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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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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看过父亲后,雨红便飞奔到公司。明天晚上服装秀正式上演,她怎能不忙?朱莉又发出求救讯号,她忙得更没有时间想昨晚追丢的白奕凡,更没法再拨空去看爸爸,以及谢谢救父的恩人。还好父亲没事了,否则她不会有心思放在这场服装展示上。

    她发现发出的邀请函,有九成回覆愿意出席,她乐极了,终于了解阮侠和宗裕杰为什么能忙得笑孜孜了。

    是的,明晚这场表演,关系着“阮宗”的生死存亡,是该卯尽全力准备的。

    她跟医院打了电话,告诉父亲今晚无法抽身去看他,明早会接他出院,秦朝阳直说没关系,一副“有了新妻忘了儿”的模样,但雨红也无暇同他生气,她今夜得留在灯火通明的公司加夜班呢。

    一直到隔天,雨红从办公桌上小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去接父亲!下午四点了!她挂电话到医院。

    “都下午四点了,你才想起老爸?”秦朝阳在话筒另一方说着。“没关系啦,医院的人对我真好,移了间休息室给我,我在里头好得很。你就等展示会完了再来接我吧!”

    “好,对不起啦!爸,我晚上一定去接你。”雨红深深感到抱歉,而现在她根本不可能拨得出时间立刻去医院。

    “慢慢来,没关系。女儿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因为枫丹医院是白氏企业的机构之一!由此可见,白氏少总白奕凡对你仍不死心!嘿嘿”雨红跟父亲说了声“晚上见”后便挂断电话,她没空在这时听父亲的歪经。

    紧张的时刻总是很快来到“阮宗”设计公司的大型秋装展示会终于正式开幕了。

    不可思议!雨红与同事全看傻了眼。名流绅士、贵妇淑女将偌大的来宾席挤得水泄不通,公关部不得不再临时增添座位,这些贵族可得罪不起呀!

    雨红讶异名设计师艾伦在同她有过争执之后,仍然列席其中。她本能地往她旁座一瞧,白奕凡果然也在。她突然有种感觉,大家是冲着白奕凡而来捧个人场的,谁料得到白奕凡是否暗地下了什么命令,他神通广大,没有事情难得倒他。

    灯光一暗,全场掌声雷动,连雨红自己都鼓足了力拍手。因为大家实在下了好大的苦心哪,最期待的莫过于这一刻了。

    台上模特儿陆续走着台步展示新衣,观众看得兴味十足,纷纷品评了起来。直到戚小扬着了一款雨红设计的田园风味服饰走出,全场屏气凝神地专心注视。

    乍看戚小扬的架式,哪里像朱莉临时调教出来的,简直浑然天成,丝毫不觉得是在“表演”!他也懂得利用灯光角度,呈现自己最迷人的风采。台下看得如醉如痴,所有的焦点全集中在他忽会儿英气逼人,忽会儿亲切爽朗的俊颜上,展示的衣着似乎是次要的。雨红对他成功的表现深感欣慰,心想他永远不会缺工作了!

    朱莉紧紧握着她的手,此刻的情绪两人最能彼此感受了。

    戚小扬退了场,观众报以如雷的掌声之后便交头接耳,兴趣盎然地谈论起来。

    雨红注意到台下对小扬的喜爱,不觉向迎面而来的他欣喜一拥,在他颊上印下一吻。“很好!再加油哦!”朱莉也如法炮制,乐得戚小扬喜形于色,正想开口时,众人却对他喊:“不要讲话!”而他还来不及难过,便被朱莉拉去着下一款服装了。

    他再次从容上台,展现的是他更拿手的“深秋森冷”孤傲冷绝的韵味配合着衣饰,将全场气氛带到“心有戚戚焉”的境界,他完全掌握了自身散发的独特“酷”味。

    历时两小时的展示终告结束,由观众不停的掌声便能得知这场服装秀太成功了!设计师与模特儿谢过幕之后,雨红怕小扬被记者包围而出纰漏,便将他和自己关在后台,让其他同仁去应付不断的询问及关切。

    “你表现得很棒。”雨红不由执起他的手说,随即抽了面纸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

    戚小扬突地拥住她,搂得很紧很紧,一点也无放开的意思。

    该死!雨红最怕的就是他不像小孩时的成熟,那是他不能克制的本能,自然而然会伺机散发,雨红又无法动弹了,她在心中对着戚小扬喊:你没有杂念,但会引起我的遐思呀!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别这样考验我!

    “放手,小扬,”她冷静地说。“小姊姊的手被你弄痛了。”

    戚小扬闻言松开她,脸庞拂上慧黠的笑。“大家好像喜欢我的表演,我好开心哦!都是小姊姊的功劳。”

    “你也很懂事地辛苦配合那么久,实在值得鼓励呢!”雨红赞美地道。

    正当两人相视而笑时,隔壁化妆室却传来议论的声音。

    “都让那低能儿抢足锋头了!”

    “也不知那个智障和朱莉、秦雨红发展了什么特殊关系,大姊姊、小姊姊地叫,肉麻死了!”

    “还住在一起咧!这么久以来,肯定搞出什么勾当了,难怪那小白痴能得到特别的‘照顾’!看来我也得去找个设计师小姊姊来叫了!”

    几人哈哈大笑着。恶意的讽刺及挖苦,深深惊痛着雨红;刚走进的朱莉听得了部分,更是气冲冲地想到隔室揪出他们,却被雨红一把拉住。“别冲动!朱莉!”

    她低声求道。

    “我去撕烂他们的嘴巴!”朱莉气急败坏,直欲挣脱雨红。

    “你冷静些,现在模特儿难找,况且我们行得正,就别怕人家讲了!”雨红紧紧拉着她。“不要和他们计较!”

    小扬也加入拦截朱莉的行列,因为此刻的她当真有“咬牙切齿”的激动模样。

    “太好了!”一群人从台前挤破门地进来,阮侠首先高声大喊:“还杵着干什么?到三楼庆功去!记者都在那儿呀!”

    “是啊!走了,朱莉!”雨红捏捏朱莉手臂,示意她别破坏气氛。

    “我们终于成功了!三位,可喜可贺呀!”阮侠显得十分兴奋。“今晚不醉不归!走--冲呀--”

    人群又起哄地向门外涌出。雨红低声对朱莉说道:“我得去医院接我爸爸,你先别跟他们说,让我全身而退,待会儿软虾找时再说。你们好好乐一乐吧!”

    “你接了爸爸之后再过来嘛!”朱莉怂恿地说。“反正他没事了呀!”

    “我肚子痛”说话的是戚小扬,只见他捧着腹,愁容满面。

    朱莉可紧张了,不停地问他哪里痛、怎么痛,要不要看医生等。

    “不看医生,小扬不看医生,小扬想回家休息”戚小扬嗫嚅地说。

    雨红见了直是不忍,便对朱莉说:“这几天他可真的累坏了,尤其是今天,连张椅子都没碰到!身体的反应对孩子来说是最直接的。”说着,拍拍他的背。

    “那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朱莉轻声安慰着。

    “朱莉那庆功宴”

    “成功了就好,我也没什么好庆的,就让软虾去好好高兴算了,听说宗裕杰暗地安排软虾的父母来台北,等会儿有surprise可以看呢!真好玩!”

    “你说得分明是很想去”

    “谁说!”朱莉硬是转了回来。“我才不要去看那些背后说人闲话的家伙!”

    “朱莉”

    “好了!你也不想想,要是记者话一多,小扬玩心又起,那会是什么情况?”

    对哦!雨红慢慢点头,为了小扬的未来,这个险还是别冒。

    “你快去吧,你让老爸等太久了!”朱莉催促着,随即牵了两人便往楼梯走。

    “快离开,免得等一下被逮到!我们也别搭电梯了,快走!快走!”

    ?

    ?医院也有“贵宾室”吗?看来白氏企业实

    在太富有了!把秦朝阳这种小角色(还是个债务人)当“大户”般侍奉,到底存着什么心呢?雨红愈想愈不解。

    她终于看到“贵宾室”的牌子了。

    “那就再吃一片吧,管那么多欠钱的事。”

    雨红转开门把时,听见里头传来的父亲的声音。就在她微笑着要推门走进时,忽然瞥见“白奕凡”站在前方廊下,见了她立刻转身离去。雨红赶紧将一句话抛进门里:“爸!你再等我一下!”随即追向白奕凡。

    “你别跑--”秦雨红奔走喊着。“白奕凡!”

    深夜的医院,这声叫喊着实响亮了些,尤其是人烟罕至的这一层。在太平门楼梯间的林立中闻言立刻停下,他一向没有跑着让女孩子追的习惯,尤其此人唤名秦雨红。

    雨红微喘着气赶上来,劈头便对他说:“欠你们白氏企业的钱,我会想办法还。只要你多宽限几日,合理的利息可以照算!”

    第一次和他相见,自己也是这么对他喊的。雨红内心兀自想着。不过这一次,白纸黑字的订单契约写得清清楚楚,是真的欠人家一笔巨款了,一定得还,否则父亲就吃官司,但,怎么还呢?三百万!

    “你可以不用还的。”林立中沉稳地说。

    又来了!又来了!雨红低头感叹。今时今日,自尊难道是论斤论两卖的?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宾主尽欢,何乐不为?这是还清三百万最快的方法了,只要她一句话。奈何,她秦雨红是个薄脸的人。

    这种事,她做不出。“你的‘企图心’一定要这么明显吗?”对着“白奕凡”

    的虎视眈眈,她无惧地问。

    “是的,你考虑一下,我可以等你。”

    “白奕凡!”雨红咆哮。“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林立中在心里呐喊。我自己都讨厌了,怎会不明白别人的讨厌,但是我身不由己呀!

    “如果你不愿嫁我,‘地下’的也可以,只要你高兴,我一样让你衣食无虞、穿金戴银。”他还是忍痛说了。

    雨红瞠着眼,半晌才试探地问:“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包’下我?”事到如今,她也顾虑不了用词的“文雅”了。

    “可以这么说。”他肯定地答覆她。

    雨红握着双拳,气得无处可以发泄!

    “那我‘值多少’?”她赌气一问。

    “看你能吸引我多久。”

    该死!林立中咒骂着自己,这种话说出来不知有多伤人!他的悔恨又多了一层。任凭他在内心说着自己不是有心的,只是奉命行事,骑虎难下都没有用!他眼睁睁看着她张口结舌后的强颜欢笑,不由又是一阵心痛,为什么自己得是“白奕凡”而不是他自己呢?

    秦雨红不悲不怒,反而笑逐颜开,原来,年已二八的自己还是挺值钱的,还有公子哥儿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能不笑吗?哈哈她仰天苦笑。

    林立中看了心痛,但是他得压抑自己的情绪,自己万万不能背叛少总的,白家有生命大恩于他母亲,少总这几年又对他多所提携,奖掖有加,他不能,就是不能忘恩负义!上次没按剧本,在雨红办公室一时忍不住打了少总一拳,他悔恨至今,虽然白奕凡未曾责备于他。

    不能叛逃!纵使自己痛恨这个计划,也只能在心中祈求:停止吧,停止折磨这个可爱的女人吧!她是那样善良纯洁,别再亵渎她了!

    “好!我现在跟你走!”雨红似乎痛下决心。“我说清楚,就这么一夜!三百万!你愿不愿意?”

    纯洁善良林立中听了这席话,足足呆立了好一阵子。“你当真?”他的音调竟然是颤抖的。

    “没错!”女人的目光如炬,显示她的肯定。“我只卖你一夜,一夜之后,我只属于我自己,你从此不能再骚扰我!”

    不可能的!她不能如此作贱自己!林立中犹然惊魂未定,不相信这是事实。

    “给个答覆吧,大买主。干脆一点,ye or o?”

    ?

    ?“小扬你睡,姊姊来开门就好。”朱莉制 止欲起身应门的戚小扬,迳自走到门口,拉开木门,脸色却在短时间内--丕变

    马志晴正站在铁门外,晶莹着双眼瞅她。

    朱莉尚不及说话,泪已满颊。

    大热天的,他还竖起衣领;真是的,胡子也不知道刮一刮朱莉心里对他叨絮着。为什么要戴帽子?并不流行呀,何况又破旧不堪!等等一等,朱莉揉揉眼睛。

    他的帽子下并没有头发!

    像印证什么似的,马志晴拿下帽子,果然光秃一片,额上还有着印记。“我来告诉你,以前对不起;往后,也无法弥补你,再对不起。”说完,他自惭形秽地低头转身。

    他的声音好虚弱,朱莉不禁喊住他:“你出家了吗?”纵然她恨,恨这个背叛她的男人,恨这个杀她弟弟的男人,可是她无法坐视他在自己眼前忽来倏去,还带着气若游丝的语调,踽踽孤独的背影。

    马志晴闻言停下,戴上帽子。这时戚小扬走过来说:“大姊姊,你还不原谅他吗?那是他以前做错的事,可是他现在长大了呀!”

    朱莉诧异地望着这天真的小孩。“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小扬已然打开铁门走出去,拉了马志晴便往家里走。

    “进来!我跟你讲,小姊姊说过,‘对不起’就是承认犯错之后不会再犯的意思,只要你保证不再犯,大姊姊会原谅你的,她是很好的人!”戚小扬边说着,已经拉他进门,不顾朱莉的错愕,又牵了她的手,把两人同时送进房里,命令似地说:“没有和好,不准出来!小扬在客厅看守着。”说完随即将门带上,留下不知所措的一对。

    朱莉背对着马志晴坐下,冷冷说道:“还回来干什么?已经恩断义绝了。”

    “回来道歉,顺便看看你是否过得好。”马志晴低声说。

    “我好不好,与你何干?”

    “见你找到好归宿,我才能安心地走。”

    “你听清楚,这一切与你无关!”朱莉渐渐升起多年来的火气。“从你有外遇的那一刻起,我的一切就和你扯不上丝毫关系了!不劳你费心!”

    马志晴在椅上坐下,轻声而冷静地对朱莉说:“我本无脸见你,是白奕凡找到我的,我出狱后在医院住了好久,最后逃了出来,白奕凡在破巷中找到奄奄一息的我,叫我回来看你,说是我亏欠你,从前的恩怨,该有了结。他是个不错的人,可以托付终身。”

    “我不知道怎么扯上白奕凡的!”朱莉激动地表示。“我只想告诉你,你回来并不能改变什么!”

    “至少我可以见你最后一面。”马志晴的语调显示他精神不济。“求你,转个头看我。”他拿下帽子。

    朱莉不解,但仍旧依言缓缓回头。“这”她见了方才客厅昏暗灯光下看不清楚的他的脸,不禁讶异地张了口。那是一张惨白无色的面容,头上印记也非出家人的,是溃烂的伤口!

    “我得了血癌,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马志晴在朱莉惊诧的目光下,徐徐说道:“对你,我真只能来世再还。今天见了你,我可以瞑目了。”他说着,颓软在椅中。

    朱莉慌忙过去扶他。“志晴!”她大叫,使劲摇着他的身躯。

    “你听”马志晴已经非常虚弱了。“铃声我们,就是讲了一夜的电话才订情的,我永远记得,那个电话声对不起莉”

    “志晴--”朱莉拚命喊着,拚命着摇他。“我原谅你!你活过来,你活过来--”

    奈何,静寂的脸容并没有再次复苏的打算,他额上的痂,竟也剥落了呼吸,停止。朱莉泪流满面,不相信这是事实,她立刻冲出房门,想做最后的救治。

    ?

    ?她是真想通了,还是没有别的选择?林立

    中开着车走走停停,不时望着后视镜中的秦雨红。到头来,他还是证明了她的“拜金”?为三百万牺牲,这是赚钱最快的方法?秦雨红若真答应了,戏也该落幕了。而占有她的并非林立中,他只得她的背影罢了!

    在车停之前!他斗胆地挂了通电话给白奕凡,大哥大中传来少总吃惊的声调,连他也不信的。少总会赶来“善后”至于如何善后,他林立中无权过问。

    白奕凡的私人别墅到了,他们双双停了车。秦雨红抬头望望这气派非凡的屋宇。“这就是你偷香窃玉的地方?有多少女人曾经入主这里呀?你不是说我‘特别’吗?那应该在‘特别’一点的地方啊!”“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改日”林立中赶紧建议。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快开门呀!”雨红催促着。

    林立中迟疑地拿出钥匙,他真不想打开这扇门。回头吧,回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戏呀!秦朝阳积欠的款项,他可以帮忙还清,自己虽非豪门子弟,但有理财头脑,这些年来投资的股票和期货、房地产,绝对有办法代偿这三百万。回过头吧,向她承认错误,求她的原谅,求她给一次机会,让他们重新认识!告诉她,林立中,告诉她,你喜欢她

    “快点好吗?”雨红开始不耐烦了。

    林立中终究没有勇气背叛主子。他咬了牙,将钥匙摔入孔中,闭上眼睛。这扇门一开,自己便“功成身退”了当他睁开眼睛时,突然感到后脑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受伤尚未痊愈的前额撞上厚重的铁制雕花门,再度受到了重创,使他头疼欲裂,不由弯下身来,蹲跪在地上。

    “哼!你这个色鬼、无赖!你当真以为我是为金钱出卖尊严的女人吗?你错了!”雨红提着高跟鞋,恨恨地说。“我只是想在没有人的地方痛揍你,让你受点教训,为我们女性同胞出口气!别以为有钱什么都买得到,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羞耻心?简直卑鄙龌龊!我今天这么做是替天行道!”

    林立中头昏眼花,而且有着耳鸣心悸的现象,他攀着门的身体万般疼痛,可是他的心,不再有苦楚了,甚至袭上丝丝甜意。她不是那样的女人!他微笑着,用自己的痛苦证明一个女人的坚贞,值得!况且是秦雨红啊任凭额上渗流的血不断汨汨而出!他仍然摇着头笑,值得高兴呀

    是不是出手太重了?秦雨红张着口想。这白奕凡被自己打出问题来了吗?他竟然在笑!她望着断了跟的高跟鞋,暗忖自己虽然是替天行道,但若闹出人命可不好。“你自己觉悟了就好,以后别再用钱欺负女人了!我去帮你叫救护车!三百万,一样会还你!”

    她关心他!林立中再也隐忍不住了,强撑着身体站起,转过身对雨红就是一抱!紧紧地,将自己许久以来的情愫全发在这义无反顾的拥抱。

    雨红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不知所措,半晌,她才开始意图挣扎。“放开我!你休想得逞,你这个恶魔!放开我!”

    “我一直很喜欢你!雨红,我以前做的事都是不得已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呀,让我们重新开始,以我的真面目重新追求你!雨红!”林立中急急地说,深怕稍一迟疑,自己再不会有勇气说了。“我喜欢你呀!”

    “住口!我叫你放开你没听到是吗?”雨红怒斥他。“你、放、开”

    林立中堵住秦雨红吼着的口,用积压已久的热情吻上她柔软芳香的唇瓣,强自吸吮她的魅力。他的双手,不自觉在她身上游移,试图逼她散发情欲,来自真心的情欲

    雨红恼怒了,她没想到白奕凡竟坏到这种地步,自己真是惹上恶人了!她张开口,用尽力量往他唇上咬。

    林立中痛得哀鸣,即刻离开她,捂住流着血的嘴唇。他没料到雨红居然恨他若此!更料想不到,她拿了另一只鞋跟重重地往他前额又是一敲!

    “你无耻!”雨红伤心得眼泪都淌了下来。“你无耻,竟然这么侮辱我你”跌在地上的林立中,望着泣不成声的雨红,心如刀割。“我无意伤害你,请你务必相信!”他伤得着实够重,但却比不上见她流泪与误解的心痛。

    “白奕凡,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下流!”雨红仍指着他骂。

    “你走吧!”林立中斜靠在门板上,有气无力地表示:“我对不起你,你忘了今天,别别哭了!对不起”

    雨红掉头饮泣,一会儿,才举步走向自己的车,疾驰而去。

    她必恨“白奕凡”入骨了!林立中勉强地攀着门框站起,想她的不贪荣华富贵,想她的坚守冰清玉洁自己被彻底攻陷了,完了,都完了

    他无言地望月兴叹。乌云散去,一张脸却遮住他仰天的视线。

    白奕凡!?

    ?雨红气冲冲地回到枫丹医院。可恶至极的

    白奕凡!她在心中咒骂着。望向电梯镜中的自己,花容失色,她连忙将服仪稍做整理,提起的手,最后不觉停在唇上。

    看他不像演戏,强拥及强吻的刹那,感觉发自他的内心,此刻细思,冷静回想,渐能感受那似乎是压抑许久的真情

    难道如他所言,喜欢自己已久?虽然受了伤,他仍旧能够得逞,如果要用强的话。可见他是尊重她的,并没有被欲求控制,丧失一切理智。

    坏只坏在他追女朋友的方式,实在有必要检讨。

    来到贵宾室,罪恶感又袭上雨红心头。太不孝顺了,她暗怪自己。敲门之后,她旋即转开,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教她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父亲正执起一位女人的双手,含情脉脉看着女人。雨红着实恼怒,但她发誓,她绝非因为嫉妒,而是

    “小红!我”秦朝阳见了女儿,赶紧松开对方。

    而是那女人竟是戚珍珍!

    “戚珍珍!”雨红厉声大喊,丝毫不留余地,她痛恨抛弃骨肉手足而自寻未来的人!尤其是那么需要她的弟弟!

    “小红你们认识?”秦朝阳很是惊讶。

    “戚珍珍!你好过分!小扬”

    “小红!不可以没礼貌!”秦朝阳不高兴了。“她可是很伟大的女性,不仅独自带大弱智的弟弟,还救了我一命!所幸她弟弟现在有‘善心人士’收养,她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你别目无尊长,小红!”

    “是!她伟大!戚小扬就是戚珍珍的弟弟,而我就是那无辜的‘善心人士’!

    那个你以为我和他有简单关系的男人就是戚小扬!号称三十岁,实际上的心智年龄只有十三岁!戚珍珍就是这般伟大,狠心抛下手足稚弟,强迫我这个陌生人来收养,不管我的感觉也就罢了,她竟能不顾弟弟的感觉!教我怎么不气?”雨红义愤填膺地说着。

    “真真的吗?”秦朝阳怯怯问着。

    戚珍珍神情平静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雨红兀自气着,看戚珍珍与初次相见时略有不同,是哪里呢?该不会藉机骗取爸爸的钱财吧!不对,爸爸如今无名无利,一贫如洗,还背了身债务

    三人正僵持着,门板突地被撞了开。“小红小扬--不见了。”朱莉扯着喉咙大喊。

    “什么?怎怎么会这样!”雨红抓住激动不已的她,焦急地问。

    看来朱莉是沿路哭过来的。“志志晴来找我,我们在房里谈话,小扬在客厅我不知道”朱莉一直平静不下,泪流满面地啜泣。“志晴在我眼前死了,他得了白血病他死在我怀里小扬,小扬就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我要发疯了--”

    雨红抱住她颤动的身躯,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别哭,朱莉,小扬不会有事的!先说志晴,他现在呢?”

    “在枫丹医院的太平间,根本没办法急救,他就死了呜”

    朱莉依旧抽泣着,雨红看了心酸,觉得场面乱成一团,她抹抹脸颊热泪,告诉自己得镇定。“你先去志晴那儿,可能医生也有话要问,小扬就交由我来找,我定把他找到”雨红说着,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戚珍珍:“小扬有没有去找你?”

    戚珍珍也流了泪,摇头表示没有。

    “小扬为什么要找她?”朱莉呜咽之间仍然急切地说。“难道她就是小扬的姊姊?”

    望着雨红未置是否的表情,朱莉明白了,立刻发了疯似地大叫:“你是小扬的姊姊!你好狠的心--”接着她便冲向戚珍珍。

    秦朝阳火速挡在两人之间,任朱莉的拳尽往他胸膛打。

    雨红使了劲将朱莉向后拉开,紧紧拥住她激动的情绪。“朱莉!别这样,我一定会找到小扬!我保证!”

    “呀--”朱莉尖喊一声,昏厥在雨红怀里。

    “朱莉--”雨红嘶吼地呼唤她。

    秦朝阳扶住歪斜要倒的两人,门口闻声而来的医护人员也入内搀持着朱莉。“爸,我跟到病房去。”雨红惊魂未定地对父亲说,随即又看看戚珍珍。“我会去找小扬,我爸爸就烦劳你送一下。谢谢。”

    ?

    ?雨红安置好朱莉,去了太平间看看马志晴

    ,一眶泪便止不住地掉。至少,马志晴见了朱莉一面,临终时并不含恨;至少她看得出,他的遗容是安详的。

    出了医院,雨红坐进车里正要发动引擎时,一辆宾士车歪歪扭扭开来,不知是哪个酒醉驾车的恶人,还好现在是深夜,人不多,否则不知撞了多少人了!

    真是应验了“冤家路窄”这句话!白奕凡竟从那辆车里下来,跌跌撞撞,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雨红在车内目睹这个景况,才明白自己“下手”有多重,他捂着额头,血却流了满面、满衫。

    林立中强撑着身子往急诊室走去,他告诉自己得快些,否则就要倒在马路上了在奢望什么!她走了,而方才面对少总的诘问,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地默认了!真是忘恩负义啊!一思及此,他的心便似碎裂,直直冲得他头更痛了。

    ?无意间,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扑倒在地前,他竟有雨红及时扶住的幻想,他笑笑,笑自己的傻。

    “白奕凡!你撑着点!”

    不不会吧?真是雨红?不不要,不可以他晕了过去。

    雨红搀着他,暗叫所有英雄好汉今日似乎都聚集在枫丹医院了!虽挂念着小扬,但救人要紧,何况他这样也是你给打的!

    医院里的大夫、护士好像都认得白奕凡,对他的伤势纷表惊恐。可是,他们为什么喊他“林先生”?雨红极为纳闷。在为他填写表格时,除了“白奕凡”外,她一无所知。雨红想到他西装内应该有证件,便找了一找,果然翻到皮夹。她拿出里头的身份证,看着他的相片,却赫然发现

    他叫“林立中”!

    “林立中!你起来干什么?快躺回去!你有内出血的现象!”一位中年医师朗声喊着。

    雨红又是一震。

    突然清醒的林立中,直冲出来呼叫着:“我的西装外套呢?快拿给我!”

    来不及了。他望着雨红一手抓着他的外套,一手捧着他的皮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真相已揭,他在精神上背叛了少总,想不到在外表上,也无法为他完成伪装的任务啊林立中再度昏厥。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又将他抬回急诊床上,雨红呆呆想着,光看他急于取回西装的神情,不得不相信,他真不是白奕凡,他一直在她面前乔扮白奕凡。

    难道自己掉入了某种陷阱而丝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