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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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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侠?小侠小侠?”

    甜甜的睡梦中,原小侠和周公下棋下得正起劲,眼看再一个子儿就要赢过周公老人家了,偏偏,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唤着他。

    等一下,就差这一着了!

    “小侠?小侠”

    “哇--下雨啦!”哗啦一声,降下的大水打乱一整盘棋,原小侠猛地惊醒,从床上跳起。“谁?!哪个卑鄙不要脸的下三滥,竟敢吵你小爷我跟周公下棋,不要命啦!”

    回应他的,是不亚于他、甚至更胜一筹的大嗓门:“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蠢猪!从今以后出门不要跟人说你姓原!”

    原小侠神志转醒,认出站在床边的黑影。“哇啊啊!四哥!”

    原君振将茶壶放回桌上,哼了一声,坐在长凳上不理他。

    “你总算醒了。”傅惜容递给原小侠一方巾帕。“幸好你没事。”

    “啥?什么没事?”原小侠一脸迷惘。

    “贼人都杀到面前了,就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真有你的,原、大、侠!”原君振语带浓浓嘲讽。

    深知在气头上的四哥惹不得,原小侠很机灵地转移目标“姊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嗯有人要杀我,这店是黑店,还有”傅惜容余悸犹存,无法完整说明。

    原小侠义愤填膺,又跳了起来,直奔兄长身边。“四哥!是哪个人这么大胆想杀姊姊?哼!也不问问你是什么人,傅姊姊又是你什么人!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混帐?告诉我,我一定--”

    帕!一记铁沙掌送上他后脑勺。

    “你睡得跟死猪没两样,没资格说话。”

    “噢。”原小侠闷闷应了声,自己有错在先,只能摸摸鼻子认栽。

    “呵。”傅惜容掩唇轻笑。

    不指望四哥说明事情始末,原小侠笑涎一张脸,飘啊飘的,中途不忘展开双臂,欲抱住善良的傅惜容,好好撒娇一番。“我说傅姊姊,小侠知道你人最好了,一定会告诉我--咦?”人呢?

    连衣袖都还没碰到,傅惜容的纤影已落入比他双臂更为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离惜容远一点。”原君振霸道地说,亲昵的举止将两人的关系说明得很清楚。

    “噢,我知--啊?惜容是谁?”

    “是我。”傅惜容几乎把脸都埋进了原君振的臂弯间,不敢正眼看原小侠。

    “哦,原来是傅姊--嗄?!你、你你们两个?!”他不敢相信地瞪着两人,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说不全一句话。

    不行!这样有失他“大侠”风范。

    吞吞口水,咳了咳,原小侠极力镇定,可最后还是抓头大叫:“要命!我才睡了一个晚上,不是一年吧?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怎么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时候。”原君振大手一挥,表示下接受任何人的质疑或反对,决断地说:“从今以后你要改口了。”

    “我亲亲爱爱的傅姊姊,你、你确定?”原小侠转向傅惜容,一脸认真的问。

    “啊?”她一愣。

    “不多考虑一会儿?”

    “考虑?考虑什么?”傅惜容抓不着他问题重心,一脸迷惘。

    “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小女子何患无夫,天涯何处没大树,何必单恋我四哥这一枝草--”

    “原、小、侠!”这小子分明找死!

    “别生气,小弟我知道了、知道了。”原小侠过足了逗弄兄长的瘾,立刻改口:“未来四嫂好--”

    “你、你我、我”来回梭巡两人,傅惜容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四嫂?原君振微扬嘴角。

    这小子的声音向来吵人,但这一声“四嫂”听起来还挺顺耳的,很好。

    偷觑兄长一眼,发现他龙心大悦,原小侠机灵地把握时机:“四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门受雇于某人,企图对惜容不利。”原君振说:“他们将居庸客栈真正的掌柜及店小二囚禁在柴房里,霸住这里等我们上钩,只可惜--”

    “只可惜遇上武功高强的四哥你,当然是给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原君振的眼神闪了闪,不发一语。

    昨夜与持有龙啸剑的男子之间发生的事,他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开玩笑,事关颜面问题,他怎能自曝其“糗”?!

    原小侠没有发现兄长的异状,继续道:“对了,四哥,那问出幕后主使者了没?”

    “没有。”事后,唐飒被持有龙啸剑的男子带走,他无法进一步追问细节。“不过,可以猜知的是,对方定知晓我们沿途路经的城镇,而知道我们去向的人--”

    原小侠接话:“除了我们就只剩--”

    一阵沉默,两兄弟极有默契地往傅惜容望去。

    “我?”傅惜容指着自己。“可我什么都没说--啊!”她想到了!

    “我、我在信中提过可、可能会经过哪些地方。”是她吗?是她泄漏他们的行踪,让三人陷入险境?真的是她吗?“对、对不起,都、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唔!”自责的话因原君振突来的吻而中断。

    “哇!非礼勿视!”原小侠急忙抬手遮掩,不过,遮住的部分是自个儿的嘴,一双眼可瞠得老大,怕漏看任何细节。

    “原君振!”顾惜容惊呼。他、他竟然在小侠面前真羞人!

    “这是你头一遭直呼我姓名。”原君振笑了“有进步。”

    “你”傅惜容拿他没辙,遂抿嘴,放弃了争辩。

    可原君振并不打算放过她。“以后再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就这么做。”顿了顿,再补充一句:“不管在何处,又有什么人在场。”

    自卑、怯懦、容易自责她还有什么让人心疼的性格没有表现出来的?他照单全收,一一征服便是。

    “怎么能这样”傅惜容忍不住为自己叫屈,神情娇憨。“若不是我捎信回家,行踪也不会走漏,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所以一切都是我--”她急忙捂嘴,怕他再次偷香。

    “四嫂别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嘛!”原小侠赶紧说。

    “别、别那样叫我”羞赧的小脸低垂,绞动互缠的手指。

    “当然要这样叫你,四嫂耶!”原小侠充满敬意道:“能让四哥甘心受缚的姑娘就你一个了,瞧他,净抱着你不放哩!”

    傅惜容这才惊觉,羞得只想挣开,无奈力气比人小,怎么也无法成功。

    “哎呀,都是一家人嘛,四嫂别不好意思哪!”原小侠调侃道:“想当初啊,我四哥还信誓旦旦说终身不娶,要独身行走江湖,做个豪情壮志的游侠,过他自由自在、无拘无东的日子哩!想不到我这趟下山就见到了四嫂,嘿嘿!怎能不趁机喊个痛快呢?”

    自由自在?无拘无东?低垂的小脸在内心复诵这八个字时,女子的羞怯心思转而让一抹忧愁取代。

    他喜欢那样的生活是吗?她想问,却不晓得该如何问出口。

    若答案是肯定的,她又能如何?

    “在想什么?”耳边,原君振的声音响起。

    “啊?”她惊得一震。“没、没什么。”

    “真的?”他很怀疑地盯视怀中人。

    “我、我在想是谁这么坏想、想杀我。”

    原君振抿唇,并不打算告诉她傅家可能有内贼,不愿她操这不必要的心。

    虽然,他也怀疑这内贼极有可能来自唐门,而傅仁豪的处境堪虑。

    “原小侠,过来。”朝小老弟勾勾手指头。

    抱着头,原小侠跳到角落,一脸防备。“不要吧,我刚有说错什么吗?”

    小老弟草木皆兵的表情逗笑他。“有件好玩的事交代你,想玩吗?”

    “想!当然想!”原小侠答得毫不迟疑,蹦、蹦、蹦连三跳跳到兄长身边。“什么好玩的?”

    “你一定会喜欢。”原君振神秘地笑说。

    *  *  *  *  *  *  *  *

    浦阳县城内,悦客茶馆中,两名方帽、麻衫、布靴--俨然一副平民打扮的男子边吃茶边聊着闲事。

    两人腰间均挂着大刀,精目铄铄,身形结实勇壮,显见其乃练武之人。更细心一点的人,会眼尖地瞄见刀柄底部烙有“浦阳县衙”四字。

    其中一人啧啧有声地啜进一口茶水,再将杯子重重放回桌面,发出极大声响,似有所叹,而他也真的叹了出来:“我说老张,咱们这差使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麻烦哪。”

    “可不是吗?”另一人跟着叹口气。“捕快这差使愈来愈不好当了,自个儿县城里的贼都抓不完了,还得抓那压根儿不是咱们浦阳县的人。谁晓得那恶贼会不会经过咱们县城,你说是不,老林?”

    林捕快慨然再叹:“听说这是总督大人的命令,咱们县令才几品官,怎抵得过总督大人一句话?”

    “说得极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张捕快为自家大人叫屈。

    “最可怜的是咱们吧。平日就得巡城,现下还得加强巡逻,整座浦阳城这么大,走得我一双腿酸死啦。”林捕快说着,捶起酸疼的腿来。

    “那恶贼就别给咱爷俩抓到,要不先扒他一层皮再说。”

    “就是!”林捕快愤然道:“若非他挟持的是咱四川首富的闺女,怕危及傅家千金的性命,我早上报县太爷,请他老人家贴出悬赏告示,看那恶贼还敢不敢进咱们县城来。”

    张捕快猛点头。“没错没错,如果能贴出告示,那贼人怕失风被捕,就不会进城;不会进城,咱们就不必这么辛苦地巡城,也不必暗中打听是否有人挟持一名姑娘往西行了。”

    “不过”林捕快犹豫了好一会儿,方续道:“听说那恶人身长七尺,身着上黄布衫,头绑?d字头巾,手持齐眉棍;我还听说那棍上有个机关,能易棍为枪,长枪一出,见血封喉,杀招凌厉,咱们寻常捕快,会的也只是些拳脚功夫,真要打起来,恐怕不敌。”

    “我也听说那恶贼残暴好色,天生淫棍一个,这傅家千金被他掳了去,怕是清白有损、贞节已失,可怜哪”张捕快顿了顿,突然贼笑了起来:“但听咱住在成都的表亲说啊,这首富傅仁豪的闺女相貌平平,也许那贼人看不上眼,只想劫财不想劫色呢。”

    “这样说未免有失厚道。”林捕快皱眉。

    可张捕快似乎打开话匣子,嘴巴停不了,继续道:“那就真不知是傅家千金的幸还是不幸了。不劫色,证明傅家千金的确其貌不扬;劫了色,对姑娘家的清白有损,怎么想,都是一个惨字哪。”

    “别说这种缺德话。”林捕快阻止道“当心损阴德啊。”

    “我说的是真的啊,不管那贼人有无奸污人家闺女,这孤男寡女的共处这么些时日,早就没啥清白可言,只怕将来傅老爷得准备好大一笔嫁妆,甚至送上全部家产,才能找到东床快婿。正所谓重赏之不必有勇夫,不过就是这个道理--”

    “原来是这个道理啊。”一道大嗓门突然插话进来。

    哆一声,两名捕快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硕伟的身形已霸住身边空着的板凳,还扬声唤来店小二--

    “小二,来两坛汾酒,再来一盘醉鸡、翡翠芙蓉、葱蒜滑鱼、醋溜白肉!”

    咕噜!豪华的菜色听得两名捕快口水直流。

    “不介意小弟我与两位大哥同桌共食吧?”

    林捕快这才得空插嘴:“阁下是--”

    “在下姓陆名仁贾,见过两位大爷。l

    陆陆仁贾?两名捕快对看一眼。

    虽觉这名字古怪,却又说不上是哪儿怪,倒是见好酒好菜陆续上桌,张捕快嘴馋得要命,也就不管对方是圆是扁,拱手一拜--

    “原来是陆兄弟,久仰久仰。”说罢,立刻夹起一块醉鸡塞进嘴里。既然要同桌共食,他这双箸也不得毫不迟疑,大啖美食。

    林捕快生性较谨慎,拱手回礼。“陆兄弟何以出手如此阔气?”

    “实不相瞒,小弟生平最好美食,但一人食量有限,不如与欣赏之人同桌共食,一来不至于浪费,二来又可结交江湖朋友,一举两得,岂不美哉。”陆仁贾客气地说。

    “原来如此,那在下也不客气了。”客套过后,林捕快也举箸动得飞快。

    捕快的薪俸不多,这等美食更是少见,是以,两人埋首苦吃,无暇发现这位突来的“陆兄弟”一双箸动也没动过。

    “方才听两位爷的口气,似是衙门中人?”

    “正是,在下二人正是浦阳县城的捕快。”

    “原来是差爷,失敬失敬。”陆仁贾再次拱手为礼,续问:“方才见两位脸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扰?”

    林捕快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事情始末。

    话才说到中途,吃得半饱的张捕快插嘴进来:“那恶人就不要被大爷我逮到,不然我铁定扒他的皮、拆他的骨。”

    “哦?”陆仁贾挑了挑眉峰。“不知那贼人相貌如何?”

    张捕快一脸厌恶,活像那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就站在他面前似的。“那人身长七尺,壮硕如熊,面目狰狞更胜钟馗,手长过膝、双耳垂肩,一脸虬髯煞是吓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胚子。”

    “喔。”陆仁贾点点头,试着想象一个双耳垂肩、手长过膝、貌丑胜钟馗的大坏蛋。“听差爷形容,人长成那副德行,还算是人吗?”

    “呵!”身后另一桌飘来细柔的笑声。

    陆仁贾怪异地咳了咳,邻桌的笑声才闷闷地收回,彷佛笑的人以掌捂住了嘴。

    两个捕快顾着吃吃喝喝,无心注意这细节。

    “不知那人是何打扮?”陆仁贾又问。

    此时,酒过三巡,林捕快话说得有些结巴“土、土黄色布衫呃!”打了个饱嗝。

    “像我这样的土黄色?”陆仁贾拉拉自个儿衣襟问。

    “没、没错。”张捕快也是微醺,点点头。“头上绑了条?d字巾”

    “像我这条?”他指指额前的?d字图样。

    “是、极是。”两位捕快一起点头。

    “手执长棍?”陆仁贾自腰背抽出短棍,没两三下,仅有半臂长的短棍变成长棍。“像这样?”

    “还可以易棍为枪。”林捕快补充道。

    当!棍头冒出锐利的银色枪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张捕快鼓掌叫好。“陆兄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厉害!竟然也可以--”话陡然一顿。

    不对!两名捕快像在冬天被浇了头冷水,乍时清醒。

    “你!”林捕快指着他。

    “恶贼!”张捕快跟着叫。

    没错,这“陆仁贾”正是原君振,他朝两人投去灿如艳阳的笑容,伸长铁臂拉来坐在邻桌、早忍笑忍得肚子泛疼的傅惜容。“她是我未来的内人、你们口中的傅家千金。”

    “小女子傅惜容,见过两位差爷。”傅惜容笑?眼,朝两人一福身。

    “你!”张捕快不敢相信。

    “被挟持的傅家千金?!”林捕快尖呼。原君振摇摇手指,捻起两颗花生米,咻咻两声,打上两人穴位,制住他们的手脚。

    寻常时候,原君振是不会故意寻官府麻烦的,要不是听这两个家伙愈说愈夸张,甚至污辱到他的心上人,他才懒得跟这些笨蛋耗。

    “两位看清楚啦,内人才貌双全,足以吸引英雄豪杰如区区下才在下本人我,用不着准备大笔嫁妆,反倒是我要苦恼得准备多少聘金,好让我未来丈人点头答应将闺女嫁我才好哩。”

    “君振。”傅惜容啼笑皆非。

    “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是”人在刀口下,两名捕快怎敢不应和?

    “很好。”原君振满意极了,挽起傅惜容的手臂欲离去。“后会无期了,两位差爷。”

    “恶、恶贼!”张捕快心急唤道。

    “嗯?”原君振回头,重重一哼。

    “不不不,我是说大侠”

    “啥事?”

    “我俩身上的穴道--”

    “一个时辰后就会自行解开,怎么?不满意啊?”

    “满、满意。”

    “满意就好,我这人最厚道了。”原君振无视两人欲哭无泪的神情,挥挥手,与傅惜容相偕步出茶馆。

    祸从口出,找死!

    *  *  *  *  *  *  *  *

    痛痛快快整了衙门捕快一记,原君振是挺得意没错,但另一个疑问随着茶馆中的意外浮现。

    先是唐门偷袭,接下来是官差出面,什么人有这本事使得动江湖与官方两派人马?

    与这问题相较,助傅仁豪寻回黄金连理枝一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原君振蹲在浦阳城颇具盛名的胜景--浦阳曲池边,苦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你会变成绑人的恶贼?”陪在一旁的傅惜容道出自己的疑惑。“我已捎信回去,说找到为爹爹寻得黄金连理枝的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人在背后操弄一切。”他说。

    “爹会有危险吗?”傅惜容抬起担忧的小脸。“还有堂姊、苗大娘,他们会有危险吗?”

    “暂时还不会。”原君振抚着下颚,思绪运转。“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一切恐怕是内贼所为,有人觊觎你爹的财富,甚至可能已潜入傅府一段时日,准备见机行事。”

    傅惜容闻言,惊慌地望着他。“那爹爹岂不危险?!不行,快!我们快赶路回去!”

    “放心。”原君振拉住她,傅惜容一个重心不稳,倒进他厚实温暖的怀抱。“我已派老七先往成都去,要他暗中保护傅老爷等人的安全,他们不会有事的。”

    “小侠?”傅惜容这才想起在离开白家镇后,原小侠已先行离去。“我以为他是要回家。”分手那日,小侠也这么说了。

    “那只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才这么说的。”原君振抓抓鼻子。承认说谎一事,令他俊颜微酡。“但我想,再过三日就抵达成都,也该是让你知道的时候了,总要让你心里准备妥当才行。”

    他暗地里究竟为她花了多少心思?傅惜容深情地望着他,为他珍视自己的行举感动莫名。

    “对不起”

    “啊?”

    “若不是我这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让你操心,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她好没用,除了依赖他之外,什么都不会。

    许久未曾有的自卑感再度袭上心头,傅惜容沮丧的垂下小脸。

    原君振低头,附在她耳边轻问:“你会做饭吗?”

    “会。”

    “会女红吗?”

    “嗯。”头重重一点。

    “琴棋书画?”

    “多少涉猎一些。”她谦虚道。

    “养儿育女?”

    “呃”她抬头,困窘地望着他,不知该怎么答。“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原君振笑得态意,改搂为抱,将她打横抱起,迅速隐没在串亭如盖的榕树后。

    “你想--唔”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傅惜容直觉地握紧粉拳抵在他胸膛,使劲一推。

    可惜她的抗拒犹如蚍蜉撼树,在他炽热霸气的狂吻下软化,双手改而柔柔地搭着他的肩。

    平日的原君振是个豪情任侠,时而戏谑笑闹,遇到正事,他扳起的严肃神情令她骇然;可展露情感时的他--傅惜容至今还无法习惯。

    扣在她背后与腰间的手,急欲将她揉进体内似的,带着一股灼热,烧得她浑身火烫难受,彷佛即将被吞噬一般

    傅惜容忍不住低吟出声,在他怀里颤抖不已。

    “别”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我并不想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女,成天比武过招,哪像对夫妻。”原君振低沉的嗓音带着抑忍冲动的克制。

    上回和她共处一室,看她低头补衣的情景,立时浮上眼前,那画面熨热了他胸口,也是在那一瞬间,让他萌生成家的念头。

    他曾经一度抗拒过这样的念头,但现在再也不了。

    “我只要我的妻子温柔可人,能为我缝衣煮食,能让我疼她怜她,关于养儿育女一事你不知道无妨。”

    “什、什么?”傅惜容浑沌的脑子还接不上他的话题,愣愣回应。

    “我们可以一起学。”

    想象将来一堆小鬼头绕着自己喊爹、围着她叫娘,以往只会嗤声嘲笑如此景象的他,这回竟傻笑了。

    那样的光景,还挺不错的嘛!他想。

    *  *  *  *  *  *  *  *

    苗仙娘瞧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两名丫鬟与两名家丁,逐一谨慎地追问其背景。

    虽然一切都已向介绍的牙人询问透彻,为求慎重,她还是一一核对。

    走向排在最后一个的丫鬟,她问了与先前三名同样的问题--

    “姓啥名谁,何方人氏?”

    “小的姓原,单名茵,清泉人氏。”

    “原茵?原因?”苗仙娘皱了皱精心描画的黛眉。“好怪的名字。”

    “是常有人这么说。”小丫鬟哭丧着脸。“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在这里,要自称奴婢。”苗仙娘提点道。

    “是,奴婢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你啊”向来在下人面前摆出严肃表情以立威的苗仙娘,不由得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逗笑。“好了,明儿起,你负责打扫小姐的别院,虽然小姐她--唉,总之,就是这样。”

    “是。”原茵用力点头。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她眸中瞬间闪过的灵动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