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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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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雨宫忍照原定计划预备出兵攻打武宜。

    武直据地在歧阜城西边约三十里处,常常对歧阜城有挑衅的行为,造成雨宫忍不少困扰。他也曾考虑过出兵彻底歼灭武直的势力,但一来武宜势力虽比不上他,却也不可小视,贸然攻打胜算虽有七八成,但劳民伤财。二来其它城虽与武直未必有交情,不过为了势力均衡的考量,也有可能出兵助武直对抗雨宫家,因此他们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不过,雨官忍虽尽量不生战事,武直却越来越过分,不但刻意挑衅歧阜城、杀其士兵,还口出狂言说他即将取代雨官忍,成为此区首屈一指的霸主。雨宫忍受够了武直的狂妄,决定由战士的本能接管一切,好好打上一仗让武直认输。

    一大清早,士兵们便士气高昂的整装待发,雨宫忍及亲信们换上了战袍,神情严肃的来到大堂准备出发。

    晓桐见到他及其它人换上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所穿的冰冷战袍,觉得距离突然变得遥远。她看向雨宫忍,他也正好在看她,两人四目交接,晓桐迅速躲开了目光,脸又开始燥热。

    她当然知道一个无心的吻,没什么特别的涵义,也试着不把它当一回事,但她发现她做不到。或许他可以,因为他的表现跟平常没两样,但她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的吻在她心中激起涟漪,害她这两天举止失常、精神恍惚,见到他还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雨宫忍缓缓走近她,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胡思乱想着他要说什么。

    结果他却是对着她身旁的高野说:“高野叔叔,城内琐事麻烦你多担待了。”

    斑野回道:“城主此去一切小心,武直诡计多端,慎防阴谋。歧阜城有龙二防守,里城则有我及天女在,城主无须费心。”

    雨宫忍这才看向晓桐,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有劳天女了。”语气疏远且十分正式。

    晓桐觉得他是故意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前就算再怎么样他都未曾如此有礼,如今刻意显得疏远,令晓桐觉得他是在表示那一吻对他没什么影响,也没有意义。晓桐又恼又难过,她又不会因此而赖着他或什么的。

    晓桐不甘在他面前示弱,故作淡然地道:“不敢,望此后晓桐每天都过得焦虑难安,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杞人忧天,连仗都还没打呢,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那颗心不去为他担心。

    晓桐失神担忧的情况,严重的程度连高野重弘都看出来了。

    这一天,他特地来看她,望着她纤瘦的身子,叹道:“我知道天女担忧城主,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埃”晓桐直觉想要否认她担心雨宫忍,但看着老者洞察一切的目光,她叹口气承认道:“我知道这没道理,他应该不会有事,但就是放不下心。”

    斑野重弘微笑道:“你如此挂念城主乃是城主的福气。”

    晓桐马上抬头,见到老者若有所思的微笑。她连忙说道:“我相信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和我一样的,会担心的不只我一人。”听在有心人耳里,反而是欲盖弥彰。

    斑野但笑不语,旋即关心的问晓桐:“不知你那事可有眉目?”

    “还没有。”晓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羞赧的回以微笑。

    自从她积极的与亲情们谈过话,却没有什么头绪之后,心就一直放在雨宫忍的安危身上,倒没有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斑野重弘似乎不感到意外,他习惯性的摸摸胡须,意有所指的看着晓桐“也许,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察觉老者话中有话,晓桐认真地思索。不久灵光一闪,笑着对高野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全部的亲信除了谷间龙二外全不在城里,如果她刚好想去他们的房里晃晃,顺便不小心用问他们的东西,还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吗?

    棒日,她马上行动,先去第三进的赤阪房里。房门虽有落锁,她却有高野“不小心”掉下、恰好让的捡到的里城每间房间的钥匙。晓桐正大光明的进去,东看西看的,觉得什么东西可疑就拿起来翻翻,连墙啦、床还有椅脚等任何有夹缝可能藏着什么证据的地方都不放过。

    结果一无所获,想想赤阪实在也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晓桐原也不指望会发现什么,于是转往下一个目的地—谷间龙一的住所,仍然一无所获。

    比间龙一看来是个严谨的人,房里并没有太多的个人风格,甚至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感觉起来像是随时可以离开,只是个过客的感觉。

    晓桐无奈地叹口气离开,却在门外遇到了谷间龙二!

    比间龙二怀疑地看看她及她出来的方向:问道:“你在龙一的门外做什么?”

    晓桐尴尬的微笑,心虚得不得了,连一向灵光的脑袋都成了浆糊似的。可恶,为什么她会忘了龙一和龙二的住处相隔不远,被撞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她瞄瞄抱着双擘在等答案的龙二,一脸天真无邪的说:“我是没事晃晃,刚好到了这里,突然看到一道黑影,怕是有什么人潜人,所以就去查看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发现,大概是我多心了。”他应该会相信吧?千万要相恼,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

    龙二神色缓和下来,朝她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他进人龙一的住所查看,不一会儿即出来说道:“的确没有可疑之人,你可以放心了。”

    晓桐点头微笑,却在背地里吐吐舌头。幸好谷间龙二没怀疑,要不然就要向高野先生求救了。

    棒日,她正想继续侦探生涯时,一阵騒动由大堂传了出来。几名仆人惊慌地奔走相告着:“不好了!我城军队遭武直偷袭,城主和多位大人都受了伤。”

    晓桐震惊得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匆忙赶去大堂。看到高野重弘眉头深锁,还有个风尘仆仆的兵士立在一旁,想必就是他带回来这个坏消息的。她连忙上前,着急地问:“高野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主他他怎么了?”

    斑野重弘叹了口气,眉宇间净是忧色,但他仍打起精神地说:“城主平安无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听到这样的解释说桐并不能感到安心,她转向兵士,急切的询问:“快告诉我详细的情形,快呀!”

    兵士第一次如此靠近貌如天仙又受到全城景仰的天女,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两秒才恢复反应能力,连忙说道:“武直不知怎么知道我军欲攻打的消息,半路偷袭我军,让我军阵脚大乱。在混乱中多位大人都受了轻伤,幸而城主英明果断,迅速稳住情势,才没有造成憾事。”

    看来她的不祥预感指的该是这件事了。而这也要更令她肯定叛党已经开始暗中行动,就不知武直会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叛徒为削弱而宫忍的势力而特地通报,还是叛徒和武直已有所勾结,预备夺取雨宫忍所拥有的势力?

    等兵士离开后,晓桐对高野说:“高野先生,这事有蹊跷”高野沉重的点头“他已开始行动,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

    时间已经不多了。

    由于这件事的缘故,晓桐更加仔细的搜查着他们的东西。可惜的是,都没有任何发现。晓桐气馁极了,不过她并不绝望,这天她来到了麻仓垒的住所,小心地探查着。

    晓桐例行性的用手摸过墙壁时,突然摸到了一个突起点。她骤然停住,随即紧张的往突起点按下去,一小片墙壁发出小小的轰隆声转了个面,里头只摆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箱子是木制的,造得十分精致,还神秘又谨慎的锁了起来。

    晓桐试着打开,但完全没办法,她又不能破坏它。

    晓桐不死心的东翻西找,希望能找到钥匙,但什么也没有找着。她颓然地注视着箱子,心中有了怀疑。麻仓垒为何在房中藏着这么一只箱子?而且显然不希望有人发现,莫非里头装了什么机密?

    晓桐把箱子拿起来,发现重量超乎她想象的轻。她试着摇摇箱子,听到恶恶牢牢的声音,感觉起来里头像是纸类或布料,晓桐皱起眉头,她原先就觉得麻仓垒个性古怪,现在又加上这个神秘的箱子,他的可疑度是大大增加了。

    晓桐在心里记下这个重要的发现,轻轻地把箱子使回原处,然后让墙壁回复原样。

    接下来几天,她私下询问仆人及侍女对雨宫忍亲情们的观感。大部分人谨守着分寸,不敢乱嚼舌根,只有一个仆人偷偷地对她说过:“我们做下人的,不好说主子什么。不过天女您不是外人,说说无妨。”

    晓桐笑笑,这人看来藏不住话却又想要为自已的行为找借口,令晓桐觉得有趣。

    仆人继续说道:“其实大人们的为人都不错。”他顿了会“不过啊,麻仓大人实在是古怪透了。他一向不与我们这些下人有牵扯,坚持什么事都自己来,神秘极了。虽然长得俊,却从不叫下女们伺候,让她们可失望得很呢。”仆人因为有机会说些八卦,兴奋得双眼发亮。

    晓桐心中的怀疑更深了,照这么说来,麻仓垒确实有问题。他究竟有什么事怕别人知道或发现的?她决定以后要多注意麻仓垒的一举一动,他现在是最大的疑犯。

    一个半月后,雨宫忍率军凯旋归来,全城欣喜若狂。

    晓桐一听到消息,兴奋地撩起裙摆往大厅奔去。

    大厅里一片热闹,赤阪勇人正大嗓门的说着自己勇的事迹:“然后啊,我就拿起长刀,刷一声地往王八羔子的脑袋给砍了下去,他马上人头落地,完全有之前的神气。”他昂首比划着,一点都没有倦容。

    晓桐微笑着走进去,赤阪一看到她就高兴地嚷道“晓桐,我平安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有、有。—晓桐说进,感觉到一道炙人的视线正投在她身上,她顺着热源望去,却见到了令她朝思暮想、日夜忧心的雨宫忍正瞪视着她。他见她回头,随即撇开视线。

    浅沼川夫朝她招呼道:“天女,久违了。”近藤忠亦她点头致意,自从那次深谈后,他已经不那么敌视她。其它人亦或微笑或点头的对她打招呼。只有雨宜忍彻底的忽视她。

    晓桐忍住伤心的感觉,武装好自己的感情,优雅朝他走去,行礼轻道:“恭喜城主凯旋归来,伤势可有大碍?”

    雨宫忍看她一眼,眼里神色复杂“没事。”

    亲耳听到他无碍令晓桐放下心,但赤阪勇人却在一旁哇哇大叫,吃味地说:“晓桐,你也太偏心了。受伤的除了城主还有我啊!而且大岛、谷间龙一也有受伤,你就不问问我们有没大碍。”

    莫名其妙被扯了进去,大岛健信和谷间龙一有些尬的面面相印?

    浅沼淡淡地说:“瞧你精神饱满的样子,无须多问知道你死不了。”

    众人轰笑。赤阪朝浅沼抗议道:“喂,浅沼,你不说话会死啊!”斑野摇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问着雨宫忍:“城主,此番前去攻打武直,却反遭偷袭,这是否表示城内有内奸?”老者严厉的目光梭巡过在场众人。

    一想到这件古怪的事,众人不再嬉闹,眼里警戒了起来。

    雨宫忍缓慢地说:“这事全城都知道,消息走漏不是不可能。况且以歧阜城之大,要找出那个通风报情的奸细亦有困难。”言下之意是他不认为有内奸,认为是武直派人混入歧阜城担集消息。

    他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这样对属下盲目的信任毁了他用!晓桐忍不住说:“不可能是歧阜城人民把息走漏的。虽然他们知道要出征却不知道确切日期,知道确切时间的只有在这里的人不是吗?”

    雨宫忍瞪着她,咬牙说道“天女是在怀疑自己人?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再说,就算保密再严,兵士们也会事先知道消息,或许就是其中有人无心告诉了家人,而传出去的。”

    其它人见她与城主争辩起来,都惊奇地彼此相望。

    晓桐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努力的想把明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看清楚。“可是”“够了!”雨宫忍暴怒地大喝,严厉的眼神直射向晓桐广天女未免干涉过多,这是歧阜城的事。”

    见他这么冥顽不灵,晓桐气得不再说话,他要这么固执是他家的事,当然有危险也是他自找的!

    雨宫忍对众人说:“今后还仰赖大家一起来守护歧阜城。”

    众人浮起笑容,高喊:“是!”只有一个人的微笑和其它人代表看不同的涵义一他的嘴弯曲成阴狠的度,怨恨的目光直瞅着高坐在主位的雨宫忍!

    几天后的下午,赤贩勇人又跑来找晓桐聊天。

    聊了一会后,赤阪要走了,晓桐礼貌的送他出去,正满脸微笑的往屋外走时,看见了雨官忍与麻仓垒迎面走过来。

    雨宫忍铁青着脸望向赤阪离去的方向。“他在这儿做什么?”

    晓桐莫名的心虚起来,这真是要不得的坏毛玻她努力装作自然的说道:“来看看我。”

    雨宫忍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屋子为任何人开放吗?”

    晓桐不太懂他真正的意思,照实回答:“如果有人来,我都欢迎。”好客不是什么坏事吧?

    雨官忍瞪着她,看来有些不满。晓桐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儿惹到他了,她微微行礼就想离开,却被他叫住“那我也要去‘看看你’。现在!”

    晓桐这回嘴张得可大了,雨官忍在玩什么把戏?她疑惑地点头“如果你坚持的话。”

    对她的回答仿佛不是很满意,雨宜忍对麻仓说:“你先下去。”等麻仓走了,他示意晓桐带路,跟在她身后进屋。

    晓桐的两名侍女看见来者居然是城主,惊讶得差点连行礼都出错。雨宫忍看见这种情形脸更臭了,他挥挥手不用地道:“你们先下去!”

    晓桐连忙阻止“城主,这不合体统呀。赤阪来时她们也在旁伺候,现在没必要离开呀。”晓桐有些胡涂了,他究竟意欲何为?今天的他跟平常不太一样。

    雨宫忍听到晓桐说的话后,神色缓和了些,但仍执意屏退侍女:“下去!我又不会把你们的主子给吃了。”

    侍女迫于无奈,担心的望了晓桐一眼,双双行礼告退。

    晓桐有些心慌,他为什么不说话?遣走侍女应该是有话对她说不是吗?她在沉默中感到紧张,他不会又想说什么伤人的话吧!斑度的紧张感逐渐令晓桐无法忍受,她正想打破沉默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以后不要让赤阪或其它人进你屋里。”这是一个命令。

    晓桐没想到他沉默良久,第一句说的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她呆愣住了。过了十秒才问道:“为什么?”

    雨宫忍再次瞪着她,粗鲁地说:“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晓桐有些火,他以为他是谁呀?没事说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期望她会听从?她倨傲的抬起头冷冷地说:“我做什么你管不着。”

    雨宫忍恼火地质问道:“你就这么喜欢男人进你屋里?”

    晓桐可不打算再忍受一次他无理的指控及其后的伤心难过。她站起身,伪装有礼地说:“城主大人,我有些累了,不想听你接下来要说的刻薄话。你也不应该浪费时间,请你走吧,我不送了!”她负气的转过身,不想再搭理他。

    雨宫忍沉默地看着她,突然嘴边浮现了微笑,把晓桐的手一拉,下一瞬间她已跌在他的怀里?

    晓桐挣扎若想摆脱雨宫忍。可借雨宫忍力大无穷,只用了一只健臂便将她牢牢的困在怀里。赚桐生气地说:“你做什么?快放开我!”那夜的亲密记忆又回到她脑海,但她同时也忆起其后他所说的话有多伤人。她不想再被他伤害一次,到时她的心可能再也补不回来。

    雨宫忍抱紧她,脸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暗哑地说:“嘘!让我抱抱你。”

    晓桐突然停止不动,她发现雨宫忍今天真的不太对劲。他一手摩掌着她的背,感觉温柔得令她想哭。她安静地靠在他宽大的怀里,依偎着他。过了一会,她转身看着他,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雨宜忍深深地看着她,黑眸深不可测。他慢慢地靠近她的过,晓桐则像是被催眠般无法移动,只能无助的任他靠近她。雨宜忍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唇抵着她的唇说道:“我也不知道。”

    接着,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晓桐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和上回因生气而吻她不太一样,这次他温柔而小心翼翼,似乎他珍惜着她!因为如此,晓桐完全不想抗拒。不管他待会儿又会说什么伤人的话,眼前温柔的他更让她眷恋。

    她柔顺的为他启唇,她的柔顺仿佛加深了他的热情,原本温柔抑制的吻突然急切起来,热切地拥抱她,激烈地吞噬她的唇。晓桐浑身发热而无力,只能倚靠他强壮的胸膛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雨宫忍才放开她。晓桐失去他的支撑,差点倒下去。雨宫忍赶紧又抱住她,看她还醉得星眸半闭,忍不住轻抚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看着她娇艳得如芙蓉出水的脸,嘎声低语:“或许我是中邪了。”

    晓桐望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微妙的改变了。

    时序入冬,一下子已是霜月(农历十一月)。眼看十五日的传统节日—七五三节就快要到了,歧阜城陷人一片欢欣喜乐的气氛中,纷纷为自己的孩子赶制新衣,预备在当天让孩子穿着到神社参拜。

    七五三节是日本十分传统的节日。在这一天、家里如果有三岁、五岁的男孩及三岁、七岁的女孩的话,就要让他们穿上新衣,去神社参拜来庆祝平安长大。以往,向来是雨宫忍率亲信到外城的神社。参与这个对百姓而言有特别意义的节日,然后大摆盛馔全城一起享用。不过今年因为天女在的缘故,百姓们希望在神社参拜时,天女能够莅临为小孩析福。

    晓桐自然十分乐意,虽然她并没有他们所想那般具有神奇的力量,但祝福的心意应该不会因她的身份,而有所不同不是吗?

    十五日很快就到了,全城百姓带看自己穿着鲜艳衣裳、梳着可爱发型的孩子往神社涌去。晓桐跟在雨宫忍身后进人百姓所围绕的中心地:神社,开始参拜及祈福仪式。百姓带着自己的小孩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先参拜当地守护神,然后依序来到晓桐面前。

    原本晓桐有一些紧张,不过因为雨宫忍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安心不少。她微笑着把手放在每一个孩子的头上,用他们听不懂的中文说着祝福的话。见到孩子红通通的小脸上,充满喜悦的神情,让晓桐十分快乐。

    一直到近午时才祈福完成,晓桐有些累,她回头望着雨宫忍,他正传令全城百姓到空地享用妇女们一早辛苦做出来的盛馔。她微笑地望着他高大沉稳的身形及严肃的表情,觉得他还真有威严。

    雨宫忍下完令后回头看见她,脸上表情稍稍缓和,不似方才的严肃。他言简意赅的说过:“走吧。”率先走出神社。

    晓桐跟在他后面,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她最近心情好极了,并不是因为那天之后,雨宫忍对她态度有明显改变—事实上呢,他只是没像原先一般说话侮辱她。但晓桐就是心情好,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淡,说话侮辱她应该也不是有心的。

    她很珍惜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介于陌生人和朋友之间,但在四目相对时总会令她心跳加速,因为他眼里总是有灼热的火花,仿佛在吞噬着她,他虽不再亲吻地,但晓桐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如果步调太快,她或许会害怕得想抗拒,而且也没人见过会温柔细语的武士吧?她喜欢他原来的样子。

    呀,她想得未免太多了,真是不知羞!晓桐在心里嘀咕着。好吧,她承认她是喜欢他,不过那一点也不重要,她并不是为了和他发展出什么而来到此的,她是为了救他免于被刺杀的命运而来的。

    她不可能一直持在这里

    晓桐挥去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她一向务实,不需要在这种多想无益的事上耗费精力。而且就因为相处时间不多,所以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话说回来,她除了锁定麻仓垒为重要嫌疑人外,并没有任何进展,可是连续观察麻仓垒的结果却令人气馁。他除了独来独往、个性古怪及常和浅沼川夫唇枪舌剑之外,并没有其它令人起疑的行为。

    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了,她得更加积极才行。

    晓桐跟随雨宫忍来到空地时,早已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她坐在雨宜忍身边、开始享受老面前的食物。

    这时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往雨宫忍走了过来,由于是节庆,亲信们只是盯看他的行动,并没有阻止他,麻仓垒冷着脸站在雨宫忍身边,他若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随时可以阻止。

    男子带着热切的笑容走来,手里挤着一壶酒。恭恭敬敬的杂暌巳趟档溃?“城主,这是我亲自酿的酒,请您尝尝。”

    雨宫忍点点头“谢谢你的好意。”身旁随从接下男子的酒。

    男子恭敬告退。

    雨宫忍把酒放在一旁,似乎没有要喝的打算。晓桐好奇地拿起来看,细声央求道:“让我喝喝看好不好?”

    “你要喝就喝吧。”雨宫忍没有意见的同意。难得看到她好奇的可爱模样,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晓桐高兴的将酒倒人原先就放在位子上的酒杯,看了一眼澄澈透明的酒液,好奇这个时代的酒是什么味道。正要喝时,底下一个騒动吸引了她的注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白狗正磨擦她的腿,眼神一直看着晓桐手上的酒杯,呜呜叫着。

    晓用一向喜欢狗,她微笑的摸摸小狈,问道:“你也想喝是不是呀?”

    小白狗像是听得憧她的话,乖巧的舔着以用的手,似乎在回答她的话。

    晓桐轻轻的把酒倒在地上,看着它快速的舔着酒液,一副很渴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很久没喝水啦?慢慢喝。”

    雨宫忍在旁边看她跟只狗说话,好笑的摇摇头。这会儿她又像个小女孩似的,跟之前对他横眉紧目、尖牙利嘴的模样差距甚远。到底哪一个面貌才是真实的她?

    过了一会儿,小狈突然身体僵硬,倒卧在地上翻滚,并发出痛苦的哀呜声,不久就一动也不动了。

    晓桐震惊地注视这一幕,一阵凉意浮上心头。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摸摸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狈时,被雨宫忍出言喝止:“别碰它!”

    雨宫忍脸色铁青的命令道:“这酒里有毒。该死的!麻仓!马上去把刚刚那个男人抓来见我!”要是那只狗没有恰巧出现,那死的人就会是晓桐了!他望向她,她惶惑无助的全身颤抖着,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恶!雨宫忍握拳低咒。

    晓桐惊得呆住了,一条小生命刚刚在她面前消逝,原因是喝了她手上的酒!她呆呆地瞪视着手上的酒,手一滑,酒杯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铿锵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中毒事件,庆祝会草草结束。百姓们听到有人竟然敢在酒里下毒,想谋害城主及天女,都议论纷纷的感到惊憧不巳。而雨宫忍早已带着晓桐回到里城,由于空地上十分混乱,只得把那个图谋不轨的人带回审问。

    男人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神情惊慌,发誓他没有在酒里下毒。

    雨宫忍冷冽的怒瞪着他,一群亲信更是青着脸,个个都想杀了这个胆敢犯上的人。

    晓桐沉默的注视着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之前的惊慌害怕已经慢慢沉淀,现在她已经较能冷静的思考。这个男人把酒送给雨宫忍,要不是他没喝而她又拿过来喝的话,死的就是他了!难道这个看来老实的男人与叛徒有所勾结?否则为何会想要害死自己的城主?

    雨宫忍见他死不承认,嘴角浮起阴狠的微笑。命人拿来之前男人送来的酒,对他说道:“你坚持没有下毒,但是狗死了也是事实。如果你敢喝了这壶你带来的酒,我就相信你。”他应该是不敢喝的,如果不想死的话。不过就算他不喝,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男人接过侍卫拿来的酒,颤抖着双手犹豫的望着它。然后下定决心,把残余的酒喝下去!

    晓桐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万一他死了,他们就永远也问不出真相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男人,等待他毒发身亡。

    什么事也没发生。男人紧张的准备面临自己的死期,但什么事也没有。他高兴地大喊:“酒里没有毒、酒里没有毒。城主大人,我是无辜的。”

    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高野重弘看晓桐一眼,沉重地说过:“城主,若酒里没有下毒,那么只有毒是下在杯子里这一个可能性了。”

    无辜的男人被带了出去,还他自由。

    晓桐全身发冷,如果毒不是他下的,而是像高野先生所说,是事先下在杯子里的话那表示下毒的人想害死的是她,而不是雨宫忍!因为雨宫忍会坐哪里、她又会坐在哪里是固定的。

    有人想害死她!为什么?

    晓桐害怕极了,她原先以为那是针对雨宫忍而来,没想到目标却是她。而且原来的嫌疑犯只有刚才那个男人,如今他证明了他是无辜的。

    歧阜城里每个人都有了嫌疑。

    有人要她死,这是不是表示叛徒认为她会是个阻碍?或者他发现了她在探查些什么?晓桐把目光移向雨宫忍身边的亲信,心里产生了怀疑。

    有嫌疑的其实只有在场的这些人。

    赤阪生气的大吼:“晓桐,我会替你把那混蛋找出来,宰了他!”其它人则以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雨宫忍声音阴寒骇人“众人听令!我要你们在三日内把那人给找出来,我要亲自杀了他!”

    浅沼川夫冷静的分析道:“城主,这是不可能的。当时并无兵士守卫,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每个人都有可能下毒。”

    雨宫忍愤怒的一拍桌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

    斑野重弘开口道:“城主,照这样看来,我们根本毫无办法,凶手太大胆也太聪明了。”

    近藤忠接着道:“目前我们推一能做的,是加派人手保护天女的安全。”

    目前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晓桐从来没有像最近一般生活在恐惧之中,她怀疑着每个人,但每个人却都表现得很关心她,连一向孤僻的麻仓和谷间龙一都来看她。晓桐快要被这种疑神疑鬼的芯醺隽耍皇桥掠腥嗽侔邓闼怂衷谟腥吮;ぃ蛭?儿是门禁森严的里城,若凶手在此行动,一定会被怀疑,毕竟能在里城自由进出的就那么几个人。

    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凶手也许就在身边,她却不知道他是谁,想到平日对她亲切微笑的人里藏着一个凶手,就令晓桐快要崩溃。

    雨宫忍对轻易放过凶手不甘心,他仍然命人严加调查,可惜结果如浅沼所说范围牵涉太广,根本找不到什么有利线索。

    就在这样不安、焦虑的气氛中,一件令众人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

    外城守卫突然来报,在十里外发现有大军用歧阜城而来。雨宫忍命全城戒备,亲自率军迎出歧阜城外,准备迎敌。晓桐跟在他身边,担忧着会不会又要打仗。来者是上杉昌义,平常和歧阜城没有往来。据地亦还在近五十里外,突然率大军来到歧阜城究竟有何目的?众人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上杉昌义的军队在臣歧阜城两里外停住了,继续明歧阜城而来的只有一小支军队,为首的正是上杉昌义本人。

    看得出对方暂时没有敌意,雨宜忍也暂时不下令开战。他返回里城,等着上杉昌义的到来。

    上杉昌义要借天女。他一来就表示得很清楚。

    他穿着战甲来到里城大堂,属下都被隔在里城外,一人面对着歧阜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城主及一群骁勇善战的武上,语带狂妄的自求:“雨官忍,听说歧阜城有一位会析雨、有着神奇力量的天女,不知可否出借?”

    上杉昌义年近四十岁,身材魁梧,个性残暴狂妄,以残忍和狡诈闻名。他擅长利用敌人的弱点,来一举歼灭敌人。现在势力颇大,军力比起歧阜城并不逊色。

    雨宫忍看着他,没有半点招呼之意,漠然地道:“上杉城主率军前来,可是有意挑衅歧阜城?”

    “岂敢。我只是急于要请天女到我城一趟,故贸然来此,尚请雨宫城主见谅。”话里令人感觉不到一丝诚意。

    晓桐因怕自己打搅到他们商讨要事,并未在常其它人立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并不作声。

    雨宫忍沉声道:“天女对我城有特殊的意义,恐怕不能出借。”

    上杉昌义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干脆的拒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雨宫城主果然有胆识。不过,我说要借天女也是认真的。我有事想请她帮忙,只是到我城小住数日,定会毫发无伤的奉还,还望雨宫城主答应。”他加上条件“若雨宫城主答应出借天女,我答应只要歧阜城有难,定会无条件相助。倘若雨宫城主不答应我想天女也不会愿意因她而生事端吧?”

    话说得很明白,如果借了晓桐给他,歧阜城可增加盟方;若不愿意,则增加了一个敌人。

    雨官忍岂会受人威胁,他欲再次拒绝时,却想到了某件重要的事而停顿下来。

    “上杉城主,这事事关重大,我得考虑一下。你就先请回吧。”

    上杉昌义志得意满的说:“好,我就在城外等你消息,不借到天女我是不会走的。”

    晓桐得知这个消息时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对方是因她而来。但是她并不是天女呀,万一上杉所提的是她做不到的要求呢?但是照他们所说,若不听从将会引发战事,晓桐也不想成为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真是令她左右为难。

    此刻,她和雨宫忍及其亲情聚集在大厅讨论、交换意见。

    近藤忠说道:“我赞成出借天女。城主,没必要增加敌人不是吗?”

    赤阪可急了,哇啦哇啦的叫着:“这怎么可以!万一他不还呢?”

    “是埃而且,上杉并非以仁慈闯出这片天下,若是天女不如他所预期的话后果堪虑埃”高野重弘说道浅沼则蹙眉说道:“但以歧阜城目前军力尚未完全恢复来看,若真打仗我们未必有胜算。”

    “而且,上杉保证会将天女安全送回,若他自毁承诺再出兵也不迟。”大岛也说过。

    雨宫忍默默地听着属下的意见,神情复杂地看了晓桐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天女会跟上杉昌义回城。”

    全部的人都感到惊讶,其中以晓桐为甚。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了她的命运,连问问她的想法都没有。难道他真是冷酷无情,心里只有全城利益的人?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感觉?

    晓桐就在伤心难过又忐忑不安的情绪下,跟上杉昌义离开了歧阜城。上杉昌义对她尚称得上有礼,但晓桐却无法感到安心,直觉告诉她上杉是个城府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他盯着她的眼神似乎有看什么打算,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即说:“想不到雨宫忍竟会愿意让你跟我回城,着实令人惊讶。”这是什么意思?他派了大军要“请”她回城作客,如愿达成了目的,为什么口气听来反倒有些遗憾?晓桐真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