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秦宠婢 > 第七十七章 一世长安

第七十七章 一世长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秦王政十二年。

    昭阳殿中。

    “大王,晚膳备好了。”

    随着宫人一声通报,赵政才得以从如山的奏章之中抽出身来,用手揉了揉额边穴位,缓解疲乏。

    梁儿跪坐于案前,将被翻乱的书简一一收好,堆放整齐。

    忽然赵政自身后将她轻轻揽住。

    梁儿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

    “大王……?”

    赵政温热的气息铺散在耳畔,随后,低沉迷人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寡人见你近日心情好似不是很好,不如明日带你去西边的虢宫玩上个几天,如何?”

    梁儿心中一动,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知道赵政宠她,可即便如此,一国之王只因侍婢心情不好,就带她出去散心,这种事还是太离谱了些。

    “奴婢……”

    赵政看出她的迟疑,便又补充了一句:

    “虢宫……距离蜀地极近……”

    闻言,梁儿身子一僵。

    蜀地……那是吕不韦在的地方!……

    她惊愕的回眸看向赵政,而赵政望向她时却是满腹柔情。

    两人的脸此时离的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数得清对方的睫毛。

    梁儿瞬间红了脸颊,扭头想要躲开,却被赵政修长的手指及时捏住了下巴。

    他那深的眸就好似一对有魔力的黑曜石,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对视太久。

    若是不小心看得久了,就会被他吸去心智,甘愿顺从,永生永世……

    失神间,二人的唇已紧紧相贴,交互缠绵,难舍难分……

    梁儿知道,这一世,她逃不掉了……

    虢宫设在西南虢县,为早年宣太后所建。

    此处临近蜀地,闷热多雾,着实不适合作为行宫度假之用。

    虢宫之中有一处水景,因为河水仅有一步之宽,故而名为一步河,横穿于宫中。

    河的两边栽了密密麻麻的杜英树,而此时正值六月,刚好是杜英花开的季节。

    午后,赵政与梁儿一前一后缓步走在林间,日光透过密林,斑驳于二人的衣衫之上。

    梁儿一边走着,一边仰头望向树上如珠如串的白色小花。

    它们形似风铃,小巧可爱,缓缓摇曳于微风之中。

    只是眼前景色再是惬意,也抵不掉气候造成的诸多不适。

    “大王,这里气候如此不好,为何当年宣太后还要将行宫建在此处?”

    梁儿终于忍不住发问。

    赵政有意又缓了几步,负手与梁儿并行。

    “听闻惠王过世之后,宣太后便对西戎义渠君动了情,想要建一处行宫与义渠王秘会,却又不便直接建在义渠边境,便选在了蜀地以北,靠近义渠之地。”

    梁儿不禁腹诽,难怪这里处处都是密林,原来竟是宣太后与情人私会的地方。

    忽然,赵政停下了步子,他素来坚毅,难得面露游移之色。

    “世人都说,惠王与宣太后情比金坚。可在他故去之后,宣太后还是心属了他人。倘若有一日寡人不在了,梁儿,你是否也会如宣太后那般,抛下与寡人的过往,心悦旁人?”

    梁儿立于赵政面前,抬头凝望他的眼。

    她自问这一生,既然已经爱上了如赵政这般的人物,那往后这世间,还会有人能入得她的眼吗?……

    “大王……是这世上,无人可及的……”

    赵政就像一个大男孩般展颜笑开,将梁儿紧紧抱住,久久不肯松开。

    对于天下,他的野心或许足以毁天灭地;可是于她,只这一句,他便知足。

    入夜,禁军送了两件黑衣来。

    “都准备好了?”

    赵政肃然,答话之人亦是严峻非常。

    “回大王,都准备好了。”

    赵政点头。

    “梁儿,将这衣服换上,我们这便出发,去见见故人。”

    故人……是吕不韦?

    梁儿看向铜镜之中换好衣服的自己。

    深夜……黑衣……这是要偷着去?

    殿门前,赵政翻身上马,又伸手将梁儿也拉了上去,坐于赵政身后。

    他展臂一扬,宽大的斗篷便已将梁儿盖了个严严实实。

    梁儿知道赵政自有安排,她没有乱动,而是蒙在斗篷中乖乖等着赵政的解释。

    “寡人欲冒充禁军,此行并无旁人知晓。梁儿你为女子,太易惹人疑心,寡人便将你藏于身后。你不必多虑,只管抓住寡人便好,若有任何不适,随时告知寡人。”

    “诺。”

    梁儿轻声应诺。

    赵政的话,每一个字句,她都丝毫不会怀疑。

    “走!”

    随着一声轻喝,几十个黑衣人骑着战马由宫门而出,直奔蜀地的方向而去。

    梁儿一直藏在斗篷里紧紧抱着赵政,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全然不晓得已经跑了多远的路。

    “停一下!”

    赵政淡声下令,众人也跟着拉紧了缰绳。

    “梁儿,累吗?”

    他声音转柔,梁儿心中一暖。

    “奴婢不累。”

    她不累,去给吕不韦送催命符,她怎会觉得累?

    “继续走!”

    赵政一声令下,众人继续前进。

    梁儿下马之时,见又是在夜里,便知他们应是刚好行了一个昼夜。

    眼前是一间石屋,很小,门前有几人把守。

    看守之人见了禁军令牌,俯身一礼,退至一旁。

    因为房间太小,仅有五人跟随赵政入内,其余的都候在门外。

    一行人进门之时,刚好见到吕不韦为自己倒了一碗水,正欲喝下。

    突然有这么多黑衣人黑压压的走进来,惊得他端着碗的手就那么滞在了半空,仿佛石化了一般。

    “你们是……”

    “看来仲父大人口渴了……”

    吕不韦浑身一震,寻声看去,果然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双手将头上硕大的布帽摘下,一双深的黑眸死神般直视着他。

    霎时,吕不韦便白了脸色。

    他忙起身近前,跪于地上,叩首施礼。

    “罪臣吕不韦叩见大王!”

    赵政垂眸看向形态卑微的吕不韦。

    “罪臣?仲父大人何罪之有啊?”

    “臣之罪,不该引狼入室,至使帝太后犯下大错……”

    不及吕不韦说完,赵政便漠然插话:

    “仲父大人可是老糊涂了?帝太后现在好好的住在竹泉宫,何时犯下大错?”

    吕不韦一凛,瞬间知晓了赵政的来意。

    大王不想再提及那一段过往,说明那他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活不成了。

    他忽然敛眸大笑。

    “呵呵呵呵……看来大王此行,是来取老夫性命的。”

    赵政并未理他,只淡淡道:

    “寡人听闻你在此处虽然家徒四壁,却依旧门客济济,过得甚为逍遥,寡人便想亲自过来瞧瞧,顺便也学上一学你拉拢人脉的手段。”

    吕不韦含笑摇头。

    “大王连楚系都拉拢得到,早已胜过老夫百倍,又何须再学?”

    赵政一侧唇角轻牵,轻蔑一笑。

    “你所言有理。既然你身上已再无寡人可学,那你我此生便无须再见。”

    吕不韦闻言,自嘲一笑。

    赵政声音又起。

    “寡人方才进来的突然,扰到你止渴了,作为补偿,便赠予你一壶水酒吧。”

    言毕,一个禁军将巴掌大的酒壶递予梁儿。

    梁儿自赵政身后走出,双手将酒壶呈于吕不韦面前。

    吕不韦抬眼。

    “连你也来了?呵呵,大王还真是待你不薄啊。不过……只怕为君者如此对一个女子动情,不会是我大秦之幸啊!”

    赵政一叹,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

    “吕不韦胆小,不敢自己喝,你们去帮他一把。”

    左右两人刚要上前,吕不韦便只手接过酒壶,置于口边,一饮而尽。

    以他的骄傲,又怎能忍受被人强迫灌下毒酒?

    只顷刻,吕不韦便面色发青,七窍流血,断了气息。

    死状与当年死在冀阙上的御史大夫如出一辙。

    这样骇人的死相,曾经让梁儿吓得几夜难眠,可如今眼见吕不韦如此死去,她却只觉大快人心,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暗自嗤笑,或许这些年变的不止是赵政,她自己也改变了许多。

    “除了梁儿,所有人都出去。”

    随着赵政一声吩咐,屋内瞬间空了下来。

    确认房门已经紧闭后,赵政走至案边,端起吕不韦方才手持的那个水碗闻了闻,复而抽出腰间的“泰阿剑”,在自己的左手中指划了一下。

    眼见赵政指间有鲜血流出,梁儿的心莫名一疼,刚要上前,却忽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又默默将脚步退回,静静的侯在门口。

    赵政端着滴入自己鲜血的水碗走至吕不韦的尸体旁,又取了他的血滴于碗中。

    赵政的眼定定的盯着那水碗,半分也不敢走神。

    梁儿亦是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赵政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反手将那碗混了血的水倒在吕不韦的尸体之上。

    他缓步走至梁儿身边,如释重负般,躬身将她抱住。

    “还好……寡人就知道,那些只是传言……”

    梁儿也伸手环住他的肩背,此刻她感受到的不止是赵政身体的重量,还有他心灵的重量。

    梁儿努力牵了牵嘴角,她想要笑一下,却终是被两行泪水抢了先机。

    她闭眼,在心中反复默念。

    赵政,你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独一无二的秦始皇帝,没有人能质疑你的身份……没有……没有……

    梁儿跟着赵政走出房门时,却见门前竟已尸首成堆,俨然成了屠场一般。

    她不禁退后了一步,却很快被赵政拉住了手。

    赵政的手又大又暖,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这些人都是被吕不韦收买的,也有一些本就是他的门客,方才我们在里面的时候,禁军就在外面将他们一并了结了……你跟着寡人,别怕。”

    梁儿抬头,对上赵政那副温柔黝黑的眼。

    她瞬间定了心,仿佛只要跟着赵政,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事可怕了。

    她莞尔一笑。

    “有大王在,奴婢不怕。”

    赵政亦是一笑,拉着她上马离开。

    一路上,梁儿脑中与成蛟的回忆频频闪现,几乎一刻未停。

    吕不韦终于死了……

    当初那三年之约,赵政未曾负她,亦未曾负成蛟……

    刚一入虢宫,赵政便立即召见左丞相昌平君熊启,下令将成蛟的尸骨迁至庄襄王墓旁边,立碑“长安君成蛟”。

    熊启略作迟疑,终是直言:

    “大王……'长安君'是当初赵国给公子成蛟的封号,如此刻于碑上会否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闲言?”

    而此时赵政面容坚定,却是不容半分质疑。

    “无妨……左右那'长安'二字寡人也甚觉妥当,直接用了便是。”

    熊启见赵政心意已定,多说无益,便识相的应诺退下。

    殿中仅剩赵政与梁儿二人时,赵政终于缓了脸色,悠悠开口:

    “成蛟,时至今日,你终于得以一世长安了……”

    夜已深,月色却越发明亮。

    梁儿脑中全是成蛟的影子,久久不能入眠,见赵政睡得很沉,她便索性起身,沿着一步河一直走向了树林。

    杜英树下,一步河边。

    梁儿自袖袋中取出那深藏几年的赤玉短箫,轻轻抚摸。

    得知此行能夺了吕不韦的命,她便悄悄将这箫带在了身上。

    如今吕不韦已死,此箫也终于能重现世间了。

    乘着微风徐徐,梁儿缓缓闭了眼,抬手将赤玉箫轻轻置于唇边。

    久违的箫声又起,呜呜盘旋于月下林间。

    记忆中,那清朗的眉眼、那纯净的笑颜、那似雪的白衫、那如月的风姿,无一不清晰的呈现于她的眼前……

    时空仿佛被倒转了一般,再次将那俊逸的少年带到了她的身边。

    月色如霜映清辉,箫声如诉惜流年……

    梁儿笑眼含泪。

    成蛟,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你,与我们同在……

    你,与大秦同在!……

    几日后,有人密报,有一些吕不韦的门客将他的尸身偷偷葬了,并且下葬之时为他哭丧的竟有几百人之多。

    赵政大怒。

    梁儿亦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吕不韦的余孽竟还如此之多。

    赵政命人在全国范围内清查吕不韦的门客。

    其中来自三晋的都一概驱逐出境;本就是秦人的,俸禄在六百石以上的削去爵位,流放偏远地区;俸禄在五百石以下的保留爵位,但也同样要被流放。

    从今以后,如吕不韦和嫪毐这般,在其位不忠不道者,他们的亲族都要被登记入册,终身不得为官。

    然而此时,秦国正值大旱。

    从六月直至八月,咸阳竟一滴雨也没有下过。

    信宫谏言,恳请赵政赦免一些罪人,以求上天降福。

    说来也巧,入秋时,赵政刚一赦免当年被流放到蜀地的嫪毐门客,咸阳便下起了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