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美人卷珠帘 > 第五折

第五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直到和帖木儿一起上了车,秀儿才算稍稍安了一点心。虽然窝阔台今天一直很亲切,很和蔼,简直亲切得过了头,秀儿还是如坐针毡,一顿宵夜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马车刚驶出庭院,走上外面的大路,帖木儿就向秀儿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阿爸会突然跑来,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吓到?当然吓到了,三魂七魄到现在还没完全收回来呢。可这事也不是帖木儿的错,想到他匆匆赶过来时的那份急切和担心的样子,秀儿就不由得再次感叹:这样的儿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爹?老天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

    于是她努力打点起笑脸说:“还好啦,反正也没怎样,丞相大人,我是说你阿爸,今天还挺和气的。”

    “没吓到就好”帖木儿明显松了一口气,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问:“我没到之前,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也没说什么。”当时慌成一团,就说过什么,也忘光光了。

    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上,倚靠在车窗边,感受着阵阵凉爽的夜风,秀儿欣慰地想:不管怎么说,今日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经历过被人下藥以至于彻底变成废人的梦魇,今天能这么快就全身而退,她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只是,接下来他们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是:“明天,我们真的要去丞相大人那儿,我是说,要去跟你阿爸一起吃中饭吗?”

    帖木儿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这不是问题,吃个饭而已,反正已经在一起吃过好几回了。最麻烦的还是:“明天去的时候。我们真地要把东西带上,以后。就跟你阿爸一起住在那边?”这可是左相大人亲自交代的。

    帖木儿忙说:“这个你别担心,你不愿意的事,即使是我阿爸,我也不会让他勉强你地。如果你明天不想过去吃饭也没什么,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总之。一切以你地意愿为转移,绝不勉强你。”

    既然他都这样承诺了,秀儿便笑道:“那我还是不去吧。”真的无法想像跟窝阔台住在一个屋檐下,经常见面,一桌子吃饭,那样多不自在呀,会憋闷死的。

    “我就跟我阿爸说,你们要排戏,很忙。住在外面来来去去也不方便。”

    秀儿慌忙阻止道:“千万不要说我忙,就说我被人接去唱堂会了。”开什么玩笑,跟丞相大人说“我很忙。没空跟您一起吃饭”那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好的。”帖木儿总是从善如流。尽管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能得到帖木儿地体谅和保护。秀儿觉得放心了许多。窝阔台表现得再和蔼、再慈祥,也没法让人忘了他曾经是怎样的人。或者,他本来是怎样的人。就算是现在,他也并没有如他所标榜的那样“一心向善”放下屠刀。上次他用那种卑鄙的手段算计她,如果不是帖木儿一直真心相待,他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呢。总之,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最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两个人在车上聊着聊着,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突然,一声马嘶,一阵颠簸,马车在离芙蓉班下榻的寓所仅有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车还没完全停稳,帖木儿就从窗口探头出去问:“出什么事了?”

    桑哈回道:“公子,有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差点被我们地车撞到。”

    “他现在人呢?”帖木儿打开车门,两个人一起走了下去。

    桑哈把那个人推过来,是一个畏畏缩缩,穿着寒酸的男人,虽然光线黯淡,秀儿还是隐约认出了他。那天在大雨中他一身泥水夹在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中间,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张先生,你怎么啦?”秀儿惊讶地问。

    张先生也认出了秀儿:“你是芙蓉班地人?“嗯,我在叶公祠见过你,后来又见你向卢大人报案,现在案子怎样了?你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呢?”看他的样子,慌不择路,竟像被人追杀似地。

    “我就是要去找卢大人啊,今天本来觉得累,早早地就睡下了地,可得窗外有人窥视,我怕有人要害我,怕明天早上起来会没有头,我要去找卢大人,让他派人保护我。”张先生一面说一面紧张地四处张望。

    秀儿听得有点迷糊了:“你不是住在小李各村叶公祠那里的吗?”小李各村跟寿仙里可还有点远。

    张先生说:“是啊,卢大人住在寿仙里,所以我过来找他地。”

    不是吧?搞了半天,原来卢大人也住在这一块的。秀儿立刻想到了那本书,如果真住得不远,倒是可以直接把书送给他,免得揣着满世界跑,揉来揉去书都揉烂了。于是她问张先生:“卢大人的住处,你知道具体位置?”

    “知道,我来过几次的。”

    那就好办了。秀儿马上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用车送你过去,但得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顺便带一样东西过去给卢大人。”说完又转向帖木儿:“也要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拿一本书,马上就出来。”

    帖木儿虽然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还是温顺地点了一下头。于是马车先走几步到芙蓉班的住处门口停下,秀儿先进去拿书,然后再一起坐车去了卢挚下榻的地方。

    卢挚还没睡下,听说他的报案人找他,叫人领了进去。待看见秀儿,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笑容可掬地问:“小珠老板,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跟他一起来的呢?”他用手指了指张先生,又似乎到这时才发现帖木儿,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大概也看出这人出身不凡吧,很客气地请他坐下,叫仆人上茶。

    秀儿便把遇到张先生的始末说了一下,然后呈上那本文集。

    卢挚接到书很开心,但毕竟有他的报案人在场,也不好抛下正事跟人闲聊打屁,秀儿和帖木儿当然也知道这点,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从卢挚的屋子里走出来,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宽阔的庭院,帖木儿一直没说话,只是不时拿眼光瞅一下秀儿。上了车,又酝酿半天后,他才迟迟疑疑地问:“秀儿,你跟那个卢大人是怎么认识的?刚才那本是什么书啊?”

    去的时候因为车上有张先生在,他又一直嚷嚷有人要杀他灭口,表现得很紧张,很害怕,嘴里喋喋不休地讲述他这段时间遇到了危险以及今晚的“惊魂记”秀儿和帖木儿除了偶尔出声安慰他之外,根本插不上嘴说别的。关于书的事,便没有提及,想不到帖木儿到这会儿还惦着不放。

    秀儿都快笑出来了,一个那么与世无争的淡泊之人,今日也开始关心起这种小事来,而且那表情,那口气,怎么看,怎么听,都像有点吃醋呢。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再次故伎重演,做羞涩状,深沉状“笑而不答”

    看得出,帖木儿在极力忍耐,一会儿瞅瞅秀儿,一会儿望望窗外。秀儿暗地里都快笑到内伤了,实在憋不住了,才告诉他:“就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跟他单独说过几句话。正好我家有一本他十八岁时出的文集,他告诉我那是他父亲给他印的,印好后都分送出去了,到现在他自己家里竟然一本都没有了。所以我就把我家里保存的这本还给他,好让他做个纪念。”

    帖木儿大概因为长期在外隐居,对官场人物不是很了解,所以问了一句:“他的文章写得很好,很有名吗?”

    秀儿迟疑了一下说:“还算有名吧。不过他不是以这个出名的,他是传闻中最有魄力、最铁腕的廉访史,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略有耳闻。”但帖木儿似乎对此毫无讨论的兴趣,他关心地只是:“你很喜欢他的文章?”

    秀儿很老实地告诉他:“很喜欢”见他闷头闷脑不吭声,又补上一句:“关汉卿写的戏我也很喜欢啊。”

    帖木儿猛地抬起头,但很快又低了下去,只给秀儿看他头上的纱冠。

    秀儿终于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呢,文是文,人是人,喜欢文跟喜欢人是两码事,我还喜欢李白的诗呢,难道说我喜欢李白?”

    不出意外的,她看见对面的人盛放出一朵笑容,那难以掩饰的欢喜,在朦胧的夜色中,如水般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