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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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生会计事务所”位于台中的闹区。

    它所经营的项目繁多,不论是公司行号,抑或小商店,只要有需要用到它的地方,它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客户的要求,而且还保证服务周到。

    因为才成立不久,所以它的规模不大,在小小的会计事务所里,除了几位记账员,还有一位倒茶、打扫的小妹,再来就是何笃生这位老板兼工友兼业务员的男人了。

    截至目前为止,它的客户已高达三百多家,服务的范围更遍及台湾各地,甚至连花莲、台东、高雄、屏东、恒春都有它的客户。

    因此,从姚丽雯进入这家会计事务所至今,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都还无缘见到他们那个忙得分不开身的的伟大老板。

    中午休息时间,大伙儿都急着收拾桌上的东西,出去吃午餐。

    “小雯雯,都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你不要这么认真好吗?有什么事情等喂饱肚子之后,再来好好努力不就成了?”

    陈圣芝是笃生会计事务所的一员,年纪足足大姚丽雯十岁的她,总喜欢昵称这位可爱的小妹一声“小雯雯。”

    她就坐在她隔壁,算是会计事务所里跟她最有交情的同事。

    “陈姐,不成。”姚丽雯摇着头开口:“这份报表客户下午就要,我非得赶在下午他们下班前把它送过去,要不就来不及了。”

    “需要我帮忙吗?”陈圣芝非常热心的开口。

    “不用了,就剩一点,我想应该来得及赶完才是。”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吵你了,你继续努力,我帮你带个便当回来,以免饿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陈圣芝边说边拿起自己的皮包。

    “谢谢你,陈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得还有人如此关怀她,这让姚丽雯感动得差点落下了泪。

    “不必谢我,只要你别在我的面前掉眼泪我就阿弥陀佛了。”陈圣芝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有人哭给她看,那会让她手足无措。

    “是,遵命。”俏皮话一说,把陈圣芝以及在场的几位同仁给逗笑了。

    “好啦!既然你不出去用餐,那这办公室就麻烦你照料了,我们走喽!”其中一位同事交代了她这么一句。

    “没问题,一切交给我吧!”

    就在所有的同仁都离开办公室,姚丽雯专心于赶制报表之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姚丽雯拿起话筒“笃生会计事务所,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吗?”

    “你是陈圣芝吗?”对方如此问着。

    “对不起,我不是。倘若您急着找陈姐的话,那麻烦您打她的手机试试。”姚丽雯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那你是林惠铃喽?”对方又问。

    “也不是。”为了不让他再猜下去,姚丽雯干脆自己开口回答:“我是姚丽雯,是这家会计事务所新来的同仁。”

    “哦!原来是新来的同事,难怪会认不出我的声音。”

    怎么?认不出他的声音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感觉这通电话实在无聊透顶的姚丽雯,真想干脆的把电话给挂了算了,若非怕得罪客户,她真会这么做。

    “敢问先生贵姓大名,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压抑满腔的不耐,姚丽雯客气的请教着。

    “我是何笃生。”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何笃生是何方神圣?为何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呢?突然,姚丽雯想起完蛋了!何笃生正是她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呢!

    姚丽雯赶紧站起身子,恭敬的开口:“请问老板有什么事?”话一问完,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对方又看不到她不是吗?她这样战战兢兢的,要给谁看啊?

    这一想,姚丽雯干脆又坐回自己的椅子,边审阅自己桌上的报表,边聆听话筒那边说的话。

    “我需要‘东庆百货公司’去年的损益表,你能帮我找找吗?”

    “好。”她刚刚才看过东庆百货公司去年的损益表,现在那份损益表就在她桌子的抽屉里头。

    “老板,需要我帮您传真过去吗?”

    “呵呵!没想到你的工作效率这么高。”赞美了她之后,何笃生即开口给了她一个传真号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收到。”

    “没问题,我马上帮您传真过去。”

    此时交谈的两人,谁也没想到对方就是那个曾在“爱情大饭店”跟自己有过一夜温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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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房里只有闹钟走动的声音。

    突然,一声好大的铃响,无情的吵醒了正好眠的姚丽雯。

    她伸手一按,利落的把那吵人的声响解除之后,正打算继续睡下去。

    突然,她双眸一张,飞快的起身,开始刷牙洗脸、沐浴、更衣,只因昨天陈圣芝才告诉她,今天是老板回公司的日子。

    为了给何笃生一个良好的印象,姚丽雯不得不用心准备。

    除了这些每天必做的梳洗程序之外,来到台中之后,姚丽雯在外表上做了很大的改变。

    她用深色的粉底以及粉饼遮掩住她那白皙的皮肤,用宽松的衣服遮掩她玲珑的身段,配上一副黑色平光的眼镜,一头长发也用一根发簪紧紧的盘了个髻。

    这一身打扮,就是为了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撇清关系,阻断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在爱情里,她已经跌倒一次,这样的经验已经够苦、够痛的了,她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痛苦的经验。

    不管身旁所有关心她的人怎么劝她,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就算是亲如父母也是一样。

    好不容易装扮完成,姚丽雯忙得连吃早餐的时间也没,便匆匆忙忙的踏出自己租赁的公寓,赶上公车,出发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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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踏下公车,姚丽雯便急着往电梯的方向直奔。

    在这短短的路途中,一名男子也加入了她。

    一对男女在电梯前,相互睇了对方一眼。

    何笃生心想,奇怪?这女人是谁,他怎么不曾见过她?

    可奇怪的是他就是感到她很熟悉,那种感觉若有似无,让他很难捉摸。

    姚丽雯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奇怪,这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

    就在这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些模糊的画面。

    那模糊的记忆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无法捉摸。

    摇摇头,姚丽雯甩掉那些令她困扰的疑惑,专心的等待电梯的到来。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同时跨入电梯之中。

    何笃生抢先一步按下楼层的号码数,姚丽雯一看他所按的号码,心里更是惊疑。

    奇怪,她记得这层楼好像只有她任职的那家会计事务所,怎么这男人会到这一层楼?

    难道说他是事务所的客人吗?这么一想,姚丽雯不由得点点头,心想,也许就是这样,这男人才会去他们的事务所吧!

    就在姚丽雯替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之时,突然砰的一声,整部电梯停住了,不只不再移动,甚至连灯光也熄灭了。

    身处于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姚丽雯不由得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不用怕,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况且电梯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好像能感受她心里的恐惧一般,何笃生开口安抚她。

    “哼!”已经打定主意要讨厌天下所有男人的姚丽雯,根本就不屑接受他的安抚,她冷冷一哼、头一甩,懒得理这无聊男子。

    何笃生虽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却清楚的听到她那声冷哼。

    “你好像很讨厌男人?”就因感觉出她的厌恶,黑暗中的他很故意的往她挪近几寸。

    就在他将身子挪近她之时,一股熟悉的味道突然窜入何笃生的嗅觉。

    会是她吗?何笃生暗自忖疑,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黑暗中的女子。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怎么摸起来软软又温温的?

    就在何笃生疑惑着自己手中的触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之时,突然啪的一声,掴颊的声音倏地响起。

    苞着,响起了一阵娇喝:“色狼,你若再不好好看紧你自己的手,小心我拿把刀替你砍下来。”

    听到这娇喝,何笃生这时方惊悟那柔软温热的触觉,是来自这女人的胸脯。

    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去摸了一个女人的胸部,何笃生涨红了一张俊脸,呐呐的开口说道:“对不起,因为这里实在太黑,因此我才会”

    不给他有说完话的机会,姚丽雯一个冷哼后,便蒙起自己的双耳,懒得再听他的狡辩之辞。

    就在这时,电梯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因为方才那幕尴尬的场景,两个人都不敢直视对方,只是各自张大一双眼睛,静看电梯到达的层数。

    终于,目的地到达,姚丽雯抢先一步跨出电梯;何笃生一看到她走出了电梯,当即明白

    哦!原来她就是那天接他电话的小姐啊,哈哈!待会儿有好戏可看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知道自己打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上司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跟反应呢?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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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会计事务所,姚丽雯看看自己腕上的手表,惊讶的想着,天啊!自己竟然比平时早到半个小时,而且,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来得更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打了卡,再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对着隔壁的陈圣芝开口问道:“今天大伙儿是怎么搞的,怎么都来得那么早?”

    “因为今天是老板大人要回事务所的好日子啊!”陈圣芝回答得理所当然,还一脸惊讶的反问她:“怎么?难道我昨天没告诉你这个消息吗?”

    “有,只是想不到,平时那些不到八点半不来公司的同仁,今天不到八点就全出现在办公室里。”话说到此,姚丽雯突然想起一个重点“我们事务所的老板很凶吗?”对于这点,她是真的有几分疑惑。

    她暗暗想着,老板当真是这么凶悍的男人吗?倘若真的是,那天在电话中,她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哈哈!这件事你先别问,待会儿老板出现你就知道了。”陈圣芝故意一脸神秘的说,打算让她自己去观察。

    被她这么一说,姚丽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既然她不说,她若想知道确实的答案,惟一的方式就是等。

    好吧!那就等吧!

    姚丽雯心中正这么想着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爽朗轻快的问候声:“大家早啊!没想到你们个个都比我还要努力、拼命,来得比我还早。”

    一听到这声招呼,所有同仁全部都起立了。

    姚丽雯一看眼前这等阵仗,也只好跟着大伙儿一起站起来,然后鞠躬,同声喊道:“何先生早。”

    就在这声“早”才刚结束时,突然噗哧一声,有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

    大伙儿转头一看!竟是那个才来三个月的姚丽雯所发出的笑声。

    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绝对不是姚丽雯想要的,可是她实在是受不了现在这样的气氛。

    平时老板不在的时候,大伙儿一起打闹的那种情况,与现在这种情况相比,她真的是不笑也难。

    正当姚丽雯忙着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面前传来一个声音问她:“想来你就是那天接听我电话的姚丽雯,姚小姐对吧?”

    “呃是的。”这话姚丽雯回答得有几分忐忑不安,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只因姚丽雯现在终于发觉,她的老板竟是刚刚在电梯里被她狠狠掴了一巴掌的登徒子。

    惨了!糟了,她的下场铁定是没死也去半条命啦!

    再仔细的看了看他们老板的长相,姚丽雯总算了解这些同事为何要拼命在老板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原因应该就是她们个个都想成为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另一半吗。

    噙着一抹恶意的笑容,何笃生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如果姚小姐方便的话,待会儿可否进来一下?”他有自信这邀请绝对能把这女人给整得惨兮兮的。

    不过这可不能怪他,谁教她要得罪他在先,对吧?

    丙不其然,何笃生的话,果真让所有的女性同仁都张着一双愤怒的眼瞟着姚丽雯。

    这下,她的日子当真很难过了啦!

    呜,不知她是否可以说不要,要不她还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自己该怎么继续待在这家会计事务所才好。

    “好的。”

    情势所迫,怨不得她啊!希望她们那些女人搞清楚,现在是老板主动来招惹她的,不是她自己去招惹老板的哪!

    “那就请吧!姚小姐。”何笃生彬彬有礼的说着,还很有风度的等着她一起前往。

    这下姚丽雯当真是不死也难啦!

    在临走之前,姚严雯不忘看了陈圣芝一眼,对她发出求救的讯号,就希望她能拔刀相助。

    陈圣芝双肩一耸,用唇形告诉她:自求多福吧!小雯雯。

    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们可千万、千万别因此而对她怀有太多的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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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笃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般,自在的坐上那张属于他的办公椅,只手托着下巴,默默的凝视一脸不安的姚丽雯。

    他暗自疑惑,为何自己对这个女人总有股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很难说得清,可就是令他感到疑惑、好奇。

    “我觉得你很怕我,是不是?”看着她脸上的不安,何笃生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挺了挺胸,姚丽雯毫不畏惧的迎视他“您是我的老板,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我何必怕您?”

    不可讳言的,她确实是有几分心慌,可绝对不是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是为了方才电梯里的一巴掌。

    不过哼!他不要妄想能从她口中听到一句道歉,因为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这种胡乱摸女人胸部的男人,根本就是欠揍,她这么做不过是在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那就好。”何笃生边跟她说话,边拿起桌上的卷宗,他突然看见她之前的应征的履历,他好奇的打开一看“你家住台北?”

    “没错!”关于这点,姚丽雯不觉得自己有说谎的必要,因为在应征工作的履历表上,她已经填得清清楚楚。

    “这里头怎没附上你的照片?”他迅速的浏览了一下她的资料,大学毕业、未婚、曾任某大公司的主任会计。“你之前的那份工作绝对比我这家小鲍司还来得有前途,你怎甘心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呢?”

    “没附上照片是因为我是本人亲自来应征的,离开那家大公司则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新的环境,至于理由,很抱歉,这属于个人隐私,恕不奉告。”这些话,姚丽雯说得不卑不亢,一点也没为了讨好他而刻意卑躬屈膝。

    听她如此回答,丝毫也不怕得罪他的模样,何笃生突然咧嘴一笑。

    “很好,现在我总算确定你确实是不怕我,我想我们应该能相处得非常愉快才是。”

    相处愉快?

    炳!她看这还是免了吧!

    小嘴一抿,姚丽雯小声的嘟囔着:“拜托,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工作,你当你的大老板,我们之间就维持着这样单纯的关系就好,千万别说什么相处得非常愉快,我可不想为了跟你相处愉快,而提早到阎罗殿去报到呢!”

    “嗄?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太清楚,能否请你再说一次?”其实,何笃生的耳朵可灵敏得很,早把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听进去了,他不过是为了逗逗她才这么问。

    “没有,我什么话也没说啊!”姚丽雯聪明的佯装一脸无知的样子。

    笑话!这男人已经够自负的了,若再把大家对他的仰慕说出来,他岂非更加自负?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她姚丽雯才没那个兴趣做呢!

    “没有就好。好啦!现在没事了,你可以下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既然他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那就该早点放人回去工作,要不然吃亏损失的可是他这位老板呢!

    只不过,当她转身要打开他办公室的大门之际,何笃生突然开口:“怕死的小姐,你放心,有我罩着你,我相信其他同仁是绝对不敢对你怎样的。”

    这一句话成功的拉住姚丽雯的脚步,她回头一看,脑中突然窜过一幕缠绵旖旎的画面。

    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那一夜在“爱情大饭店”那不知名的男人给她的感觉。

    不!不会的!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姚丽雯一脸苍白的猛摇着头,拼了命的在心中努力的告诉自己。

    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千万别让他弄得阵脚大乱,要不自己可真要糟了!

    “感谢老板大人的‘照顾’,我姚丽雯定会铭记在心,谢谢您。”咬牙切齿的留下这段话后,她当即转身离开。

    那匆促慌张的脚步,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后头有只可怕的野兽在追着她呢!

    看她走得如此仓促,何笃生对她更加的好奇了。

    他决定要搞清楚她为何会给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