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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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我们要搭计程车。”他大方地走过去拉车门。

    “噢?上来吧,”大叔马上收起怒容,换了副柔和的嗓子道“下次叫车只要站在路边招手就好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好的。”我拼命赔着笑脸。

    “对不起啊大叔,今天跟女朋友出来约会,比较兴奋。”他厚颜无耻地道。

    “小小年纪就谈恋爱啦,大叔我当初也是熬到十六岁才初恋的。”

    “是吗,大叔,那女孩子漂亮不?”

    “瓜子脸,嘿嘿,是西瓜子,走起路来踏地有声,每次隔着门老远就知道她来了,先把糖果什么的藏起来,要是被她看见啦,保管半点不剩,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这两个傻男人,聊得还真投缘。

    “大叔,你这是要去哪?”我突然发现路不对。

    “啊?你们要去哪?”大叔这才问。

    “我们去虎树。”

    “说迟了,已经上立交桥啦,耐心等等吧。”

    晕倒!

    天外城三楼,是虎树这一带最大的一家网吧。

    秦义然跟我坐在角落的两台机子前,他提议进qq联机游戏斗地主。

    “我说过,要教你一个赚q币的方法。”

    “没兴趣,我从来不使用q币,不如联机玩暗黑破坏神吧。”

    “好主意。”

    我很快选了一个亚马逊女战士,举着长矛,跟他选的那个笨拙的大板斧野蛮人一起,冲进了游戏中。

    游戏里怪物的鲜血洒满草地,我心中的郁闷渐渐散去。

    突然发现,我的生活自从那天深夜爬围墙开始,已起了变化,再也不是从前那种平静的上课和下课。看看吧,如此深夜,我居然还在外面游荡,这在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这样不行,我需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每每,你在发什么呆?女战士死了。”秦义然凑过来大声道。

    “哦?”那女战士蜷缩着躺在草地上,身边的怪物得意地走来走去。

    我按下esc键,人物出现在村庄营地里。

    这时,我看见一个死灵法师立在我的女战士面前,这是我跟秦义然的联机游戏,怎么会跑出来个玩家操纵的死灵法师呢?

    死灵法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我拼命丢装备,刹那间满地都闪烁金光,我宛若走进了一个财富的世界。

    “whoareyou?”这个游戏不能打中文,我只好用英文交流。

    死灵法师没有回答,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站起来,用眼睛在网吧里到处搜索,每个人都专心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没有人抬头,我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溯忆?

    我看到了他,越过无数个显示器,我看到了他。

    他独自坐在另一个角落,盯着空空的桌面发呆。

    我多想跑过去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我也在这里上网,可是我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看到谁了?”秦义然奇怪地四周扫了一遍。

    “认错人啦。”我懒懒地答道“你的战士冲到哪儿了?”

    “正在往回跑,回营地接你,等我。”

    “噢。”

    “哇,全是绿色装备,还有极品首饰,你上哪搞的?”

    “暴雪送的。”(注:暴雪是此游戏的研发者)

    “鬼才信你。”

    “好吧,是我用修改器改的。”

    自从那天以后,孙溯忆又消失了。

    我常常会想起他,猜着他是不是在做那一大堆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还是在小酒馆里啃着美味的烤鸡翅,或是蹲在某个角落抽烟

    我的娘子军们也没有打算就此收心。

    “每每,下次什么时候爬墙?”小晴回味无穷。

    “瞧这个登山绳,最新款的,结实耐用。”姗姗连这玩意儿都买好了。

    “你师兄有没有女朋友?”丽丽眼现桃花。

    看那架势,就只欠东风了。

    “每每,快来接电话!有好事别忘了姐妹们。”小晴眉开眼笑地招呼我。

    “好的好的,小姐,现在是中午,不可能爬围墙的。”我嘀咕着拿起听筒。

    “请问是覃每每吗?”一个娇柔的女声。

    “对的,你是哪位?”

    “我是妮妮,想请你吃个饭。”真是超级新闻,赵凤妮居然请我吃饭。

    “对不起,下午要上课。”

    “溯忆说,你们下午是自修。”

    “不对,数学课。”

    “溯忆说,你们的数学老师在医院挂点滴呢,高烧。”

    我的嘴泛着苦味,她叫溯忆叫得好亲热。

    “秦义然会去叫你,我跟溯忆在天逸大酒店的君逸包厢静候大驾。”

    “好吧。”我一听到溯忆也在,就很没骨气地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一小时后见,记得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不然要被我比下去喔,不过呢,就算你再怎么穿,也是没有办法的,嘻嘻嘻嘻”“赵凤妮,咱们就走着瞧。”我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痛扁她一顿。

    “我很期待呢。”

    “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狠狠地挂上电话,才发现她们五个家伙已经整齐地挤在我身边,看样子,这台老式电话机的大嗓门一定把通话内容全部送进她们耳朵了。

    “每每,是宜兰女中那个家伙吧?她把溯忆抢走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绝不能容忍!”

    “对,我们要把溯忆大哥抢回来。”

    “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赵凤妮绝对是装醉的。”

    “就是。”

    “现在别说些没用的,先给每每好好打扮打扮。”

    “拉拉说得对,我去拿衣服。”

    “过来,先把束身内衣换上。”

    “姗姗,每每再束一下身,都变成木乃伊啦。”

    “就是,用件大号胸衣吧,不然撑不起小晴那件性感的衣服。”

    “那要往里面塞多少海绵?”

    姐妹们,嘴下留情啊。

    我在忍受了无数善意的打击,濒临崩溃的边缘后,娘子军们终于给我打扮完毕,鉴于本人没有一件女性化的装备,所以现在身上的行头都是姐妹们东拼西凑的成果。

    她们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在充分抱怨了我身材的每一个地方以及大力表扬了她们自己的形象设计才华之后,终于把我推到了镜子前。

    咳咳。

    我都不认识自己啦。

    浅水蓝的长裙,露出圆润的肩头,腰部系一个同色蝴蝶结,短发被喱水梳得服服帖帖,在右边刘海上别了一个浅粉色的小蝴蝶发卡。

    这个清新乖巧的女孩,难道就是那个爬围墙的家伙?

    “叮铃铃”电话响了。

    姐妹们使眼色让我去接。

    “喂?”

    “是每每吗,我是秦义然,你知道去天逸酒店的事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

    秦义然今天穿着笔挺的银灰西服,很帅气地缩在楼下的墙角,虽然如此,仍是引来了女生们的围观。

    “啊,每每救命。”他远远望见我,急乎乎地向我冲过来。“你在害怕什么?”

    “女人的眼光杀伤力太强大啦,”他夸张地抚着胸口“每每,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很帅嘛。”

    “真的吗?那咱们自个儿约会去算了。”

    “不干,我要去见溯忆。”

    “哼,我也要去见妮妮。”

    “你说她今天请我们吃饭有什么目的?”

    “唉,也许是为了让我看见她的幸福好死了这条心。”秦义然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可是,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当然是怕我伤心过度,让你安慰安慰我。”

    “我觉得她也是想让我死心。”

    “你?你死不死心关她什么事?”他不屑地道。

    “那你死不死心又关她什么事?”我恼火了。

    “停,停,我们别搞内讧了好不好,怎么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我可没失恋。”

    “那好,没失恋的人下去拦计程车。”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比你伤心,我现在要好好休养一下。”

    “无耻。”骂归骂,我还是乖乖下去找车子。

    第二次走进天逸大酒店。

    偷偷望电梯间里的镜子,越看自己越顺眼,渐渐得意起来。此刻恨不得赵凤妮快点出现,好让她眼红一下。

    事实很快证明,我是个狂妄的大嘴巴小青蛙。

    赵凤妮穿着火红色的晚礼服端坐在包厢的沙发上,艳丽夺目,从精心整修的纤眉到缀着水钻的长指甲,无一不显出她作为女人的底蕴,而我这身拼凑的行头,写满随意和仓促。

    我越看自己,越觉得不如她。

    我呆看了她好几秒后,才发现她身边坐着溯忆的,看来,我真不是一般的色。

    溯忆穿着纯白的西服,胸前别着一朵火红的玫瑰,我第一次见男生戴着花也如此帅气。

    “请坐。”赵凤妮起身让我们坐在桌边,俨然是女主人的派头。

    “谢谢。”秦义然的眼睛水亮水亮的。

    于是没什么太多寒暄,大家坐好。

    “溯忆,让服务员上菜吧。”赵凤妮轻轻扯扯溯忆的袖子。

    “嗯。”溯忆漫不经心地应道。

    酒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还有一瓶红酒、一大扎鲜榨果汁。

    “每每,你喝什么?”赵凤妮问。

    “她喝果汁。”溯忆面无表情地道。

    “嘻嘻,我差点忘了,每每不会喝酒。”赵凤妮皮笑肉不笑地给我倒果汁。

    鸿门宴开始。

    这顿饭吃得很幸苦,赵凤妮跟溯忆亲昵地偎在一起,她甚至还喂溯忆吃东西。

    我只能伤心地望着这一切。

    心刺刺的痛,嘴里泛着苦涩的味道。我把手放在桌下,拳头紧紧握着,让指甲陷进肉里的痛来麻木我几乎崩溃的神经。

    “秦义然,你该好好照顾一下每每才是。”

    “好的。”秦义然机械地给我夹了块肥肉。

    “谢谢。”

    “溯忆,陪我去买点东西,让每每和秦义然单独呆一会儿吧。”

    这个女人在刻意把我和秦义然凑到一起。

    溯忆点点头,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出去。

    “妮妮,”秦义然突然满脸悲伤地站起来“不要离开我。”

    “秦义然,你喝多了。”我轻拉他的衣角。而溯忆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直接打开包厢门闪了出去。

    “妮妮,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秦义然的眼里蓄满泪水。

    “秦义然,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接近你只是因为你跟溯忆是朋友,我真正喜欢的是溯忆,谢谢你帮我得到他。”赵凤妮说完转身跑出包厢追溯忆去了。

    “不,妮妮!”秦义然哭着追过去。

    “这种女人你也要?”我气愤地拖住他“求求你给我争口气吧!”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任他挣扎,又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眼见着她越走越远。我是绝对不会让这小子干傻事的,离开她吧,她不爱你。

    “你这疯女人,放开我!”他狠狠地试图拉开我扯住他胳膊的手,大喊大叫。“安静点,你才是疯男人,你追上她又如何?又如何?!”我吼道。

    “你先让我追上去!快放手!”他拼命要挣脱,脸涨得通红,又跳又蹦扭来扭去的。

    “你醒醒好吧,该清醒一下了!”我把他左手反过来扭到背上,他的右手拼命敲我的胳膊。

    “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女人!再不放开我要骂人了!”

    “你本来就一直在骂,难道你比我长得漂亮?”

    “没身材的女人!“

    “长痘痘的男人!”

    “你缠着我干吗,我不会喜欢你的!”

    “鬼才要你喜欢!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最后,我们筋疲力尽地坐在包厢的地板上,狠狠地对望,不,应该说对瞪。他银灰色西服上满是鞋印,啊哈,好像跟我脚上的鞋底吻合。而我的胳膊隐隐作痛,都是被他打的!

    我第一次如此激烈地跟别人吵架,对方还是个男生,真是见鬼了,平时跟谁顶多是三言两语不合撕打一场了账,丫丫的,我可怜的喉咙,濒临烂掉的边缘了。

    他不知在想什么,盯着乱七八糟的地毯发呆。

    沉默。

    战后的死寂。

    “先生、小姐,请问出了什么事吗?”一个经理模样的女士领着两个保安外带一个服务员急匆匆地赶来。

    “没什么,没什么,一切正常。”我赶紧拉着他站起来,边挤着笑脸。

    “是吗?”女经理狐疑地扫了一眼包厢里悲惨的地毯,好在我们的战争发生在门口而没有波及各种贵重瓷器摆设。

    “是的,我们要买单。”秦义然扶着门框勉力站起来。

    “已经有位先生买过单了。”服务员惊魂未定地回答。

    “那我们走吧。”秦义然拉着我迅速开溜,看来我手下留情并没有伤得他太重。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哇哈哈,下次再来估计地板都要打穿啦。回来的路上,我们都选择沉默。

    其实我独自呆着沉默多久都没问题,但若有个人呆在身边,我就特想跟他说话,感觉不跟人家说几句就很对不住人一般。

    可是他抿着嘴,紧紧地抿着。

    下了出租车,我们立在校门口准备道别。

    秦义然的睫毛上有点点晶莹,那是男孩子残留的泪痕。

    有位诗人说,少女睫毛上的残泪,宛若玫瑰花瓣上凄美的晨露。

    虽然他是男生,可是我知道,那一刹,我已被这晨露所打动。

    我的心,充满对他的怜惜和不忍,只想能用个法子,给他快乐,让阳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义然,你在想什么?”

    等了几秒,他没有反应。

    “秦义然?”

    “我在策划一件事,”他认真地道“现在想来,自从我把赵凤妮介绍给溯忆认识以后,她常常要我带她去找溯忆,只要有溯忆在,她就会把我丢到一边,我其实真的很傻,那些很明显的细节却一直没有注意到。”

    “你后悔被人利用吗?”

    “不,我只希望她利用我的时间更久一些。”

    “你有毛病,难道今年流行自虐?”

    “你知道我现在很后悔那天在小酒馆时没有送她,溯忆给过我机会的。”

    “送你一句话:脑袋被驴踢了。”

    “每每,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该帮我的。”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你别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情好不好,被人甩了就该坚强点站起来,你难道指望她突然跑回来扯着你的衣袖一边擦眼泪鼻涕一边说其实爱的是你求求你原谅她然后重新开始天下太平?”

    “好吧,你是不是我好朋友好兄弟?”

    “是!”“那在兄弟面前我也坦白点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选哪条由你决定好不好。”

    “你说。”

    “第一,我跟你交往;第二,你帮我夺回赵凤妮。”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没有第三条?”

    “做事就要狠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溯忆,所以,你帮我也是在帮自己,再说,对赵凤妮这种人耍点手段只能算以牙还牙,用不着有什么负罪感。”他的眼睛变得深不可测,我突然有些怕他。“我承认但是,你到底喜不喜欢赵凤妮?”

    “不知道,可是,我必须得到她。”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对溯忆。”

    “据我所知,溯忆更喜欢你,只不过你笨得要命,而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本来是属于你的。”

    “我知道你受的打击很大,义然,请你清醒点,不必用溯忆来诱惑我,我绝对不会帮你去干这件愚蠢的事情,但是我会帮你保密,今天的话绝不对第三个人说。”

    “每每”

    “停!不要试图说服我,因为就算我没有孙溯忆,我仍然是我自己。”我想我当时说这句话的表情一定相当酷,而且正义凛然。

    秦义然盯着我的脸看了良久,缓缓地道:“每每,我终于知道溯忆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有很多女人没有的东西,还有,你是一块硬骨头。”

    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