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藏原密码 > 第二十二章鬼羌堡遇怪

第二十二章鬼羌堡遇怪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鹫慢慢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平躺在地上,身下湿漉漉的十分难受。他迅速起身用怪异的眼光打量四周,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生平从不曾到过的地方。这里不是广阔的草原,更像是被遗弃的村落。

    太阳躲在厚厚的云海里,只是一个淡淡的光晕。也不知道现在时辰几何,他起身信步走了半里路,就看到身旁出现一座座气势宏伟的类似古代角楼的废墟物。早些年,刺鹫和热布放牧的时候经常能在雪山腹地碰到被先民们遗弃的寨子,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建筑,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老羌民的碉房,一个养活鬼的地方。阿爸说老羌民的老人死了之后都葬在碉房的地下室里,身边有一个被割了舌头的奴隶看护,这个人余生都要在阴暗的地下室生活,守护主人的遗体,等待主人转世成人的一天!其间没有人和他们交流,天长日久奴隶们就变得孤僻起来,性情暴躁。据说他们会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偷吃死者的肉泄愤,所以人们叫他们活鬼。

    刺鹫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和推让斗法,可怎么就突然间到了这种怪地方呢?他怎么摇头也想不起来,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好似喝得烂醉一般。

    又走了半里地,他围着眼前出现的最大的建筑转了一圈。这羌人的碉房样式真的很奇特,底下是宽大厚实的基座,上面是一个圆柱状城堡,像一个由大青砖箍成的桶倒扣着,四周里密不透风,又显得寒气逼人。它隐藏在树枝和枯藤后,厚重得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四周大片的荒草长期无人清理,索性个性张扬地遍地丛生起来。

    整个房体由灰色的大青砖砌成,到处都是火烧刀砍的痕迹,看上去年代久远,备受风雨霜雪的蹂躏。高高的楼上有几个通风孔,它们排列出奇怪的样式,乍一看像是意味深长的天象图,再细看又觉得是一张牙舞爪的鬼脸,在坏天气里更觉阴森。

    这座古老建筑的造型与邻近那些矮一些的碉楼很不搭调,却恰恰凸显了它的神秘。刺鹫心想,室葬的墓穴很可能就建在这房子底下,而这底下肯定有一只残暴的活鬼。

    “扑棱棱!”

    有声音从房后的枯草里传来。有动静,刺鹫快步追了过去,他猜想可能是野兽,不料却发现了一个怪人正背对着他在枯草里翻找着什么。

    说眼前是个怪人,是因为这个人好似蜗牛一般,背脊圆滑,身材矮小,很像个驼背的老人。全身上下用一片麻布包裹,只有黑漆漆的双脚和双手裸露。从后面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年龄大小来。

    “哎!”刺鹫大喊了一声,喊完后就有些后悔,怕惊吓到对方。可喊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

    怪人听到吼声一蹦三尺高,急转身见到刺鹫便怪吼了一声,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刺鹫忙躲闪到一边抽出了佩刀,拉开了架势。

    这回算是看清楚怪人的正面了,可着实令刺鹫失望,这个怪人用麻布裹藏了大半个脸,盖住了头也盖住了下巴,只剩下一双眼睛留在缝隙里。可看得出此人的眼睛非常明晰,眼珠子中间很黑,周围白眼球又大,白得有些不自然。他的双臂挥舞着,犹如枯树根一般的双手上是十根一寸多长的指甲,指甲里虽然填满了污垢,却难掩锋利。此人浑身发出一股剧烈的酸霉味,好似很多人酒后朝他吐了一身一样。

    这东西大概就是活鬼吧,除了他还能有谁。刺鹫认定这怪人就是活鬼,要不然为什么见自己拿着刀子就不敢冲上来了?分明是经常欺负死尸,对活人却是满怀畏惧的。

    活鬼似乎是久不见活人,和刺鹫对峙着,他压低身子,双腿半蹲着,既不敢冲上来,也不敢离开。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谁都不敢先做动作。活鬼大概是怕刺鹫闪着寒光的刀子,而刺鹫则忌惮活鬼快如闪电的动作和一寸多长的指甲。

    “你不要怕,只要你不动手,我也不会动手。”刺鹫大声喊道。

    “嘶嘶!”活鬼的蒙面布后面发出蛇吐信子一般的声音,这尖锐的声音是在警告刺鹫不要轻举妄动。

    野兽们碰面都要相互吼叫一番,壮胆壮声势,活鬼见了人也不例外。

    “你不要怕,能听明白我的话吗?”刺鹫继续喊道,声音低了三分。

    “嘶嘶!”活鬼回应着,不过声势也有所变缓。

    “你是在找吃的东西吗?”刺鹫再压低声音,跟好友交谈一般亲切地问对方。

    活鬼挠了挠耳朵,显然什么也听不懂,不过他没有继续吼叫。

    “好,我们慢慢来交谈,你不要怕!”

    说着刺鹫慢慢地将佩刀塞回了刀鞘,然后慢慢将手伸进了皮袄子,从里面取出来了大半块干粮。

    “给,这个,吃的。”

    刺鹫将干粮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可活鬼丝毫不去接,反而压低了身子嘶嘶吼叫着,看得出他戒心很重。

    “看着。”刺鹫说罢掰下来半块干粮塞进自己嘴里嚼了起来,嚼得津津有味,然后他将剩下的递了过去“这是吃的,给你!”

    活鬼盯着干粮看了一会,忽然伸手从刺鹫的手里将大半个干粮叼了过去。刺鹫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好快的速度啊,如果这下对方拿的是把刀,我的小命可就挂了。刺鹫暗暗庆幸。

    “对,吃!放到嘴里,使劲地咬。”刺鹫用手往嘴里比画着。

    活鬼端着干粮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罢他又将干粮放到地上用光脚踩,可干粮很硬,一双肉脚怎么也踩不碎。刺鹫看那双脚上到处都是恶疮和冻疮,一片红一片紫,指甲缝里藏满了污垢,不禁有些同情起来。

    “这个要拿到手里掰,对,这样的。”刺鹫弯曲着双手又比画了个掰的动作,活鬼好奇地看着他,两个胳膊慢慢伸起来,也跟着比画。

    “对,你拿起来掰,对,拿起脚下的干粮。”

    活鬼拿起了地上的干粮,努力掰了一下,没有掰开,他又狠劲掰了一下,干粮终于被他一掰为二。

    “咯咯!”活鬼的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声音,看得出他有些兴奋。刺鹫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但感觉活鬼对他信任了不少。

    “对了,快,塞到嘴里!”刺鹫努力比画着,活鬼也学他的样子将半块干粮塞进嘴里嚼着,片刻后活鬼怔住了,眼神里放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好似野狼吃到了新鲜的羊羔肉一般。

    “是不是很好吃?”

    “咯咯!”

    “那再吃一块。”刺鹫再做了一个比画的动作,活鬼又朝嘴里塞进去半块干粮,大口大口嚼起来。

    看活鬼吃得开心,刺鹫笑眯眯地看着,突然活鬼将自己嘴里的半块干粮拉了出来,递给了刺鹫。

    “什么,你让我吃吗?我已经吃过了。”

    “嘶嘶!”

    “啊?我真的已经吃过了,你看我的肚子,圆鼓鼓的。”说着刺鹫摸着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不饿。

    “嘶嘶!”活鬼重新半蹲下了身子,脚指头在土里使劲抠起来,双手也急躁地在空中比画着。

    “好,好,我吃,我吃!给我!”刺鹫无奈,只好轻轻地将半拉滴着口水的干粮取了回来,硬着头皮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咯咯!”见刺鹫嚼开了,活鬼直起身子蹦蹦跳跳起来。他的双手交替拍打着,像个孩子一般,看得出他很高兴。

    刺鹫强忍着恶心将干粮咽了下去,而后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全吃完了,脸上满是挤出来的笑容。他也学着活鬼的样子拍着双手,蹦蹦跳跳起来,活鬼见他这样,蹦跳得更欢了。

    跳了片刻,活鬼又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刺鹫见他掏了半天竟掏出一把碎肉来,仔细一看碎肉上还有半截田鼠的尾巴。活鬼将这把碎肉朝刺鹫递了过来,边朝嘴里做着比画。

    “你干脆杀了我吧!”刺鹫面露难色。

    “嘶嘶!”活鬼重新半蹲下了身子,狠狠地跺着脚。

    “好,好,你给我!”说罢刺鹫皱着眉头接过那把碎肉捏了起来。

    “对了,你的脚上有伤,我帮你看看。”刺鹫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活鬼的脚又指着自己的牛皮靴子比画了一下。

    “咯咯!”活鬼慢慢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朝刺鹫的靴子上看着,然后摸摸自己的脚底板,又摸摸刺鹫的硬靴底,陷入了沉思。刺鹫趁他发呆的时候慢慢将他手里的碎肉塞回了活鬼的腰间。

    “咯咯!”活鬼抬起头看着刺鹫,刺鹫和他的目光相遇,竟感觉有些异样。眼前这双眼睛如此水灵,无比清澈。

    “啪啪!”活鬼紧挨着刺鹫坐下,用力拍了拍他的靴子,才将刺鹫从沉思中吵醒过来。刺鹫急忙低下头,扯下了一大片内襟,将活鬼的两只脚包了起来,而后又系上了佩刀上的尾穗扎好。

    “好了,你走一走试试。”刺鹫起身走了两步,示意活鬼跟着他学。

    活鬼也起身走了两步,眼神里又放出了奇异的光芒。他又跟着走了几步,随即放开步子奔跑了起来,嘴里“咯咯”地叫喊着,显得十分兴奋。

    “你慢点跑!”刺鹫大喊着,突然听到“嗖嗖”几声传来,由远而近,声势凛然。刺鹫一个侧翻趴倒,身边地上随即插了七八支短箭,个个入土三寸。

    有人暗算,刺鹫大怒!抽刀起身时,只听得远处“嘶嘶”声响成了一大片,刺鹫抬头看时四五个黑影正蹿出去,夹起活鬼就跑,看得出他们是一个打扮。几人迅如猿猴,只几蹿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活鬼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这点刺鹫倒还不觉得吃惊,真正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穿着“鞋子”跑掉的活鬼到底是男还是女。

    搜遍了附近的坑洼角落,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刺鹫警惕地朝周围又望了望,四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于是他悄悄地从碉房破损的门口钻了进去,他想看看房子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也许能从里面发现些线索。

    都说好奇心能害死人,可刺鹫不信,他坚信放羊的时候听来的一句话,不在佛像上面动动土,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房子年久失修,大厅里到处都是青藤枯草和蜘蛛网,楼上楼下都一个样,除了一股霉味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刺鹫有些失望,不过有一处发现还是令他感到振奋,那是一楼大厅角落里的一个大麻袋和麻袋边上的半截红蜡烛。

    细看这半截蜡烛,捻子周围的蜡液干干净净的,说明不久前还有人用过。再看这麻袋,立起来有一人多高,里面装的全是枯草。想一想,谁会在一个四处灌风的破房子里点蜡烛看守一麻袋枯草?

    十分费力地推开了大麻袋后,刺鹫惊喜地发现一个隐蔽的洞口阴森地朝自己张着大嘴,一些沿着洞口伸下去的木台阶像是满嘴的牙齿。虽然有些忐忑,可他还是用火绳点燃了半截遗留下来的蜡烛,冒险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下面就是碉房的地下仓库了,老羌人的遗体绝对埋在这里。

    刺鹫站在木楼梯口,借着顶上朦胧的烛光往下看。估摸着地下仓库离地面足有两丈深,里面隐约有许多粗大的麻布口袋,上面灰沉沉的蒙了一层土,看样子年头不少。扶梯两边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龟裂的纹路,甚至还渗出了水滴。墙根上堆积了三尺多高的白色水碱,也有可能是冻结的冰。反正从上面一时无法判断下面究竟有多深,周围有多大。

    刺鹫小心地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每走一步,上了年岁的木楼梯就会咯吱作响,声音在幽深的梯道里显得格外闹腾。刺鹫一直悬着一颗心,怕它们会突然断裂。

    终于他下到最后一层木阶,来到地下。周围除了滴答的水声外没有别的声响,偶尔会传来几声叽叽喳喳声,是老鼠在打架。刺鹫顾不上参加老鼠们的聚会,他举着蜡烛仔细查看,专心寻找刚才的怪人。寻了好半天才发现左边墙壁上还有道半掩的小门,想来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墓室了。

    刺鹫推开了木门,壮着胆子从低矮的门洞进去,只见一段狭窄的走廊里面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东西。一股风从内吹来,将他的蜡烛吹灭了。他后悔自己出来得太匆忙,没有带火绳。只好信手在墙上摸了摸,试图找到备用的火柴,谁知却蹭了一手的灰泥,只好继续摸黑前进。

    脚下非常的湿滑,好像地上铺了一层酥油。越往里面走,地下室里就越凉爽,黑暗给这个狭窄、阴晦、潮湿的空间中带来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刺鹫小心翼翼踩着打滑的地面挪动脚步,穿过走廊,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

    前面忽然有道亮光从墙缝中倾泻出来,刺鹫弯下腰,缩手缩脚地循着那光亮悄悄摸过去。几乎是在一瞬间,前面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像是人声,又像是乌鸦的尖叫声。刺鹫猛地一震,侥幸地认为那是乌鸦的叫声,这里不过是乌鸦的巢穴,可他又猛然清醒过来,乌鸦怎么可能在地下三、四丈深的坑里筑巢呢?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随着怪叫,光亮突然灭了,眼前的世界又被抛回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好似有人移动着,堵了墙缝上的光亮一般。

    刺鹫大口地呼吸着,鼻子和嘴里都有一股霉味,好像周围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

    他继续摸索着,起初什么也摸不到,索性将心一横,双手平伸出来,抖动着手指摸索,脚步跟着动。直到手指触摸到了一摊干枯、冰凉又略微有些弹性的东西上时,身子才停止了前进。

    刺鹫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或许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随着手指的颤抖,他还摸到了布料,指尖甚至摸到了有弹性的皮肤。

    刺鹫浑身一激灵,惊得大气不敢出,他心里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东西。是灵衣,绝对是裹在死人身上的绸缎,因为时间长了已经板结成了块状。他想缩回手转身逃跑,无奈腿软得根本挪不动,脚下有一股黏稠粘住了靴底。

    不行,得赶紧出去。待在这鬼地方肯定会被呛死。

    越来越重的霉味直扑鼻子。

    刺鹫边屏住呼吸边思量着退路。忽然,一声轻轻的气息声传来,身后仿佛有人一般。刺鹫以为地下室狭小,是自己的呼吸产生了回音,又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使劲吐了出来,可身后有人在回应他似的,也气喘吁吁起来。

    刺鹫听到喘息声惊得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合拢,生怕被鬼物听到他咽气的声音。他侧起耳朵再一听,四下里静悄悄的,仿佛所有有声的东西都在一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抑制住了,万籁俱寂,既没有怪叫,也没有什么喘气声。

    他正在惊疑,右边又传来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接着,凭借眼前模糊的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转过拐角跑了,速度之迅捷犹如雪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刺鹫可以确定那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是个能跑动的人。

    刺鹫慌忙嚷道:“谁在哪儿?”

    没有人答话。

    “谁?快说话!我有刀子,快出声,不然我就杀了你!”刺鹫大喊着给自己壮胆,他伸手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却发现刀子不在那里,他慌了神。

    忽然一双冰冷且粗糙的手堵住了他的嘴,令他呼吸困难起来。刺鹫急得想张嘴猛咬,却根本咬不动,对方的手像钳子一样有力。

    突然间又听“啪嗒”一声响起,有人在他头顶处拉动了机关。看来是有人进入了大厅,而且不是一个人,可能是阿爸在找自己,刺鹫急得直想喊,却丝毫喊不出声来。楼上一盏马灯亮了起来,发出白惨惨的光,透下来的光也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刺鹫被突然亮起的光线刺得有些眼晕,他发现堵着他嘴的一双手是从后面抱着他的,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这两只胳臂都蒙着野兽皮,而且有股怪味。刺鹫想挣扎着站起身,可使不上力,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刺鹫脑袋里一片恍惚,茫然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