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黑豹也温柔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星月去找那个男人,不是早就应该回来了吗?”

    “或许一时没找到,又转了几个地方。”

    朱佩丝调了一杯淡酒给他,也难怪许祥烟发飙,从下班后赶来“仲夏茶座”都九点多了,星月还没有一点消息,也就是说她整整消失了十个小时。

    “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样吧,我打电话去饭店的柜台询问一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解释她不是想挖掘新闻的记者,总算得到一点肯定的消息:有一位贺小姐在上午十一时上楼拜访元正则。

    “请问,她是不是很快就下楼了?”

    “没看到。”很快挂了电话。

    朱佩丝有点气恼,一个服务生竟然如此无礼。“什么一流饭店嘛,三流也不如!真正的一流饭店若非经住宿客人同意,是不可以随便和别人讨论客人的事情。难道元正则今天一步都没离开饭店?那星月”

    许祥烟的脑门像给人重击一下,许多不堪想象的画面闪入他脑?铩?br>

    “星月不会做糊涂事吧!”她看到他的嘴唇紧闭着,想必内心正五味杂陈,酸、苦、辛、辣、呛!很好,今天他的心多受点折磨,将来更能体会和她在一起的甜美方甘,知道要珍惜。也不枉她暗恋他多年,一直在试凄。“换成是我,才不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引起无谓的是非,甚至,还自己送上门去”

    砰的一声重响,他把酒杯当出气筒的重重搁在桌上。

    “别说了,星月不会对不起我。”

    “你好傻,真傻!”她的语气悲恼,双眸射出了柔光。

    “我相信星月,我该相信她不是吗?”

    “可怜的人,自欺欺人会使你的心好过些吗?”她声调中的情绪是那样激动悲切,以致她说的每一个字均重重地震荡他的心弦。“祥烟,你还有我!我爱你啊!我整整爱了你五年!你可知道?”

    爱要让他知道!朱佩丝终也醒悟了,放下小姐身段对他告白。

    “你你爱我?”

    许祥烟惊讶得几乎无法说出这几个字来。

    那不可能是真的。

    “我爱你!爱得我的心都痛了、碎了,也不敢表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星月订婚。”洋娃娃般的大眼睛流下激情的眼泪。“因为你们相爱,因为星月的身世可怜,所以我不忍心做第三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怂恿她合伙开这家茶点,那么,每次你来找星月,我也能够看到你,听听你的声音,那是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候。”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有点费力地说。太突然了!

    她笑一笑,又苦又涩的笑容,是她看起来像是成熟的女人,不再是洋娃娃。

    “你怎会知道暗恋一个人有多辛苦呢?每次你来,总是随随便便得跟我打个招呼,你的注意力全在星月身上,如何能想到另有一个女人痴痴地恋着你?当然你更不知道,能够常常见到你,真是一件又甜蜜又辛酸的事情,因为见了你难过,不见你却更难过。”

    他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叹了口气道:“既然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选在今天点破它?”

    “因为星月变了。”

    “她”他的面色僵硬了,心中感到极度的悲痛和困惑。

    “以前,她只有你,幸福的指望全仰赖你的爱,我也是女人,怎狠得下心夺走她的幸福?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有了第二个选择,你不再是她的唯一,我我不让她了!我不要你被她拿来和元正则比来比去,这不公平,太令我心痛了。”

    他们的眼睛相互凝视,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某种奇妙而又怪异的感觉,在他们之间相互传递着。她话中所隐含的袒护,还有她双眸所表露的深情,使许祥烟无法自己的大受感动。

    “祥烟,”她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能听到“我不是蛊惑你离开星月,只是想让你明白,深爱你的女人不只星月一人。”在她的声音中,有无限的欢畅和喜悦,因为这些话毕竟是她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挣扎才说出来的。

    他的心震了一下,坐在那里凝视着她,好久未发一语。

    当他凝视她的时候,她已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的光亮,感觉到他的心正狂跳着。他终究不是木头人哪,血气方刚的年纪是容易被挑动的。何况,佩丝真心暗恋着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告白总是最动人的。

    但是,这份爱来得太突然,他依然迷惑难以消受。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的,我仍然是星月的未婚夫”

    “她可当自己是你的未婚妻?”她的语气不再平和。“当她和元正则两人在饭店内独处十个小时,可想过你的感受?”

    他瑟缩了一下。“我无法相信星月会会”

    “背叛你!”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睛紧盯着他,试图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你真的相信一对男女在饭店内独处十个小时,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尤其对方是元正则,他每天派人送礼给星月,目的何在?他又不是纯情的少男,有可能花十个小时诉说情话而没有任何行动吗?他是‘黑豹’啊!岂有道口的猎物有放她逃逸!”

    这话太重了,重到许祥烟痛得承受不起。

    “我以为,你是星月的好朋友!”许祥烟大声地、不满的审视着她说。

    朱佩丝的脸色倏然变白了。

    “你不该这样子说她的。”

    “我是站在你的立场,太心慌了,所以”她焦灼的解释。

    “好了,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口气是敷衍的,怕听到更多令他难堪或伤痛的话。

    “祥烟!”她哀声喊,祈求的望着祥烟。“请你不要误解我。”

    “我懂,我懂。”

    “不,你不懂。”朱佩丝拼命摇头,泪水蒙上了眼睛。“如果我说话又过分的地方,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者。”

    说完,她像个战败者,拿起皮包掩面走了出去。

    “佩丝!佩丝!”

    眼看她的脚步更快的离去,许祥烟竟感觉到不舍。

    “天哪!我的头快要爆炸了。”她跌坐在刚才的椅子上,抱住脑袋以不连贯的措辞低声悲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发生的?星月和元正则佩丝和我不,不,太荒谬了,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六年了哪!”

    他从椅上一跃而起,他的眼睛在苍白的面孔种黑得像墨汁,闪射阴郁的光。他快速冲出大门,找到他的喜美,发动引擎直奔大饭店。

    饭店的柜弟代他打电话询问元正则,得到的反应是:“元先生说和你无约,不想见你。”那语气比方才冷淡了点。

    “我要跟他说话,把电话给我!”

    恕难照办,服务生的脸色这么说。

    “元先生说不认识你,他已挂了电话。”

    “呵,呵,呵,”他哭笑不得又欲哭无泪的转身走开,然后脚软的倒在一张沙发上。“不认识我!呵,呵,不认识我!”

    明目张胆的偷他的未婚妻,最后竟以一句“不认识你”为了结?

    好!被狠,够色,够无耻!

    他心中燃起一种新的愤怒,几乎压过他对星月的心痛感觉。

    当星月以蹒跚的步伐踏进交易厅,祥烟已经注意到她了。听佩丝说,星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自信,特地梳起发髻,穿上套装,现在呢?长发披肩,松散不整,而且面带张皇、举步维艰的模样,到底该作何解释?

    “贺星月!”他的爆发力无疑地很惊人,成功的吓傻了贺星月。

    “祥祥烟?”

    她感觉快昏倒了,奇怪自己还能站得直直的。

    “相识六年,还不如我今天对你的了解,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他的声音严厉而刺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当众掌掴她,旋身跑出饭店。

    星月糊里糊涂的听着,糊里糊涂的发了一会儿愣,脑子里轰然乍响,明白他一定误会了什么,连忙追出去。

    “祥烟,你听我解释,祥烟”她追着他的背影跑。光看背影就可以看出他的怒气腾腾,他是生气了、愤怒了,觉得自己的心正血淋淋地被凌迟、被宰割!误会?明白在眼前的事实会是误会吗?当他开着车子在马路上急驶奔驰时,脑子里就如万马奔腾般流过许多不堪闻问的画面,因为爱,他一次又一次的压抑下来,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相信星月吧!她肯定早已回去,不在饭店内,更不可能和花名远播的元正则在一起

    “笨蛋!笨蛋!你对自己太自信,自信到可笑的地步!”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挫败,他深深被伤害了。“这世上真有坚贞不屈的女人吗?如果有,也只有到古书里去寻觅了!在浮华的现世,爱情也是现实的,过去她看重我,觉得我是不可多得的好对象,今天,比我富有千倍万倍的男人出现了,她当然要琵琶别抱。说穿了,是你太笨,许祥烟,谁教你没本事出手就是珍珠、钻表,只要她喜欢就全系列买下来讨美人欢心,星月她是孤儿,她穷怕了,她选择多金的男人不也合理吗?”

    罢了,罢了!成全她,任她去吧!

    可是,他又好不甘心!不甘心六年的感情敌不过铜臭两字,不甘心自己是她脚下两条船的其中一条,而显然的,他只是伴她游湖的那条小舟。

    小舟没能力载她遨游四海,所以她选择了“豪华游轮。”

    男人最看重的是自尊和面子,最容易受伤害得也是自尊和面子。

    许祥烟,他受伤了,生平第一次,他被女人伤害,伤得好重、好重。

    “你等一等哪,祥烟!”星月终于赶上他,勾住他一只手臂。

    他的反应是惊人的,一回身甩掉她的手,仿佛碰触到什么呕心、肮脏的东西。

    “祥烟?”

    星月软弱的、精神不济的望着他。经过“惊魂记”的一天,需要他的安慰与拥抱,他们一向挺知心的不是吗?

    他要反击!反击!不要给这个女人得逞,他不是小舟,他是巨舰。

    “你不必再多说什么,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都不过元正则,因为我没有他的本钱和手段!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一味粘缠的男人,所以我成全你。”

    不,不,她要听得不是这个。

    “成全什么?”她不懂,只感觉一颗心快跳出腔口。

    就是这副清纯的模样骗了他六年!许祥烟憋出一口长气来,他瞪着她,怒火熊熊燃烧在眸中。

    “成全你攀龙附凤的野心,成全你今后享尽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或者该说,成全你的寡廉鲜耻、朝秦暮楚、择肥而噬”

    她回过味来,她听明白了,他在骂她、责辱她。

    “祥烟,”她挣扎着,费力地和自己的虚软和?圩髡健徽烀怀允裁矗芄煌νφ咀乓咽瞧婕!扒肽悴灰蚁媚阋欢ㄎ蠡嵛液驮壬惺裁矗涫怠?br>

    “谁要听你解释!”许祥烟愤怒的嚷:“我说我成全你!我放弃你!你听不懂是不是?你还要跟我详细解说你跟姓元的关在房里十个小时都在做些什么?”啪的一声,重中甩了星月一个耳光,她站立不住,踉跄的连退了两三步,退到背部抵住一部轿车,靠在车上。她一瞬间呆了、昏了、震惊而战栗了,眼泪像雨一般的滚了下来。

    “你没有良心,枉费我不嫌弃你的出身差,诚心想娶你为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对她大吼着:“难怪你一直拒绝和我亲热,原来是留着当筹码,等着钓大鱼!你拿我当踏板,当你钓有钱男人的垫脚石!你够狠!真够不要脸”

    “祥烟!”星月喘着气,眼泪沿着面颊奔流。“不要说气话,爱情禁不起太多无情的考验,你为什么不平心静气听我说?”

    “平心静气个鬼!”他那沉痛、愤怒的声音用力的响着:“反正我不要你了!趁现在断个干净,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难保日后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元正则!你听清楚了吗?不是你甩掉我,是我自己不要你,你不配嫁给我许祥烟!”

    星月惊愕的凝视着她,不敢相信,那恶狠狠的眼神是来自祥烟?那残酷无情的语句,真的出自祥烟的嘴巴?那个让她从少女时代就倾心爱恋的许祥烟?

    她无法去追问,他已开着他的车子,抛下她走了。

    他走了,走得好决然,毫不留恋。

    星月的脸色死灰一般,空茫的眸子定定的嵌在眼眶里,茫然的僵直在那儿。

    她的心像被人挖走一样,空空荡荡,宛似游魂。

    初秋的晚风迎面而来,街上灯如白昼,人影憧憧,好像每个人都很快乐,都有一个归处,无数张的笑脸从她眼前晃过,只有她,飘飘荡荡不知何去何从?回家?没有家人何以称家?发冷的心,需要更温暖的巢窝。

    不知何时,走到这个很熟悉的地方,对了,是祥烟的家,里面依然有灯光,他一定在里头生气,但生气表示他在乎她,对不对?只要她跟他解释清楚,他自然释怀,和她重修旧好怕会失去勇气,星月拒绝去想坏的结果,赶紧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许茉莉。从她脸上鄙夷的神色,显然已知道一切。

    “你还有脸来我家?”

    “茉莉,让我见见你哥,我有话跟他说”

    “不必了!”茉莉立即垮下脸来。“你的事,我父母全知道了,而且也同意大哥马上退婚。许家这大门,你再也休想跨进一步!”

    星月惊跳了起来。“不、不”

    “你有点羞耻心吧!别再纠缠我哥了。”茉莉把食指比到她眉前来。“你本来就配不上我哥,我们是同情你、可怜你,要不然,多的是条件比你好上百倍的女人要嫁给我哥,现在好了,我哥清醒了,你的美梦也该醒了。”

    星月哑了,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还有,”茉莉冷冰冰的说“我妈说,下聘时给你的首饰要退回来,另外,我哥借你的钱也要还请。就这么简单,也算便宜你啦,要不然,光是精神赔偿金你就还不起,同情你是个穷女人,没办法啦,哼!”大门无情的掩上,留给星月一片黑暗。

    多日来的压力,今日的雪上加霜,饥饿、疲倦、屈辱、悲痛和绝望,想一个精钢打造的金钟罩一般对她当头罩下,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星月隐约地听到有人在说话,感觉像是穿过层层柔软迷蒙的云雾,慢慢苏醒过来。

    她张开双眼,看见元正则站在床前。

    想起身,感觉全身乏力。“这是什么地方?”连声音都干哑无力。她没见过这么个性鲜明的房间,以黑白两色为基调,冷肃、干净却又不失温暖!这只是一转头间所得到的印象,没精神多研究,因为她注意到她头顶上方的点滴瓶。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连串的疑问写在脸上。

    “这里是我的公寓,你睡的是我的床。”

    这回答比打雷声更吓人,星月勃然变色,顿时清醒了大半,力由心生,马上要挣扎着起身,企图拔掉点滴瓶“我恨你!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住手!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元正则将她按回床上躺好,俯身将她半压在身下。“你昏倒在许家门口,没人理睬,如果不是我救你回来”

    这话更提醒了贺星月,身心俱疲的感觉像是消失了,怒火和仇恨在瞬间抬头,她瞪着他:“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害人精把我害惨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的设计我,陷害我被祥烟误会,被许家的人所不齿”

    “等等,等等!”他侧头想了想,那姿态可帅毙了。“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你还装!”她气得直翻眼睛。“你让我喝醉,在饭店里睡了一天”

    “呦!小姐,你说这话就太没常识了。”他脸上闪过一抹狡猾的神色。“我有邀请你上饭店找我吗?”

    “没有,可是”

    “我请你喝点酒是待客之道,是你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对不?”他是商人,口头上岂会输人。

    “那是我心情紧张”

    “你醉了之后,我把床让给你休息,在你昏迷不醒当中,我侵犯你没有?我规矩得好比柳下惠,还生怕你一人在饭店不妥,取消昨天下午的三场会议。请问贺小姐,我哪里做错了吗?”元正则的声音不高,不过却含有挑衅的味道。

    她无法反驳,半晌出不了一声气,闭上眼睛不要去看他,将头扭到一旁去。

    “我辩不过你那张嘴,可是你也无法否认,事情的肇因全因你而起,你不该无事生波,做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追求行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对?”

    “好逑?哼,‘逑’并不是追求的意思,而是指配偶。请问,我能成为你的配偶吗?”她缓缓把头转过来,冷生冷气地问。

    “当然,除了无法正名以外,我绝对会是你的好配偶。”

    “配偶是指身份证上面所记录的合法妻子。”

    “有钱人家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全部都算是配偶。”元正则傲然道:“我想来只养情妇,讨厌家庭的束缚,不过,你很特别,颇令我心动,我可以破例带领你进入元氏家族。”

    听他说的,仿佛给他当小老婆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恩惠!

    她发出一个激动的冷笑。“蓬门碧玉,难进富豪大门。”

    元正则并不急,站起身来走开数步。

    “以你目前的心情,确实不宜下任何决定。等过一段时间,你考虑清楚了,随时欢迎你回来找我。”

    “你说的可真轻松!”她哑着喉咙说:“因为你的‘错爱’,是我痛失六年的爱侣,这算什么?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你看上!你凭什么凭什么破坏”说到后来喉头哽咽,几不成声。

    元正则的傲气收敛了,他深思了一下。

    “不,星月,严格讲起来,我并没有破坏你们什么。要说真正毁掉你们感情的,是许祥烟,他不信任你!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解释,他却选择最糟的一个方法:现在心里替你订了罪名,自然听不进去你的解释。”

    “你胡说!你太会狡辩了!在那种情形下,他当然会误会”

    “废话!换了是我,我也会误会,可是我一定会问清楚,你是不是真被人欺负了?如果是,我拼了命也要找那个男人算账!”他疾言厉色道。

    星月震动了一下,战栗的看着他那双似有火焰在燃烧的眼眸。

    他竟然这样子说?他竟能这么说。

    可惜没三秒钟又恢复那副死德行,冷嘲热讽道:“恐怕你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太顺利,很少争执,所以没机会从争吵中真正去了解对方,反而禁不起考验。”

    “考验?”她回过神来,咬紧了牙。“你凭什么考验别人的感情?”

    “这话严重了。如果追求你也算是在考验你们,那你一定没被其他男人追求过,否则,你会明白这是很平常的事。”

    星月总算明白一件事:这个人绝对死不认错就是了。

    “你休息吧!我还要上班,不像你们好命,有时间为爱情痛断肝肠。”

    这个男人,句句没一句顺耳的话,星月却听得痴了。

    是奢侈吗?多少人求生存都难,而她尚有余裕谈情说爱,实现理想,作她想作的白日梦。是太幸福了,反而禁不起打击吗?在爱情这条路上,她走得平坦顺遂,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不曾历经风浪,到头来反而最容易溺水吗?

    闭上眼,泪珠儿却由眼角悄悄偷渡出来。

    因为误会而分手,梦魇般的阴影始终笼罩着贺星月。褪色的恋情该如何形容呢?在平常的情况下,很难想象爱情它说变就变。

    懊如何形容那种心碎的感觉呢?她一下子消瘦了,吃不下也睡不安稳,因为被误会、被扭曲,使她的青春美梦变成泡影,心痛之外又有满腹怨气,到最后都不知自己最在意的事那段感情还是本身的清白?只隐约觉得,倘使她再像个缩头乌龟般不敢去面对情变,不敢走到许祥烟跟前挑明一切,那么,她很难再面对自己,重展笑颜。

    其实,被误会又如何呢?被扭曲真相又怎样呢?反正变了的心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一颗,会这么说的人,一定是不关痛痒的旁观者。

    只有当事人,才听得到内心的悲吟。

    在小套房里躲了三天,才凝聚足够的勇气不再逃避现实。

    星月将自己梳洗一番,弄整齐了,不显得那样狼狈了,打一通电话到外商银行找许祥烟,告诉他要将订婚时下聘的首饰还给他,约了晚上在一间日本料理店见面,她订了一间厢房。许祥烟犹豫一下,到底答应了。

    到附近的银行开了保险箱,取出一包首饰,检点没少一件,便退了租。她本身没什么值钱首饰,只有生母留给她一条玉坠项链,常年悬挂在衣襟下,细数她的心跳。

    坐计程车至料理店,她到早了,在厢房里等着。

    她并不爱吃日本料理,但爱庭园式的建筑别有一幅优美沉静的气氛,只消推开面对庭园的拉门,鱼池、绿树、花草在莹柔的灯光投射下,雅致万分。在此用餐或品茗,可以暂且忘却自己正身处于杂乱失序、噪音充耳的台北市。

    晚风在她发边拂动,她的眼睛有着血丝,不再那么明亮生动,只是轻柔如水依然。她用手抚弄着长发,抚不平心头难言的情绪,既苦涩、又算出。仅仅一天,她失去了她几乎到手的幸福,命运为何这样安排呢?她困惑了。

    如果这是命运之神给她的考验,她该屈服?或者反抗?

    叹口气,她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了许祥烟心中所思所虑。他若屈服了,留她一个人奋力抵抗,又济得了什么事?

    心乱如麻当中,许祥烟现身了。

    “呵,好累呀!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很有女人缘,也不知谁代我广播我已解除婚约,银行里几位美丽又单身的女同事都争着要和我吃晚饭,好不容易才脱身来此。”仿佛要对照星月充满阴影的心,他倒是一脸阳光,颇为开怀的说:“你也不错嘛,有能力在这种地方消费,果然是飞上枝头,不同凡响。”

    “祥烟!”她的背脊挺直,面容严肃。“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违背心意说出这样的话?”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他为自己斟一杯清酒,饮得猛烈。

    “我没有变,真的。”

    她急切的想表白,他却伸掌挡住了她的话头。

    “事到如今,真假已不重要,人们总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然后在心底下了评断,再怎么解释,总难免要存疑。”他一脸的无可奈何。“我除不去我心中的疙瘩,也改变不了我家人对你已生的反感,我不想勉强我自己。”

    “所以你情愿放弃我,放弃我们六年的感情?”她挣扎着问。

    “你也没损失啊!”他恶狠狠的盯着她,不愿被妄加负心之名。“是你先破坏我们六年的感情,不是我。你挖到大金矿,我成全你,还不够吗?”

    “你真的相信我和元正则”星月低叫着,痛楚燃烧在她的眼底。“祥烟,你看着我,你真的相信我会为了钱献身给一个陌生男人吗?告诉我,你心里真是这么想吗?”

    许祥烟的脸色由白转红,额上的青筋不住跳动,他的声音恼怒而不稳定:“我不知道。”

    一句话,粉碎了星月所有的希望。

    一句话,推翻了她二十五年来所固守的道德观。

    她的脸色煞白煞白,身子一动也不动,像一具石膏般挺立在那儿。当许祥烟从口袋取出一支纯金的男戒,轻轻的搁在矮几上,她才像是忽然惊醒过来,低头望着那只男戒,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里也不由自主的湿了。

    她没让泪水滴下来,只吸了几下鼻子,静静的将放在手边的那包首饰推到他面前,拿起账单和她的皮包,走向门口。

    记得谁曾说过:“心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忘言,是因为无话可说!也因再说也无益啊!

    “星月,”他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迷惘。“你真的没被元正则占便宜?”

    她的脸色冷冷的,像戴了一副面具。“好比你说的:事到如今,真假已不重要了。”

    “星月”他竟显得张皇失措。“戒指你没拿。”

    “我不要了,你喜欢不妨留着做纪念,不然,当作小费随意送吧!”她温和的讽刺道:“反正我挖到了金矿,还在乎这点金渣儿?”

    她走了出去,仰天吐出一口长气,身后的那场美梦,遥远得几乎是好久以前的事。

    是美梦吗?也是;是噩梦吗?也对,终归要清醒的。

    对街,一辆嚣张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车门边,倚着一名霸气的男子。

    真奇怪,她半点不觉得他的出现有何奇怪。她耸耸肩,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对他说一声:“嗨!”

    “欢迎归来。”

    他拥住她,预告着命运之神的另一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