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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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包饺子，早点回来啊！”电话里又传来母亲的声音。每当母亲说吃饺子，我的味觉便不知不觉间满齿留香，一股难以抑制的食欲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每次桌上除了饺子都摆上几样菜园里自产的小葱、黄瓜、小白菜，这些菜用老爸的话说是纯天然绿色食品，吃着放心可口。父亲半亩多地的菜园有口二十多米深的水井，即使枯水期也能抽出来清凉的地下水。向水缸里面抽水需要摆弄一圈圈塑料水管，特别是冬天，一寸的塑料管要在屋里放得稍软些才能抽水。2008年夏天，村委会向每户收取500多块钱，为各家各户安上了自来水，父母很高兴，我也不再担心他们抽水滑倒危险了。菜园今年满园收获，玉米棒的红缨处绽露出金黄色，粒粒圆鼓晶莹闪着亮光，尖辣椒红彤彤绿油油结满了秧，包心白菜墨绿整齐，如同一个个乐得开了怀的绿色小天使，高高的豆角架上挂满了豆角、葫芦架上坠着几个可爱的毛绒绒浅绿色的小葫芦。整个菜园里显示出一种无法遏制、生生不息的气势。每次回家我都到菜园里享受一番满园深深的绿色，体味生命疯长的勃勃生气。父亲侍弄着蔬菜们，给豆角架撑上几根结实的木棍，芹菜地里拔草，打开水泵浇韭菜。边干边念叨着腰不行了，脚跟也长了骨刺，腿脚也不灵便了。时间悄悄流逝，在不知不觉中催白了父母的头发，印象中总觉得二老还是很年轻硬朗的样子，仔细端详起来才发现他们的额头、眼角，甚至是嘴唇上面都布满了皱纹。一次，父亲自嘲地说，一晃自己七十多岁了，时间快得让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各奔东西了。孩子小的时候总是盼着孩子长大，老来盼着子女常回家看看----。院子里的小狗汪汪叫着，提醒着主人大门外有人经过，土瓦房烟囱上渺渺升腾起青青的烟雾，屋后的杨树在秋风中摇动着枝叶，所有这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离家多年，这一切又是那样陌生。在通勤客车上我时常想起那盏橘黄色小灯，想起小灯的光晕勾勒出父母蹒跚的身影。有时半夜两三点钟回家，母亲还在那里翘首期盼的焦灼等待着，热饭开水和满面笑容。这充满着温暖和光亮的期盼是最动人的诱惑，勾起我内心深处软软的渴念，在厚厚沉沉的生命中，在我感到疲惫时，让我忘记漂泊路上的苦涩和艰辛。家，是父母坐在矮墙上的叨念，是从走出家门到盼儿归来深沉的祈愿。一份深沉的牵挂，生命才不会因无根而枯萎，一声浓浓的关爱，人生才会熠熠生辉。

    夕阳洒满菜园，金色的光辉洒在父亲佝偻的后背上，看着他伺弄蔬菜的认真劲我似有所悟，生命终究要老去，父母在儿女成长的道路上体味的是培育的过程，在这几十年的岁月里，苦涩也罢欢欣也罢，重要的是付出后的快乐。就像园中的蔬菜，用它最亮丽的绿色、生命茁壮成长的昂然姿态，已经报答了汗滴禾下土的那份辛劳的付出。作为父母亦在其中领略到成功抚育后的无限欢欣。远在外地工作，不能对老人悉心照顾，也常常成为我心中一憾事。每年给父母体检一次，总是希望他们健健康康，能够随时亲亲地喊一声爹娘。今年体检发现母亲患有严重肾炎，只能靠药物和透析来维持生命。那一刻，我大脑中沉睡的那根弦忽然惊醒，觉得母亲就要离我而去，小时候的一幕幕往事如同开闸的潮水般一涌而至。短暂照顾一段时间后我不得不回到自己工作岗位。我能在外地工作，曾经是母亲的骄傲，曾经让故乡人向母亲投去过多少羡慕的眼光。作为儿子，似乎我们飞的越远，当父母的越觉得骄傲和自豪，而渐行渐远的我们，却越来越少了对他们的嘘寒问暖，是他们虚无缥缈的骄傲与自豪，还是我们的自私和无知，让他们以自己的生命和病痛，让儿女空留一身一心的遗憾和疼痛。

    月光下，小园子里馨香阵阵，仰望夜空，我感到如水的爱倾泻而下，缓缓地淌入我的心间，让我感到这份沉甸甸给予无比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