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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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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酒店和旅馆这两个地方,甘却以前认为它们只是大小规模不一样,都是住了很多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大房子。

    抵达酒店后,她才发现,比起前几天住的旅馆,这里的人有着更为严肃的脸。

    俩人站在服务台前等前台取房卡,她扯了扯张存夜的衣袖“张张,他们为什么都板着脸?”

    “难道人们一见到你就要笑吗?你是职业小丑吗?”

    “我不是呀。但是旅馆里的人好像都更容易开心哎。”

    “每一种人开心的方式不同。这里的人喜欢躲起来开心。”

    张存夜看了眼进出酒店前厅的人,再看了看她。每一种人难过的方式也不同,这些人也更喜欢躲起来难过。

    对于他的每句话,甘却虽然并不怎么懂,但她有自己的强悍解读方式。当按照她那一套逻辑思维都解读不了时,就会执拗地问到底。

    比如现在,她不明白:都是人,为什么一种人比另一种人更喜欢把喜怒哀乐藏起来?

    她仰着脸认真问:“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呀?”

    “以后再告诉你。”

    “啊?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呀?”

    “因为你蠢。”

    “噢”说得好像她以后就不蠢了一样。

    “手拿开。”他拿了签字笔,要俯身写东西。

    甘却放开他的衣袖,凑前去看。但他侧了侧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等电梯时,张存夜把她的房卡给她“别弄丢了。”

    在她开口问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钥匙。”

    想了想,再加一句:“待会教你用。”

    甘却的表情变化大概就像在说:什么? 哦! 好呀。

    照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限度撑不过一天。不,半天。

    外套下摆被抓住,轻轻摇了摇。张存夜把它拽回来“有话说话,别老扯人衣服。”

    手里空了,她眼巴巴望着他“能、能走楼梯吗?”

    “十五楼,”他瞥她一眼,从脚到头的那种,说“我不认为你有肥可减。”

    “什么呀,我不是要减肥呀,我就是”

    电梯门开,她还在努力措辞,张存夜已经进去了,面对她站着“进来。”

    甘却欲言又止,挪着步子进去。

    他摁了层数,闷闷的一声“砰”响起,转身去看,是她的收纳盒掉地上了。

    傻子一脸喘不过气来的表情,两手抓着她自己的衣角反复刮,肩膀都在颤抖,头越低越下。

    观察了一会儿,他低头问:“你有幽闭恐惧症?”

    恐慌成这样,八九不离十。

    甘却此刻听到的他的声音,像来自天边。

    手臂被抓住的痛觉一瞬间回到她脑海,然后她会被扔进狭窄恐怖的铁壁橱里,门一关上,就又黑又冷。

    只有不断躺上各种各样的实验台,接受永远注射不完的药液,重复昏迷,重复奇怪的创伤试验帕威尔才会把她抱在怀里。

    甘却咬住下唇,视线模糊。

    看不见她表情,张存夜侧了侧身“说话。”

    等她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时,他看见了她满脸泪痕,咬紧唇不敢哭出声,眼里痛苦又无助。

    轻皱长眉,他身上一张纸巾都没有,他也最怕哄人。

    可人都哭成这样了。

    皱紧眉头,张存夜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好像没什么效果,她依然在颤抖。

    看了眼跳动的楼层数,已经是“10”了。但他还是伸手,想去摁“11”

    腰突然被抱住,她撞进怀里来,导致他整个人往电梯内壁歪去。

    “我靠,别抱我!放开。”

    可正缺乏安全感的泪人怎么会听话乖乖放手?

    她抱得更紧,细细的哭声传出来。

    张存夜轻咬唇角,贴壁而站,极力忍耐着她紧紧圈在他腰间的双手。

    妈的,全靠忍。

    电梯抵达十五楼,门开了,他近乎威胁:“还不松手?”

    甘却抹了把眼泪,抱起她的收纳箱,跑出电梯,傻兮兮地笑,睫毛还是湿的。

    知道恐惧症普遍来得快去得也快,张存夜不打算理她,径直往房号走去。

    只是在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时,他破天荒地在心里警告了一次:那个天天研究计算机的家伙,五天后最好给他按时交作业。

    幽闭恐惧症大多是因为个人童年时期的某种创伤性经历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她这种害怕到哭的症状,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创伤。

    他住1507,她住隔壁1508。

    站在1508门前,张存夜给她示范怎么用房卡。

    “对着这个感应区,这样,”他侧头去看她“嗯?”

    甘却点头,上前推开门,抱着箱子进去之后,正想关上房门,门却被他用鞋尖挡住。

    “急什么?我还没进。”

    “啊?你、你干嘛要进来?”她站在那里,很是疑惑,还带了一点戒备“你不是住在另一个房间吗?”

    “有事。”

    “哦,好吧”

    张存夜看她这反应,坏心思上来了。

    他往门框上斜靠,一手收在夹克口袋里,一手指间夹着房卡,自然垂下,稍偏了脑袋瞧着房间里局促不安的人。

    “你很为难?”

    “哈?我没有呀,你、你要进就进来呀。”

    “很勉强?”

    “哪、哪有我、非常乐意呀。”

    “刚刚在电梯里扑上来的人,貌似不像现在这样别扭。”

    “我那是当时的情境下嘛,”甘却硬着头皮加了一句“你、你教的。”

    “oh,你还学以致用了?”

    “有进步对吧?嘻嘻。”

    他轻哼一声,没答话。

    甘却放下箱子,挠着头说:“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别扭呀,嗯那要我牵你进来吗?”

    “想得美。”

    她小声咕噜:“还不是想证明给你看我不别扭嘛”

    他不理她,直起身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等客房服务员把他寄存在行李处的包裹送上来时,张存夜正在浴室里教她怎么用浴具。

    旅馆的淋浴设施很简单,是个人都会用,包括傻子。

    但在这里,他还真怕她洗到一半跑出来敲他房门。

    俩人坐在沙发上,甘却看着他动手拆包裹。其实只是之前从海牙寄过来的一些行李。

    张存夜从里面拿出黑色皮夹,放在俩人面前的矮桌上,然后静静盯着它看。

    好一会儿,甘却实在纳闷得不行,转头去看他“张张,我们、要盯着钱包到什么时候呀?是不是多看它一会儿,里面的钱、就会变多呀?”

    “我要夸夸你想法别致吗?”

    “你要夸的话、我就接受啦,嘿嘿。”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无尽嫌弃。

    又重新看向桌面,十指交叉放在尖秀下巴处,慢慢蹭,尔后指了指皮夹,说:“计算一下总额。”

    “噢,数钱呀?我会哎。”甘却打开皮夹,里面全是现金。

    她拿出来边数边问:“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呀?”

    “因为我不蠢。”

    “这样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是他所有的现金流,而他也只有现金流。

    世界上有那么多个银行,银行里有那么多个个人账户,这一年,他不占其中任何一个。

    无论精神还是物质,都称得上一贫如洗。还贫得慵懒自然、毫无所谓。

    张存夜看着她,似乎学过点钞,但那手法又让人觉得有点一言难尽。更像是从别的行为经验中生搬硬套过来的。

    他想了想,问她:“会玩扑克吗?”

    “会呀,扑克桥牌麻将都好玩。”

    难怪,估计洗牌的技术也不赖。

    “数完啦,”她把全部现金放在皮夹上“一共四千零三十四荷兰盾。”

    张存夜“嗯”了一声,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说:“我们平分。”

    “啊?我们?平分这笔钱?”

    “不然呢?平分这个黑色皮夹吗?”

    “可是”甘却抓耳挠腮,很不自在,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可是我们还不到可以结婚的年龄唉”

    “咳!”正在喝水的他放下玻璃水杯,没控制住,唇角有温白开滴下来。

    拿纸巾擦干净之后,张存夜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很不错啊,差一点就成了第一个让我自毁形象吐水而出的生物。”

    甘却愣是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我没说错呀,”她指着那堆现金,说“福利院里都是这样的呀,只有丈夫才会把自己的工资交给妻子嘛,动画片里也是这样的。”

    他倾前身子,靠近她面前问:“所以呢。”

    “所以、我们只有先结婚,才能平分这笔钱呀。”

    “这是打算先劫色再劫财?想得美吧你。”

    “本来就是这样嘛。”

    “本来就是你想得美。”

    “”甘却气结“我是说,本来就是要先结婚才能———”

    “行了,快分。”他打断她对自己神奇认知的重申。

    “分、分手吗?”

    “分钱。”

    “噢”他妈的,明天就得把她放养到图书馆里去,让她接受知识的灌溉,不求她能茁壮成长,只求尽量少用她的强盗思维消耗他的耐心。

    “可是张张,我拿了钱有什么用啊?”

    “需要用的时候就用。”

    “那我可以买一部手机吗?”

    甘却想起帕威尔办公室里那个能跟人聊天的座机,可惜下一秒就听到他说“不可以”

    “啊?为什么!”她很想要一部可以随时跟他讲话的机器。

    “护照是伪造的,怎么登记信息?”

    伪造的护照只能用来临时应急,注册手机号的话,很容易被追踪到。

    “这样啊好像是哎。”她皱着眉苦恼,然后发现,好像他也没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