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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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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颇有同感。不过他也晓得,这个醉鬼不负责任的驾驶倒替自己解决了问题,把这个女郎带回自己怀里。这位固执的小姑娘,为了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是错误的,居然把他拒绝于门外。

    他象抱婴儿似的把她搂在臂膀中。他望着她,觉得她在白天看起来比夜晚还可爱。

    他轻柔地把她颈上闪帽子解开,把帽子丢在面前的车板上。

    然后,他紧拥著她,把她贴近胸前,她淡金色的头发几乎象银色一般,美丽极了。

    “我爱你!”他想大声喊出来。他本能地紧拥著她,晓得自己再也不会让她走开了。

    金拇把路清出来了。小马车被推到稍远的路旁。那四老马由原先驾车的少年牵回家去。

    那辆拖车的一个轮子破掉了,如果慢慢走,还可支撑到镇上。那儿有车店可以修理。

    “现在你可以过去了!”伯爵说。

    杰瑞驱车向前。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驾驶这么优秀高贵的马,一边又暗自祈祷可别在这个时候出洋相。

    距兰庄只有很短的一段路,伯爵晓得金拇会跟上来,超小路穿过树林同去。他们的车太大,无法走林间捷径。

    不过,他真正关心的是黛梅莎。他紧抱著她。呵!多久以来他就想能这样地抱她啊!他自己都吃了一惊,竟然忍不住想亲吻她的双唇。

    马车进入生锈的铁门,他说:“我建议你马上驾车到温莎堡去。我把你妹妹抱上楼。你会找到住在那儿的御医。告诉威廉·奈顿爵士是我要你去的。请他火速到这儿来。”

    杰瑞飞快地看了伯爵一眼:“您知道她是我妹妹?”他问。

    “我晓得你有一个妹妹。”伯爵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的语气中有些什么,杰瑞马上接口:“她叫黛梅莎。在这儿聚会的都是单身汉,所以我不让她露面。”

    “当然!”伯爵同意。

    杰瑞调转马头,移向门外。

    “您真的让我驾车去温莎堡?”他问道,关心的语气仿佛小孩子得到了梦想不到的礼物。

    “你最好带一个马夫跟着你。”伯爵同答“我想金姆现在大概回到门口了。”

    “如果还没有,我会等他!”杰瑞说。

    他声调里透露出的得意欣喜,使人发噱。伯爵若不是那么专注于黛梅莎,也会觉得好笑的。

    门房跑上去帮伯爵下马车。可是他们伸手去接黛梅莎时,伯爵摇头拒绝。

    “去帮忙老嬷嬷!”他命令道。一名小厮连忙遵命过去。

    伯爵抱著黛梅莎走进大厅。

    “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大人?”总管事问道。

    伯爵根本没有费心去答话,只站著等嬷嬷。她过来时,眼睛只看着黛梅莎。他说:“带我去小姐的房间。”

    没有多费层舌,嬷嬷领著他走上楼梯。

    伯爵跟在嬷嬷后面。黛梅莎这么轻,这么脆弱,小脸苍白,简直就像他原先错认的幽灵白衣姑娘呀!伯爵心痛地想着。

    他垂下眼,注视著她,审视她额上的伤。大概是石块碰伤的,伤口在白暂的皮肤上刻下深深的痕纹。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微温柔轻。他又坚定地到自己说,再也不要失去她了。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他在心里呐喊著。

    **伯爵过了一个暗涩的星期五,黛梅莎也一样。

    她一早起来就晓得自己一定是头痛欲裂,双眼红肿。她昨晚是哭累了才睡的。

    告诉伯爵她不能违背良心做不该做的事情,跟他说她永远不再见他,说起来是这么容易,可是,一个人落寞地走进黑暗的秘道,却又情何以堪?

    登上蜿蜒的阶梯,走进修士房,她晓得自己就此把自己封锁起来,勿庸说,是对伯爵封锁起来。

    “我爱他!我爱他!”她对著圣坛上的圣像哭喊著。

    虽然她晓得,在上帝的眼中,她这样做是到的。可是她是凡人啊!她的驱体摧折破裂了。她要他呵!

    她费了好大的克制力,天知道那有多难,才抑制住自己跑下楼解开密门门栓的冲动与渴望。

    “要是我能再见他一面,如果我能再见他一面,如果让他吻我一下,就算是道别吧,”她向她的良心哀恳乞怜“至少我能留下一点回忆,一生都可以珍藏,永远都不忘!”

    可是,她也晓得,一旦向自己的情感投降,让伯爵的手臂圈著她,他的唇吻了她,她就无法拒绝他任何其他的要求啊!

    他从来没有想到爱情会这么凶恶残酷。她几乎感到自己快被这个受禁制的爱给撕成两半了。

    这一切,她想,怎么会发生呢?可是,虽然她现在痛不欲生,她还是宁愿走上这一遭的!

    伯爵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虽然她不会再见到他,却晓得他的影子不仅永藏心中,更会时时浮现眼前。

    世界上怎么还可能有人比得上他?怎么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像他一样震憾她,使她变得活泼轻快,生机盎然?

    “这就是爱了!”她对自己说。

    然而,这分爱是这么的遥不可及,自己却又故意地自行退避。她的眼泪又上来了。

    起初泪水只凝聚在眼眶里,然后慢慢流下双颊,最后山崩水泻,她哭倒在床上,直至枕巾透湿。

    下半夜,她又折磨自己,痛苦不堪地想,伯爵很快就会把她忘得乾乾净净。

    他有过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她们一定巴不得去安抚他。像漂亮的赛朵儿夫人,还有她妒忌的普莱渥斯夫人。

    很显然的,几个礼拜之后,甚至更快一点,他就会将那个一度騒扰过他的幽灵抛诸脑后了。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掉!”黛梅莎哽咽地想着“我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幽灵,闷远不能翻身了!”

    她一直哭泣著,什么时候睡著了也不晓得。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虽然伯爵无法见到她:至少,她能偶尔瞧他一两眼!

    “如果你问我,”嬷嬷早上端早餐来的时候说“我要说五天的比赛任谁都受不了!你看起来像虚脱了一样。还有杰瑞主人,他为火鸟紧张,居然在早餐时喝起白兰地来了!我不晓得你母亲听了会怎么说。我真不晓得!”

    她没等黛梅莎回答就匆匆下楼到她最疼爱的杰瑞那儿。黛梅莎为了不让她察觉,早把泪痕拭净。

    不管她对伯爵的感受如何,她仍无法不替火鸟紧张。

    毕竟,火鸟是亚伯特和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每天清晨,不管刮风下雨,他们都带著它到场上一圈一圈的跑。还要经常伤脑筋没有足够的钱使它得到适当的营养。

    “如果它赢了,奖金和奖杯都是杰瑞的。”黛梅莎有一次对亚伯特说“可是,荣誉却属于我们!所有辛苦的工作都是我们做的。”

    “这倒是真的,黛梅莎小姐!”亚伯特同答“我可不敢说杰瑞主人会知道你是如何把这小子拉拨到颠峰状态的!”

    “你真的认为它现在处于颠峰状态吗?”比赛的前一星期,黛梅莎问亚伯特。

    “就算不是,也不是你或我的错,黛梅莎小姐!”亚伯特回答“不过你别为它耽心。运气好的话,它会赢的。”

    黛梅莎记住了他的话,内心感到很安慰。坐上小马车,和嬷嬷出发到赛马场去。

    今天亚伯特要和火鸟在一起,她们的马车就由马房里雇的一个男孩子驾驶。他有些迟钝,所以比其他的男孩便宜些。

    “我实在不愿意把你们交给这个小男孩!黛梅莎小姐。”星期五晚上他们回来时亚伯特跟她们说。

    “他不错啦!”黛梅莎说“他会好好地驾车的。明天你要和火鸟在一起,有好多事要忙,别费神来耽心我们!”

    “你一定要叫他守著小马车,别在人群里随便乱逛!”嬷嬷尖刻的说“只要他一走开,一定会把我们忘得乾乾净净,我们只有自己驾车同来。”

    “我会好好叮咛他注意的!”亚伯特保证。那小男孩确实就整天都守著小马车。

    她十分确定伯爵会找她,也就不坚持在开赛前到上鞍处看火鸟。这使嬷嬷觉得十分诧异。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去告诉杰姆所有该注意的事项呢!”她说。

    “杰姆是个好骑师,而且,现在要说也嫌迟了。”黛梅莎同答。

    虽然口中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自己每一根神经都渴望能到上鞍处去,不是去看杰姆或火鸟,而是去看伯爵。

    他晓得他的马嬴得了第一大奖,他一定高兴极了。她也很确定他一定会看火鸟出赛,也许还会祝杰瑞好运。

    这是第一次呢!杰瑞的名字被列在赛单上“马主”一栏。她真想到他的身旁去,和他一起分享兴奋和荣耀。

    “火鸟要是赢了,他一定会觉得很光彩!”她想。

    可是,万一火鸟输了,杰瑞就得面对一大堆输掉的赌金帐单,而他根本没有钱去偿付!黛梅莎想到这里,心如刀割,忧急如焚。

    然后,她记起伯爵付的房租,一千金币。

    他们可以有千百种方法来使用,可以花在兰庄上。不过黛梅莎相信,杰瑞会在伦敦毫不经意地把这笔钱挥霍殆尽。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嬷嬷听到了,说:“这会儿你也不用为那马儿操心啦,黛梅莎小姐!她注定会赢就是会赢。如果它输了,你也没法儿啊!”她的话使黛梅莎挤出一丝微笑:“你总是那么能使人宽心,嬷嬷!”她说。

    她嘴里说著心里想着,将来,她还需要嬷嬷所有的抚慰来平静她的心呵!

    她看到伯爵在皇室包厢前面的围场里走来走去。看到他穿过人群,走向上鞍处。

    她用尽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量,克制自己冲到他身旁的渴望。她看到他在和亚伯特说话。

    她站在小马车上,热泪盈眶,肝肠寸断。伯爵拍抚火鸟的颈项,向杰姆说些鼓励的话。

    然后,她坐下来,怕伯爵看到她,被她的渴望吸引过来。直到比赛开始,她都没有再向上鞍处望一眼。

    火鸟没能拿到冠军,很令人失望。巴德跑得比预期的好得多。至少,黛梅莎想,杰瑞应该不觉得丢脸才是,他的马第一次参加比赛,就能有这么好的表现。

    嬷嬷比黛梅莎还要得意。

    “我想你要说,黛梅莎小姐,你那么辛苦地训练它,实在没有白费!啧啧!想想你大寒天的清晨带它出去,冻得跟冰棍儿一样,下雨天又被淋得像只湿耗子,总算值得了。”

    “是啊!真的值得!”黛梅莎同意“杰瑞一定会高兴的。”

    她看嬷嬷的双眼高兴得发光,又加上:“他这次如果押了伯爵大人的马和火鸟,至少已赚上一笔了。”

    “我老是跟他说他根本连赌都不应该去赌!”嬷嬷说。

    可是她声调里却没有往常责备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