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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补你一个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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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将军?何依落以为自己听错,忙抬头朝着门口张望,正看到了微垂着头,缓步走进来戚子俊。

    戚子俊目不斜视,只是跟着领路的太监端正地走着,依旧穿着武将官袍的他,显得正义凛凛。

    “师兄。”经过何依落身边时,她忍不住低唤出声,可是戚子俊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也不知看到了没看到,就径直过去,恭敬有加地对着太妃娘娘行了个大礼,又拜了昶王殿下,便随着太监的指示正坐在了何依落对面的位置。

    “喂……师兄。”何依落认定戚子俊没看到自己,虽然他们现在就相对而坐,却远隔在了偌大的厅堂两边,何依落伸着脖子,将双手在嘴边捂做喇叭状低着嗓子喊,他还是听不见。好在自己的位置离得上面的太妃娘娘更远,才不至于被发现。

    原来师兄还没有去边关啊,真没想到,今夜的晚宴怎么会见到他的,太意外了!何依落既高兴又着急,怎么他就不看自己呢?

    于是乎,她脑子一转,悄摸摸伸手摘了一颗桌上的紫葡萄,瞄准了戚子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掷了过去。葡萄砸中了戚子俊的衣袖,然后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诶?还没反应?

    何依落又摘下一颗,再掷过去。这次正中他的胸口,可他还是纹丝未动。

    不是吧,师兄……你的警觉性也太差了吧,这样还怎么上战场杀敌啊,早被敌人放了冷箭了。

    何依落这下子不高兴了,却更急了。索性一把抓起了一颗橙子,想也不想地就砸了过去,正中肩膀,同样再滚落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不是傻了吧?

    何依落开始生气了,再抓起更大的一只苹果,刚想再砸,抬手就看到戚子俊终于抬头蹙着眉头瞅了过来。

    哈……是我是我,师兄是我啊!何依落也忘了生气了,开始兴奋异常,对他用口型使劲地打招呼。戚子俊却显得谨慎得多了,只是很有些嗔怪地冲她微微摇摇头,随即又侧目过去不再看她。

    原来,是不想理啊……何依落郁闷了,手里的苹果垂下来,顺势放在嘴里,“咔嚓”咬一口。嗯!宫里的苹果就是比外面的好吃,何依落坐了半晌,早就饿了,反正这时候也没人注意自己,便又“咔嚓”咬下一大口。

    “皇上驾到!”明亮的一声通传恰在这个时候响起,厅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站起来朝向殿外。何依落憋着满满一口苹果,也只能先跟着起身。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虽然坐的离龙椅最远,但皇上要进来,是必须先打自己这边走过的,因此,会第一个看到自己。于是她赶紧先把头低下,也不敢再动作。

    “拜见皇上,恭迎皇上回宫。”所有人都一口同声,跟商量好的一样。何依落只低着头装模作样。目光所及,是一角明黄色的衣袂,还有华丽的龙靴——这就是我天启王朝的皇上诶!真的是皇上诶!

    “都平身吧。”

    说话声音不像想象中的龙吟虎啸哦,竟还有些熟悉,嗯,是挺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儿听过似的,呵呵……

    何依落跟着平了身,就要落座回去,一抬头间正看到一对如黛墨眸,白皙面庞,姣好双唇轻抿着,似笑非笑……

    “噗!”完全不受控制,满满一口苹果碎渣全数喷了出来,亏得后边站着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上前一步伸臂一扫,才没有让那渣滓溅到那明黄的龙袍之上。

    那人就是昨晚捉住自己的“狄大人”,而另一侧显然面失血色的矮个子,正是喜公公。魂魄完全被惊得无影无踪,何依落被自己呛到了,猛烈地咳嗽,停也停不住,连眼泪都咳得横飞。

    “落妃娘娘,你竟敢冒犯龙体!”太妃娘娘大喝一声,而婷妃也离了自己座位,过来像个大房夫人似的对她斥责起来,“落妃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分明是丢我们皇家的脸面!”

    “咳咳……咳咳……”何依落抹着眼泪,还是止不住咳嗽,那厢站在狄大人和喜公公之中的皇上便开口了:“这便是落妃吗?”

    “是啊皇上,简直太放肆了。”婷妃打击人绝对是不失时机的。

    皇上?皇上!可那个男人,难道不是在郁芳宫碰到的“男宠”吗?

    “落妃,上前来让朕瞧瞧。”

    “呃?咳咳……”

    “落妃娘娘,皇上说让你上前来。”料定她会受罚,婷妃更加趾高气昂。

    何依落发誓自己的神志还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木偶似的上前挪了两步,却不想……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橙子,身子一个失衡,撞翻了跟前满桌的杯盘鲜果,且整个人向前扑倒过去。

    痛,好痛……痛得她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远处还有太妃娘娘拍桌子叫嚣的声音,何依落耳鸣头晕,只想着自己这时候昏死了最好,索性闭上了眼睛……手腕却在这时候被一只大手握住,抬起。

    “落妃,无需给朕行这么大的礼。”

    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让我……“唔!”何依落还闭着眼睛祈祷自己赶紧死了利落,身子就只觉一轻,让她低叫出声。

    “皇上!”——这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惊叫声,何依落这才好奇地睁开了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凌空被横抱而起了,而抱着自己的人——竟是——皇上!

    刚刚在四周徘徊的她的魂魄刹那间飞穿了屋顶,找也找不回了。

    只见皇上就那样抱着她一直往里走,穿过一道又一道吃惊、诧异、嫉妒、愤恨的目光冷箭,直到高高的龙椅主位,将她放在了自己身旁。

    “落妃的桌子翻倒了,就坐朕旁边吧。”

    太妃娘娘撇了撇嘴,“皇上,这恐怕不妥吧。”

    “太妃,朕觉得这没什么不妥。今日本是家宴,何来那么多规矩。落妃初入后宫,今日朕才算是正式见到了,于是照应下,也没什么不妥吧。”

    “这……皇上说的是。”

    太妃娘娘终于没再说什么,婷妃满脸地委屈别别扭扭回到自己座位,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何依落仍旧完全在状况之外,呈游离状态呆呆看着下面所有人逐一给皇上敬酒,说着恭迎、安康福寿的吉祥话,而每个人完了都会看自己一眼。

    太妃娘娘眼中的排斥,昶王殿下眼中的迟疑,婷妃娘娘眼中的愤恨,兰妃娘娘眼中的嫉妒,如妃娘娘眼中的疏离,还有戚子俊的漠然。

    下来什么人都说了什么话,她全然没有听进去。好像身边的男人还时不时招呼她尝尝这个,品品那个,她也味同嚼蜡。满脑子都是这十天以来,自己在郁芳宫所有的一切——和这个男人的一切。

    他们泡茶,他们喝酒,他们聊天,他们说书……她讲着太妃的坏话,抱怨着各宫娘娘的是非……她说要逃跑,说要嫁给师兄……她带他一起跑,一起躲护卫,一起爬城楼……到底是自己太笨了,还是这个男人……太可恶?

    “落妃,落妃娘娘……”

    “诶?”何依落猛地被拉回思绪,看到正是皇上在对她说话,“什么事?”她应激性地一答,毫无礼节可言。余光看到太妃娘娘又皱了眉头,心里不觉就有些赌气——干嘛自己做什么,那个老太婆都看不顺眼?又没给你说话,你管什么管?

    这么一想,何依落倒暂且忘了满腹的愤懑,挺挺腰板坐正了身子。

    “落妃入宫这几日,可还习惯吗?”

    “回皇上的话,挺好的。”

    “朕也看着落妃的气色不错,想是在宫里过得很开心啊。”

    “呵……开心,开心极了。”何依落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是被耍了。听这个男人的口气,明明是别有用意。可能,连晚上自己这身装扮都是他蓄谋的,让自己这么显眼,遭那么多人嫉恨——他、他安得什么心?还有师兄……是不是也是他故意叫来的啊?这个样子师兄肯定生自己的气了……师兄啊,师兄啊……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可不能不要我了啊……

    而皇上好像是知道她的念头转到哪里了一样,朗声道:“戚将军。”

    “臣在。”戚子俊起身站在了厅中央。

    “戚将军,在新叶城一守便是一载,这杯酒,朕要敬你,辛苦了。”

    戚子俊诚惶诚恐,端着酒杯高高举起:“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该做的。”

    一杯酒下肚,皇上又端起第二杯,“这一杯酒,同样敬你,送妹入宫,以后落妃的师兄也就是朕的家人。”

    “皇上,臣不敢当。”戚子俊竟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依落不甚懂事,还望皇上海涵。”

    太妃娘娘却打断了他,“戚将军,落妃如今的名讳,可是你这般叫的。”

    “臣、臣一时口误……”

    “无妨无妨。”说着,皇上伸手便捉起了何依落冰凉凉的小手,在桌面上捏了捏,那小动作的****昭然若揭。“落妃天真可爱,朕自会善待。”

    看着戚子俊又是正眼都不再看自己,欠身退回自己座位,何依落的魂魄一瞬间归了位,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刚刚一用劲,就被他更使力地捏住,还在手心里揉了揉,惹得她整个手臂都酥了。

    而他分明侧目过来瞧了自己一眼,抿唇勾勒出一抹魅惑的笑,仍旧美得不在话下,可那眼中却全然是揶揄的笑意。他在笑什么?笑自己出丑?笑自己有眼无珠?笑自己……天哪!自己当真是想要一头撞死去了!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了,一边揉捏着她的小手,一边继续开口,“戚将军,今日传你赴宴,还有另外一件事。”

    “皇上请直言。”

    “朕如今既和你算是一家人了,也很想成全你一桩好事。”他顿了一顿接着说,“朕今日方知,戚将军你仍无家室……”

    何依落脑海一亮,心想是不是这男人记得她说的话,这就准备把自己许配给师兄啊?于是,唇角也上扬了,转过头才算是正眼看向他的脸,那喜形于色的样子,实实在在让他眉宇间升起一团阴气,可是轻抿的唇仍是笑着的。

    下面戚子俊还在恭敬回话:“臣常年在边关,无心此事。”

    “这话说得不该,打仗不影响成家。所以,朕今日就是想成就你一段姻缘。”

    “皇、皇上……”戚子俊又走出座位,竟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冒出了冷汗。戚子俊不是傻子,皇上显然对何依落很有些喜爱。可这丫头不会让皇上知道了她打的那不切实际的小心思吧?皇上若知道她竟然一心想要跟自己跑……那、那自己可担当不起这样的事。

    皇上呵呵轻笑了两声,伸手很是优雅地理了理鬓角的发,那举手投足间,又是一股子魅惑。天哪,怎么会有这么俊俏的皇上?

    “戚将军,朕还没开口,你就这么拜谢啊?”

    何依落一回神,才发觉自己竟被他的“美色”再次迷了方向。该死该死,这时候坐在自己跟前的不是那个“扬”了,他是皇上。

    “皇上,臣一心戎马,无心娶妻。”认定皇上这是在试探自己,戚子俊断然回答。

    “你的戎马,总要有人继承吧。你若再拒绝,朕可很没有颜面啊……还是说,你看不上太傅的千金?”

    太傅的千金?戚子俊怔住。

    太傅的千金?何依落再次石化。

    太傅的千金?在座的人,目光都同时看向了坐在中间一侧的如妃娘娘。

    显然,皇上故技重施,这是将后宫的妃子指婚了他人啊。如妃入宫半年,一直未被皇上临幸过,此时被许了堂堂的大将军,而且还是年轻有为仪表堂堂的将军,简直算是求之不得的好归宿。

    就连一贯表面亲近,实则瞧不起她的兰妃,眼中也流露出了艳羡神色。

    而如妃,却面色发白,身子一软,跪坐在了案几旁边,那目中竟含着泪似的只往前看过来,却似乎看的不是殿上的方向。她蠕了蠕唇,只呢喃出了一句:“皇上……”

    “戚将军,你认为朕的安排如何?”

    “这……如妃娘娘乃是皇朝太傅的千金,臣……受宠若惊。”

    “如妃,朕即刻封你为如意郡主,并厚赏与你,择日为你们完婚。”

    “皇上……”

    旁边座位的婷妃忙过来扶住了如妃,“如妃妹妹好福气,还不快谢过皇上恩典。”那言辞中表面激动恳切,暗地里却有一股薄凉得意。在她心里早就知道,后宫除了自己,还没人待得长久,那么此时来说,自己又少了一个“对手”不是吗?

    这厢何依落早就按捺不住了,被捏住大掌中的小手挣来挣去,就连屁股也如坐针毡。

    “落妃,为你师兄的婚事,瞧你如此激动。放心,待大喜之日,朕一定准你前往祝贺。”

    “我……你……”

    根本还不待她说什么,皇上又开口了,“喜公公。”

    “在。”

    “服侍落妃先回锦园宫沐浴更衣。”

    “呃?”何依落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不解。

    而眼前的男人分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朕,补你一个——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