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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佛掌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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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阁下所言,似非无稽。”将推想说了一遍。话还没讲完,那不自然的空旷处突然浮出一张方桌、四条板凳,一怔之间再也说不下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那人听出有异,道:“怎么了?”

    “桌子桌子自己跑出来啦。”“那我呢?”那人语声一沉,可以想见他蹙眉的模样。“看得见我么?”“看不见。”耿照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苦笑。

    “桌子是空的。你还在?”“动都没动。茶快喝完啦,谁来添个水也好,又不知道还要坐上多久。”

    耿照心中一动,拾了枚石子在手,叫道:“兄台留神!我来确认方位,不定能以绳索将你拉出。”呼的一声运劲掷出。

    那人急道:“不可!”语声未落,忽见另一头弦子狼狈转身,及时将灵蛇古剑横在胸前,飞石“铿”的一响击中木鞘,将她震退几步,细胸急遽起伏,雪白的小脸一刹涨红,微露痛苦之色。

    “弦子!”“我我没事。”她蹙着眉四下张望。“我看不见你。你你在哪里?”“你别动!这是个迷阵,似能迷惑五感,令耳目混淆。我想法子救你出来。”“嗯。”“是了,弦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让你在村外等么?”耿照忽然想到:那人虽自称被迷阵所困,但自始至终均不曾露面,难保不是阵主。

    要问明来龙去脉,还须着落于弦子身上。“有有人抢马。你说要看好马的。”弦子调匀气息,脸上不自然的彤艳红晕渐渐消褪。“我追过来,那人与马忽然不见,然后就起雾了。我在雾里走了很久,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又听见你的声音。”

    “听见我的声音?”耿照一凛:“还有别人么?”弦子摇头。耿照还未发话,那人已抢道:“喂喂,兄台!我听不见她,她自然也听不见我。我们能听见你、与你说话,约莫因为你在阵外,不受迷阵影响。

    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坐着喝茶而已,忽地云遮雾罩,便什么都瞧不见啦。我也是受害人哪!”耿照冷道:“你既听不见姑娘说话,怎知我与她说了什么?”那人的语气十分无奈。

    “你说“只听见我的声音?还有别人么”自是对我起了疑心。可惜我真是冤枉的。”耿照虽未全信,但那人所辩,道理上还是说得通的,不觉放缓口气。“在下耿照,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我姓风,单名一个篁字。是竹字头的篁,非帝皇之皇。”耿照心想:“这人的名字倒也雅致,应该是读过书的人。”点头道:“风兄,对这个阵局,你有什么指教?”

    自称“风篁”的男子笑道:“指教不敢。我非本地人,虽说江湖中难免结仇,但瞧这“只困不杀”的势头,应非冲着我与你那位弦子姑娘而来,我们是真倒了楣,躬逢其盛,只得在这儿陪坐喝茶。”

    扬声道:“喂!布阵这位兄台,我有急事待办,万不巧路过此地,才坐下想喝口茶,就给你困住啦。有意相杀的话,尽管划下道儿来,赶快杀完我还赶着去办事。要不,你放我出去成不成?”

    连喊几声不见动静,叹道:“这也不行那你找个人给我添水罢,还要一碟咸豆。”看来,他对茶快喝完这件事真的很在意。耿照也想不出该如何替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知在哪儿的人添茶加水,索性不答腔,绕着偌大的广场走了一圈,小心不接近外围的方桌,以免被卷入迷阵,然而始终看不出端倪。他对奇门遁甲五行术数等全无涉猎,也不信世上有剪草为马、撒豆成兵之流的异术,但以弦子反应之敏捷,刀剑加颈也未必能封住她行动,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困于空旷无人的广场中央。

    如非亲见,不免要斥为无稽。耿照往群桌间扔了几颗石子--殷鉴不远,这回他不敢使劲--无不是消失在半空中,连落地的声响亦不可闻,仿佛在这个被方桌围起来的广域里,声音、形象、知觉等俱都扭曲歪斜,所见所听皆不为真。

    “耿兄弟!”低沉的声音又自空中响起。“你还在么?”“我在试阵的范围有多大。”耿照持续扔出手中的石子。“风兄,你还记得刚坐下喝茶时,茶棚四周的景象么?”

    “死都不忘啊!我已想了一天啦,为啥我偏要在这坐下喝茶?”只要扯到“坐下喝茶”几字,风篁的反应就特别强烈,当然也可能是对在路边喝口茶歇歇腿、居然就平白被困入迷阵一事异常恼火的缘故。“你问这个做甚?”

    耿照沉吟道:“我虽在阵外,却看不见风兄,扔进去的石子也不知所踪,显然此阵不止困住风兄,对我也有影响。”

    风篁笑道:“肯定不一样。我所在之处,伸手不见五指,天暗似将落雨,周身却是白茫茫一片,说雾还客气了,简直是烧烟。除了桌顶茶壶,什么也看不见。”

    难怪他始终关注加水的问题,还有咸豆。连唯一看得见的桌面上都无事可做,又不知要坐多久,再这么枯坐下去,任谁都要发疯。

    想到弦子也是一样的情况,耿照忙收起同情,续道:“风兄,倘若迷阵也影响了我,我所见应该与你相同才是。我猜我之所以不见风兄,关键在迷阵而不在我。”

    风篁一怔,声音里迸出一丝兴奋:“正是如此!你所见未必是假,只是被奇门遁甲扭曲了,若与我入阵前所见相比对--”话没说完,一团黑影横空飞出“啪!”直挺挺摔落地面,却是一名锦衣公子,轻裘缓带、金冠束发,左右两只织锦鳞靴之上,居然还各缀有一枚龙眼大小的珍珠,简直比女子的装扮还要考究。

    那人落地后全身轻搐,双眼暴凸、七孔流血,左胸插了根细长竹篾,露出伤口的部分足有五寸,眼见不能活了。

    “风兄!”耿照不知是不是他,一掠上前,右手食中二指按那人颈侧,抬头大声喊:“你还在不在?阵中飞出一人,是你杀的么?”“不是!我正闲得发慌。”

    风篁愕然道:“谁死了?看得出武功路数么?等等等!耿兄,你别靠近尸体,退开些!这是圈套--”黄影一闪,耿照心生感应,回头时双臂圈转,世间罕见的卸力奇招“白拂手”之至,来人一轮快腿被悉数挡下,腿风却如实剑,削得耿照发飞衣裂,肌肤迸出丝丝血线,最险的一道甚至贴颈削过,若非入肉太浅,这下便是颈断头飞的收场。这路“虎履剑”最可怕的从来就不是腿招。

    而是以腿代剑的杀人风压。黄衣人的腿招虽被挡下,见对手毕竟不敌无形风压,两袖被割得条条碎碎,稚气未退的俊脸浮露恨意。正要痛下杀手,陡被耿照扣住左踝,欲抽身时才发现袍襕被他踏住,右腿收之不回,身子顿失平衡。

    耿照也不多费力气,松脚挥臂,随手将他摔飞出去。另一人及时补上,以指代剑,飕飕几声,凌厉的剑罡隐约成形,直指耿照胸口,修为远远凌驾先前使“虎履剑”的黄衫少年。

    可惜这“通天剑指”耿照与沐云色拆得烂熟,对“指天誓日”的变化了如指掌,同还以一式“指天誓日”竟是后发先至,于着体的瞬间易指为掌,轰得来人呕血倒飞,溅红了雪白的衣袍。

    而真正的杀着这一刻才到来。耿照及时转身,第三人已欺至面前,交迭在胸前的双掌倏然翻出,印向耿照的胸膛!论功力身法,此人尚不及使“通天剑指”的白衣青年,这下更是轻飘飘地不带劲风,就算打到身上,也会被护体真气反震回去--

    这念头闪过脑海,一股莫名的阴悚忽爬上背脊,宛若蜥蛇黏附,耿照福至心灵,佛掌一分,将来人的手掌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