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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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说爸要把你嫁给一个蓝鬍子?”趙熙宁睁大了眼,看着自己漂亮明艳的姐姐裴宁,现正苦着一张脸。

    “爸说他条件很好,況且又是他的老板,我们很难拒绝”

    “可是他是个杀了三个未婚妻的蓝鬍子。”

    “爸说那只是外面的謠传,是一些未经証实的新聞,他没有因此被起诉或拘留,只不过是他的前后三任未婚妻,都是在结婚前就死于意外事故,所以外界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爸为了某些现实利益的缘故,要把你嫁给这种人?这是什么时代了,还在搞这种政策婚姻?”趙熙宁简直不敢相信她父亲会糊塗到这种地步,莫非才五十五岁的他,老人痴呆症提前出现了?

    趙裴宁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这个妹妹虽然比她小了一岁多,但是论起胆量、见识和机智、谋略,都是在她之上,而且熙宁古灵精怪,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做事方式,虽然令她们的父母很头痛,但却总是能帮裴宁解決不少问题。

    从幼稚园开始,就是熙宁打跑了其他人,抢到漾鞦韆来给她玩,小学时,是熙宁挤过层层蜂拥的人群,去福利社买好了两个人的面包牛奶,中学时,是熙宁赶走了那些追着裴宁团团转的苍蠅们、替她在拥挤的公车上占到位署,大学时,是熙宁在她和某某男生约会时,打发掉其他打电话来找她的人,替她在翹炉的时候代点名、抄笔记。

    熙宁始终对男孩子没有兴趣,所以她对于同为姐妹,但总是裴宁受到较多异性的呵护和关爱,完全不介意,甚至还有人因此而对她的性向有所怀疑,但熙宁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同性恋,她只是没有遇到她的mr。right罢了,如果哪一天,她真的遇到了她中意的人,她也会勇往亙前去追的。所以,不能因为这样就认为她是同性恋,这样肤浅的猜测,对所有的同性恋者来说,都是一种不了解的错误。熙宁过得很坦然,对外人的揣测和猜疑,她甚至懒得解释。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难不成爸还自己上门兜售女儿?”

    “是有一次爸要我替他送东西到办公室,恰好他也在那个时候走进办公室要跟爸谈事情。”

    “恰好?对爸那只老狐狸来说,没有什么事是巧合的。”熙宁篤定的说。

    “一定是那个蓝鬍子一见到你的美色,就开始垂涎,提出结婚的请求?”

    “不是,结婚的事,是又过了几个星期他才提出的。”

    “很好,先把你的身家、底细都调查清楚了,才来提结婚,看来这蓝鬍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想要嫁给他吗?”

    “当然不想。”

    “为什么?”熙宁一向实事求是。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裴宁甩着长发,一脸错愕,不明白熙宁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有钱、有势,有学历、有背景,人长得也不坏,除了是蓝鬍子这一点有待証实之外,他似乎不是个太差劲的对象,为什么你会拒绝?你不是一向听从爸爸的安排吗?”

    裴宁从小一向乐于做乖乖牌,她把所有抗争、件逆父母的事,都留给熙宁去做,然后再坐享熙宁努力来的各种成果,因此她是父母亲疼爱的对象,而熙宁则自然成了父母头疼的对象。

    裴宁尴尬的看着她一会儿-脸颊渐渐的泛红。“熙宁,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熙宁震惊的说,她以为姐姐对她是无所不谈的,她不禁有一些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背叛的感觉湧上。

    “嗯我们交往一年多了,而且他二个星期前已经跟我求婚,我也已经答应了,结果,谁知道爸会突然做出这种事,现在我该怎么办?”裴宁又甜蜜,又烦恼的说道。

    “你男朋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喔,他有一百七十八公分,六十八公斤,人长得很帅,很有”

    熙宁快速的打断她:“我不是在问你外表长相,我是问你,如果跟那个蓝鬍子比起来,他的家世背景怎么样?各种客观的条件,像是经济狀況啦、社会地位啦,这些婚姻市场的条件比起来-他能贏得过蓝鬍子吗?”

    裴宁呆滯了一会儿,那张美丽的脸忽然整个皱了起来,成串晶瑩剔透的眼泪滚落,她开始哀哀切切的哭了起来,而熙宁认为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熙宁本来对裴宁隐瞒她有男朋友的事,感到有一些生气,但一见到裴宁掉眼泪,她就完全没輒,只得无奈的说道。

    “我想,爸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要这么做,也许你能”裴宁抽抽答答的说。

    “帮你去跟爸抗争?”

    “呃?”按照裴宁本来的想法是,由她妹妹去嫁给那个蓝鬍子,如此既满足了蓝鬍子先生想娶他们趟家女儿的希望,也不会违逆了她们的父亲,这是她身为趙家的乖乖牌,所能想出的最完美方法,虽然是一点也没有考虑到熙宁的意愿和蓝鬍子先生的立场,但是她只是单纯的认为,以她妹妹平日对待她的态度,是肯定不会拒绝的,但没想到她根本会错意了。

    “好吧,我去!”熙宁有如壯士断腕般坚決的说道。

    熙宁乘着中午休息时间,不待祕书传訊,马上火一般的冲进了他父亲独一止的办公室。

    熙宁的父亲趙先生,是蓝鬍子先生莫亦軒企业集团中,某一营业单位的高阶主管,他任职的时间长达十五年,是从莫亦軒的父亲在世时就上任的老部属。

    她一关上门,劈头就说:“爸,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你这样做简直是在卖女儿!”

    趙先生面对着他二女儿的严重指控,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趙熙宁,你满口胡说些什么?”

    “你怎么可以为了公司,就答应把裴宁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蓝鬍子?”

    “什么蓝鬍子,趙熙宁你真没礼貌!”趙先生一下进入狀況,明白她所指为何,于是愤怒地斥责道。“莫先生只是遭遇了一些不幸事件,但这丝毫无損他的人格。”

    “也无損他的财富。”熙宁讥讽的说。

    “趙熙宁,你这话什么意思?”趙先生喝道,他对于自己隐藏的不光明意图,被熙宁如此宣言不讳的说出来,顿时面红过耳。

    “爸,你这么做等于是在卖女儿,让外面的人知道,也会笑你的”

    “你够了没有!我有我的原因,況且莫先生是个百里难求的好对象”

    “一个可怕的蓝鬍子,居然会被说成是好对象?是时代变了,还是我太保守?”熙宁不可思议的说。

    “你不必故意挖苦人,莫先生或许是运气不好,但他那些未婚妻的死,都是意外,莫先生是清白的。”

    “如果他是清白的,凭他的家世、财富,为什么会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何必还要来找他自己公司底下的员工谈条件?他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

    “谁说我拿了什么好处的?”趙先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这样毫不留情的掀自己的底,简亙是怒发冲冠,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爸,这种事瞒得了人吗?妈说你一天到晚在调钱”

    “你妈的这张嘴,总有一天”

    “爸,你如果手头有问题,我们应该是想办法检讨如何解決,而不是只靠一笔资金外援,暂时解決了燃眉之急,可是以后呢?挖这个洞补另一个洞。”熙宁试着和他父亲心平气和的谈,她大概是所有趙家人里面,头脑最清楚的一个了,但偏偏她对她父亲而言,只是一个光会唱反调的叛逆女儿。

    “你懂什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要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教我?”趙先生的怒气更甚,他根本听不进熙宁的任何话。“反正我已经決定了,我要把裴宁嫁给莫先生。”

    熙宁也火了。“爸,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講理,把裴宁的幸福牺牲掉,难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谁说我是在牺牲裴宁,莫先生论家世人品,论社经地位,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

    “爸,你真是有理说不清。”

    “你说我什么?”趙先生正要再说,恰好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于是他看着熙宁斬钉截铁的说道:“反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谁再来说都没用。”

    熙宁又气又烦的离开她父亲的办公室,她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她本来是要勸她父亲的,没想到她父亲完全不肯听她的,执意要把裴宁卖给那个姓莫的,她不能忍受她父亲这样专制的做法,也不忍心看裴宁有这样的遭遇,从小就正义感十分强烈的她,決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她得替裴宁想个办法。

    她走着走着,忽然在一家婚纱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櫥窗里的塑膠模特儿,穿着款式简单大方的婚纱,想到裴宁却不能如此快快乐乐的穿着婚纱,步上红毯的那一端,心里不禁有几分淒涼,谁要他们要有这么一个专制,又不负责任的爸爸?

    也许是因为熙宁站得太久了,让婚纱店內的小姐,居然走了出来招呼她,她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和口吻对熙宁说道:“小姐,要不要进来看看?里面的婚纱更漂亮哦,现在订的话,还可以打八折,而且这项优惠只到明天为止。”

    只到明天为止?熙宁把这句话放到了脑海里。

    对了!她可以在明天就先把裴宁给嫁掉,这样她们爸爸就没有办法逼裴宁嫁给那个蓝鬍子了不是吗?

    这么简单的办法,她怎么早没想到,她心里的困惑一解开,就马上採取丙決的行动力,开始连絡起事情来了。

    熙宁约了裴宁和她的男朋友出来,他们一听到熙宁的安排,均是惊讶的无以复加,然而熙宁一一分析之所以要这样做的原因,当他们一听完熙宁的计划,也只有点头照做的份。

    熙宁冷眼旁观,打心眼里不喜欢她未来的姐夫,他看来就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在熙宁这个大女人的眼里,这个名词对男生也同样适用。

    他高大英俊,人还算善良,但除此之外,就只是个草包而已,他没有魄力、没有決断力,没有担当,一碰到问题,只会在一旁懊恼摇头,而不会想办法解決,她不懂裴宁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只因为他的英俊帅气的外表吗?熙宁非常确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也许嫁给那个蓝鬍子还比较好一点,至少蓝鬍子的罪名是未经証实的,但这个傢伙的没用程度可是昭然若揭,现在就可以知道的。

    然而她勸了裴宁几次,热恋中的裴宁是当局者迷,根本听不进去,两姐妹差点为此翻脸,裴宁认为熙宁是在妒嫉她,弄得后来熙宁干脆闭上了嘴,只替他们安排了一切事情,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其他一切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近中午时分,文熙建筑事务所的电话,持续不停的响了起来,好半天没有人接,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很轻便休闲,有一点頹废模样的大男生,在确定小妹不在后,才有些不情愿的接了电话。

    “熙宁,三线电话。”长发的男生是熙宁的合夥人,也是她的大学学长沉文森接了电话,他从另一张制图桌的一端,和她遥遥相望。“他说是旅行社,怎么你要出去玩吗?”

    “不是,我待会再告诉你。”熙宁正在講另一个电话,她很快几句结束后,接了电话,就开始和旅行社确认起日期、地点、机位和价钱等等旅行相关事宜,十几分钟后,沉文森听到她订下了两个到日本的名额。

    “你到底要跟谁去日本?”沉文森想到了沉重的工作,另一个设计师講了婚假,而他们还有好几张的建筑图还没有画出来,客人已经在催着要了,简直无法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趙熙宁,也会突然要放下这一切,跟别人到日本去玩上好几天。

    “不是我,是我姐姐和我未来的姐夫。”

    于是熙宁将她的计画对沉文森全盘托出。

    “你是说,你替他们安排了明天早上到法院公证结婚,一个星期后到日本蜜月旅行?你爸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这么做?”

    “他当然不可能会答应,问题是我也没打算告诉他,等到他发现的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人也去了日本,他想追都追不回来,这样他就没办法把裴宁嫁给那个蓝鬍子了啊!”熙宁有几分得意的说着,她自认这个计画非常完美。

    “对了,学长,你明天早上也一起去当证婚人,我怕我那个未来的姐夫,会找不到人来,他那个人看起来也是散散的,只长个儿,不长脑。”

    “你这样说你自己的姐夫?他要是那么差,你干嘛还愿意把你姐姐嫁给他?”

    沉文森感到有几分好笑。

    “人是裴宁自己选的啊,再怎么样总比嫁给一个她不爱,又有谋杀嫌疑的蓝鬍子好吧?況且他们本来就打算要结婚了,我只是帮他们把时间提早了一点而已。”

    “人家这个蓝鬍子可是个超級有钱人,他名下随便一样最小的产业,都比我们这个工作室大上好几倍,他私人办公室的廁所搞不好都比我们整个办公室大。”

    “学长,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我们现在虽小,难保哪一天不会是台湾最大的建筑事务所。”

    “是,是,是,你还真有野心,不如你去嫁给那个蓝鬍子,要他来资助我们一下。”

    “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去嫁给那种人”

    “说的也是,人家看上的是裴宁,也不是你”熙宁一点也不客气地狠很的瞪了他一眼,沉文森这才改口。“唉,不过这大概是我们这辈子,离那种億万富翁最近的一次了!”

    熙宁看沉文森那副眼神为之响往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好近的距离啊!才这样就值得陶醉?”

    “开玩笑,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好歹也有机会可以去参加,那种一桌好几万的豪华喜宴,世纪婚礼,那种排场真是见所未见、聞所未聞”

    “算了吧,那种东西是暴发戶的专利,我们就别去湊热闹了,想想实际一点的,我们楼下的牛肉面就很棒了,肉多味美,我们中午就去吃一顿,我请客。”熙宁豪爽的说。

    “一桌好几万的鱼翅、鮑鱼,也只有你这种人,能把它换成一碗七十块的牛肉面了,我真是服了你了!”

    “沉先生,你话还真多,到底吃不吃?”

    “你请客,那当然要吃,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事后,熙宁一回想,自己这次的计画还真是应了沉文森所说的,她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她解決了裴宁的难题,却让自已陷入了困境,她一向是裴宁的守护者,从小到大,她们姐妹两的相处模式,就是反其道而行,永远是做妹妹的在照顾姐姐,可是,一旦那个出问题、惹麻烦的人,换成是她的时候,裴宁又能替她做些什么呢?她很快就发现答案是:不能。

    当一切都完美得如同熙宁所计划的,顺利进行的时候,她挥手送裴宁和她的新婚夫婿上飞机,完全没有料到一个正在成形中的超級强烈颱风,正在家里等着她。

    熙宁一回到家,就看到她爸爸那张毫无笑意的脸。

    “我说趙熙宁,你知道裴宁去哪里吗?”

    “啊!”熙宁考虑了一下,決定先撒谎,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解释。“呃我不知道。”

    “是吗?怎么她公司的人说她临时去请了长假,而且今天早上还是跟你一起走的。”趙先生质问。

    “啊这”“别这了,她人呢?”

    “她她在往日本的飞机上。”熙宁想不到她父亲会把她们今天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趙先生大惊失色。“日本?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去日本做什么?难怪莫先生今天找一天都找不到她。”

    “莫先生找她干嘛?”熙宁企图岔开话题。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我问你她去日本做什么?跟谁去的?”

    熙宁清了一下喉嚨。

    “回答我,怎么她去日本,没有事先跟家里打一下招呼,是全没把父母放在眼里了吗?”

    “不是的,她是怕她一说,你一定不会让她去日本的。”

    “她究竟是去干什么?”

    “呃去,去渡蜜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