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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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邵冠廷已死,让邵家两兄妹久久没有回神,他们无法相信那曾是家中开心果的冠廷,会在离家五年后传来死讯。
他们绝无法接受这是个事实,更无法原谅当年将冠廷拐走的女人!
倘若不是她的出现,不是她的自私,冠廷不会因为爱上她,而和家人决裂,并连夜偷偷和着这女人私奔,一去就是五年音讯全无。
这原是可以不必发生的事,却因为这女人的出现,让本来很孝顺听话的冠廷做出背弃家人的行为来。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居然还敢亲自登门拜访?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来做什么?”邵雪伶一脸气愤。
“雪伶,冷静,先等她把来意说出来。”邵擎风语气阴沉,伸手阻止上前要找苑紫芹算账的妹妹,并将她拉回身旁。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邵雪伶情绪激动地想甩开兄长的手。
但凭她的力气,根本甩不开她大哥的掌握,可她就是不明白大哥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闭嘴,给我看清楚她身后的小男孩的样子。”邵擎风几乎第一眼就看出那女人后面的小男孩,他绝对是冠廷的孩子。
“男孩?”邵雪伶眯眼一看,果然瞧见躲在那女人后面的小男孩。
而小男孩那张酷似二哥的脸,令她当场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哥,他好像他长得好像二哥!”话说完,邵雪伶已激动地红了眼,热泪盈眶。
“佑佑的确是冠廷的孩子。”苑紫晨口气不卑不亢地回答这对兄妹的疑问。
“谁允许你开口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邵雪伶在震惊之后,马上恢复她的尖酸语气。
苑紫展扬扬眉,不再回答。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告诉你,是你害死我二哥,你不要以为你把这孩子带回来,就会取得我们的谅解,更别想利用孩子入主我们邵家!”邵雪伶不理会她大哥的警告,径自尖声斥道。
“雪伶,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然后让爸妈知道他们最宝贝的儿子已经死在外地?你如果想要两位老人家再承受这种打击,你可以更用力尖叫。”邵擎风冷冷的语气提醒她不要把事闹大。
“可是”邵雪伶咬咬唇瓣,将下唇咬得死白,才忍下心中的恨火。
“邵小姐,我不是来请求你们原谅,对入主你们邵家也没兴趣,是你想太多了。”苑紫晨语气平平地指出她的来意不在上述两项。
“大哥,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明明是她把二哥害死,还说不是来请求原谅,难道还要我们来求她谅解吗?”邵雪伶一下子又怒火中烧。
苑紫晨忍住到口的反驳,她本想说:他们的确该求她谅解他们的眼高于顶,原谅他们的势利。
当年若不是他们瞧不起芹芹的家世及学历,冠廷和芹芹不会走上私奔一途,她更不会在两人死后的今天,来到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羞辱自己。
“雪伶,不要再大吵大闹,给我闭嘴,我来处理这件事。”邵擎风警告地下最后通牒。
他绝不希望冠廷的死传进两老的耳里,若是妹妹不肯合作,他就先封了她的嘴。
邵雪伶兀自生闷气地点点头,她就是无法和大哥一样冷静面对这件事情。
今天死的可是她二哥,那个经常在她心情不好时,会扮各种鬼脸逗她开心的二哥,这五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回来,没想到她苦苦等到的结果竟是她的二哥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打击太沉重,令她根本喘不过气,伤心悲恸得只想放声大哭,但大哥却要她冷静,不,她做不到,她只想将这害死二哥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大哥说的没有错,二哥的死讯绝不能让家中两老得知,当年二哥出走已经教两老伤透了心,若是再教他们知道二哥已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这会儿她尽管心里又气又恨,也只能强忍下来。
“邵小姐,今天若不是冠廷坚持要让佑佑回来,我不会带他回来,我可以自己养育他。”苑紫晨平心静气地指出事实。
如果她再自私一些,她真的会这么做,她也相信自己这么做,不会有人看出她不是佑佑的母亲
她可以将佑佑占为己有,没有人会知道,但她仍然决定将佑佑带回邵家,因这是她惟一可以替冠廷和芹芹所做的事,所以尽管她也想带佑佑去见她的父母,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是要让这孩子在我们邵家住下来?”邵擎风眯起一双犀利的黑眸,仔细盯着苑紫芹,似乎想看出她内心真正的企图。
这样一张美丽娇颜,却有着一颗自私虚荣的心,她骨子里的風騒,早在五年前他就领教过了。
即使五年后的今天,她看起来该死的清纯可人,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的妈,但这也只是她拥有一张足以骗倒所有人的容颜,并不代表她真如她所表现的一样真实。
她的确可以以她那一张绝色容颜将所有男人迷得团团转,但这些男人绝不包括他。
像她这种心机沉重的女人,他早在商场上见多了,就算她是当中之最的高手,仍然不足影响他分毫。
“大哥,别傻了,她无非是想利用这孩子来分夺我们邵家的资产,你不要上当。”邵雪伶忍不住又插嘴道。
她就怕大哥会像二哥一样,也被眼前这女人给迷住了。
当年她年纪尚小,还搞不清楚向来疼她的二哥为什么会为了一名女人而半夜离家出走,但现在亲眼目睹这女人的美丽,她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本事,让二哥为她深深着迷。
所以这会儿她必须特别小心,提防连她大哥也教她的美色给迷住。
她已经赔上一个二哥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她大哥!
“我说过这是冠廷的心愿,而既然你们不想让佑佑回邵家,我也不勉强,我会自己养育佑佑;但是一旦我带佑佑回娘家,我希望你们就当我没来过,也从不知道佑佑的存在,我要佑佑将来的生活是平静无忧的,这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她不会勉强他们接纳佑佑,这样只会让佑佑的心灵受到伤害。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邵擎风的视线别向从头至尾不敢出声打搅大人们谈话的小男孩,他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他母亲怀里偷看他。
小男孩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冠廷,从小壁廷也最爱躲在他后面,以着同样的眼神注视着令他感到陌生的人。
“苑紫芹,你不要想利用二哥的孩子威胁我们,我们才不吃你这一套!”邵雪伶马上附和道。
苑紫展缓缓叹口气,道:“我没必要威胁你们,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的决定,是否让佑佑回邵家,也请你们给我一个答案。”她不想站在这里一再地承受侮辱。
只要他们拒绝让佑佑回邵家,她马上就带着佑佑离开。
“妈咪,妈咪。”邵念佑摇着她的手臂,小脸仰起叫唤着。
“什么事?佑佑。”苑紫晨连忙蹲了下来,询问佑佑有什么需要。
“佑佑想回家,佑佑不想在这里,不喜欢这里。”邵念佑敏感的心,似乎也感受到眼前的叔叔、阿姨并不欢迎他和妈妈在这里,吵着直想回家。
“你叫佑佑,是不是?”邵擎风忽然开口道,眼神在接触到那张酷似弟弟冠廷的小脸时,脸上的线条马上柔和许多。
邵念佑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先是怯怯地抬起头来,见到邵擎风正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他也跟着回以可爱的笑靥。
“大哥?”邵雪伶很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她看见向来不爱接近孩子的大哥朝小男孩扯出笑容,并且伸出他的双手向前,一副等待小男孩主动走向他的举动。
“妈咪?”邵念佑仰起脸征询妈咪的意思。
苑紫晨点点头,轻声道:“去吧!他是佑佑的大伯父,他不是坏人。”拍拍佑佑的头,她轻推他向前。
尽管她心里也当很过这个阻止芹芹得到幸福的男人,但他毕竟是佑佑的大伯父,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大伯父?你就是大伯父?”邵念佑走向前,一面睁大眼,好奇地看着邵擎风。
“我就是佑佑的大伯父,来,来这里。”邵擎风放柔声调,朝佑佑招手。
“爸爸说他有一个他最敬佩的大哥,也是佑佑的大伯父,这个大伯父就是你吗?”邵念佑说着,已经来到邵擎风的面前。
闻言,邵擎风表情有一度几乎是难以置信,但随即他很快地用力将佑佑抱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苑紫晨可以体会邵擎风这会儿的感受,她也曾是过来人。
不过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邵擎风,也会有这种人性化表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大哥”站在一旁的邵雪伶也动容地走向前,望着佑佑的眼里很明显地有着渴望。
她也想抱一抱二哥的孩子,也想听他亲口叫她一声姑姑,不管他的母亲多么令她憎恶,这可爱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是二哥的孩子哪!
“来,佑佑,她是你的姑姑,佑佑的爸爸的妹妹,快叫姑姑。”邵擎风抱起佑佑走向神情渴盼的妹妹雪伶。
“姑姑。”邵念佑马上听话地叫道。
“乖,佑佑好乖。”伸手将佑佑抱过来,邵雪伶激动地红了眼,忍不住在佑佑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站在一旁注视这温馨的一幕,苑紫晨没有出声破坏他们亲人相聚的一刻。
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如果冠廷和芹芹还在,那就更完美了。
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苑紫晨暗暗叹了一口气。
*****
“你说什么?”
“大哥,你疯了不成?”
苑紫晨和邵雪伶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紧接着,邵雪伶更以厌恶的神情瞪着身边这女人。
有没有搞错?大哥居然要这苑紫芹假装是他在外面的女人,然后说佑佑是他们的孩子?
大哥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懊不会连大哥也被这女人给迷住了,才会在一开始就阻止她上前狠狠教训这狐狸精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说什么也要阻止到底!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是我不会同意你这种作法。”她带佑佑回来是想让他认祖归宗,可不是来冒充他的爱人。
再者她对他深恶痛绝,她没必要、也不会听他的话行事。
“如果你想让佑佑回邵家,你就必须听我的。”邵擎风不允许有人拒绝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说过我自己可以”
“住口,别再跟我重复你可以自己带佑佑,如果你有这个打算,你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邵擎风斥呵一声,坚定地打断她。
“漂亮,大哥,说得对极了,她分明就是别有居心!”邵雪伶附和道,并暗自松口气。还好,大哥没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苑紫晨抿了抿嫣红的唇瓣,没有反驳,她告诉自己,她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冠廷和芹芹,她必须先把个人尊严搁至一旁,待安顿好佑佑,她可以做回她自己,这一刻备受屈辱,只是暂时的,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似乎很高兴见到她脸上难堪的神色,邵雪伶咧大嘴,笑得很得意,不过她也很纳闷大哥的用意何在,遂又问:“大哥,为什么你要这女人假扮你的爱人,又何以要谎称佑佑是你的孩子,你不怕这女人借机赖上你?”想必当年她也是利用她天生的美貌,把二哥迷得连家都可以不要。
邵雪伶的话,令苑紫晨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眼里满是轻蔑。
这邵家人全是一个模样,一副每个人都想贪图他们家有钱有势似的。
她是不知道他们邵家究竟有多大的权势,多少的金银财宝,但就算是他们邵家富可敌国好了,也没必要自傲到狗眼看人低吧!
“雪伶,这么做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不称她是我的爱人,我们要如何解释佑佑的存在?直接说他是冠廷的孩子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问题。现在还不是道出实情的时候,待时机成熟再把事实说出也不迟。”邵擎风经过一番考量,才决定以这种方式安置佑佑。
“原来如此,还是大哥深思熟虑,为了爸妈的身体着想,我赞成这种作法。”邵雪伶不再因反对而反对。
眼看着这两兄妹达成协议,却分明没将她的意愿放在眼里,苑紫晨心里不舒服到极点,不由得升起一股想反抗的念头。
笑话!她干嘛要配合他的需要行事?
他怕教他的爸妈知道冠廷已死,她呢?他们有没有想过她也是瞒着自己的爸妈偷偷将佑佑带回邵家,让他们连自己外孙的一面都没见到?
她的委曲求全他们倒没体会,只会一味认定她是贪图邵家的财产,才将佑佑带回来分一杯羹。
想到芹芹也曾受到这种对待,苑紫晨更是气愤难平,心里于是更不想让这对兄妹称心如意。
“你们是不是没想过要尊重我的意思?”她平静地指出。
“你没有别的选择。”邵擎风沉声道。
“我没有吗?除非我是哑巴,否则我可以到邵家两老面前招出实情来。”苑紫晨掀起漂亮的唇型,故意说得十分认真。
就算她其实没这个本意,她也不会教他们知道。
“你敢!”邵雪伶尖声斥道。
“我有何不敢啊!”苑紫晨说至一半,整个人马上被狠狠地揪起。
身子被高高提起,苑紫晨极力想挣脱邵擎风的钳制,可惜未能如愿。
“我警告你,少跟我玩花样,你斗不过我。”邵擎风咬着牙嘶声地撂下狠话,将她往上提的力道更形用力。
“你”苑紫晨倒抽口气,双脚离开地面的感觉不是挺好受。
“放开妈咪!大伯父,放开妈咪!”邵念佑本来正在玩,见到母亲受到欺负,赶紧小跑步过来,并一面大叫。
见佑佑跑过来,邵擎风马上放开苑紫晨,让她狠狠地跌坐在泥地上。
苑紫晨叫出声,但与其说是痛呼,不如说是因为忿怒自己的不中用,她慢慢站起来,表情仍然是倔强如斯。
“妈咪,哪里痛痛?佑佑吹吹就不痛了。”邵念佑护在她面前。
小小年纪的邵念佑已经懂得保护他最爱的妈咪,爸爸说过欺负妈咪的人,都不是好人。
“佑佑,妈咪没事,你再去玩溜滑梯,妈咪待会儿再陪你玩。”苑紫晨轻哄着,仍然决定支开佑佑。
她不希望她和邵家兄妹谈话的内容教佑佑得知,所以才同意来到这座公园和这对兄妹对谈。
“好。”邵念佑先是乖巧地回应,接着才转向有如巨人一般高大的邵擎风:“大伯父,你不可以欺负妈咪,否则佑佑就不喜欢大伯父了。”他举起手指,有模有样地警告自己的大伯父。
邵擎风缓和脸上肃杀的表情,点头道:“雪伶,你陪佑佑去玩,我来和她谈。”
“可是”邵雪伶本想抗议,但见大哥沉下脸时,所有的言语都只能吞回肚里,认份地拉着佑佑走开。
哼!她又不是小孩子,大哥居然把她支开,太过分了。牵着佑佑的手,邵雪伶在心里忿忿地喃喃自语。
见到妹妹和佑佑走开,邵擎风这才掀起冷酷的笑容,眼里全是不屑。
“你变了,苑紫芹。”
“你说什么?”苑紫晨心中一凛。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副多了解芹芹似的,该不会是想试探她吧?
但他又是如何分辨她们的?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和芹芹是孪生姐妹,他更无从得知有她苑紫晨这号人物在。
他口中的“你变了”一定不是她以为的看出她的破绽,她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苑紫晨在心里暗暗警惕自己。
“你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这不是你接近我最好的机会吗?假扮我的爱人,你要想诱惑我上勾,机会不是更多了?你不必费心演出欲擒故纵的戏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未想要接近你,邵先生,请你搞清楚,我是你弟弟冠廷的老婆,你最起码也知什么叫尊重二字吧?”苑紫晨教他明显的轻视之语气得浑身直发抖,真想一拳朝他挥过去。
原来他一直这样看待芹芹,实在是欺人太基!
她的反应令邵擎风仰头狂笑起来,很明显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
“是吗?苑紫芹,你果然是装模作样的高手,你想继续装贞洁烈女随你高兴,但是你最好配合我的计划行事,若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爸妈面前说出事实,继而伤害到他们,我也会毁了你的亲人,你最好相信,我会做得很彻底。”邵擎风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但却教人不得不相信他绝对是认真的。
苑紫晨皱眉又瞪眼,却懒得再去请他尊重自己,面对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高贵份子,她就是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倒不如闭上嘴巴免得浪费口水实际些。
“你不说话是表示不肯配合!”邵擎风挑高眉毛,睇睨着她连倔强的表情都显得美丽不可方物的娇颜。
美,的确是足以令人动心的容颜,也难怪冠廷会被她骗得团团转,恐怕冠廷至死仍未摸清这女人虚伪的本性。
“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定的期限,我不想扮你的爱人一辈子。”苑紫晨话才说完,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自己这番话,恐怕又会让邵擎风大肆嘲笑她是在痴人说梦。
“你想扮演我的爱人一辈子,不是不可以,但我可以保证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他讽刺她的异想天开。
“谁稀罕你的钱,不要以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看不起人!我告诉你,等佑佑可以适应邵家,我马上就走,你们邵家的金银财宝,留给你自己吧!”苑紫晨全身胀满火气,感到备受侮辱地反驳道。
“很好,这段时间你最好安份待在邵家,不要四处卖弄風騒,如果引起我爸妈的注意,你会死得很难看。”邵擎风冷锋般地言语落下,接着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向一旁正在玩耍的邵念佑。
苑紫晨兀自站在原地,气愤地瞪着他,直想将他的背部瞪出一个洞来。
早在来之前,她就知道这邵家人不好应付,果然面对高傲又瞧不起人的邵氏兄妹,她出战的第一回,结果不是很顺利。
但这无关紧要,至少她要带佑佑回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她只需帮助佑佑去适应邵家的一切,她的任务就可大功告成,她也可以回到她平凡却温暖的生活。
*****
在未见到邵氏两老之前,苑紫晨对于两老的印象止于五年前芹芹向她形容的。芹芹说冠廷的父亲是不知变通的老顽固,脾气很坏,是个不好相处的老人;冠廷的母亲则是很势利的老女人,对下人涸铺薄,对她也从无好脸色。
而五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芹芹口中的两位老人家,苑紫晨却发现,她眼中看见的和芹芹所形容的,显然有很大的出入。
那坐在轮椅上正激动地红着眼眶,嘴角不住抽搐,似乎想开口说话的老人,当真是芹芹口中那位脾气暴躁的父亲邵国辉?
包甭提抱着佑佑已然喜极而泣的妇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芹芹说的那样刻薄势利,这妇人看来跟所有母亲一样,有张慈母的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冠廷出走五年间,竟也改变了这两位老人家?苑紫晨认定芹芹不可能对她撒谎,那么就只有时间改变一切,足以解释这之中的怪异之处。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邵家的女主人林玉云,抱起小孙子轻声地问。
“佑佑,妈咪都叫我佑佑。”邵念佑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对自己很友善的奶奶。
“佑佑,你愿意叫我一声奶奶吗?”林玉云抱着希望看着佑佑。
“奶奶。”邵念佑笑得很甜,在一声奶奶后,不忘在林玉云脸上送上一吻。
好半晌,林玉云没有说话,抱着佑佑一再低泣,让所有人望着这一幕,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多久了,邵家已太久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一样聚在一起,更遑论有愉悦的心情彼此谈天、欢笑。
“擎风,我我”邵国辉困难地举起手臂,颤抖着手指,指着邵念佑的方向,努力想表达他心中的想望。
“爸,你想抱抱自己的孙子,是不是?”邵擎风马上意会父亲的心意。
邵国辉僵硬着无法点头表示,但他眼里的光亮已道出一切。
“来,佑佑,快叫爷爷。”林玉云连忙将佑佑抱至丈夫腿上,鼓励佑佑开口。
“爷爷,你就是爷爷?爸爸说他好”邵念佑本能地又要说出爸爸这几年常在他面前说的话,但他的话很快地被打断。
“佑佑,你忘记也要亲爷爷了吗?”出声制止佑佑露出破绽的,不是别人,正是已不忍心伤害这五年来肯定不好过日的两位老人家的苑紫晨。
不管五年前这两老对芹芹有多苛责,但眼见他们一个坐在轮椅上不得动弹,一个很明显身子骨欠佳,她不想再过分为难他们。
如果他们有错,那么他们早已付出代价,她不想再落井下石。
苑紫晨出人意表的举动,让一旁的邵擎风眼里闪过一抹诧然,这女人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好,爷爷,佑佑要亲亲了,你不可以乱动哦!”邵念佑马上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在爷爷的腿上跪起来,用力在他苍老的脸上啵了一下。
邵国辉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全身开始激越地颤动,他想举起手来抱自己的孙子,但却无能为力,而这一动反而使佑佑在他腿上失去平衡的身子往后倒。
“小心!”
众人一阵大叫,却见邵念佑小小的身子像猴子一样地挂在邵国辉的脖子上,根本没有摔下来。
反观那担心他跌下来的大人们,却因为往前冲的动作太急太快,以致所有人全部撞在一起,跌个东倒西歪。
包惨的是,苑紫晨很快地发现自己被人重重地压在最下方,而那压着她的人竟是邵擎风,难怪她会觉得喘不过气,他肯定有她体重的两倍重。
“你快起来,你很重耶!”她抗议道,身子挣扎着。
邵擎风见她苍白着脸色,心中竟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他随即甩开它,正准备起身,邵念佑却在此时高呼一声:“好好玩,佑佑也要玩!”
言语落下的同时,邵念佑也跟着从邵国辉腿上一跃而下,小小的身子极用力地扑在邵擎风的背上。邵擎风料不到佑佑有此一举,半起身的身体失去重心,再一次重重地扑向毫无心理准备的苑紫晨。
苑紫晨被撞回地面,几乎岔了气,接连两次的重击,她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心里才晃过这个念头,苑紫晨皱皱眉头,整个人便失去意识。
也因此她错过邵念佑大叫妈咪的一幕,也没发现邵擎风脸上一闪而逝的诡异之光。
惟有邵雪伶在旁看得一清二楚,也将她大哥不寻常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抿了抿红唇,不太高兴地退出这混乱的现场。
她绝不让大哥被狐狸精所惑,不计一切力量,她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得知邵冠廷已死,让邵家两兄妹久久没有回神,他们无法相信那曾是家中开心果的冠廷,会在离家五年后传来死讯。
他们绝无法接受这是个事实,更无法原谅当年将冠廷拐走的女人!
倘若不是她的出现,不是她的自私,冠廷不会因为爱上她,而和家人决裂,并连夜偷偷和着这女人私奔,一去就是五年音讯全无。
这原是可以不必发生的事,却因为这女人的出现,让本来很孝顺听话的冠廷做出背弃家人的行为来。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居然还敢亲自登门拜访?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来做什么?”邵雪伶一脸气愤。
“雪伶,冷静,先等她把来意说出来。”邵擎风语气阴沉,伸手阻止上前要找苑紫芹算账的妹妹,并将她拉回身旁。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邵雪伶情绪激动地想甩开兄长的手。
但凭她的力气,根本甩不开她大哥的掌握,可她就是不明白大哥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闭嘴,给我看清楚她身后的小男孩的样子。”邵擎风几乎第一眼就看出那女人后面的小男孩,他绝对是冠廷的孩子。
“男孩?”邵雪伶眯眼一看,果然瞧见躲在那女人后面的小男孩。
而小男孩那张酷似二哥的脸,令她当场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哥,他好像他长得好像二哥!”话说完,邵雪伶已激动地红了眼,热泪盈眶。
“佑佑的确是冠廷的孩子。”苑紫晨口气不卑不亢地回答这对兄妹的疑问。
“谁允许你开口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邵雪伶在震惊之后,马上恢复她的尖酸语气。
苑紫展扬扬眉,不再回答。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告诉你,是你害死我二哥,你不要以为你把这孩子带回来,就会取得我们的谅解,更别想利用孩子入主我们邵家!”邵雪伶不理会她大哥的警告,径自尖声斥道。
“雪伶,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然后让爸妈知道他们最宝贝的儿子已经死在外地?你如果想要两位老人家再承受这种打击,你可以更用力尖叫。”邵擎风冷冷的语气提醒她不要把事闹大。
“可是”邵雪伶咬咬唇瓣,将下唇咬得死白,才忍下心中的恨火。
“邵小姐,我不是来请求你们原谅,对入主你们邵家也没兴趣,是你想太多了。”苑紫晨语气平平地指出她的来意不在上述两项。
“大哥,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明明是她把二哥害死,还说不是来请求原谅,难道还要我们来求她谅解吗?”邵雪伶一下子又怒火中烧。
苑紫晨忍住到口的反驳,她本想说:他们的确该求她谅解他们的眼高于顶,原谅他们的势利。
当年若不是他们瞧不起芹芹的家世及学历,冠廷和芹芹不会走上私奔一途,她更不会在两人死后的今天,来到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羞辱自己。
“雪伶,不要再大吵大闹,给我闭嘴,我来处理这件事。”邵擎风警告地下最后通牒。
他绝不希望冠廷的死传进两老的耳里,若是妹妹不肯合作,他就先封了她的嘴。
邵雪伶兀自生闷气地点点头,她就是无法和大哥一样冷静面对这件事情。
今天死的可是她二哥,那个经常在她心情不好时,会扮各种鬼脸逗她开心的二哥,这五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回来,没想到她苦苦等到的结果竟是她的二哥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打击太沉重,令她根本喘不过气,伤心悲恸得只想放声大哭,但大哥却要她冷静,不,她做不到,她只想将这害死二哥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大哥说的没有错,二哥的死讯绝不能让家中两老得知,当年二哥出走已经教两老伤透了心,若是再教他们知道二哥已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这会儿她尽管心里又气又恨,也只能强忍下来。
“邵小姐,今天若不是冠廷坚持要让佑佑回来,我不会带他回来,我可以自己养育他。”苑紫晨平心静气地指出事实。
如果她再自私一些,她真的会这么做,她也相信自己这么做,不会有人看出她不是佑佑的母亲
她可以将佑佑占为己有,没有人会知道,但她仍然决定将佑佑带回邵家,因这是她惟一可以替冠廷和芹芹所做的事,所以尽管她也想带佑佑去见她的父母,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是要让这孩子在我们邵家住下来?”邵擎风眯起一双犀利的黑眸,仔细盯着苑紫芹,似乎想看出她内心真正的企图。
这样一张美丽娇颜,却有着一颗自私虚荣的心,她骨子里的風騒,早在五年前他就领教过了。
即使五年后的今天,她看起来该死的清纯可人,完全不像是个孩子的妈,但这也只是她拥有一张足以骗倒所有人的容颜,并不代表她真如她所表现的一样真实。
她的确可以以她那一张绝色容颜将所有男人迷得团团转,但这些男人绝不包括他。
像她这种心机沉重的女人,他早在商场上见多了,就算她是当中之最的高手,仍然不足影响他分毫。
“大哥,别傻了,她无非是想利用这孩子来分夺我们邵家的资产,你不要上当。”邵雪伶忍不住又插嘴道。
她就怕大哥会像二哥一样,也被眼前这女人给迷住了。
当年她年纪尚小,还搞不清楚向来疼她的二哥为什么会为了一名女人而半夜离家出走,但现在亲眼目睹这女人的美丽,她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本事,让二哥为她深深着迷。
所以这会儿她必须特别小心,提防连她大哥也教她的美色给迷住。
她已经赔上一个二哥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她大哥!
“我说过这是冠廷的心愿,而既然你们不想让佑佑回邵家,我也不勉强,我会自己养育佑佑;但是一旦我带佑佑回娘家,我希望你们就当我没来过,也从不知道佑佑的存在,我要佑佑将来的生活是平静无忧的,这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她不会勉强他们接纳佑佑,这样只会让佑佑的心灵受到伤害。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邵擎风的视线别向从头至尾不敢出声打搅大人们谈话的小男孩,他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他母亲怀里偷看他。
小男孩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冠廷,从小壁廷也最爱躲在他后面,以着同样的眼神注视着令他感到陌生的人。
“苑紫芹,你不要想利用二哥的孩子威胁我们,我们才不吃你这一套!”邵雪伶马上附和道。
苑紫展缓缓叹口气,道:“我没必要威胁你们,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的决定,是否让佑佑回邵家,也请你们给我一个答案。”她不想站在这里一再地承受侮辱。
只要他们拒绝让佑佑回邵家,她马上就带着佑佑离开。
“妈咪,妈咪。”邵念佑摇着她的手臂,小脸仰起叫唤着。
“什么事?佑佑。”苑紫晨连忙蹲了下来,询问佑佑有什么需要。
“佑佑想回家,佑佑不想在这里,不喜欢这里。”邵念佑敏感的心,似乎也感受到眼前的叔叔、阿姨并不欢迎他和妈妈在这里,吵着直想回家。
“你叫佑佑,是不是?”邵擎风忽然开口道,眼神在接触到那张酷似弟弟冠廷的小脸时,脸上的线条马上柔和许多。
邵念佑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先是怯怯地抬起头来,见到邵擎风正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他也跟着回以可爱的笑靥。
“大哥?”邵雪伶很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她看见向来不爱接近孩子的大哥朝小男孩扯出笑容,并且伸出他的双手向前,一副等待小男孩主动走向他的举动。
“妈咪?”邵念佑仰起脸征询妈咪的意思。
苑紫晨点点头,轻声道:“去吧!他是佑佑的大伯父,他不是坏人。”拍拍佑佑的头,她轻推他向前。
尽管她心里也当很过这个阻止芹芹得到幸福的男人,但他毕竟是佑佑的大伯父,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大伯父?你就是大伯父?”邵念佑走向前,一面睁大眼,好奇地看着邵擎风。
“我就是佑佑的大伯父,来,来这里。”邵擎风放柔声调,朝佑佑招手。
“爸爸说他有一个他最敬佩的大哥,也是佑佑的大伯父,这个大伯父就是你吗?”邵念佑说着,已经来到邵擎风的面前。
闻言,邵擎风表情有一度几乎是难以置信,但随即他很快地用力将佑佑抱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苑紫晨可以体会邵擎风这会儿的感受,她也曾是过来人。
不过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邵擎风,也会有这种人性化表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大哥”站在一旁的邵雪伶也动容地走向前,望着佑佑的眼里很明显地有着渴望。
她也想抱一抱二哥的孩子,也想听他亲口叫她一声姑姑,不管他的母亲多么令她憎恶,这可爱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是二哥的孩子哪!
“来,佑佑,她是你的姑姑,佑佑的爸爸的妹妹,快叫姑姑。”邵擎风抱起佑佑走向神情渴盼的妹妹雪伶。
“姑姑。”邵念佑马上听话地叫道。
“乖,佑佑好乖。”伸手将佑佑抱过来,邵雪伶激动地红了眼,忍不住在佑佑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站在一旁注视这温馨的一幕,苑紫晨没有出声破坏他们亲人相聚的一刻。
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如果冠廷和芹芹还在,那就更完美了。
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苑紫晨暗暗叹了一口气。
*****
“你说什么?”
“大哥,你疯了不成?”
苑紫晨和邵雪伶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紧接着,邵雪伶更以厌恶的神情瞪着身边这女人。
有没有搞错?大哥居然要这苑紫芹假装是他在外面的女人,然后说佑佑是他们的孩子?
大哥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懊不会连大哥也被这女人给迷住了,才会在一开始就阻止她上前狠狠教训这狐狸精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说什么也要阻止到底!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是我不会同意你这种作法。”她带佑佑回来是想让他认祖归宗,可不是来冒充他的爱人。
再者她对他深恶痛绝,她没必要、也不会听他的话行事。
“如果你想让佑佑回邵家,你就必须听我的。”邵擎风不允许有人拒绝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说过我自己可以”
“住口,别再跟我重复你可以自己带佑佑,如果你有这个打算,你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邵擎风斥呵一声,坚定地打断她。
“漂亮,大哥,说得对极了,她分明就是别有居心!”邵雪伶附和道,并暗自松口气。还好,大哥没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苑紫晨抿了抿嫣红的唇瓣,没有反驳,她告诉自己,她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冠廷和芹芹,她必须先把个人尊严搁至一旁,待安顿好佑佑,她可以做回她自己,这一刻备受屈辱,只是暂时的,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似乎很高兴见到她脸上难堪的神色,邵雪伶咧大嘴,笑得很得意,不过她也很纳闷大哥的用意何在,遂又问:“大哥,为什么你要这女人假扮你的爱人,又何以要谎称佑佑是你的孩子,你不怕这女人借机赖上你?”想必当年她也是利用她天生的美貌,把二哥迷得连家都可以不要。
邵雪伶的话,令苑紫晨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眼里满是轻蔑。
这邵家人全是一个模样,一副每个人都想贪图他们家有钱有势似的。
她是不知道他们邵家究竟有多大的权势,多少的金银财宝,但就算是他们邵家富可敌国好了,也没必要自傲到狗眼看人低吧!
“雪伶,这么做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不称她是我的爱人,我们要如何解释佑佑的存在?直接说他是冠廷的孩子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问题。现在还不是道出实情的时候,待时机成熟再把事实说出也不迟。”邵擎风经过一番考量,才决定以这种方式安置佑佑。
“原来如此,还是大哥深思熟虑,为了爸妈的身体着想,我赞成这种作法。”邵雪伶不再因反对而反对。
眼看着这两兄妹达成协议,却分明没将她的意愿放在眼里,苑紫晨心里不舒服到极点,不由得升起一股想反抗的念头。
笑话!她干嘛要配合他的需要行事?
他怕教他的爸妈知道冠廷已死,她呢?他们有没有想过她也是瞒着自己的爸妈偷偷将佑佑带回邵家,让他们连自己外孙的一面都没见到?
她的委曲求全他们倒没体会,只会一味认定她是贪图邵家的财产,才将佑佑带回来分一杯羹。
想到芹芹也曾受到这种对待,苑紫晨更是气愤难平,心里于是更不想让这对兄妹称心如意。
“你们是不是没想过要尊重我的意思?”她平静地指出。
“你没有别的选择。”邵擎风沉声道。
“我没有吗?除非我是哑巴,否则我可以到邵家两老面前招出实情来。”苑紫晨掀起漂亮的唇型,故意说得十分认真。
就算她其实没这个本意,她也不会教他们知道。
“你敢!”邵雪伶尖声斥道。
“我有何不敢啊!”苑紫晨说至一半,整个人马上被狠狠地揪起。
身子被高高提起,苑紫晨极力想挣脱邵擎风的钳制,可惜未能如愿。
“我警告你,少跟我玩花样,你斗不过我。”邵擎风咬着牙嘶声地撂下狠话,将她往上提的力道更形用力。
“你”苑紫晨倒抽口气,双脚离开地面的感觉不是挺好受。
“放开妈咪!大伯父,放开妈咪!”邵念佑本来正在玩,见到母亲受到欺负,赶紧小跑步过来,并一面大叫。
见佑佑跑过来,邵擎风马上放开苑紫晨,让她狠狠地跌坐在泥地上。
苑紫晨叫出声,但与其说是痛呼,不如说是因为忿怒自己的不中用,她慢慢站起来,表情仍然是倔强如斯。
“妈咪,哪里痛痛?佑佑吹吹就不痛了。”邵念佑护在她面前。
小小年纪的邵念佑已经懂得保护他最爱的妈咪,爸爸说过欺负妈咪的人,都不是好人。
“佑佑,妈咪没事,你再去玩溜滑梯,妈咪待会儿再陪你玩。”苑紫晨轻哄着,仍然决定支开佑佑。
她不希望她和邵家兄妹谈话的内容教佑佑得知,所以才同意来到这座公园和这对兄妹对谈。
“好。”邵念佑先是乖巧地回应,接着才转向有如巨人一般高大的邵擎风:“大伯父,你不可以欺负妈咪,否则佑佑就不喜欢大伯父了。”他举起手指,有模有样地警告自己的大伯父。
邵擎风缓和脸上肃杀的表情,点头道:“雪伶,你陪佑佑去玩,我来和她谈。”
“可是”邵雪伶本想抗议,但见大哥沉下脸时,所有的言语都只能吞回肚里,认份地拉着佑佑走开。
哼!她又不是小孩子,大哥居然把她支开,太过分了。牵着佑佑的手,邵雪伶在心里忿忿地喃喃自语。
见到妹妹和佑佑走开,邵擎风这才掀起冷酷的笑容,眼里全是不屑。
“你变了,苑紫芹。”
“你说什么?”苑紫晨心中一凛。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副多了解芹芹似的,该不会是想试探她吧?
但他又是如何分辨她们的?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和芹芹是孪生姐妹,他更无从得知有她苑紫晨这号人物在。
他口中的“你变了”一定不是她以为的看出她的破绽,她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苑紫晨在心里暗暗警惕自己。
“你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这不是你接近我最好的机会吗?假扮我的爱人,你要想诱惑我上勾,机会不是更多了?你不必费心演出欲擒故纵的戏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未想要接近你,邵先生,请你搞清楚,我是你弟弟冠廷的老婆,你最起码也知什么叫尊重二字吧?”苑紫晨教他明显的轻视之语气得浑身直发抖,真想一拳朝他挥过去。
原来他一直这样看待芹芹,实在是欺人太基!
她的反应令邵擎风仰头狂笑起来,很明显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
“是吗?苑紫芹,你果然是装模作样的高手,你想继续装贞洁烈女随你高兴,但是你最好配合我的计划行事,若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爸妈面前说出事实,继而伤害到他们,我也会毁了你的亲人,你最好相信,我会做得很彻底。”邵擎风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但却教人不得不相信他绝对是认真的。
苑紫晨皱眉又瞪眼,却懒得再去请他尊重自己,面对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高贵份子,她就是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倒不如闭上嘴巴免得浪费口水实际些。
“你不说话是表示不肯配合!”邵擎风挑高眉毛,睇睨着她连倔强的表情都显得美丽不可方物的娇颜。
美,的确是足以令人动心的容颜,也难怪冠廷会被她骗得团团转,恐怕冠廷至死仍未摸清这女人虚伪的本性。
“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定的期限,我不想扮你的爱人一辈子。”苑紫晨话才说完,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自己这番话,恐怕又会让邵擎风大肆嘲笑她是在痴人说梦。
“你想扮演我的爱人一辈子,不是不可以,但我可以保证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他讽刺她的异想天开。
“谁稀罕你的钱,不要以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看不起人!我告诉你,等佑佑可以适应邵家,我马上就走,你们邵家的金银财宝,留给你自己吧!”苑紫晨全身胀满火气,感到备受侮辱地反驳道。
“很好,这段时间你最好安份待在邵家,不要四处卖弄風騒,如果引起我爸妈的注意,你会死得很难看。”邵擎风冷锋般地言语落下,接着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向一旁正在玩耍的邵念佑。
苑紫晨兀自站在原地,气愤地瞪着他,直想将他的背部瞪出一个洞来。
早在来之前,她就知道这邵家人不好应付,果然面对高傲又瞧不起人的邵氏兄妹,她出战的第一回,结果不是很顺利。
但这无关紧要,至少她要带佑佑回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她只需帮助佑佑去适应邵家的一切,她的任务就可大功告成,她也可以回到她平凡却温暖的生活。
*****
在未见到邵氏两老之前,苑紫晨对于两老的印象止于五年前芹芹向她形容的。芹芹说冠廷的父亲是不知变通的老顽固,脾气很坏,是个不好相处的老人;冠廷的母亲则是很势利的老女人,对下人涸铺薄,对她也从无好脸色。
而五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芹芹口中的两位老人家,苑紫晨却发现,她眼中看见的和芹芹所形容的,显然有很大的出入。
那坐在轮椅上正激动地红着眼眶,嘴角不住抽搐,似乎想开口说话的老人,当真是芹芹口中那位脾气暴躁的父亲邵国辉?
包甭提抱着佑佑已然喜极而泣的妇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芹芹说的那样刻薄势利,这妇人看来跟所有母亲一样,有张慈母的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冠廷出走五年间,竟也改变了这两位老人家?苑紫晨认定芹芹不可能对她撒谎,那么就只有时间改变一切,足以解释这之中的怪异之处。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邵家的女主人林玉云,抱起小孙子轻声地问。
“佑佑,妈咪都叫我佑佑。”邵念佑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对自己很友善的奶奶。
“佑佑,你愿意叫我一声奶奶吗?”林玉云抱着希望看着佑佑。
“奶奶。”邵念佑笑得很甜,在一声奶奶后,不忘在林玉云脸上送上一吻。
好半晌,林玉云没有说话,抱着佑佑一再低泣,让所有人望着这一幕,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多久了,邵家已太久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一样聚在一起,更遑论有愉悦的心情彼此谈天、欢笑。
“擎风,我我”邵国辉困难地举起手臂,颤抖着手指,指着邵念佑的方向,努力想表达他心中的想望。
“爸,你想抱抱自己的孙子,是不是?”邵擎风马上意会父亲的心意。
邵国辉僵硬着无法点头表示,但他眼里的光亮已道出一切。
“来,佑佑,快叫爷爷。”林玉云连忙将佑佑抱至丈夫腿上,鼓励佑佑开口。
“爷爷,你就是爷爷?爸爸说他好”邵念佑本能地又要说出爸爸这几年常在他面前说的话,但他的话很快地被打断。
“佑佑,你忘记也要亲爷爷了吗?”出声制止佑佑露出破绽的,不是别人,正是已不忍心伤害这五年来肯定不好过日的两位老人家的苑紫晨。
不管五年前这两老对芹芹有多苛责,但眼见他们一个坐在轮椅上不得动弹,一个很明显身子骨欠佳,她不想再过分为难他们。
如果他们有错,那么他们早已付出代价,她不想再落井下石。
苑紫晨出人意表的举动,让一旁的邵擎风眼里闪过一抹诧然,这女人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好,爷爷,佑佑要亲亲了,你不可以乱动哦!”邵念佑马上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在爷爷的腿上跪起来,用力在他苍老的脸上啵了一下。
邵国辉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全身开始激越地颤动,他想举起手来抱自己的孙子,但却无能为力,而这一动反而使佑佑在他腿上失去平衡的身子往后倒。
“小心!”
众人一阵大叫,却见邵念佑小小的身子像猴子一样地挂在邵国辉的脖子上,根本没有摔下来。
反观那担心他跌下来的大人们,却因为往前冲的动作太急太快,以致所有人全部撞在一起,跌个东倒西歪。
包惨的是,苑紫晨很快地发现自己被人重重地压在最下方,而那压着她的人竟是邵擎风,难怪她会觉得喘不过气,他肯定有她体重的两倍重。
“你快起来,你很重耶!”她抗议道,身子挣扎着。
邵擎风见她苍白着脸色,心中竟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他随即甩开它,正准备起身,邵念佑却在此时高呼一声:“好好玩,佑佑也要玩!”
言语落下的同时,邵念佑也跟着从邵国辉腿上一跃而下,小小的身子极用力地扑在邵擎风的背上。邵擎风料不到佑佑有此一举,半起身的身体失去重心,再一次重重地扑向毫无心理准备的苑紫晨。
苑紫晨被撞回地面,几乎岔了气,接连两次的重击,她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心里才晃过这个念头,苑紫晨皱皱眉头,整个人便失去意识。
也因此她错过邵念佑大叫妈咪的一幕,也没发现邵擎风脸上一闪而逝的诡异之光。
惟有邵雪伶在旁看得一清二楚,也将她大哥不寻常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抿了抿红唇,不太高兴地退出这混乱的现场。
她绝不让大哥被狐狸精所惑,不计一切力量,她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