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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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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爱情,可以被累积多深?一个人的情意,可以被维持多久?

    冯怀音踏出本司院的大门之前,琴声已然静止,她独自沉浸在琴色的余音中,甚至无法平息胸口里的激动。

    回头,门里是纸醉金迷的绚烂情窝,许许多多纠缠未休的男女情爱,在那一扇之内的门里上演。门外是繁华热络的现实街市,可能有人为了贪求温饱,有今日没明天,过得战战兢兢。

    天子脚下,不过一隔之门,却有着两样不同情。冯怀音觉得残酷,却也莫可奈何。

    轻挪莲足,冯怀音心底还搁着向莞方才的话。以为司空睿不过是个轻佻的浪荡子,哪有情、哪有义?有的不过是风流成性,贪欢的本领。

    没想到他从前,也曾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冯怀音摇头,企图将他给抛出心底。然而他的才气,却令冯怀音相当刮目相看。

    虽是贵为朝廷钦点的御用乐师,这点琴诣自当应是具备,然而令冯怀音诧异的是,司空睿果真是才气了得,一首琴曲起承转合并未马虎,秀丽雅致。

    琴曲起调当以中为主,而轻重持损益之则,其趣自生。盖音之轻处最难,力有未到,则浮而不实。

    琴声十六法,亦讲‘轻、松、脆、高、洁’,更谈‘清、虚、幽、奇、古’,后接‘澹、中、和、疾、徐’,彼此环环相扣,唇齿相依,少一则略显不足。

    冯怀音出身自造琴世家,自小受妥善且严格的薰陶,在耳濡目染之下,见识自当不寻常。而司空睿的本领,是她至今尚未遇见过的奇才。

    尤其是那首琴曲并无特别讲究,也可以说是信手捻来,弹奏得相当随性自在,却也太过悠然,所以更显出其中的沧桑,显露却毫不矫情。

    他看来不过才二十出头,像个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天之骄子。冯怀音也同样以为,他应是独爱自己,不为谁活,更不为谁留情。

    直到自向莞口中得知,司空睿的过去,冯怀音这才对他有所改观,只是按着眉心,冯怀音很难不去惦记着他先前的恶行恶状。

    一路上,她心底搁着那首琴曲,仔细品尝那琴韵低回萦绕在心的感觉,没想过会在今日意外得知司空睿另个面目。

    冯怀音穿过街市,越过小巷,几回曲折,终于回到冯府。

    只见她还未踏进门里,就见到某个鬼祟的身影在自家门口前徘徊。

    奇了,那身影张望的模样,好似像个作贼的哩!

    她定眼一瞧,悄悄地走上前去,重重地按了对方的肩头。“兆公公!”

    “喝——”兆公公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差点没有从嘴里跳出来。“死丫头!笨丫头!蠢丫头!你没事不会出个声啊?!”

    冯怀音被他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兆公公几个巴掌直挥向她的肩上,打得她是哀叫连连。“兆公公,你下手轻一点啦!”

    “你这丫头是想要咱家吓死吗!也不想想咱家一把老骨头,能破吓个几回?届时咱家要是下黄泉,也要拉你这臭丫头来作陪!”

    冯怀音揉着肩头,忍不住抱怨。“我才想问兆公公你呢,没事跑来我家探头探脑的”她话没讲完,头顶马上被兆公公敲上一记。

    “死丫头!若不是司空大人交咐,咱家吃饱没事往冯府里头钻作啥?”

    她忍不住叫疼,抚着被敲过的脑袋。“他又要做什么了?”听到又是司空睿,冯怀音很自然地冲出一口气。

    兆公公将手里那束花再敲往冯怀音的头上去,花叶落了泰半。“咱家来替司空大人送花给你!”

    “给我?”冯怀音很是诧异。

    “他为什么要给我?”她眨眨眼,那家伙是哪里不对劲了?

    “给你赔昨日的罪。”将花束塞进冯怀音的怀中,兆公公给得不甘不愿。

    冯怀音终究是个女孩家,一见到有人送花自然很是高兴。

    正当她欢欢喜喜地凑着花束一闻,那恶臭的腐败气味扑鼻而来,呛得她差点呕出中午用过的膳食。“好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见到她臭得都皱起眉头,兆公公得意洋洋得直窃笑。“怎么,这可是司空大人亲自挑的花,就是要讨你这丫头的欢心。”

    “这是司空睿特、别、挑、的?”冯怀音还刻意问得咬牙切齿。

    “是啊!”兆公公勾起莲花指,非常秀气又优雅地指着。“其中包含着大人的爱心呢!”

    好啊!好啊!那个小人心肠的司空睿,她也不过早上冲他个几句话,他下午就使来这种恶毒招数,他到底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行径像个性格顽劣的小表,她冯怀音只是欠他那把春雷琴一回,却搞得像是欠他全家上下一样。

    “爱心!好一个他的狗屁爱心”冯怀音边说边捏烂手里的花束,说到激动处,还摔了那束花在地,气得跳脚直踩烂无辜的花儿。

    回来路上她已经检讨过自己,也打算再给司空睿一次机会,两人撕破脸的局面别再上演,就当作是好来好往的君子之交。

    方才,她甚至想自己是否错怪他,还在告诫自己不可因他外表的风流,而忽略他真正的模样可这下,他倒是自个儿毁了形象!

    如今却收到司空睿过分的捉弄,冯怀音怒得快要窜火。

    “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野得像头牛啊?”兆公公以为她就像今早那样吞下闷亏吃,怎知现在翻脸像个母夜叉。

    “死司空睿!要是这回我冯怀音放过他,我冯家堂上的门匾就拆下来改成姓司空!”

    兆公公见这丫头像个泼妇般的扯嗓大吼,顿时心底一凉这丫头的胆子跟脾气,一开始就是这么大吗?

    “死丫头!你找死吗?就凭你这样出言不逊的态度,大人就可以将你拖去砍头了!”兆公公在冯怀音耳边絮絮不休、怪声怪气的尖叫着。

    “他不过是个乐师,还以为自己是王宫贵爵不成?砍我什么头啊!”冯怀音哼声气,手里抱着琴囊,一路上跟兆公公两人拌嘴闹个不休。

    这一闹,还从冯府吵到本司院里去了。

    “唷!你这呛丫头,跟老天爷借胆子生去了呀?”兆公公边念还边戳着她的脑门。“那把春雷琴怎么算帐?人家救了你,就要过河拆桥啦!”

    “他要琴,我给他一把不就得了!”何苦要这样惹她、闹她、烦她!他司空睿别的不会,小动作倒是一堆啊。冯怀音气炸了。

    “是御赐的那把吗?”兆公公吼声,这丫头到本司院要做什么?难不成批司空睿掀他这张老脸面去啊?

    他不过就是在那东花里放了几只臭虫子,薰她这小丫头闹闹小把戏,这样就忍不住性子了?若不是瞧她看来好欺负,逗着她玩几回,她当真以为自己有人缘啊!

    “那把我爹爹还在修。”冯怀音心中有气,若可以立刻修复,她何必抱着这把自己心爱的古琴,登上本司院来?

    “那你是想拿这把琴来怎样,滥竿充数吗?”兆公公怪叫一声,那嫌弃的嘴脸真是无情。

    冯怀音眼一瞪,怒气冲冲。“它虽非圣上御赐,却也是出于冯家,我冯怀音的手里!”她可是十分清楚来自冯府的古琴,莫不有人争相抢购,但冯家一向不以此做为营利,只赠有缘人,或是供少数有交情的友人订制,因此在数量上非常稀少,也才能维持一贯的品质。

    “你应当听闻过,当时先皇也曾托人到冯家制琴,却遭我先祖回拒!”那时,京城里还为此闹得沸沸扬扬。

    “那是你这丫头还不知道上哪投胎去的事儿。”兆公公摸摸鼻子哼声气。

    “好!我就拿这把琴,请司空睿带我上朝去!”一人做事一人当,祸端是她冯怀音闯来的,若他嫌自己担起太委屈,那好!她陪他一道扛去,自此以后,大家各担各的罪,谁也不欠谁!

    兆公公没想到这丫头看来是个软柿子,娇滴滴得像是能被牵着鼻头走。哪知,脾气也是大得很,野得像是无人可管束,天塌下来也不怕。

    真是失算!失算呐!兆公公拉着她,没想过她恼火起来像个小泼妇呀!这张俏生生的脸面还真是端来骗他们这群心性善良好欺负的人呐!

    兆公公非常厚脸皮的这般想道,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前闹翻了人家,才演变成眼下这狼狈局面。

    “臭丫头,你要大人带你上朝做什么?这皇宫是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啊?你以为像在走你家后厨那般轻易啊!”冯怀音甩开兆公公,一脚踩入本司院里,直闯司空睿的包厢所在。“给圣上赔罪去!此后,我冯家与司空府,两不柑欠、生死不同道!”

    抬起头来,司空睿在里头独自沉思,一见到冯怀音像个小火球般烧起来,真不知道是谁得罪她了?

    “你不是回去了?”方才他问人,说她授完琴便打道回府,连声招呼都不愿跟他打,这下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是,但是我又折回来了。”

    “谁惹恼你?”她被激得两颊烧得红通通的,还挺可爱的。

    “大人倒是装不知了!”哪有人折腾人以后,还能这样脸不红气不喘地装作没有这回事?他司空睿厚脸皮的演技也真是太高竿了。

    “我请兆公公送去的那东花,你喜欢吗?”司空睿站起身,走至她身边,近看那张艳红的小脸蛋,别致秀丽得很讨人欢心。

    “怀音何德何能,能受大人的照顾。”

    司空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耳背,听来怎么有些咬牙切齿?

    “你手里抱着的,是一把琴吗?”这小丫头捧把琴器来,不会是想要切磋琴诣之类的风雅事吧?看来不太像,毕竟她讨厌他是讨厌得那么紧。

    冯怀音‘唰’地一声,抽开琴囊,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古色古香的琴器,琴为伏羲式,工艺规整,琴身暗补上红漆,细微处带以黝漆填补,造工相当细腻。

    “九宵环佩琴,杉木造成,木质松黄。其中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做雁足。出于冯家,就让你拿这把琴带我上朝见圣上。”

    司空睿吃惊了。“你这什么意思?”

    “春雷琴因我而毁,这罪我不用你勉强扛,我来担。”冯怀音说得很激动,却又努力地压抑住。

    他这样戏弄她,很好玩?她由得他来这样百般刁难、握在掌心里闹着吗?如果两人互不相识,是不是今日她便能不用这样受他的鸟气了?

    “我们是否有误会了?”司空睿没头没脑的听她这话儿,不都说好由冯家负责修复春雷琴,修好了就当作没这回事儿吗?

    “小女子岂敢跟大人有误会!”冯怀音冷着声,气得像是心窝快要烧出一个洞来。

    “我原本以为那东花送过去,至少可以化解我俩先前的”司空睿转个心念一想。“还是你认为我没亲自送到,诚意梢嫌不足?”没想到她这小娃娃,也是会斤斤计较的!

    “怀音以为,那东花是将我俩再恶劣不过的关系,更加推下谷底的始作俑者,好一个用心。”她多希望方才捏着的那束花是他的颈子,用力掐他泄愤也好。

    “那束花我还特别挑”司空睿话说到一半,便见到兆公公蹑手蹑脚地溜出包厢,像个小贼似的,老脸赧红得像是被人当场逮着。

    “兆公公!你”司空睿叫住正要偷溜出去的兆公公。

    被抓到的兆公公,巴着门板不敢回头瞧司空睿,他以为这丫头吃亏是会吞下肚的,哪知今日跳出来穷嚷嚷,坏了他的局。

    “大人,咱家咱家送花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摔进草丛里,让几只臭虫爬进花里您也知道咱老啦!路走不稳、眼睛也不灵光不过就几只虫嘛!”

    冯怀音瞠大眼,面对兆公公那摆明耍赖,有事还要找借口开脱,真是恼火到不行!

    “你比我爹年轻个十来岁,哪里老!”少在那边装疯卖傻,她可不吃这套。

    这厢冯怀音气得跳脚,反观司空睿却相当窃喜,多亏兆公公临时起意的作弄,让这丫头自个儿送上门来。

    “兆公公,回头你得有罪受了!就罚你到外头替冯姑娘送壶茶进来,我奏首小曲给她消消火气。”抚着琴身,司空睿一直以来就对冯家的琴器相当有兴趣。

    今日,阴错阳差她亲自送上门,他也是个习琴之人,自然想要见识一番。谁知未来要见冯家名琴,是否得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受冯家的百般刁难呢?

    听到司空睿这么说,兆公公立刻溜到外头去,独留两人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气氛相当诡异。

    “坐啊,傻呼呼地站着做啥?”司空睿的掌心流连在琴身之上,细细地感受着其中细腻的触感。“你说这琴拿杉木造的?”

    “是。”见他小心地碰触,眼底流露出不同以往的专注,冯怀音的心不知怎地突然有些揪紧。

    这是他真正的模样吗?还是平常玩世不恭的笑脸,才是他的真性情?一想起向莞说过,仍飘在耳边的话,突然之间,冯怀音困惑了。

    “这质地,是上等杉木了。”比那把御赐的春雷琴,还要更细腻些。“冯老爷造的?”这工太细,若不是手艺老练的师傅,很难有这等功力。

    “我造的。”冯怀音迎上他的目光,瞧见他眼里窜出惊喜的火光,有些紧张。

    司空睿仅是对着她微笑,默不作声。那炙热的眼光,瞅得冯怀音难以承受,很瞻小地逃开回避了。

    “你不信吗?”她说这话时,是有点赌气的。

    他倾身向前,牵起她的手,让冯怀音很是抗拒,可他始终没有轻易放开,反倒让她先臣服了,红着脸面任他摊开自己的掌心细细端详。

    “这双手,这么小,应当很吃力吧?”这手柔软似无骨,就像是椎童般软嗽嫩的,司空睿实在无法想像她当时费了多少工在这把琴上。

    “才才不会”暧昧的气息染红冯怀音的双颊,他的话声太低沉醇厚,相她又靠得那样近,不经人事,又未有过男女情爱的她,怎能抗拒司空睿一手洒下的温柔?

    “你真喜欢逞强。”司空睿轻笑,几回的碰面,总见到她不如外表般柔弱弱的性子,好强得实在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冯怀音抽回手,红着一张俏脸,虽然说她个性比起其他姑娘家来说是有些不拘小节,但也是薄脸面的,他终究是个男人,怎能不恪守男女之间的礼数。

    “你若没这样激我,就会在心底和自己过不去吗?”还戳她的面子?冯怀音撇开脸。“不是要奏首琴曲来赔罪吗?若大人仅是戏说,就恕怀音先走一步了。”

    司空睿瞧她说这话时,也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就知道在说着赌气的话。

    “今日难得能遇上冯家的琴器,还在冯家传人面前班门弄斧,总得让我做做准备,免得一时紧张,让你看笑话了。”

    “你才不这么想。”他到底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会将其他人放在眼底?冯怀音太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总是有过人的傲气,视一切为无物。

    他没多搭理,从容地将九宵环佩琴捧起,搁置在琴台上,坐定位后便两掌搁在琴弦之上,闭目清心,一扫浑沌之境。

    一曲起手,指将出动人弦,虽未开始拨弹,却先有所准备,举指起势如春莺出谷,有低昂绰约翩翩之姿。

    冯怀音专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屏气凝神,就是因为同为此道中人,才会显得如此在乎。

    司空睿剑眉微蹙,指头当空挑琴落弦,挑以甲尖,曲起并抵、抹拂两指形势有别,宛若宾雁衔芦,巧妙音律遂时而生。

    修长的指尖不断地在琴弦上挑抹变化,听在耳边的琴音浅浅低低,时而忽高忽急促,时而圆润如莺鸟啼唱,时而激昂如海涛翻腾,声声扎实纯厚,撞击在心版上的力道,超乎冯怀音所想像。

    比起刚才,她远在其外,听见便觉得惊人,如今配上亲手造来的九宵环佩琴,司空睿巧妙的指法,惬意自在地游走在琴弦之上,音色显得如此浑然天成。

    直到此刻,冯怀音才知道自己的琴艺是如此不足,甚至还未及他的一半。

    看着他陶醉于音色之中,从容地掌握着每个琴弦的一震一动,仿佛这把琴不过是自己的分身,是如此的被他所熟悉。

    冯怀音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他这样专注的模样,好像才是他真正的本性。没有狂妄的笑容,毫无狡诈的心机,自自然然地将所有心神搁放在琴身之中,并且忠实地将心情表露无遗。

    他真的是眼前她所见的吗?冯怀音多希望此刻的他,真的如同自己所想,或许他们能够真正的惺惺相惜,并且尽释前嫌。

    然当冯怀音如此想时,忽地音色一转,了亮的音律被低低的哀音所取代,揪紧她心底,随之陷入他一手造出的低迷氛围。

    冯怀音抬眼,见司空睿仍是专注的与琴器共谱心声,然而眉宇间藏有的忧愁,却没让她忽略。

    而向莞先前的话,仍言犹在耳。他真有个悬挂在心里的女人,并且也曾为情心伤,神色黯然吗?

    如今的风流贪欢,是否也是因此而造成?冯怀音真是不懂,爱一个人怎能是毁天灭地的纠缠自己?失去了自我,成了另一个模样。

    若不是爱极了,怎可能有这样的转变?

    司空睿是,向莞也是世间的爱情,真能美得教人动心吗?冯怀音不懂,终究还是个黄毛丫头,自小被保护得太好。此刻她身在本司院里,头一回看着男女之间为情所苦,为爱而伤,迷惑极了。

    按着自己的心口,冯怀音细细地品味着那琴色中哀愁的低鸣,那或许是他正在哀悼那段已逝去的情感。

    她不自觉地,被琴音所染,冯怀音脸上滑下两行清泪,晶莹透亮。闪着最绚烂的珠光,宛如海底诞生的珍珠。

    司空睿手里抚着琴弦,眼中却被她的泪花所吸引,那不断滑出她眼中的泪水,是否因为能体会他心底那份怅然所致呢?

    琴音仍旧低回在其中,穿越曾经让他痛心的过去,来到现在遇见她的此刻。司空睿没有停下拨弦的动作,还在分神的弹奏。

    两人相视,一方心底起了莫名的疑惑,一方仅能揣测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留下的余味然后,迟迟不敢开口向对方询问。

    他们的心底,都有个被无意挑起的情弦,开始在日后莫名的有所触动,好比是琴身上被拨弄而隐隐颤动的弦线,奏起一段无法被预知的情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