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巫山云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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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倒宁愿你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也好过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直到这时，肖奕扬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吐出两个字：“回去。”
“呃？”
“皇上……”小喜子急了，“娘娘好不容易才见到您……”半句话没说完，狄琨已经别开脸对着他：“去，准备牵马来。”小喜子只得住了口，皇上要做的事，自有道理。这个时候，与其自己在这儿，不如多留他们说说话吧。于是，咬咬牙，拽着狄琨远远走开了。
肖奕扬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看了她好一会儿，“我说的‘回去’，落落你明白吗？”
何依落看定他的眸子，那里写满的不舍，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而她，又何尝舍得？可是，如果现在何依落还不了解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那真枉费了自己的这一遭。再顾不上四周远远的人，何依落伸手抱住了肖奕扬的颈子，紧紧抱住，“扬，我明白。我明白的……肖琮罡他们以为你死了，才会做出蓄谋已久的动作来。只有让他们暴露出来，才能将这些坏人都打倒。”
“不止是这样。”肖奕扬扶起她的脸颊，“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很重要。有你在，他们更加踏实，更加心安理得肆无忌惮。而他们下一步必会想要离开新叶城回启安了，皇宫里恐怕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我假装顺从跟着他们回去，倒要看看他们有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说到这儿，何依落反而又有些小兴奋了，好像自己终于可以做点什么有重大意义的事情，那种可以因为自己而改变一种格局的感觉，真棒。于是，她咧开了嘴，“扬，那么，我就是打入坏人内部的密探咯？除了可以刺探他们的阴谋诡计偷偷告诉你以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傻瓜，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做到一点——保护好自己，再有就是——相信我。”
“这是两点啊。”
肖奕扬笑了，笑得颇有些苦涩，看她那志气满满的模样，他心口一阵阵的轻颤，拉近她的脸庞，一口吻住她的唇瓣。何依落“唔”了一小声，自然而然地开启了，乖巧地缠上他的舌尖，回应着他的辗转吸吮，好似想要这一刻带走对方所有的气息，久久留在口里心里，在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地品尝回味。
“落落……”
“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没事。”
“相信我，现在的你，回宫要比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何依落倒紧张了，退开两寸扶着他的脸，“那你会不会有事？”
“没事……呵，我还要和我的落落宝贝在床上好好折腾呢，当然不会有事。”
好个没正经。何依落赤红着脸狠捶他一下，“你要敢有半点事，别说是少个胳膊断条腿，就是毁点容破点皮的，我都不要你了，听到没。”
“小没良心的。”他的手倏地钻进她的外袍直捏住她的小蛮腰，“做了我的女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敢不要我？”
“扬……我要你在这个伤好的那一天，就回来找我……你答应我。”
“答应你。”
何依落满足而恋恋不舍地绽出一个笑容，从他怀里退身而出，决心不要回头地小跑着朝自己的小红豆而去。
不回头，不回头。即使不回头，也感觉得到来后背后的目光那炙热的温度。扬，怎么办，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当初千方百计想要从你身边逃走，却做不到。今天只想要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却必须要离开你。讨厌，肖奕扬，你怎么可以让我……这么喜欢你。
“落妃娘娘回宫！”
何依落回来了，重新又回到了她的锦园宫。
正如肖奕扬预料的一样，肖琮罡下一步做的，就是由戚子俊打头阵，以护送落妃娘娘回宫的名义，带兵回到了京城启安。
小锦小园再见到了何依落，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连跟过来的戚子俊和侍卫们都顾不上管，上去就一人抱住了她一条胳膊。“娘娘，娘娘，您可让我们好想。”“小锦小园天天盼着您回来，终于盼到了，终于盼到了啊。”
“我也想你们啊。小锦、小园，你们两个丫头还好吗？”
“好，不过没有您在的时候好。”
“哦？那是没人整天护着你们，原先被我给惯坏了吧。”
“娘娘您是不知道，宫里现在……”
“咳咳。”几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小锦小园的话，戚子俊这才上前来背手一立，那腰板比任何一次入宫时都要挺得直。小锦小园也瞧着不太对，忙住了嘴，被戚子俊抬手屏退了。
何依落暗地里横他一眼，怏怏地转身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副爱理不理。
那日牵着马儿从巫山峡谷艰难地走出来，碰上了戚子俊之后，她一直是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戚子俊偷偷带着何依落从新叶城出来又弄丢了，被肖琮罡知道之后，生怕他怀疑自己有异心，藏着想要带着何依落独吞宝藏的念头，便紧着紧着带着何依落回去领罚。好在肖琮罡并没有怪罪于他，而何依落也没有说出什么叫他难堪的话，这才算是过去了。
然而，这时候的何依落，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好捉摸，不像是自己曾经觉得一眼就能看透的那个小师妹了。
戚子俊踱步走上前，在她紧对面坐下柔声柔气地开口：“依落啊，长途奔波回来，好好歇息吧。哦，别听那些下人们乱嚼舌根，这种长舌的使唤丫头用不得，赶明儿换两个来。”
“我觉得挺好的。师兄你怎么成了太监总管了，还管这档子事儿。再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啊？所以，不许换我锦园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许给我加派什么人过来，不然我可不答应。”
一抹尬尴神情从戚子俊脸上爬过，才定了定神才长叹了声：“依落，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吗？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了巫山峡谷的情形便死心了吗？而且也愿意协助大殿下成大事。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分歧了不是吗？要不，我这就凑请大殿下为我们赐婚……”
“师兄你弄错了。协助大殿下和跟你……成亲，是两码事。我说我可以找到宝藏，但是我只愿意把宝藏的秘密告诉天启的皇上。等有朝一日大殿下坐稳了江山，我会告诉他——这大殿下也答应了的。所以，这一切，都和你没什么关系的。等做完这些之后，我也只想要安安稳稳回同州陪在我娘身边，再别有任何事情来打扰我们，就这样。”
“你以为你提出的，等大殿下坐稳江山以后才将宝藏的秘密说出来，他如何会轻易地答应？其实他不止是想通过你得到宝藏，同时也想利用你的身份得来那些反对他的人的倒戈和认同。他可以说你是授意何老将军的遗志来揭穿国父的险恶嘴脸，来为他自己当年被逐出宫鸣冤，更是要授意由他来推翻国父及宣毅皇上的统治。以你爹爹当年在朝中的威信，再加上如今宣毅皇上下落不明，朝中之人稍加掂量，就都知道如今该要追随大殿下才是明智。所以，依落，从头到尾，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很难保证大殿下得到皇位又得到宝藏之后，会反过头来对你不利。”
“师兄你的处境比我好很多吗？你是皇上身边的叛徒，大殿下会安心用你不怕你哪天背叛他吗？而且，他见不得人的秘密就你知道的最多，我看，你才该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绝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大殿下流放在外，有我的帮助和鼎力支持才有的今日，说我是天下第一大功臣那可当之无愧。”
“哦？师兄心里要真这么想，那我在这儿先恭喜你了。那以你的功勋业绩，一定能被封个宰相啦、国师啦什么的，说不定大殿下一高兴，赐个什么公主嫁给你，你就是驸马爷了。所以，大可不必靠着我往上攀，靠不住啦。”
戚子俊被何依落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是一甩袖站起身来，脸上的柔情也淡去了三分，“依落，师兄对你的感情竟被你理解得这么不堪吗？你要知道，在这个乱世之秋，师兄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你啊。”
“是吗？可惜我命太薄，好端端嫁入宫里没几天就守了寡。这辈子恐怕是没这福气再当什么宰相夫人、国师夫人了，别拖累了你哪天也倒大霉。”
“好……好……依落，那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这儿之外的事情，你尽量少管。”
戚子俊出去了，何依落有了一瞬间的放松。皇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形她不知道，可看戚子俊现在在皇宫里来去自由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到，如今自己是不能那么来去自如了吧。不知道广德宫和郁芳宫的花花草草还是不是老样子，还有红玉暖水池的水，是否还是那个暖暖的温度呢？
“娘娘……”好一会儿，两个丫头才有些小心翼翼地低头进来，试探地叫了一句。
何依落回过神，起身就又拉住她们笑了：“赶紧过来赶紧过来，刚都没好好说说话呢。”
小锦有些往后退，“娘娘，这……刚戚将军临走时还教训奴婢了，骂奴婢们没规矩。”
“他凭什么骂你们？别管他别管他，锦园宫里所有的人都只要听我的就好，看谁敢动你们一下子。来，快坐过来给我讲讲宫里怎么了？”
听到何依落这么说，两个丫头才像是放了心，跟着一起凑过去坐下，小园忙不迭地就开口道：“娘娘您不知道啊，那个太妃徐娘娘回来了。”
“啊？不是被罚去山上念佛了吗？”
“这还不算呢，连婷妃娘娘都被解了禁，整天趾高气昂地到处走，得意地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
“徐卿婷？好啊，这姑侄俩胆子不小呢。”
“娘娘，娘娘，都传闻说皇上出事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对啊对啊，奴婢们都急死了，想着皇上可是真龙天子啊，怎么会出事？可是瞧见宫里现在这情形……天啊，这事情想都不敢往下想。今儿娘娘您总算回来了，可是皇上他怎么没一起……”
“皇上……”何依落话到嘴边咬了咬，终是摇了摇头，“这事情反正没那么简单啦，我也说不清楚，只能往下瞧。你们两个丫头啊，记得这事情听就听了，别跟着外面宫的人瞎嚼舌根。皇上不在，这锦园宫之外的事，我还真怕管不了了。”
“娘娘这您放心，奴婢也就只敢在您跟前说。在外面说，要是被太妃她们知道了，搞不好要割舌头的。”
“嗯。对了，亲王殿呢？”
“娘娘您说昶王殿下？这次还多亏了昶王殿下，要不奴婢们包括这锦园宫的所有人恐怕都要被太妃娘娘降罪责罚。”
“怎么回事？”
“太妃娘娘一回宫就冲着奴婢们问罪来了，说是奴婢们不懂得看护主子，教坏了主子不懂规矩，要把我们里里外外的人齐齐杖责还要贬去做低等下人。好在关键时刻昶王来保下了我们大伙，还以亲王的身份保着我们锦园宫不被别的宫的骚扰，奴婢们这才没有再被太妃娘娘为难过。”
何依落了解地点点头，“看来我得去亲王殿当面谢谢昶王才行。”
“哦，昶王殿下得知娘娘您今日回宫的事儿，特意差人送来了补品、鲜果，说娘娘您今日恐怕不方便在宫里走动，嘱咐您好生休息几日，他定来拜访。”
宫里宫外的风云变化，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已经有消息自宫里传出，说是宣毅皇上在榆州灾区巡查时，遇到了山崩天灾，连同全部人马都不幸遇难。朝廷派去重兵救援，至今生死未卜。
距离山崩那天，早有近一个月时间。所以这个“生死未卜”也几乎是等同于驾崩的噩耗。一时之间，整个天启朝廷下上，宫里宫外都像是炸开了锅。人人都开始猜测着下一位君主桂冠该会落在谁头上。
有的说，国父大人在这个时候出面主持大局便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国父因为年老体迈，一直在南方休养，很多年不问国事。此事一出，一直未见国父的态度和回朝的迹象，这不由得让朝中众多臣子心里拿捏不准了。
这时候呢，有一股曾经与御史大人徐长德为伍的臣子一窝蜂地探出头来，叫嚣着拥护太妃徐娘娘，先为徐长德的贪腐翻案，再替如今动荡的朝廷立一位明君。
这样的两种声音，从暗潮汹涌，到针锋相对，甚至在一次议事厅议事时，大打出手。
事情的变化，就在何依落回宫的第二天。
这一天一早，太妃娘娘召集各一品以上官员入宫，名头上是因为议事厅打架的事来训斥各位大人的，怪罪大家不该在朝廷危难之时不知道稳定大局，还闹出这样的乱子。训了两句，话锋一转，便说起了由谁来领统江山的事。立刻，其中早被安排好的官员便提出了当年被流放在外的大殿下肖琮罡。
这不提还罢，一提之下，立刻引起了其他官员的反对。这时候，太妃娘娘便有机会开口了。她不但提出来了当年肖琮罡被冤枉出宫的事，还提出来了国父如今的大势已去。最后说到了前朝大将军何宗南。
何老将军有一重要秘密便是关于宝藏的——他临终托付其女，让她将此秘密告诉给大殿下肖琮罡，有朝一日，助大殿下一臂之力。由此可见，何老将军心里最明白当年孰是孰非，也是最支持大殿下的。
这下子，无疑又为朝廷上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何依落心里知道，现在这些事情都是肖琮罡他们密谋之内的，他们肯定认为肖奕扬已经死了，或者干脆他不死也当他死了，于是在一步步实施着夺取江山的计划。
奈何此时何依落不能像以前一样四通八达耳聪目明，只能在锦园宫里待着，从小锦、小园口中知道个凤毛麟角。仅这样，也叫她暗暗气得七窍生烟——最起码，戚子俊说的这点，倒是确确实实的。徐娘娘和她儿子肖琮罡可真是将她利用得扎扎实实。他们颠倒黑白，倒叫爹爹跟着一起蒙羞，真真可恶。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印证了肖奕扬说的——她待在宫里更加安全。因为她有着重要的作用，所以现在没人敢动她。可是他呢？
西夜国一个敌人不够，这时候又加上一个肖琮罡，肖奕扬可谓是腹背受敌。两边人都恨不得他在这个世上消失，而制造了一个山崩到底有没有致他于死地，恐怕两边人还都不放心吧，那么，一定还在紧锣密鼓地暗中追查他的下落，恐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甘心。那么，扬……你此刻还好吗？
“娘娘您说国父大人为什么不出面主持大局来呢？真的是因为太年迈了吗？”
小园抢着说：“我听外面的小太监说，除了皇上之外，宫里都是太妃娘娘的人了。如今皇上不在了，国父大人就算出面，也没有人可以推举。在这个时候，还不如不出面来得好。”
“那难道……皇上真的……”两个丫头艰难对看一眼，再看向何依落，只见她还失着神，不由得都心酸起来，过去就劝：“娘娘，娘娘您别太难过了，也许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呃……哦，我也觉得皇上会没事的。可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两个丫头点点头，“嗯，就是不要皇上回来的时候，江山已经被那个徐娘娘握在手里了。”
何依落哼了一声：“那个老妖婆，看她还能嚣张几天。”
屋里的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婷妃娘娘来了。何依落眉头一皱，心想着这好歹也是老对手了，这阵子她可以说是小人得志，而自己被迫也罢，好歹表面上也不算是对立，那她还跑来找她干嘛？
何依落起身吩咐：“让她在院子里等着，就说锦园宫污浊，别让她沾了晦气。”
“娘娘，从上次昶王殿下出面后，太妃和婷妃都不来锦园宫了啊。”小锦紧张，小园不解，两个丫头都捏了一把汗。
“今儿我回来了，她要不会一会、解解气，还真不是徐卿婷了。”
何依落做足了对付她刁钻嚣张的心理准备，又略略整理装束仪容，才慢悠悠地走出去，来到了院子里，远远看到角亭里徐卿婷披着件厚实的锦绒棉袍子背身对着炭炉烤火，她横了一眼，才过去道：“久等了啊，婷妃娘娘。”
就见那副肩膀抖了抖，跟着转过身的同时，就传出一声哭腔：“啊……落妃妹妹，你说我们姐妹怎么这么命苦啊……”
何依落诧异，那徐卿婷已经起身过来半扑在了她的肩头呜呜哭起来，“皇上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啊……这留下我们姐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
“对你来说，没差别吧。”何依落几乎没经过大脑，实话实说，登时就叫徐卿婷一声嚎哭哽在了喉咙里，从她肩上直起身子退后了两步。
何依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倒宁愿你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也好过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直到这时，肖奕扬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吐出两个字：“回去。”
“呃？”
“皇上……”小喜子急了，“娘娘好不容易才见到您……”半句话没说完，狄琨已经别开脸对着他：“去，准备牵马来。”小喜子只得住了口，皇上要做的事，自有道理。这个时候，与其自己在这儿，不如多留他们说说话吧。于是，咬咬牙，拽着狄琨远远走开了。
肖奕扬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看了她好一会儿，“我说的‘回去’，落落你明白吗？”
何依落看定他的眸子，那里写满的不舍，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而她，又何尝舍得？可是，如果现在何依落还不了解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那真枉费了自己的这一遭。再顾不上四周远远的人，何依落伸手抱住了肖奕扬的颈子，紧紧抱住，“扬，我明白。我明白的……肖琮罡他们以为你死了，才会做出蓄谋已久的动作来。只有让他们暴露出来，才能将这些坏人都打倒。”
“不止是这样。”肖奕扬扶起她的脸颊，“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很重要。有你在，他们更加踏实，更加心安理得肆无忌惮。而他们下一步必会想要离开新叶城回启安了，皇宫里恐怕已经是另一番天地。”
“我假装顺从跟着他们回去，倒要看看他们有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说到这儿，何依落反而又有些小兴奋了，好像自己终于可以做点什么有重大意义的事情，那种可以因为自己而改变一种格局的感觉，真棒。于是，她咧开了嘴，“扬，那么，我就是打入坏人内部的密探咯？除了可以刺探他们的阴谋诡计偷偷告诉你以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傻瓜，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做到一点——保护好自己，再有就是——相信我。”
“这是两点啊。”
肖奕扬笑了，笑得颇有些苦涩，看她那志气满满的模样，他心口一阵阵的轻颤，拉近她的脸庞，一口吻住她的唇瓣。何依落“唔”了一小声，自然而然地开启了，乖巧地缠上他的舌尖，回应着他的辗转吸吮，好似想要这一刻带走对方所有的气息，久久留在口里心里，在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地品尝回味。
“落落……”
“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没事。”
“相信我，现在的你，回宫要比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何依落倒紧张了，退开两寸扶着他的脸，“那你会不会有事？”
“没事……呵，我还要和我的落落宝贝在床上好好折腾呢，当然不会有事。”
好个没正经。何依落赤红着脸狠捶他一下，“你要敢有半点事，别说是少个胳膊断条腿，就是毁点容破点皮的，我都不要你了，听到没。”
“小没良心的。”他的手倏地钻进她的外袍直捏住她的小蛮腰，“做了我的女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敢不要我？”
“扬……我要你在这个伤好的那一天，就回来找我……你答应我。”
“答应你。”
何依落满足而恋恋不舍地绽出一个笑容，从他怀里退身而出，决心不要回头地小跑着朝自己的小红豆而去。
不回头，不回头。即使不回头，也感觉得到来后背后的目光那炙热的温度。扬，怎么办，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当初千方百计想要从你身边逃走，却做不到。今天只想要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却必须要离开你。讨厌，肖奕扬，你怎么可以让我……这么喜欢你。
“落妃娘娘回宫！”
何依落回来了，重新又回到了她的锦园宫。
正如肖奕扬预料的一样，肖琮罡下一步做的，就是由戚子俊打头阵，以护送落妃娘娘回宫的名义，带兵回到了京城启安。
小锦小园再见到了何依落，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连跟过来的戚子俊和侍卫们都顾不上管，上去就一人抱住了她一条胳膊。“娘娘，娘娘，您可让我们好想。”“小锦小园天天盼着您回来，终于盼到了，终于盼到了啊。”
“我也想你们啊。小锦、小园，你们两个丫头还好吗？”
“好，不过没有您在的时候好。”
“哦？那是没人整天护着你们，原先被我给惯坏了吧。”
“娘娘您是不知道，宫里现在……”
“咳咳。”几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小锦小园的话，戚子俊这才上前来背手一立，那腰板比任何一次入宫时都要挺得直。小锦小园也瞧着不太对，忙住了嘴，被戚子俊抬手屏退了。
何依落暗地里横他一眼，怏怏地转身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副爱理不理。
那日牵着马儿从巫山峡谷艰难地走出来，碰上了戚子俊之后，她一直是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戚子俊偷偷带着何依落从新叶城出来又弄丢了，被肖琮罡知道之后，生怕他怀疑自己有异心，藏着想要带着何依落独吞宝藏的念头，便紧着紧着带着何依落回去领罚。好在肖琮罡并没有怪罪于他，而何依落也没有说出什么叫他难堪的话，这才算是过去了。
然而，这时候的何依落，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好捉摸，不像是自己曾经觉得一眼就能看透的那个小师妹了。
戚子俊踱步走上前，在她紧对面坐下柔声柔气地开口：“依落啊，长途奔波回来，好好歇息吧。哦，别听那些下人们乱嚼舌根，这种长舌的使唤丫头用不得，赶明儿换两个来。”
“我觉得挺好的。师兄你怎么成了太监总管了，还管这档子事儿。再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啊？所以，不许换我锦园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许给我加派什么人过来，不然我可不答应。”
一抹尬尴神情从戚子俊脸上爬过，才定了定神才长叹了声：“依落，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吗？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了巫山峡谷的情形便死心了吗？而且也愿意协助大殿下成大事。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分歧了不是吗？要不，我这就凑请大殿下为我们赐婚……”
“师兄你弄错了。协助大殿下和跟你……成亲，是两码事。我说我可以找到宝藏，但是我只愿意把宝藏的秘密告诉天启的皇上。等有朝一日大殿下坐稳了江山，我会告诉他——这大殿下也答应了的。所以，这一切，都和你没什么关系的。等做完这些之后，我也只想要安安稳稳回同州陪在我娘身边，再别有任何事情来打扰我们，就这样。”
“你以为你提出的，等大殿下坐稳江山以后才将宝藏的秘密说出来，他如何会轻易地答应？其实他不止是想通过你得到宝藏，同时也想利用你的身份得来那些反对他的人的倒戈和认同。他可以说你是授意何老将军的遗志来揭穿国父的险恶嘴脸，来为他自己当年被逐出宫鸣冤，更是要授意由他来推翻国父及宣毅皇上的统治。以你爹爹当年在朝中的威信，再加上如今宣毅皇上下落不明，朝中之人稍加掂量，就都知道如今该要追随大殿下才是明智。所以，依落，从头到尾，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很难保证大殿下得到皇位又得到宝藏之后，会反过头来对你不利。”
“师兄你的处境比我好很多吗？你是皇上身边的叛徒，大殿下会安心用你不怕你哪天背叛他吗？而且，他见不得人的秘密就你知道的最多，我看，你才该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绝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大殿下流放在外，有我的帮助和鼎力支持才有的今日，说我是天下第一大功臣那可当之无愧。”
“哦？师兄心里要真这么想，那我在这儿先恭喜你了。那以你的功勋业绩，一定能被封个宰相啦、国师啦什么的，说不定大殿下一高兴，赐个什么公主嫁给你，你就是驸马爷了。所以，大可不必靠着我往上攀，靠不住啦。”
戚子俊被何依落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是一甩袖站起身来，脸上的柔情也淡去了三分，“依落，师兄对你的感情竟被你理解得这么不堪吗？你要知道，在这个乱世之秋，师兄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你啊。”
“是吗？可惜我命太薄，好端端嫁入宫里没几天就守了寡。这辈子恐怕是没这福气再当什么宰相夫人、国师夫人了，别拖累了你哪天也倒大霉。”
“好……好……依落，那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这儿之外的事情，你尽量少管。”
戚子俊出去了，何依落有了一瞬间的放松。皇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形她不知道，可看戚子俊现在在皇宫里来去自由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到，如今自己是不能那么来去自如了吧。不知道广德宫和郁芳宫的花花草草还是不是老样子，还有红玉暖水池的水，是否还是那个暖暖的温度呢？
“娘娘……”好一会儿，两个丫头才有些小心翼翼地低头进来，试探地叫了一句。
何依落回过神，起身就又拉住她们笑了：“赶紧过来赶紧过来，刚都没好好说说话呢。”
小锦有些往后退，“娘娘，这……刚戚将军临走时还教训奴婢了，骂奴婢们没规矩。”
“他凭什么骂你们？别管他别管他，锦园宫里所有的人都只要听我的就好，看谁敢动你们一下子。来，快坐过来给我讲讲宫里怎么了？”
听到何依落这么说，两个丫头才像是放了心，跟着一起凑过去坐下，小园忙不迭地就开口道：“娘娘您不知道啊，那个太妃徐娘娘回来了。”
“啊？不是被罚去山上念佛了吗？”
“这还不算呢，连婷妃娘娘都被解了禁，整天趾高气昂地到处走，得意地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
“徐卿婷？好啊，这姑侄俩胆子不小呢。”
“娘娘，娘娘，都传闻说皇上出事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对啊对啊，奴婢们都急死了，想着皇上可是真龙天子啊，怎么会出事？可是瞧见宫里现在这情形……天啊，这事情想都不敢往下想。今儿娘娘您总算回来了，可是皇上他怎么没一起……”
“皇上……”何依落话到嘴边咬了咬，终是摇了摇头，“这事情反正没那么简单啦，我也说不清楚，只能往下瞧。你们两个丫头啊，记得这事情听就听了，别跟着外面宫的人瞎嚼舌根。皇上不在，这锦园宫之外的事，我还真怕管不了了。”
“娘娘这您放心，奴婢也就只敢在您跟前说。在外面说，要是被太妃她们知道了，搞不好要割舌头的。”
“嗯。对了，亲王殿呢？”
“娘娘您说昶王殿下？这次还多亏了昶王殿下，要不奴婢们包括这锦园宫的所有人恐怕都要被太妃娘娘降罪责罚。”
“怎么回事？”
“太妃娘娘一回宫就冲着奴婢们问罪来了，说是奴婢们不懂得看护主子，教坏了主子不懂规矩，要把我们里里外外的人齐齐杖责还要贬去做低等下人。好在关键时刻昶王来保下了我们大伙，还以亲王的身份保着我们锦园宫不被别的宫的骚扰，奴婢们这才没有再被太妃娘娘为难过。”
何依落了解地点点头，“看来我得去亲王殿当面谢谢昶王才行。”
“哦，昶王殿下得知娘娘您今日回宫的事儿，特意差人送来了补品、鲜果，说娘娘您今日恐怕不方便在宫里走动，嘱咐您好生休息几日，他定来拜访。”
宫里宫外的风云变化，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已经有消息自宫里传出，说是宣毅皇上在榆州灾区巡查时，遇到了山崩天灾，连同全部人马都不幸遇难。朝廷派去重兵救援，至今生死未卜。
距离山崩那天，早有近一个月时间。所以这个“生死未卜”也几乎是等同于驾崩的噩耗。一时之间，整个天启朝廷下上，宫里宫外都像是炸开了锅。人人都开始猜测着下一位君主桂冠该会落在谁头上。
有的说，国父大人在这个时候出面主持大局便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国父因为年老体迈，一直在南方休养，很多年不问国事。此事一出，一直未见国父的态度和回朝的迹象，这不由得让朝中众多臣子心里拿捏不准了。
这时候呢，有一股曾经与御史大人徐长德为伍的臣子一窝蜂地探出头来，叫嚣着拥护太妃徐娘娘，先为徐长德的贪腐翻案，再替如今动荡的朝廷立一位明君。
这样的两种声音，从暗潮汹涌，到针锋相对，甚至在一次议事厅议事时，大打出手。
事情的变化，就在何依落回宫的第二天。
这一天一早，太妃娘娘召集各一品以上官员入宫，名头上是因为议事厅打架的事来训斥各位大人的，怪罪大家不该在朝廷危难之时不知道稳定大局，还闹出这样的乱子。训了两句，话锋一转，便说起了由谁来领统江山的事。立刻，其中早被安排好的官员便提出了当年被流放在外的大殿下肖琮罡。
这不提还罢，一提之下，立刻引起了其他官员的反对。这时候，太妃娘娘便有机会开口了。她不但提出来了当年肖琮罡被冤枉出宫的事，还提出来了国父如今的大势已去。最后说到了前朝大将军何宗南。
何老将军有一重要秘密便是关于宝藏的——他临终托付其女，让她将此秘密告诉给大殿下肖琮罡，有朝一日，助大殿下一臂之力。由此可见，何老将军心里最明白当年孰是孰非，也是最支持大殿下的。
这下子，无疑又为朝廷上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何依落心里知道，现在这些事情都是肖琮罡他们密谋之内的，他们肯定认为肖奕扬已经死了，或者干脆他不死也当他死了，于是在一步步实施着夺取江山的计划。
奈何此时何依落不能像以前一样四通八达耳聪目明，只能在锦园宫里待着，从小锦、小园口中知道个凤毛麟角。仅这样，也叫她暗暗气得七窍生烟——最起码，戚子俊说的这点，倒是确确实实的。徐娘娘和她儿子肖琮罡可真是将她利用得扎扎实实。他们颠倒黑白，倒叫爹爹跟着一起蒙羞，真真可恶。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印证了肖奕扬说的——她待在宫里更加安全。因为她有着重要的作用，所以现在没人敢动她。可是他呢？
西夜国一个敌人不够，这时候又加上一个肖琮罡，肖奕扬可谓是腹背受敌。两边人都恨不得他在这个世上消失，而制造了一个山崩到底有没有致他于死地，恐怕两边人还都不放心吧，那么，一定还在紧锣密鼓地暗中追查他的下落，恐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甘心。那么，扬……你此刻还好吗？
“娘娘您说国父大人为什么不出面主持大局来呢？真的是因为太年迈了吗？”
小园抢着说：“我听外面的小太监说，除了皇上之外，宫里都是太妃娘娘的人了。如今皇上不在了，国父大人就算出面，也没有人可以推举。在这个时候，还不如不出面来得好。”
“那难道……皇上真的……”两个丫头艰难对看一眼，再看向何依落，只见她还失着神，不由得都心酸起来，过去就劝：“娘娘，娘娘您别太难过了，也许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呃……哦，我也觉得皇上会没事的。可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两个丫头点点头，“嗯，就是不要皇上回来的时候，江山已经被那个徐娘娘握在手里了。”
何依落哼了一声：“那个老妖婆，看她还能嚣张几天。”
屋里的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婷妃娘娘来了。何依落眉头一皱，心想着这好歹也是老对手了，这阵子她可以说是小人得志，而自己被迫也罢，好歹表面上也不算是对立，那她还跑来找她干嘛？
何依落起身吩咐：“让她在院子里等着，就说锦园宫污浊，别让她沾了晦气。”
“娘娘，从上次昶王殿下出面后，太妃和婷妃都不来锦园宫了啊。”小锦紧张，小园不解，两个丫头都捏了一把汗。
“今儿我回来了，她要不会一会、解解气，还真不是徐卿婷了。”
何依落做足了对付她刁钻嚣张的心理准备，又略略整理装束仪容，才慢悠悠地走出去，来到了院子里，远远看到角亭里徐卿婷披着件厚实的锦绒棉袍子背身对着炭炉烤火，她横了一眼，才过去道：“久等了啊，婷妃娘娘。”
就见那副肩膀抖了抖，跟着转过身的同时，就传出一声哭腔：“啊……落妃妹妹，你说我们姐妹怎么这么命苦啊……”
何依落诧异，那徐卿婷已经起身过来半扑在了她的肩头呜呜哭起来，“皇上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啊……这留下我们姐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
“对你来说，没差别吧。”何依落几乎没经过大脑，实话实说，登时就叫徐卿婷一声嚎哭哽在了喉咙里，从她肩上直起身子退后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