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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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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游心澄就是利用伪造的护照和病历证明,用轮椅推着昏迷不醒的穆佑岚先搭客机到新加坡,再转乘一艘豪华客轮到美国。

    为什么不直接搭机到美国,反而要如此转折?

    因为好玩喽!游心澄是这样说的,一点被追缉的自觉也没有,完全不把自己绑架通缉犯、用伪证偷渡的罪名放在心上。

    说是好玩,但游心澄为了自己愚昧的决定,不知气白了多少根头发。早知道自己会晕船,就算用枪对准她的脑门,她也不会踏上甲板半步的。

    吃过葯后,晕眩心的不适是舒缓了,但不能脚踏实地就是无法令安心。

    还好她当初为困住穆佑岚,选择住在标准客房,用不着睁眼看着害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汪洋碧海,只有四面厚厚的铁板围绕着他们。

    打从“睡”了穆佑岚一夜起,游心澄就很习惯性地把他当成专属抱枕,甚至要服务生把她的行李统统搬进他的房间,很理所当然地分享他的空间。

    穆佑岚有什么反应?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被她像章鱼一样黏在身上,寸步难移,差点连上厕所也被迫和她形影不离。她还像怕不够刺激他,几天来都只穿着他那宽大的t—shirt,一点女性的自觉也没有,令他不禁怀疑她的虚弱是不是用来戏弄他的新把戏。

    要不是她一天到晚都是那副昏昏沉沉、快挂掉的样子,他一定把她驱离身边。

    看着她那病恹恹的容颜,他竟然会联想到“楚楚可怜”四个字。当然,他的话都藏在肚子里,不是怕她,而是单要应付她那双四处乱摸的狼手,已经要随时随地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哪有心思和她抬扛。

    到了第三日,穆佑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出心里的纳闷。

    “你是无脑袋,还是真的那么小看我。”他眯起眼,好像只要她敢说一句看扁他的话,就会把她大卸八块似的。

    “你也不太笨,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她虚弱地一笑,刚刚又吐了一次的她依然滔滔不绝,好一个死要面子不认输的小妞。

    “你不担心我会饥不择食吗?男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抓住她搁在他大腿上的狼手,穆佑岚有股整她的冲动。

    “我十分同意。”她煞是认同的猛地点头。

    穆佑岚以为她在耍他,甚是恼怒。

    “我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做那档事,应该不会那么恶心。”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触地垂着眼。

    “小女孩,不会说谎就别撑了。”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所认识的游心澄从来和温婉扯不上关系。

    游心澄抬起半开倦眼,略显呆滞的凝望着他。

    穆佑岚咽了咽口水。

    她有这么迷人吗?还是他实在禁欲太久?

    忽地,她站起来,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走到梳妆台前,慢慢坐下来。

    她没有一丝不挂,更没有半露香肩,但她孤傲的背影却是他所见最吸引人的,撩起他浓浓的欲火;然镜子中倒映出那双满载愁思的眸子,却是那么的陌生。

    “论经验,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不过我一定比你早有经验,我的第一次是在十一岁那年。”幽幽的眼神,淡淡流露出她内心的凄酸,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总是一脸调皮,这种无助的神情虽然曾在她的脸上出现,但就仅有两次。

    如同青天霹雳,穆佑岚先是僵住了。

    “那个人是谁?”他困难地走到她的背后,轻轻搭着她的肩膀。

    她在颤抖,她也不是无惧的,那她的坚强不都是强装出来的?

    她说他们都是同类人,都戴着面具就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坚强就是她的面具,她的面具实在太令人心痛。

    游心澄没有转身,抬眼望着镜中的穆佑岚。

    “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况且你又记得自己第一次的对象吗?”原来被在乎的感觉是如此窝心的,沉甸甸的心不再无止境地下滑,在他面前揭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已经不再只有艰涩。

    “现在有了,那个女的叫kathy,是高我两届的学姐。”

    游心澄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我已经说完了,到你了。”穆佑岚沉着脸,再一次催促她。

    “就算你对我有兴趣又怎样?你也不是处男耶!我跟其他男人”

    “不要跟我兜圈子。”他蹙着剑眉,凝重地睨着她。

    她不晓得他在心痛她吗?他的耐性一向不好,只有在非不得已的情况,才会努力抑制,但在她面前,他不必步步为营。

    “我又没有hiv,你不必担心呀!”她嘟起小嘴,不满地嚷道。

    如果他捏着她肩膀的手劲,跟他着急她的心意成正比,她会在心里窃笑,她的肩胛骨快碎裂了。

    “是一个我叫他father的男人。”不想再被虐待,游心澄老实地道。

    father?神父?

    “别误会,他不是神父,只是一个把我由孤儿院领出来的伪善者。”她了然的一笑,当初洛湘也有相同的误会。

    “毋需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来看我,我不可怜,起码比起看不起自己的你,我并不可怜。”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身面对他。

    她的眼瞳活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是真的吗?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的从容实在令他无法理解。

    “怪杰说,做人不是活在回忆里,真正能伤害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味在悲痛中沉溺,无法跳脱过去的愚昧,我不想令自己变得可悲,所以我要活得快乐,比任何人都快乐,都没有束缚。”清莹的眸子没有雾气,她答应了齐子望不会再为这件事伤感,她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

    闻言,穆佑岚呆住了。

    作茧自缚?他一直都是这样,枉他自以为是天才,原来只是无法破茧而出,只懂自怨自艾的可怜虫。

    “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有多笨了!人土为安之前能觉悟已经很难得了,多少人花一生也无法勘破此道理,你已经由超可怜一族跳升一级,变成可怜一族了。”虽然气若游丝,但她的调皮还是不懂得收敛。

    “那你又是什么?”他不是真的想问,怕她又会露出令他心痛的愁容,可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覆水难收。

    “我?”她淡淡一笑,两手环在他的腰间,抑头看着他“我当然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不幸之后,决定要活得比谁都幸福快乐的大美人喽!”

    “但我怎么看都只觉得你是个夜郎自大的小丫头而已。”灵光一闪,一个有趣的想法在他脑海闪过。

    “怎么了?”聪明如她不可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不打自招呢!不想被他瞪得不自在,最好就是先发制人,她的灯笼眼已经全力地闪耀了。

    “你的别号不会跟这个成语有关系吧!”他的嘴角很不客气地上扬,挑出她的隐秘。

    “当然不!”她劈头就矢口否认。

    她才不会承认这件糗事,自认她的中文已经是进步神速、能举一反三,指出“郎”跟“娘”的性别差异了,谁知竟然中了陷阱,一头栽进去,那个叫夜郎的人真可恶!

    “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他好整以暇地低笑。

    “玉盖泥浆?”她柳眉轻蹙,狐疑地瞪着他。

    “不是泥浆,是弥彰,弥撒的弥,彰显的彰。”见她仍是一副呆子相,穆佑岚就知道他的解释是多余的,不禁摇头轻叹。

    “是什么意思?”他的表情根本就是在看扁她,可恶!

    穆佑岚忍住大笑的冲动,继续耐心地解释“跟你之前说的此地无“金”三百两的意思差不多吧!”

    说完,他立即脚底抹油地逃到浴室去。

    “你”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游心澄只来得及看着浴室的门轰隆一声地掩上。

    经过三天的调息,游心澄已经完全回复本性恶魔的本性,甚至毋需再倚赖葯物,看到大海也不会想吐,活力充沛的她不是拉他到甲板上吹吹风、晒太阳,就是拉他到船上的电影院、迪斯可、健身房去舒展筋骨,简直想把他的体力耗尽。

    说真的,穆佑岚是有一点怀念她那副柔弱的模样,更后悔没乘机捉弄她,以报一直被耍之仇,但现在是没机会了。

    就像这刻,他就不情不愿的被她拉进赌场。

    一大早就把他吵醒,说不能净在败家,偶尔也要进取一点,赚点小钱来维持生计。

    可以随手拿出一百万来赌的人,说要靠赌来维持生计?笑话!

    兑换筹码后,游心澄圈着他的臂膀,拉着他绕过每一张赌桌,可逛了近一个小时,她始终没有下注。

    “你干什么?”游心澄拉住穆佑岚欲下注的手,严阵以待地看着他。

    “不输光了,谁知你要逛到什么时候!我可不喜欢跟着你在这里团团转。”

    “我不是说了我们不是来败家的吗?”抓住他的手没有半点松懈,双眼也在发出警告,要他别胡来。

    “那你说我们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在这里逛着,钱就会飞进你的口袋吗?”他不是滋味地撇撇嘴,他是投资专家,不是投机者,他最看不起沉迷赌博的人。

    “你没看见外面的告示吗?”她瞄向大门的方向,示意要他往那边看。

    “什么告示?”不准饮食,还是提防小手?

    “不得携带计算机的告示呀!”她没好气地道。

    “看到了又怎样?”穆佑岚依然搞不她的葫芦在卖什么葯。

    “难道你不知道百家乐和blackjack可以计牌的吗?”她踮起脚尖,挨近他的身边,在他耳旁轻声细语。

    “但也不是稳赚不赔的。”他不甚认同。

    “天下当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买卖股票又是稳赚不赔的吗?”她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无聊地在这里白白浪费一个小时吗?”

    穆佑岚没说话,但他的脸上已经写着“你就是这么无聊”

    “如果我真的太无聊想打发时间,我第一件会做的事就是把你绑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先回了他一记暖昧的眼神,顽皮的小手二话不说探向他的重要部位。

    他眼明手快的制止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危险的眼神警告她别再闹着玩。

    她轻眨着眼,煞是天真地笑着。

    这小魔女总有一天会把他逼疯的,每一晚被她搂着抱着,他都极力抑制着那股磨人亢奋,静待她熟睡后再挪开身子,甚至跑去睡地毯,但翌日醒来,无论他睡在哪儿,她都会像章鱼一样黏在他身上,还不怕死地调侃他正常而健康的生理反应。

    她却像怕他不会早夭,明知他无法安寝,却天天拉着他去耗费体力跑步、打球、健身。

    下次她再敢拉他去劳动,他一定逼她去游泳。他在不久前才知道自恃没有缺点的她其实是旱鸭子,这个秘密甚至连齐子望和洛湘也不知道。

    “你那副快生锈的脑筋再不运动一下准会提早报废的。看清楚行情,等待机会,到了有把握的时候才下重注,明白吗?”

    原来他的数学天才对她来说是这个用途,他哑然失笑。

    “还像头呆头鹅一样,还不快下注。”说着,她已经把三分一的赌金押在闲家那方,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庄家先开牌,庄家六点,闲家八点,闲家胜。

    “yeah!”一转眼,她就赢了三十万,当然不忘送他一个胜利的微笑。

    “三十万,我的时薪一点也不便宜唷!”她拿着码,得意扬扬地炫耀她的胜利。

    穆佑岚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

    “这五十万筹码是你的,为了公平起见,我刚刚赢回来的三十万不算在内,限时三小时,我们就来比一比,看谁能赢到多一些赌金。”话未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到另一张台去下注。

    哼!还说公平?她已留意了一个小时,由庄家换上新牌之后,她就一直计算着,可他却笨笨的跟在后面,现在已进入“收成期”的她竟然和才进入“播种期”的他比“收成”?

    奸狡又可恶的女子!

    见她玩得起劲,穆佑岚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和她一起玩得乐此不疲。

    最后,当然是经验丰富的游心澄赢了。

    其实,游心澄早己被各大的赌场列为不受欢迎人物,要不是她用伪证登船,她未站稳身子就已被工作人员“请”出去了。

    玩疯了的两人一回到房间就累极的跳到床上。

    用“脑力”赚钱实在很累人的!

    “我要柳丁汁。”游心澄盯着同样瘫在床上的穆佑岚,不停地念着。

    这个恶女不是说口渴了吗?怎么还能喋喋不休的!想归想,就算再累,他还是得爬起来去解决她的需要,不然,真不知道这恶女又会耍什么把戏整他。

    倒不是怕了她,只是不知为何越来越无法忍受她可怜兮兮的惨相,即使明知道她是演的,他也没辙的妥协。

    这恶女好像也看穿了他的弱点心软、耐不过女人的撒娇,由以往一副可以撑起半边天的硬朗,变成动不动就软趴趴的装出一副可怜相,可她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女人在他面前撒娇都可以换来他的心疼。

    “你不坐起来要怎么喝?”望着两腿撑开,一点却不淑女地伏趴着,侧着脸张开口等着水送到嘴边的小魔女,他真想踢踢她的屁股。

    “你不会拿吸管给我吗?服务不周啊!都不想想人家多可怜,总是头昏脑胀,天旋地转的。”不忘轻叹数声,以示她有多“凄惨”

    病得快挂的人又怎会有气力去玩呢?她的病真是来去自如。

    “喝吧!”他把吸管插在杯子内,很认命地送上柳丁汁。

    “乖喽!”

    谢了也省下来,怪不得孔夫子有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轻轻咬着吸管,一脸满足地闭上眼吸吮柳丁汁,淡红的朱唇沾上薄薄的湿气,显得格外红润。

    把最后一滴都喝光后,她转了身,改以大字型的姿势仰卧着,修长的美腿半露在他的眼前。

    残留唇边的果汁从她的唇边滑下,穆佑岚拿起面纸,爱怜地拭去她脸上的水痕。

    粗糙的指头碰到嫩滑的肌肤,一股灼热的电流窜过他的指尖,穆佑岚咽了咽口水,努力地保持平静的心境。

    她的脸皮明明的那么娇柔,怎可以和鳄鱼粗糙的厚皮相提并论呢?

    凝望着她一身刻意的性感,不是不知道这小妞的脑袋里装了什么鬼点子,但她实在太年轻、太单纯,他不能毁了她,她值得拥有比他好千百倍的男人,所以他要彻底忽视她的暗示,逼她自动放弃。

    想是一回事,到了实行却又是另一番困难。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只要她略显風騒,他就心猿意马,不知道他还能忍耐多久。

    以前,他从没想到会去珍惜一个女人,就如她所说,他认定自己是一个罪人,也不曾打算未来,一幅没有未来的图画,要去哪里找女主角?

    然而,在被她的一切深深吸引住后,他还是不得不淡忘这段短暂的美梦。

    不止一次,他怒骂苍天对他的残忍,怀疑是不是他放着它给予的恩赐不用,没有担负起降于他身的任务,运用他的数学天才去造福人群,才会受到如此苛待。

    到了这天,他不会再埋怨,毕竟上天已不再亏欠他,在他走上绝路之后,它仍宽大地派遣伪装成恶魔的天使来搭救他,怕身处黑暗的他无法适应光辉的白昼,把它的使者一起推人地狱,只可惜无论抹上多少污垢,天使的光芒始终是那么耀眼,光亮得令他自惭形秽,无法接受的恩典。

    看了看她,再看看自己鼓胀的欲望,他就知道他还是得赶紧去洗冷水澡。

    浴门关上,假寐的人缓缓坐起来。

    她真的这么差劲?付出这么多心思去接近他,他对她仍是不屑一顾,是要她放弃吗?不!她不会放弃!

    她答应过自己,永远不要再有遗憾,尤其是自己能掌握的事情,她更不可以容许遗憾的发生。

    听着淅沥的水滴声,她站在浴室前,等待静寂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