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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风暴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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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谞,还有多远才到信都城?”

    天子刘宏挑开门帘,看向正哆嗦成一团的封谞,问道。

    信都城,东汉冀州刺史治所所在,同为信都郡治所所在。东汉各州刺史并没有完整的治所所在,直至桓帝年间才固定下来。所以,听此城,封谞并没有反应过来。至于后世的邺城,乃是建安年间,魏王曹操而建。时下,并不是治所。初听这么一问,封谞哆嗦的回应道:“陛下,老奴先去问一问。”

    “哼。”天子冷冷一哼,随即放下门帘。

    天气寒冷,身为天子御前宦官,封谞身份并不到能直入的地位。只有在马车前伺候着。

    招来孙坚和袁绍。

    封谞才开口道:“陛下问,此到何处?”

    袁绍早就准备好了行程,见封谞问话,随即回道:“此处离信都城不足三十里,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天子亲临,随行皆是百官。

    从冀州府内的探马也是连环探报,一路上更是早有官府戒备护送。

    故而,袁绍对行程很是清楚。

    问完之后,封谞皱皱眉,不悦的说道:“为何不见沿途州郡长官相迎。”

    封谞这是有意刁难,孙坚闻言,扭头不管。

    倒是袁绍在旁陪笑道:“前番已有衙役等候,离此不远,州郡官吏都在夹道相迎。”袁绍不想因为封谞这么小事,而得罪他。毕竟这样对王芬谋划之事颇为不利。

    袁绍出身尊贵,而且在洛阳,他有天下名士表率的名字,名声不小。封谞还不想得罪袁绍。

    随即扭回头,催动胯下战马向前几步,缓了缓自己的嗓子,冲着马车之内的天子刘宏,禀道:“回陛下,离此三十里便是冀州治所信都,如果照此车速,天黑便能赶到。”

    闻此,车内传来天子刘宏一声轻哼。算是回应。

    袁绍和孙坚自然走到一起。

    孙坚陪着笑,却不开口。

    袁绍却道:“这一路北上,未遇强贼,皆是文台老弟功劳啊 !”袁绍是拐着弯,就想向孙坚套话。

    孙坚却笑笑道:“本初兄言之过重,坚不过职责所在,而且坚不过后来之客,多是羽林卫功劳。况且”本是赔笑的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凝视着袁绍。

    “况且什么?”

    袁绍笑意不减,仿佛在冀州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孙坚摇了摇头,却不在开口说话。

    王芬是平原名士,曾在京中先后任职议郎,谏议大夫,他是太傅陈蕃的门生。初听州府之外的探马来报,随即沉思良久,问道:“子远,天子来了,怎么办?”

    此时,冀州上下官吏都在城内整装,一会便前往十里长亭去迎接当今圣驾。

    天子亲临,此生能有几回。

    冀州府上上下下已经整装出发。

    临行前,王芬心中仍有一丝担忧,他万没有想到正如猜想的那般,天子如约而至。

    事到临头,反倒是有些忧虑。

    许攸面色亦是同样难为,瞧了瞧王芬,道:“事已至此,不能犹豫了,按照往常行事,把天子先安排到信都城内,先不动手,等明日傍晚再思行刺!”

    “子远,你可想好?”王芬转头凝视许攸问道:“天子回河间旧宅祭祖,定不会停留至明日!”

    许攸摇头,低声道:“我已经联络好黑山军,相信他们已经到了,届时由他们在外围困我信都城,天子想去河间也不成。”

    “然后就由咱们动手?”

    王芬抬头望着许攸。

    许攸摇摇头,否定道:“如果黑山军能破城自是最好,少了我们动手的麻烦。”

    “如果围而不攻,如何?”王芬补充道:“如果被击溃又如何,听闻护驾随行而来的尚有张温部将乌程侯孙坚。此人屡立战功,不可小觑!”

    “放心,孙坚只要一动,咱们届时便有人会在旁协助遣散羽林卫。然后凭借三百死士,足以成事!”

    许攸说起来简单化,其实过程可不这么简单。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羽林卫都能听从他们的号令。

    “合肥王那里如何?”

    “陶皋已经在迎接的路上了。”

    许攸目光向前,纹丝未动的说道。

    “你确定,天子今天到后,明日便会有黑山军围困此城?”

    王芬问道。

    许攸点点头。

    王芬向着府外走去,此时已经到了去迎天子之时,如果在耽误片刻,恐怕天子就该要怪罪,事情未成,却因他事丢命却是不值得。不过王芬刚走下台阶,急忙转回头看着许攸道:“子远先生切忌,准时!”

    许攸嘴角噙着一丝严肃,冷漠的点点头。

    他只是刺史王芬的从事,可以不用见驾。这段时间反而够自己去见一见周旌。

    如果不是合肥王未至,许攸不会出此下策,一定会偷偷报信,让黑山军截杀天子。不过那样,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扶立合肥王了,反而倒是会让洛阳城内的皇子辨占了便宜。

    王芬刚走,许攸也转身去找周旌的时候,从府内转出一个书佐一样的人,正是沮授沮公与。他凭借家世,靠着姻亲,找了下官,自然留在了冀州府。不过王芬却不清楚,不过一个小小的书佐,谁又能在意。

    虽然并未听到方才王芬同许攸的谈话内容,但沮授可以断定,明日就要动手的消息。

    现在最快的就是要把这里的消息送达出去,让白马义从南下。沮授握紧拳头,心中打颤,时间紧迫,要不是他们也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也绝不会等到明日动手。只盼黄忠今晚能够查出冀州郡国兵所在,然后由黄忠把这里的消息传递给白马义从。

    至于,皇甫岑,现在还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沮授已经自然放弃了现有的想法!

    只能寄托在白马义从的身上了。

    不过,此时两股大军正在进行着生死竞速。

    刚刚解决了管亥阻拦的麴义看到了皇甫岑的出现。皇甫岑也并未同麴义过多详细的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问了现下的情况。

    “麴义,我河东步卒全部在这里?”

    “随大人征讨匈奴、鲜卑的大军全部都在这里!”

    “给我简要的说一下,这里的情况。”从战场走过,皇甫岑已经知道打了胜仗,不过麴义做的也不差,竟然能提前预知这里的一切,而且大军放在冀州边境,这对阻拦王芬刺杀一事很有用。

    “诺!”麴义点头,看着皇甫岑道:“大人身入营口后,末将把全部大军征调在此,并给河东假太守华歆去信,言明天子北上,冀州安危一事。又令张飞、狄清陈兵黑山东麓。关羽关将军听说平城吕布消失,征调颜良、文丑来此护送大人,担忧大人路上”言此,麴义看看皇甫岑,却没有发现有什么重大伤口。

    听此言,皇甫岑倒是笑了笑,解释道:“云长有心,所虑不差!”

    “哦!”众人一惊,纷纷抬头凝视皇甫岑。皇甫岑这么说一定是遇见了吕布了,为何毫发未伤而回,而且徐晃和张颌呢?

    文丑问道:“公明、隽乂何在?”

    “哦,公明挡了吕布一击,手臂重伤,我让隽乂护送回河东。”说完,皇甫岑拉过张绣三人,介绍道:“多亏了三位义士,在营口助我刀斩柯比能,又替某击退吕布,否则,我皇甫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这里!”

    “击退吕布?”

    文丑亦是无比震惊的凝视皇甫岑身旁的张绣、张任、赵云,目光最后落在了赵云的身上。从赵云的身上,文丑发现了一股强者的味道。亦如五原吕布。

    赵云则是冲着文丑努努嘴。

    皇甫岑似乎发现了这丝异常,问道:“子龙,有什么事情吗?”

    赵云凑到皇甫岑的耳边,说道:“大人,你这手下昔年是马贼,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有个家伙叫颜良!”

    闻此,皇甫岑一笑。他这才想起颜良、文丑都是常山人,而赵云也是常山人,他们相识应该不奇怪,!

    文丑似乎听到了,蹙眉看向赵云,问道:“我们认识?”

    “赵家寨你们去过没有?”

    “赵家寨?”文丑一怔,回问道:“常山郡的赵家寨?”

    “正是。”

    赵云点点头。

    “好了,既然是同乡,你们就更应该亲近,文丑,子龙三兄弟独斗吕布,才击退吕布,如果没有子龙三兄弟,恐怕今天不能回到这里。”皇甫岑笑着解释道,生怕两个人有什么私怨,如果公布,两个人恐怕难免要打起来。望着文丑,却未见颜良,方才明明听着麴义说着颜良在此,疑问道:“颜良,何在?”

    “哦。”见皇甫岑问起,麴义回道:“方才黑山军来袭,我担忧冀州府天子快至,先让颜良和仲德先生绕到向冀州进发!”

    “嗯。”皇甫岑点点头,虽然认同麴义此番做法,却没有料到麴义能提前预测到冀州有变,而且麴义又貌似猜出了黑山军同冀州有人联手。

    皇甫岑这目光,瞧得麴义颇为不自然。麴义笑着让过身,把贾诩亮了出来。

    “嗯?”

    “大人,这一切都是出于文和先生之手!”

    “文和?”皇甫岑疑问的一怔,抬头凝望眼前的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看身影应该还有些佝偻的中年人,脑海之中立刻闪出一个人的名字,汉末三国,最为出名的几个谋士,不过诸葛、司马、郭嘉、庞统、荀攸、法正、荀彧、徐庶、田丰、沮授几个人人物。面前这个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明哲保身意味的人,不是那个毒士贾诩,还能是谁?表字文和,就更加确认了皇甫岑的想法。

    皇甫岑没有想错,面前这个人正是贾诩贾文和。

    贾文和向来独善行事,而且手段也向来是高明。能有此人在,河东、平城、北地三线部属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人像极了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里的江哲!”皇甫岑这个臭码字的还没有忘记后世看过的书籍,随即凝视面前的贾诩,久久不语。这带给他的震撼高过太多,自己的身旁就站着整个大汉为数不多的精英,他们或文或武,都是千里挑一,有他们辅佐,自己再不能逃过此劫,还谈什么保汉!

    “咳咳。”

    瞧见皇甫岑怔神发呆,麴义以为皇甫岑不满贾诩插手河东上下事宜。毕竟河东上下已经成为了一个利益集团。随即尴尬的轻咳两声。

    听见麴义轻咳,皇甫岑才反应过来,凝视着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在岑军中,岑倒是有些眼拙!”

    见皇甫岑如此开口,麴义放心的笑了笑。原来皇甫岑并不是生气。

    随即解释道:“文和先生在我宗族部曲已经三年!”

    “竟然三年?”

    皇甫岑一惊,暗道自己竟然走了眼,自己的军中有这等人物,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还要听麴义介绍才能察觉如此贤人,真不知道自己河东上下究竟还有多少汉末牛人隐匿其中,如果自己不能发觉,反倒是自己的罪过了!不过三年,三年前,不正是自己借来麴义部曲,围困张角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皇甫岑就释然了,贾诩西两人,又为阎忠重视,定然随阎忠从事皇甫嵩军中,能与自己相见只是巧合。没有想到,当初只是想赚一个麴义,反倒搭上了一个贾诩。

    “文和先生一直藏拙,大人纵然亲临,也不见得能发现,!”

    麴义&解释道。

    “哦。”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冲着贾诩深施一礼,严肃的谢道:“岑能得先生相助,实乃三生有幸,岑在此替天下百姓谢过先生!”

    “岂敢。岂敢!”

    “当得。”皇甫岑走进一些,压低声音,淡淡道:“先生一言可兴邦定国,如果不是先生远见卓识,河东上下,乃至天下百姓可能会生灵涂炭!”

    “呵呵。”贾诩苦笑两声,凝视皇甫岑道:“文和只是让这一切来的晚一些,乱世终究是来的!”

    闻此,皇甫岑的身子一颤,皇甫岑慢慢抬起头,凝视贾诩,口气坚定道:“只要给我时间,绝不会有这么一天!我皇甫岑在,强汉不亡,大汉不亡!”

    如此胆大包天的言语,吓得贾诩脸色一变。不过心中倒是对皇甫岑有着莫名的信任。或许他真的能阻止这场乱世的到来?

    天色刚刚降下。

    天子的行辕已经赶到了新都城外。

    冀州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数千官员夹道迎接着天子刘宏。

    “停!”

    随着前队羽林卫的吼叫声,羽林卫急速的占满通往信都城的甬道。众人执戈相向,大小官员躲在远处,寒蝉若禁,不敢言语,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没有入京见过天子刘宏,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得见龙颜,此番瞧见这等大场面,自然有些紧张。

    作为冀州的长官,刺史王芬自然率先在太监的接引下,去见天子。

    王芬在朝曾为议郎,又为谏议大夫,自然见过天子龙颜,得此,不敢放肆的靠至近前,跪倒叩头道:“臣冀州刺史王芬恭迎圣驾,陛下万岁万万岁!”

    听着王芬的回话,天子刘宏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在封谞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王芬近前,道:“王芬,抬起头来!”

    “诺。”

    回应一声后,王芬整理一下自己略有胆怯的心境,抬头凝视面前的天子刘宏。

    “朕问你,明日一日可到河间旧宅?”

    “能到。”王芬再次低下头,攥了攥有些冒汗的手心,回应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扫清信都通往河间府的路。”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慢慢向前走去,凝望远处站着的大小官员,问道:“可是信都城上下官员、州三老?”

    “正是,他们闻听陛下亲临,在此恭候,希望一睹圣颜!”

    “好!”天子刘宏点点头回应道:“天色将晚,就先不见了,晚宴之时再见!”说着,天子刘宏似乎感觉到身旁的寒意,转回身,便要上马车。

    同刘宏对话很短,却是王芬求之不得,他毕竟心虚,生怕多说一句,露出什么马脚一般。

    不过就在他刚刚放下心神之时,天子刘宏却停住脚步,抬着门帘的手僵在那里,似乎想起什么,转回身,问道:“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可在?”

    “这。”

    “可在?”

    听见王芬迟疑,刘宏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自己已经进入冀州境内,竟然没有听到皇甫岑的消息,自己堂堂一帝,征调皇甫岑入朝护驾随行,竟然被阻,这让自己如何下的台面?

    “不在。”王芬颤颤巍巍的回答,生怕一个闪失,惹得天子刘宏大怒,拿自己出气。还未出手,便被天子刘宏拉下马来,这等机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偷眼瞧着天子刘宏的身子颤抖不停,王芬急忙解释道:“不过听说,陛下未诏之前,皇甫大人只身去往辽东。”

    “辽东?”天子刘宏凝眉,问道:“他去辽东干什么?匈奴刚定,诸事不稳,竟然”

    “听说骑都尉公孙瓒同东夷校尉刘备俱被围困营口,幽州刺史刘虞无兵可救,皇甫大人就陛下,他们曾杀白马,义结金兰,北地人都清楚此事!”

    王芬虽然解释,却未说明圣旨在前在后?

    皇甫岑究竟有没有接到征调的圣旨,都没有说清楚。虽是替皇甫岑解围,却无疑在暗中给皇甫岑下了几个绊子!

    “呃。”初时一怔的天子刘宏,冷笑几声,呢喃问道:“这都是你听说的?”

    “呃。”

    王芬吱吱呜呜不言。

    天子刘宏一把便抓住了王芬话中把柄,直击命脉。

    “臣在冀州,对辽东之事,皆是听闻,臣不该散播,望陛下责罚!”

    “行了,起来吧。”天子刘宏不耐的回了句,然后抬头凝望远处,低头吟道:“去给幽州刺史刘虞去信,朕要清楚的知晓,关于辽东战事。这个公孙瓒、孟益、刘备竟然让朕如此失望!”

    话罢,转身便回到马车之内。

    从始至终,天子刘宏虽然留露出一丝不满,却没有说过皇甫岑什么。

    这让王芬很不安,这也间接的证明,皇甫岑在天子刘宏心中很重要!

    当然,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天子刘宏愤怒的心思,此时回到马车内的他脸色铁青,吓得一旁服侍的几个侍婢不敢凝视天子刘宏。在天子刘宏的心中以为,皇甫岑抗旨不尊,为了兄弟情义忘却君臣之情!孰轻孰重间,他皇甫岑竟然选择了他的结义兄弟!

    这让,天子如何能不怒,却不能借此发怒,毕竟两汉“重义”到达一定高度,天子刘宏深知,这对他的子民有什么样的意义。

    而且他也不能轻易就认定皇甫岑无心护驾。事情在没有弄清楚前,他没有必要动他的心腹。

    而且,即便是要动,也要用其他的理由。

    “起驾!”

    封谞高高扬起,大队伍便再次朝着信都城赶去。

    此时,队伍之后却有些凌乱。

    “我要见陛下!”

    一袭长袍风尘仆仆的尚书卢植凝视面前的禁军士卒,大声吼道。

    “吼什么吼,陛下岂能是你说见便能见的!”

    禁军士卒上下打量着面前赶来的两个人,衣衫虽然带着灰尘,样子狼狈不堪,却不像寻常百姓那般,颇有上位者的气势,而且两个人看起来还应该是文职出身。

    汉重文轻武!

    士卒也不敢太过张扬,随即回身冲着一旁的小卒,道:“去找乌程侯来 !”

    那小卒刚跑出去,便瞧见了从前而回的乌程侯孙坚!

    “乌程侯?”卢植一脸疑问的想了想,却没有想起大汉究竟哪个人受封乌程侯,随即转回身看向裴茂,似乎再向裴茂询问,有没有听说过乌程侯?

    裴茂亦是不明的摇摇头。

    两人对视之时,从前而回的孙坚已经来到近前,在后护驾的并不是羽林卫,却是他从西凉带来的部曲,所以,他的兵也没有寻常羽林卫那般盛气凌人,还知道向他禀告。

    孙坚抬头凝视卢植和裴茂几眼,问道:“来人是谁?”

    见随行之人并没有见过,卢植的态度也缓和一些,开口道:“尚书卢植有急事要见陛下!劳烦将军通禀一声!”

    “卢卢植?”

    孙坚一惊,他曾在朱儁手下为将,怎能不知道平定蛾贼之乱的三大中郎将,卢植、朱儁、皇甫嵩一时贤良,当世楷模,可以说当世名士,海内大儒。孙坚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竟然就是海内大儒卢植。

    “正是某,不知这位将军是?”

    “吴郡孙坚!”

    孙坚高举手臂,冲着卢植深施一礼,卢植的名声毕竟在哪里,又同屡次提拔自己的朱儁交好,孙坚不得不重视起来。

    “孙坚?”卢植想了一想,然后想起来平定南阳蛾贼的人正是面前这个孙坚,只是不清楚为何这些步卒提起孙坚为乌程侯,冲着孙坚拱了拱手道:“不知义真兄安好?”

    卢植开口言及皇甫嵩,孙坚只好点头应承。

    两人见过之后,卢植转入正题,他急于要见天子刘宏,随即道:“文台将军可否通传一声,尚书卢植求见陛下!”

    “卢公稍候。”孙坚回道,转身大马向前,追赶天子马车行辕。

    刚到近前,随行的封谞便被孙坚这风驰电掣的速度惊了一下,心中暗骂,武夫就是武夫,什么时候都不能文雅,天子车马前,竟然也敢纵马狂奔,真是没长脑袋,恼怒道:“何事?”

    “公公,大队之后有尚书卢植求见?”

    “卢植?”封谞一下没反应过来,呢喃道:“哪个卢植?”

    “涿郡卢植!”

    孙坚回道,却暗中偷瞄封谞,心道,封谞不会连卢植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吧!

    “东观卢子干!”

    封谞停顿,惊呼一声,惊醒车内的天子刘宏。道:“封谞,什么事啊?”

    “无事,陛下无事。老奴刚才打了个喷嚏!”

    封谞连忙解释道。

    听着这般回答,车内便没了动静。

    孙坚则是不明的看着封谞,明明是卢植有急事要见天子,他不明白为何封谞要说无事。难道孙坚抬头凝望面前的封谞,忍不住偷瞄着封谞的细微举动。

    封谞滞后一下,待天子车马离远,才转过身来看着孙坚,淡淡道:“陛下一路劳累,今夜恐怕是不能见卢尚书了,明日我会找个时间同陛下说。”随即,打发孙坚离去。

    孙坚隐约感到这种猫腻,见封谞推脱,自然不敢多言,怏怏离去。

    卢植瞧见孙坚打马而回,却不见孙坚半分笑意,目光压低的回身看向裴茂,两个人的心思同时一沉。

    裴茂担忧的事情,终于如期发生了!

    “抱歉,天子劳累,暂时不能见卢公!”

    孙坚为难的回道。

    “那天子可曾言何事见卢公?”

    裴茂一急,手握紧衣袖之中存放的那几封信笺,如果不能交到天子刘宏手里,担心的事情如果发生,或许会对皇甫岑产生莫大的影响。而且,这一路行来,却没有听到丝毫关于白马义从的消息,难道?

    “这。”孙坚把封谞原话说出,道:“明日再说!”

    “可是陛下亲言?”

    卢植压低眉毛,凝视面前的孙坚,问道。

    孙坚踟蹰的退了一步,摇摇头,怏怏作罢!

    见孙坚如此,卢植已经猜到几分,回头望向裴茂。暗下决定后,道:“明日,再会将军,望将军能向陛下之言,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将军不可置若罔闻!”

    “定当转达!”

    孙坚抬了抬手。

    卢植和裴茂转身离去,此时,两人想要再见天子已经难上加难,有人在中横竖阻拦,不能传到消息,那么预测的事情,是不是就要发生了?

    “亡汉便在明日,!”

    夜色之下,张婕儿负手而立。静静聆听着信都城的动静。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便是要取天子刘宏人头之时。

    “咳咳。”

    轻咳两声,许攸负手踱步而来,凝视面前的张婕儿,开口问道:“少主好雅兴,此时竟然还有心思夜观星辰!”许攸孱弱的身子在寒风之中打了几个冷颤。

    “呵呵,我也只略懂星相之数!”

    “哦?”许攸故作一惊,问道:“少主看出什么来?”

    “紫宸星暗弱,北方有一星遥相辉映!”

    张婕儿负手而立,却没有许攸想象中说出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许攸笑笑,不以为意,他以为张婕儿就是随口一说。不过张婕儿口中那句话却似乎很应和时下事宜,问道:“此星强过紫宸,不知吉凶?”

    张婕儿笑着摇摇头,并不回答许攸所问。其实,在她看来,此星虽亮,却有蒙难之危。但此星方位又不同冀州,却仿佛像是直指司落附近,联想之中,张婕儿便遥想到河东皇甫岑。正见许攸哆嗦的打了几个喷嚏,岔开话题,凝声道:“先生屋内请!”

    “请!”

    许攸也未理会这些鬼神之说,虽然两汉时人莫不以巫术、道术为尊,但许攸却是一个另类。

    两人刚刚对着炭火坐下,张婕儿给许攸添了几杯茶水,道:“天子已经到了?”不用风声,便见信都城内来回巡视的官兵,张婕儿便猜到了当今天子刘宏已经到了。

    “嗯。”许攸回应了一下。

    “先生打算如何做?”

    张婕儿开口问道。

    “天子不会在此多做停留,必定赶往河间旧宅,我等眼下要做的便是让天子出不了这信都城!”

    许攸凝望面前的张婕儿问道。

    张婕儿点点头,回应道:“先生打算让我黑上上下如何抉择?”

    “围困信都城!”

    许攸重拳击在几案上瞧着面前的张婕儿。

    张婕儿却风琴云淡的饮了口茶水,问道:“天子羽林卫不下五千,再有西凉孙坚部曲,总数八千之众,都是能征善战之士,纵然我黑山上下百万之众,恐怕一时间想娶刘宏性命,不太可能!”张婕儿望着许攸,等着许攸开口。其实他想在路上狙击天子刘宏,可是黑山军还没有达到此地。

    时间,太紧迫了。

    不仅张婕儿的黑山军缺,许攸迎接合肥王的人手也缺时间。

    而天子刘宏的行程却又那么快。

    这中就出现了差异。

    听见张婕儿此言,许攸回应道:“本来是想由贵军亲自手刃仇敌,可是我那里慢了点,还没有准备妥当!”

    “是没有接到要迎立之人吧?”

    张婕儿冷笑几声,瞧着许攸,似乎在她面前许攸的那点心思,都能看透一般。

    见张婕儿如此精明,许攸默认的点点头。

    “可是需要多长时间?”张婕儿看着许攸,道:“北地勤王之师都是能征惯战之士,我还不想黑山上下白白送去性命!”

    “一昼一夜足够!”

    许攸击案道。

    “撑到明日晚上?”张婕儿看向面前的许攸道:“你想声东击西,在城内动手?”

    许攸点点头。

    “孙坚的部曲和羽林卫怎么办?”

    张婕儿问道。

    “我会想办法把孙坚调出城去,你们借机伏击他,务必除掉此人,其他的羽林卫守城,能留在府内的不过千人,我们有机会?”

    “有机会,你有把握?”事到临头,纵然见惯大场面的张婕儿都有些拿不准的紧张。她想看清楚面前的事情,许攸的把握有几分,看着许攸额头上的冷汗,张婕儿忍不住的问道:“用不用我出手相助?”

    “还不用!”许攸凝望张婕儿,道:“诸事安排妥当,只怕出现意外的人和事,如果真要担忧,莫不如让黑山军困死孙坚,拖住皇甫岑,只要他们两人不在,冀州事情定成!”

    “好,我这就去安排。”

    张婕儿起身道。

    许攸也起身,道:“好,我也先走一步!”

    两人分别,许攸走着深巷,唯恐被城内的巡逻士卒发现,转瞬便到了自己的庭院,刚刚打开院门,便瞧见迎面走来一下人。

    许攸,问道:“何事?”

    “老爷,有位大人要见老爷。”

    “大人?”许攸蹙眉,在冀州能知道自己的人不多,唯有王芬几个重要人物,为何下人如此说呢?随即问道:“年纪如何,什么样的样貌?”

    许攸唯恐出现什么变故,并没有急于去见那人,反而问向下人。

    未等下人回话,却听见一沉重的嗓音回道:“是我!”却不见人影出现。

    闻言,许攸脸色急变,挥手斥退身旁的下人,急忙的走向传出声音的那个书房。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两个人从小长到大,从最初的“奔走之徒”到时下的洛阳发小,他们不仅是在地域上有着缘分,就连在私交上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上的。

    “是本初兄?”

    刚刚转身合十房门,许攸就压低声音问道。

    “呵呵。子远,好久不见!”

    袁绍仪容伟岸,虽然许攸长得也不差,可此情此景下却比袁绍猥琐了许多。

    “本初,真的是你?”

    许攸狂喜,袁绍在自己面前说明什么?不言而喻,洛阳那批士大夫中有人认同自己的,虽然不能明着指出是谁,但许攸已经高兴不已,如果自己废得了天子刘宏,那么未尝不能迎立合肥王。只要洛阳朝廷内能压制住大将军何进。这些时日,许攸一直冥思苦想,等着洛阳的回信。关于迎立合肥王如果没有他们的回信,此事终究不好办!

    “怎么,还能有假?”

    袁绍一笑,坐到许攸对面,对着许攸说道:“先生怎么生华发了?”

    “哦,是吗?”许攸一惊,随即平复的靠到袁绍近前,道:“本初来此,可是有事要说?”

    “有事?”袁绍故作糊涂道:“什么事?”

    “本初,你就别装糊涂了。”许攸一急,道:“曹孟德昨日而来,今日你又来此,你难道不清楚?更何况我还给袁公去过信的!”

    “胡说!”袁绍骤然起身,怒斥道:“叔父何时曾受过子远的信笺!”

    见此,许攸明白的回道:“是攸糊涂,是攸糊涂!”

    “嗯。”见许攸识趣,袁绍坐回本座,品了口茶水,凝视许攸道:“曹阿瞒竟然也来了?他父亲不正是在捐官太尉吗?”

    “乃是我相邀!”

    “糊涂!”袁绍瞪向许攸,道:“虽为发小,可他曹阿瞒本是宦官之后,自然亲近陛下,怎可助你成事?如果他泄露此事,你可知倒霉?”

    许攸回道:“虽然曹阿瞒没有同意,不过他却也没有泄露!”

    “如此最好!”袁绍衡量了一下曹操的为人,思来想去,觉得曹操也不是那种做事不靠谱的人,像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不会做。最起码曹操能衡量到这中的水深浅!

    “诸事妥当?”

    袁绍本想试探一些口风,却并不想插入其中,毕竟叔父袁隗再三嘱咐不可因此费事。

    “皆已妥当。”

    许攸回道。

    袁绍起身想走,却突然想起有话未说,便又转回身来,瞧着许攸。

    “本初,还有事?”

    袁绍拿不定注意,四下徘徊许久后,抬头凝视许攸,平静的说道:“我随天子一路北上,平津处逢孙坚何其部曲,几番交谈,发现此人不仅传闻中骁勇善战,而且行事也异常英明。如果明日你速速事成倒也好了,如果拖得久,恐怕此人终究是你的羁绊。”

    “孙坚?”许攸沉吟片刻,对于这个人的印象虽然不深,却也听闻,此人在军中宿名,是员悍将。今番袁绍又对此人推崇备至,看样子孙坚到真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大事,随即问道:“比之皇甫岑如何?”

    “不好说。”

    袁绍摇摇头,他同皇甫岑倒是没有多少交集,确实不知道皇甫岑本领。

    “黑山军既然能托得住皇甫岑,就一定能托得住孙坚。明日我会调出孙坚,再借机行事?”

    “明日便要动手?”袁绍一惊,短短一句话透漏了太多的资料,许攸竟然勾结了黑山军,这让袁绍颇为在意,不过事已至此,就让许攸放手一搏,随即补充道:“另外,你不想坏了事情,那个曹阿瞒也要派人注意点。”

    袁绍太熟悉曹操了,虽然可以断定曹操不会参与,却不能断定曹操在事情成败之后,该怎么做?他有可能成为助臂,也有可能成为绊脚石,这一切都取决许攸做事的利落与否!

    望着袁绍离去的背影,许攸眉头蹙在一起,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