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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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猪圈”，慕容珩便丢下野猪，一脸崇拜道：“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连称呼都改了，可见这孩子的内心多么激动。路小悠心里也有些幼稚的成就感，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告诉我嘛……”
慕容珩本就长得好看，这一撒娇，更显得软糯可爱，简直要人命。
路小悠差点被萌出鼻血，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八卦阵或什么障眼法吧？”
慕容珩费解：“八卦阵和障眼法是什么？我全都没听说过。”
“你还记得师父给我的《避尘咒》里有一套阵法吗，同那个差不多。师父应该是借助地形，再用了些道具，把这儿掩盖起来——我是这么理解的。”
“那你怎么发现的？这边我来过好几回，从来没——哎，你这应该是第一次来后山吧？”
“师父让你转告我好好修《炼神诀》时，没跟你解释什么是神识吗？”
“没。”慕容珩一脸的状况外。
“这样啊，”路小悠故作为难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
路小悠眼神飘忽，看起来十分犹豫。
被对方坚持不懈地追问了一阵，她才说道：“神识能让我的眼睛全方位去看很大范围内的事物，而且看得很仔细。”
慕容珩有点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我人在这，眼睛能看到水榭里。”
对方反应过来，感到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下午在房间修炼，把这整个山头都看遍了，连南片的山上有几窝鸟都数得清清楚楚。”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她当然没可能这么无聊了，神识一扫，别说鸟窝，就连鸟蛋数目都一秒钟了然于心。
“……”
见慕容珩懵着说不出话来，路小悠心中正猜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怕、能时时刻刻偷窥他，想开口说几句缓和一下，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这、这也太厉害了！”
慕容珩简直都要羡慕死了：“师父早前也让我练过《玄元引气诀》，可我怎么也练不了，”他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水润润的桃花眼像蒙了一层雾，十分的我见犹怜，“我好想练……为什么我练不了，师父跟你说过吗？”
路小悠有点遭不住他这可怜的小模样，伸手拍他肩膀：“没有。其实你仔细想想，我只是看得比常人远一些罢了，也说不上多厉害啊。”
慕容珩却不这么想：“我只能听音辨位十丈左右，还得是会动的活物。”
“你比我能打，还会轻功，”路小悠拖起地上的野猪，“没有你，我光用看的怎么抓得住野猪？来拿着。”
慕容珩感觉辩这些也没意义，还是先吃上肉要紧，就乖乖拎着野猪，跟上路小悠。
两人来到一处山涧边上，路小悠挑了几块石头把灶垒起来，放上锅，指挥慕容珩去放血。
慕容珩学武五年，动刀见真血还是第一回。那野猪之前只是被他打晕，这会儿一刀下去，痛醒过来蹬了蹬才死，也是有几分可怜。
不过这也动摇不了他要吃“热菜”的决心就是了。
而且为了快点吃到“热菜”，他还催动内力加快放血流程，没几分钟就把这只可怜的小野猪收拾得干干净净，丢给路小悠操作了。
同路小悠预料的一样，这群野猪成天在这块地里啃野草，而这些野草不是麝兰草就是金灵草，即使没有阉过，肉质也相当嫩。因而即便做法简陋到只是煮熟了捞起来放油里煎一煎，还是好吃得不行。
安全起见，她只吃了三四口，剩下的就全交给了慕容珩。
两人一个看一个吃，偶尔再聊上几句。因为路小悠主动将神识一事告知，对于这个能侵犯他人隐私的技能，慕容珩并不觉反感；再加上路小悠体质特殊忌口很多，却还能主动为他开小灶，对于五岁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热菜的慕容珩来说，同再生父母也没什么两样了——当然最主要还是这菜做得好吃。因此这一顿饭吃来，两人关系进一步升温，从各自角度来说，都非常满意。
吃完打扫好战场，两人约好过一阵再来饱餐一顿，这才趁着月色偷摸回了水榭。
接下去一段时间路小悠都在房里修炼。不得不说这《玄元引气诀》是一部十分可怕的功法了，开一条经脉，排一次污秽——路小悠修炼飞速，次次都是十几条十几条来的，因此每回入定醒来都要被自己臭一通，搞得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这具身躯在她穿来之前是不是吃`屎长大的。
无奈之下，路小悠发愤图强，在零基础和不敢问云逸的情况下，愣是在自己床上摆出了一个避尘阵法。
摆阵成功后，她给水榭里的所有房间都复制了一套，如此一来，只要按时输入灵气，阵法运作期间就不必打扫了。云逸见了，直接把洗衣任务交给两个徒弟，让她安心修炼——其实这时候还让路小悠履行她杂役的职能已经有些不切实际了，她每次入定短则三四日，长则六七天，衣服若是堆积着等她醒来再洗，早发酸发臭了。
路小悠从此杂役翻身成了宅役，除了偶尔跟慕容珩偷摸进行一次野猪大餐，基本上都在房里修炼，日子过得轻松又飞快。
因为法诀高明，路小悠修炼起来丝毫没有阻滞，短短两月过去，她的修为便到炼气四五层左右。再往后，由于入定时间更长了，野猪大餐也由每月三四次逐渐缩减到了每月一次、两月一次。慕容珩尽管无比哀怨，却也没有他法——在某次路小悠入定半月未见醒来时，他忍不住进去，直接被云逸拎起来丢出门，从此，路小悠一旦开始修炼，他就只能去后山呆着，“无诏不得回水榭”了……
修真无日月，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路小悠也总算在勤修不辍中到了炼气大圆满。
丹田内的灵气储存量到达顶点，经脉中循环往复的灵气也浑然天成般熟练，路小悠感到自己如同装满了水的瓶子，无法再多装下哪怕一滴。
这天，同前几日一样，无数个小周天循环下来，体内灵气流转时，路小悠又感受到法诀上所写的“凝凝然，亦连绵兮”，心中猜测怕是到了该筑基的时候了。
没多作思考，路小悠当下便回想烂熟于心的《引气诀·筑基篇》开始默诵。
修炼至今，路小悠同云逸的交流一直很少。她按部就班将经脉一一打通，一路修到炼气期大圆满，从未有过瓶颈，更别说出岔。在她看来，这种只要日复日摄入灵气就可以升级的傻瓜模式简直太简单了，至于筑基，自然也难不到哪儿去。
所以当路小悠开始筑基，四周疯涌的灵气搞得整间水榭狂风大作时，云逸是完全懵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一年半不到，路小悠竟然修到了炼气大圆满，并且，招呼不打一声就直接筑基了。
在他的预算里，秘境灵气浓郁，路小悠三年左右能到炼气圆满——这还是往快了算的，届时他会带路小悠出门历练一番，打磨打磨心境，有了万全准备后，才安排让她筑基。
修道者，必须要找到自己的道，坚定道心，方能与天相争。
而现在路小悠炼气一圆满就当场筑基，即便侥幸成功了，一旦天道令她拷问自身“以何为道”，路小悠只要有片刻迷茫，丹田内辛苦所筑的道基便会毁于一旦，损了丹田不说，也许今后再难入道了……
云逸无奈，事已至此，他也唯有等她筑基结束，再看能否挽回一二了。
筑基，即把丹田和经脉内的灵气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使其到达某个临界点，量变引起质变，由气态转变为液态。
这在路小悠看来，除了费力繁琐些，并无多少难度。
而事实上比她想象的更加简单。她按着引气诀上所写，疯狂吸取周围灵气并向丹田压缩，才不过一个时辰，第一滴液态灵气便转变成功了。这滴灵气水珠悬空于丹田之中不断旋转，引得体内其余灵气随着它的转动凝聚吸附其上，并同化为液态，很快，最初的水滴便有了她的一只拳头大小。
不过体积一大，转得也就慢了。路小悠有了思路，将其一分为二、再为四，分别悬于丹田转动，凝结灵气与其同化。
没一会儿，丹田内便有了四个小拳头。路小悠再依法炮制，将其分为十六份、三十二份……
待得丹田内灵气通通聚成液态，路小悠引导其行走于经脉间，循环完四十九个大周天，这就算是完成了。
而云逸心中所担心的“问道”，根本连影子都没有——路小悠筑基完毕，直接睁开眼睛，就这么出关了。
因为设了避尘阵法，路小悠醒来除了有些黏糊，并不见半点脏污。她跳下床，感受了一下筑基后的身躯，确实比从前更舒畅自在，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
“筑基了？”
路小悠看去，云逸坐在桌前望着自己，神色淡淡。
之前她在修炼中便隐隐知道有人一直在她屋内坐着，没想到是云逸，心下不免有些惊讶：“嗯。”
“你近前来，我看看。”
路小悠乖乖走到他边上，伸出手。
手上还残留着些许透明的黏滑□□，路小悠修炼至大圆满后已经许久没有排过污秽，一时没注意，将手递给云逸后才想起，缩了缩便想收回来。
云逸握住：“别动。”
滑溜溜的感觉十分怪异，路小悠有些不自在。
“奇怪。”
路小悠听他一贯冷淡的语气里有些惊讶，抬头去看，便见他侧着脸，眉头微蹙，脸上罕见地展露出一种名为“困惑”的表情来，说道：“内息凝实，确是筑基了无误……你可有何处感到不适？”
这一点困惑十分奇异地中和了他冷若冰霜的气质，路小悠看着，心神不知缘由猛地一颤，愣愣道：“我，心有些慌。”
“心慌？”云逸看了眼路小悠胸口，“说仔细些。”
路小悠被这一眼看得惊醒过来，顿时感到万分尴尬，磕磕巴巴道：“没了，现在又好了，不慌了。”
云逸没有说话，右手微抬，两指轻轻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路小悠立刻感到自己不争气的小心脏开始噗通噗通乱跳，深吸一口气，勉强开口：“真君，弟子真的不慌了。”
说罢，她往后一步，转移话题道：“那个……储物戒，我们什么时候开？”
云逸把了脉，见她心跳虽快却活泼有力，并无多大问题，便顺着话题道：“不急，你今日刚筑基，待境界稳固再说。倒是……”他顿了顿，尽管好奇路小悠是如何在每日闭门修炼中找到自身的道，但这属于个人修道隐秘，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说道，“倒是有一事，我需与你先言明。”
路小悠点点头表示在听。
“储物戒上有我的神识烙印，元神强于我之人方能抹去。你如今堪堪筑基，需得使用秘法暂时提升元神到元婴期，才可抹去我的神识烙印——该秘法对元神弊害甚多，用后会虚弱数十年。”
“……”
路小悠郁闷了：“真君，以我的修炼速度，到元婴应该不需要多久吧？”
云逸摇头：“你修到筑基圆满或许不慢，但结丹需要心境上的感悟，外出历练的时间便必不可少。而且，结丹之时有九道劫雷，你一无法宝二无丹药，要想捱过，又需额外耗费时间学些炼丹炼器……”
路小悠：……
云逸说完金丹，看路小悠神情，便知道不用再讲结婴之难了，补偿道：“届时开了储物戒，我会予你一些养神灵宝和丹药。”
他见路小悠不说话，想了想，又道：“宗门祖训不可收女弟子，因而除了基础的引气和炼神法诀，我并未教过你其他法术。不过，储物戒内倒是有些别派法诀玉简，你可随意挑选。”
路小悠听后却没有多高兴，只是说道：“真君，上次您说教我辟谷丹的炼法，也说会给我一些灵谷种子。”
“是，”云逸觉得她有些可爱，“答应你的，都会给你。”
“您是不是从未想过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云逸一怔，显然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过后我会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随我离开。”
“那我呢？”
“我不清楚你是否能离开……”云逸有些不确定，“此地古怪，所有人被斩断了天道感应，无法修炼，唯独你可以。我后来推测，或许它曾是某个大能炼化到一半搁置的随身洞府，而你则是秘境生出的境灵，因而不受其限制。”
“境灵？”
“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断，其中也有不少解释不通的地方。”云逸不想多谈这些，大概是觉得跟懵懵懂懂的路小悠探讨不出什么，说道，“你若想同我离开此地，也可一试。”
路小悠有些犹豫：“那假如我真的是境灵，离开这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是的话，你应当是无法离开的。”
路小悠“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茫然。
云逸站起身，说道：“此事不急，你先好好稳固境界，将炼神诀修到第三层。”
“哦。”
路小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初时穿越而来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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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悠差点被萌出鼻血，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八卦阵或什么障眼法吧？”
慕容珩费解：“八卦阵和障眼法是什么？我全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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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发现的？这边我来过好几回，从来没——哎，你这应该是第一次来后山吧？”
“师父让你转告我好好修《炼神诀》时，没跟你解释什么是神识吗？”
“没。”慕容珩一脸的状况外。
“这样啊，”路小悠故作为难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
路小悠眼神飘忽，看起来十分犹豫。
被对方坚持不懈地追问了一阵，她才说道：“神识能让我的眼睛全方位去看很大范围内的事物，而且看得很仔细。”
慕容珩有点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我人在这，眼睛能看到水榭里。”
对方反应过来，感到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下午在房间修炼，把这整个山头都看遍了，连南片的山上有几窝鸟都数得清清楚楚。”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她当然没可能这么无聊了，神识一扫，别说鸟窝，就连鸟蛋数目都一秒钟了然于心。
“……”
见慕容珩懵着说不出话来，路小悠心中正猜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怕、能时时刻刻偷窥他，想开口说几句缓和一下，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这、这也太厉害了！”
慕容珩简直都要羡慕死了：“师父早前也让我练过《玄元引气诀》，可我怎么也练不了，”他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水润润的桃花眼像蒙了一层雾，十分的我见犹怜，“我好想练……为什么我练不了，师父跟你说过吗？”
路小悠有点遭不住他这可怜的小模样，伸手拍他肩膀：“没有。其实你仔细想想，我只是看得比常人远一些罢了，也说不上多厉害啊。”
慕容珩却不这么想：“我只能听音辨位十丈左右，还得是会动的活物。”
“你比我能打，还会轻功，”路小悠拖起地上的野猪，“没有你，我光用看的怎么抓得住野猪？来拿着。”
慕容珩感觉辩这些也没意义，还是先吃上肉要紧，就乖乖拎着野猪，跟上路小悠。
两人来到一处山涧边上，路小悠挑了几块石头把灶垒起来，放上锅，指挥慕容珩去放血。
慕容珩学武五年，动刀见真血还是第一回。那野猪之前只是被他打晕，这会儿一刀下去，痛醒过来蹬了蹬才死，也是有几分可怜。
不过这也动摇不了他要吃“热菜”的决心就是了。
而且为了快点吃到“热菜”，他还催动内力加快放血流程，没几分钟就把这只可怜的小野猪收拾得干干净净，丢给路小悠操作了。
同路小悠预料的一样，这群野猪成天在这块地里啃野草，而这些野草不是麝兰草就是金灵草，即使没有阉过，肉质也相当嫩。因而即便做法简陋到只是煮熟了捞起来放油里煎一煎，还是好吃得不行。
安全起见，她只吃了三四口，剩下的就全交给了慕容珩。
两人一个看一个吃，偶尔再聊上几句。因为路小悠主动将神识一事告知，对于这个能侵犯他人隐私的技能，慕容珩并不觉反感；再加上路小悠体质特殊忌口很多，却还能主动为他开小灶，对于五岁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热菜的慕容珩来说，同再生父母也没什么两样了——当然最主要还是这菜做得好吃。因此这一顿饭吃来，两人关系进一步升温，从各自角度来说，都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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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悠从此杂役翻身成了宅役，除了偶尔跟慕容珩偷摸进行一次野猪大餐，基本上都在房里修炼，日子过得轻松又飞快。
因为法诀高明，路小悠修炼起来丝毫没有阻滞，短短两月过去，她的修为便到炼气四五层左右。再往后，由于入定时间更长了，野猪大餐也由每月三四次逐渐缩减到了每月一次、两月一次。慕容珩尽管无比哀怨，却也没有他法——在某次路小悠入定半月未见醒来时，他忍不住进去，直接被云逸拎起来丢出门，从此，路小悠一旦开始修炼，他就只能去后山呆着，“无诏不得回水榭”了……
修真无日月，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路小悠也总算在勤修不辍中到了炼气大圆满。
丹田内的灵气储存量到达顶点，经脉中循环往复的灵气也浑然天成般熟练，路小悠感到自己如同装满了水的瓶子，无法再多装下哪怕一滴。
这天，同前几日一样，无数个小周天循环下来，体内灵气流转时，路小悠又感受到法诀上所写的“凝凝然，亦连绵兮”，心中猜测怕是到了该筑基的时候了。
没多作思考，路小悠当下便回想烂熟于心的《引气诀·筑基篇》开始默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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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者，必须要找到自己的道，坚定道心，方能与天相争。
而现在路小悠炼气一圆满就当场筑基，即便侥幸成功了，一旦天道令她拷问自身“以何为道”，路小悠只要有片刻迷茫，丹田内辛苦所筑的道基便会毁于一旦，损了丹田不说，也许今后再难入道了……
云逸无奈，事已至此，他也唯有等她筑基结束，再看能否挽回一二了。
筑基，即把丹田和经脉内的灵气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使其到达某个临界点，量变引起质变，由气态转变为液态。
这在路小悠看来，除了费力繁琐些，并无多少难度。
而事实上比她想象的更加简单。她按着引气诀上所写，疯狂吸取周围灵气并向丹田压缩，才不过一个时辰，第一滴液态灵气便转变成功了。这滴灵气水珠悬空于丹田之中不断旋转，引得体内其余灵气随着它的转动凝聚吸附其上，并同化为液态，很快，最初的水滴便有了她的一只拳头大小。
不过体积一大，转得也就慢了。路小悠有了思路，将其一分为二、再为四，分别悬于丹田转动，凝结灵气与其同化。
没一会儿，丹田内便有了四个小拳头。路小悠再依法炮制，将其分为十六份、三十二份……
待得丹田内灵气通通聚成液态，路小悠引导其行走于经脉间，循环完四十九个大周天，这就算是完成了。
而云逸心中所担心的“问道”，根本连影子都没有——路小悠筑基完毕，直接睁开眼睛，就这么出关了。
因为设了避尘阵法，路小悠醒来除了有些黏糊，并不见半点脏污。她跳下床，感受了一下筑基后的身躯，确实比从前更舒畅自在，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
“筑基了？”
路小悠看去，云逸坐在桌前望着自己，神色淡淡。
之前她在修炼中便隐隐知道有人一直在她屋内坐着，没想到是云逸，心下不免有些惊讶：“嗯。”
“你近前来，我看看。”
路小悠乖乖走到他边上，伸出手。
手上还残留着些许透明的黏滑□□，路小悠修炼至大圆满后已经许久没有排过污秽，一时没注意，将手递给云逸后才想起，缩了缩便想收回来。
云逸握住：“别动。”
滑溜溜的感觉十分怪异，路小悠有些不自在。
“奇怪。”
路小悠听他一贯冷淡的语气里有些惊讶，抬头去看，便见他侧着脸，眉头微蹙，脸上罕见地展露出一种名为“困惑”的表情来，说道：“内息凝实，确是筑基了无误……你可有何处感到不适？”
这一点困惑十分奇异地中和了他冷若冰霜的气质，路小悠看着，心神不知缘由猛地一颤，愣愣道：“我，心有些慌。”
“心慌？”云逸看了眼路小悠胸口，“说仔细些。”
路小悠被这一眼看得惊醒过来，顿时感到万分尴尬，磕磕巴巴道：“没了，现在又好了，不慌了。”
云逸没有说话，右手微抬，两指轻轻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路小悠立刻感到自己不争气的小心脏开始噗通噗通乱跳，深吸一口气，勉强开口：“真君，弟子真的不慌了。”
说罢，她往后一步，转移话题道：“那个……储物戒，我们什么时候开？”
云逸把了脉，见她心跳虽快却活泼有力，并无多大问题，便顺着话题道：“不急，你今日刚筑基，待境界稳固再说。倒是……”他顿了顿，尽管好奇路小悠是如何在每日闭门修炼中找到自身的道，但这属于个人修道隐秘，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说道，“倒是有一事，我需与你先言明。”
路小悠点点头表示在听。
“储物戒上有我的神识烙印，元神强于我之人方能抹去。你如今堪堪筑基，需得使用秘法暂时提升元神到元婴期，才可抹去我的神识烙印——该秘法对元神弊害甚多，用后会虚弱数十年。”
“……”
路小悠郁闷了：“真君，以我的修炼速度，到元婴应该不需要多久吧？”
云逸摇头：“你修到筑基圆满或许不慢，但结丹需要心境上的感悟，外出历练的时间便必不可少。而且，结丹之时有九道劫雷，你一无法宝二无丹药，要想捱过，又需额外耗费时间学些炼丹炼器……”
路小悠：……
云逸说完金丹，看路小悠神情，便知道不用再讲结婴之难了，补偿道：“届时开了储物戒，我会予你一些养神灵宝和丹药。”
他见路小悠不说话，想了想，又道：“宗门祖训不可收女弟子，因而除了基础的引气和炼神法诀，我并未教过你其他法术。不过，储物戒内倒是有些别派法诀玉简，你可随意挑选。”
路小悠听后却没有多高兴，只是说道：“真君，上次您说教我辟谷丹的炼法，也说会给我一些灵谷种子。”
“是，”云逸觉得她有些可爱，“答应你的，都会给你。”
“您是不是从未想过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云逸一怔，显然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过后我会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随我离开。”
“那我呢？”
“我不清楚你是否能离开……”云逸有些不确定，“此地古怪，所有人被斩断了天道感应，无法修炼，唯独你可以。我后来推测，或许它曾是某个大能炼化到一半搁置的随身洞府，而你则是秘境生出的境灵，因而不受其限制。”
“境灵？”
“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断，其中也有不少解释不通的地方。”云逸不想多谈这些，大概是觉得跟懵懵懂懂的路小悠探讨不出什么，说道，“你若想同我离开此地，也可一试。”
路小悠有些犹豫：“那假如我真的是境灵，离开这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是的话，你应当是无法离开的。”
路小悠“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茫然。
云逸站起身，说道：“此事不急，你先好好稳固境界，将炼神诀修到第三层。”
“哦。”
路小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初时穿越而来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感，再一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