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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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反将一军, 那就不是言萧了。
等回到房间, 她就释然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掐头去尾她回上海也就才半个多月吧。就算是没说过几句话的老张她都没能忘掉呢，能忘得了关跃吗？
乍一再见，走了个神而已, 也正常。
那半截烟还被她捏在手里，她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摁灭扔了，拍拍手走进洗手间。
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多么奇特，上面的衬衣和下面的包臀裙都挺职业，脚上穿的却是双平底鞋。
刚才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站在他面前的？
言萧对着镜子吐出口气, 揉散长发, 脱了衣服洗澡。
管他呢, 随便吧。
洗完了澡就再也抵挡不住疲倦了，晚饭只吃了个飞机餐，其实她有点饿, 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这两天都挺缺觉的, 但吴爽这事挂在心里，睡也睡不踏实, 夜里还醒了一回, 睁开眼睛有点茫然, 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上海的家里。她担心再睡下去会睡过头，拿过手机定了个闹钟，再醒过来就是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了。
洗漱完换了身休闲的装扮，把头发扎成马尾, 再穿上平底鞋就看着顺眼了许多。
房门被敲了两下，石中舟在外面叫她：“言姐，起来了吗？”
言萧跑去开门，门外的石中舟似乎刚醒，睡眼惺忪的，原本一个圆头虎脑的小伙子，现在看起来居然比王传学还憔悴，双颊都有点陷进去了。
看到她石中舟挺高兴，眼睛里都有光彩了：“言姐昨晚什么时候到的？”
“夜里到的，在病房外面看了一眼就走了。”
“哎，看我，该去接你的。”
“没事，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不一样，你都离队了还能来看小吴，多深的情分啊。”石中舟笑着给她带上门：“走吧，去吃饭。”
言萧跟出去时心里想，哪有多深的情分，要是吴爽不给她打那个电话，她可能还会觉得跟自己无关，可能也根本不会来。
走到电梯外面，她转头看了看，尽头就是关跃的房间，没有看到他出来，不知道是在睡还是已经出去了。
石中舟好像看出来了：“关队后半夜去换王传学回来休息了，这会儿还在医院里呢。”
“哦。”言萧心里回味了一下，没想到他昨晚还真是特地送她来宾馆的呢。
清晨的空气不燥不热。
街边的早饭铺子香气四溢，小小的门庭，几平米的店面光线昏暗，挤了两三排的桌椅。门口的大铁锅里热油滚滚，老板正在炸油条，旁边的蒸笼堆得老高，呼呼地冒着热气。
两个人走进去，石中舟一坐下来就叹了口气：“还好言姐回上海了，那晚真的是太危险了。”
言萧其实并不太想知道，跟危险有关的话题她都不太爱听，但也没阻止他说下去。
“小吴为了拖住那条大鱼才挨的枪，中了两枪都没放手，那个人渣又开了一枪，要不是关队冲上去，恐怕还有第四枪。”尽管店里没什么人，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可能是怕炸油条的老板吓得打翻油锅。
言萧大概了解关跃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还有人受伤吗？”
“受伤的都是李队长带来围捕的警员，裴老师带的考古队在后方，没什么要紧的，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呢。我跟王传学只会考古，不过好歹算是知情人，关队就叫我们俩在中间传话，要是挡不住那条大鱼就去后方报信，保证墓坑那边安全。”
听起来是个很完善的计划，居然还遭到了这样的重创，真是条难缠的鱼。言萧捏着筷子捣了捣碗里的粥，脑补了一下当天的情形，忽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石中舟几下扒拉完了早饭，站起来又去找老板点了一份，准备带去医院给关跃。
言萧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憔悴样，把那份早饭拿了过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给关队带过去就行了，反正也是要去看小吴的。”
话刚说完，旁边忽然坐下来个人：“不用了。”
不是关跃是谁。
他的衬衫换了，也刮了下巴，除了右臂的纱布还裹得厚厚的，看起来比昨晚要精神很多。
言萧立即把早饭推了回去，可别觉得她多殷勤。
关跃看了看她，拿了过去，嘴里却在跟石中舟说话：“小石等会儿回去休息吧，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出，我们在外面守着也没什么意义。”
石中舟嗫嚅了一下：“那好吧。”
他一来，饭桌上都安静了。
言萧埋头吃完早饭，站起来告辞：“我去看小吴，你们慢吃。”
关跃抬头：“你也回去休息。”
言萧莫名其妙，她来这儿就是为了探病，哪有回去休息的道理？根本没理睬他，直接就出去了。
走了几步，发现关跃居然跟了过来，人高腿长的，步子迈得比她大，很快就挡在她前面。
“现在不是探病的时候，你过去会影响医生治疗。”
“我只是去看看，能影响什么？”言萧觉得他简直古怪，推开他直接往前走。
关跃还是跟了过来，握住她胳膊：“那也不用现在去。”
言萧有点忍无可忍：“我现在已经不是你队里的了，用不着再听你的了吧？”
关跃抿了唇，找不到话来反驳。
言萧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他也没再追上来。
很快就走到了医院。白天医院里的人多了不少，住院部的电梯里挤了一茬探病的人。到了楼层，言萧从人群里挤出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士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言萧跟着她们的方向走，看到她们的身影迅速没入了吴爽的病房。病房外面站着一身警服的平头，旁边是穿着便服的老张。
老张沉默着低着头，平头转过头来看到了她，板着脸什么也没说，双手撑在腰边，一脸的焦躁。
言萧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加快脚步，到了病房外面，透过窄窄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还在白天，病房里遮起了厚厚的窗帘，亮着白晃晃的灯光，似乎挤了无数白衣大褂的人在里面，刚刚进去的那群护士熟练地摆弄着看不明白的仪器，医生们身影穿梭，病床周围一片兵荒马乱。
她心里忽的一阵发凉，这场景似曾相识，在她脑中重叠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当初高老师也这样躺在里面，好几个医生围在床边救治，他们的头上都是汗，手上都是血。
同样的场景，现在躺着的人换成了吴爽。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吴爽那天在电话里的声音：“言姐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抓到那条大鱼，为你报仇雪恨！”
就在刚才，石中舟还说吴爽为了拖住那条大鱼差点要挨四枪……
要不是为了她，吴爽可能不会这么拼命，这姑娘向来一根筋的直爽，对谁都掏心掏肺。
人的力量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值一提，她担心下一刻就会有医生走出来，冷漠着脸宣布最坏的结果。
烦躁一丝丝从心里的缺口冒出来，这个时候言萧宁愿没有接过石中舟的电话，没有收到这个消息，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对所有人都不上心，但受不了欠别人债，当初是高老师，现在是吴爽，她都还不起。
病房的门开了，言萧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朝平头走了过去。
言萧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只听到平头的一声暴喝：“只要人还有气就给老子治！”
她转过头，平头当着那个医生的面唰唰撕了张纸，甩手扔在了地上。
飞扬的碎片飘在她脚边，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病危”两个字，心就坠了下去。
男医生弯腰把纸张碎片都捡了起来，很有耐心地劝了句：“李队长，还是及时通知患者家人吧。”
“怎么通知！大好的活人眼看着就要没了，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平头挠着头发来回走了两步，从没见他这么急躁过。
老张背过身去，深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一瞬间连周围的空气都让人压抑起来，言萧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医生平淡的语调：“植物人，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跟现在这个医生几乎一模一样。
怔忪间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你过来。”
言萧一下回过神来，看到关跃拽着她，一直往前走，脚步很快，直到走道尽头的窗户边上才停住。
外面刚刚开始强烈起来的阳光一下照在了她脸上，她眯了一下眼，关跃拉开窗，风也吹了进来，像是让人一下回到了现实。
关跃在身后说：“你就在这儿待着。”
言萧被风吹得清醒了许多，转身要走：“我得去看小吴。”
关跃把她拽了回来：“让你在这儿待着就待着！”
他的脸上有隐忍的怒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
言萧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自己也被激出了怒火：“怎么了，我还不能看望一下她了？”
关跃冷着脸，压低声音：“你去看什么？看到她快死了就想到已经死了的高老师，再结成个心结？”
言萧一愣，他居然知道高老师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明生说的。
跟裴明生一样有病，当她是个需要呵护的瓷娃娃吗？她并没有把高老师的事当成心结，她只是不想提，不想碰而已，他以为他懂什么，她明明好得很！
言萧想挣开他的手，关跃却把她拽了过来，背贴着她，小臂绕过她的胸口，把她紧紧环住，包扎伤口的纱布抵着她的下巴。
言萧抬手扒他胳膊，但他力气太大，怎么掰都纹丝不动，要不是隔着纱布，她就直接咬下去了。
“你少管我！”
关跃从背后紧贴过来，把她抵在窗边，声音从她头顶传下来，冷硬得像把割肉的刀：“少扯在自己身上，那是小吴身为警察的职责，死了也是因公殉职！”
言萧喘着气冷笑，她以为自己够凉薄的了，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还凉薄。吴爽就算是伪装的，也是他手底下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队员吧，连石中舟跟王传学都受不了，他这个领队居然这么冷血。
“她是当着你的面中了三枪吧？”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那又怎么样，中三十枪的都有！”
怎么也没想到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言萧扒着他的胳膊猛地转过头去：“你他妈简直……”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关跃的脸。
他抿着唇，看着她的双眼微微泛红。
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眼里压抑着悲伤，脸上却又一片平静。像是经历了无数巨浪的船舶，到了海港之后只剩下了颓然的冷漠。
言萧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关跃的喉头滚动了两下，没再说话，抬手把她的脸轻轻拨了回去，他像是什么情绪都没了，贴在她身后静静地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关心，假期医院放假，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找了比较靠谱的医生看了一下，医生叮嘱好好休息好好吃药，观察一段时间，希望没什么大问题吧~
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更新的略晚，明天应该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拥抱久等的姑娘们~
很不好意思，这章送出10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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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澡就再也抵挡不住疲倦了，晚饭只吃了个飞机餐，其实她有点饿, 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这两天都挺缺觉的, 但吴爽这事挂在心里，睡也睡不踏实, 夜里还醒了一回, 睁开眼睛有点茫然, 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上海的家里。她担心再睡下去会睡过头，拿过手机定了个闹钟，再醒过来就是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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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萧跑去开门，门外的石中舟似乎刚醒，睡眼惺忪的，原本一个圆头虎脑的小伙子，现在看起来居然比王传学还憔悴，双颊都有点陷进去了。
看到她石中舟挺高兴，眼睛里都有光彩了：“言姐昨晚什么时候到的？”
“夜里到的，在病房外面看了一眼就走了。”
“哎，看我，该去接你的。”
“没事，又不是不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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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为了拖住那条大鱼才挨的枪，中了两枪都没放手，那个人渣又开了一枪，要不是关队冲上去，恐怕还有第四枪。”尽管店里没什么人，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可能是怕炸油条的老板吓得打翻油锅。
言萧大概了解关跃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还有人受伤吗？”
“受伤的都是李队长带来围捕的警员，裴老师带的考古队在后方，没什么要紧的，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呢。我跟王传学只会考古，不过好歹算是知情人，关队就叫我们俩在中间传话，要是挡不住那条大鱼就去后方报信，保证墓坑那边安全。”
听起来是个很完善的计划，居然还遭到了这样的重创，真是条难缠的鱼。言萧捏着筷子捣了捣碗里的粥，脑补了一下当天的情形，忽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石中舟几下扒拉完了早饭，站起来又去找老板点了一份，准备带去医院给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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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衬衫换了，也刮了下巴，除了右臂的纱布还裹得厚厚的，看起来比昨晚要精神很多。
言萧立即把早饭推了回去，可别觉得她多殷勤。
关跃看了看她，拿了过去，嘴里却在跟石中舟说话：“小石等会儿回去休息吧，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出，我们在外面守着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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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跃还是跟了过来，握住她胳膊：“那也不用现在去。”
言萧有点忍无可忍：“我现在已经不是你队里的了，用不着再听你的了吧？”
关跃抿了唇，找不到话来反驳。
言萧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他也没再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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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忽的一阵发凉，这场景似曾相识，在她脑中重叠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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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场景，现在躺着的人换成了吴爽。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吴爽那天在电话里的声音：“言姐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抓到那条大鱼，为你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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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萧一下回过神来，看到关跃拽着她，一直往前走，脚步很快，直到走道尽头的窗户边上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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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明生说的。
跟裴明生一样有病，当她是个需要呵护的瓷娃娃吗？她并没有把高老师的事当成心结，她只是不想提，不想碰而已，他以为他懂什么，她明明好得很！
言萧想挣开他的手，关跃却把她拽了过来，背贴着她，小臂绕过她的胸口，把她紧紧环住，包扎伤口的纱布抵着她的下巴。
言萧抬手扒他胳膊，但他力气太大，怎么掰都纹丝不动，要不是隔着纱布，她就直接咬下去了。
“你少管我！”
关跃从背后紧贴过来，把她抵在窗边，声音从她头顶传下来，冷硬得像把割肉的刀：“少扯在自己身上，那是小吴身为警察的职责，死了也是因公殉职！”
言萧喘着气冷笑，她以为自己够凉薄的了，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还凉薄。吴爽就算是伪装的，也是他手底下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队员吧，连石中舟跟王传学都受不了，他这个领队居然这么冷血。
“她是当着你的面中了三枪吧？”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那又怎么样，中三十枪的都有！”
怎么也没想到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言萧扒着他的胳膊猛地转过头去：“你他妈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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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着唇，看着她的双眼微微泛红。
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眼里压抑着悲伤，脸上却又一片平静。像是经历了无数巨浪的船舶，到了海港之后只剩下了颓然的冷漠。
言萧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关跃的喉头滚动了两下，没再说话，抬手把她的脸轻轻拨了回去，他像是什么情绪都没了，贴在她身后静静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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