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沉默之门 > 第十节

第十节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去准备菜吧,这里我弄,我知道怎么弄。”她说。

    她熟悉了这儿,看来只好如此,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在屋里择蒜苗扁豆忽然听见外面的说话声,推门一看是刘大妈,看见我立刻责怪我。

    “没事的,大妈。”

    “这李慢呀,哪都好,就是一个人凑和惯了。李慢,今儿太晚了,你们甭弄了,我这儿什么都有,我给端几样来,我这儿有现成的饺子,刚包好的还没冻上。”

    “大妈,不用了。”

    “李慢,你给我过来,你去端去。”

    “刘大妈,您不知道,她想干活,让我教她。”我只好这样说。

    她没说什么,脸有点红。

    “你还教人家呢,人家一看就是干活的料儿,别做了,呵。”

    “刘大妈,不用了,我休息了好几天是想干点活,天冷,您别冻着。”

    “冻不着,这孩子从来就不知道收拾厨房,多弄点热水,李慢,把火点着了,做着水暖和点,来了就让人干活你真是不懂事。那好,我就给你们端点饺子。”

    “刘大妈,他这儿有饺子,不用了。”

    “有也是好几天的了,不新鲜。”

    “快去,别让人家拿了。”她捅我。

    “没事,年年都这样,你也吃点新鲜的。”

    “我真吃不下,真的,你快去。”

    她是认真的。我赶快去追刘大妈。

    我还是端来了刘大妈的饺子,给她讲我在这个院中的故事。她接受了。她说她也带来点东西,让我回头给院子的老街坊送去。她让我过两天送,别今天送。她说是国外的巧克力。她强调国外时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愿提到但又觉得必要。我当然没有多问,心里闪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她带来巧克力我感到幸福。

    整个做菜过程是她主导的,尽管有点生,但味道确实不同,她需要各种调味的东西,特别需要辣椒,我到处找没有,只能到街坊那儿去找。辣椒是她惟一同意我去借的,别的她都没让去。灯光下厨房干净了许多,用具都洗过了,各种瓶子也擦亮了,煎炒声声入耳,冬天的寒冷不再。这是迷人的一个晚上,每个细节都生动,虽然指向却不明,不能往深里想。我们像一对恋人,甚至新婚夫妇,但一切又是那么不同。我们远隔千山万水,却非情人相会。但我们仍然是幸福的,幸福有时就是某种仪式,甚至是一种对幸福的模仿,它代表了某种渴望。

    我铺上多年不用的桌布,一切准备就绪,桌布要是头天洗过多好,现在它多少有一点霉味,并且皱皱巴巴,她建议我最好取掉,可我非常喜欢它的颜色,一种淡蓝接近灰色。我撤下了桌布,圆桌再次显出本色,也不错,我的确有点多此一举。

    一顿丰盛的晚餐,是太晚了点,热气腾腾。这不是通常人们吃饭的时间,这是个意外,是她创造的。一切准备就绪,饺子最后端上来,我已把两杯酒倒好。炉火烧得很旺,在最佳的燃点上,铝壶滋滋作响,只坐着半边火,让一半火露出来,这在冬天十分需要。一个人守着火同两个人守着是完全不同的,火是一个人孤独的见证,而两个人时它就是世界。酒是我现从商店买回的,一瓶中国红,很普通。她带来一小瓶酒,造型像水晶一样,我从未见过,太漂亮了,几乎像香水瓶子。我决定收藏,为此我们小小争执了一下,她不觉得什么,她说拿来就是为过节的,可我决定收藏,永远都不打开。我觉得它不一般了。我说我去买一瓶,很快就回来。这瓶酒得以保存,直到今天仍在我的柜子里,虽然落上多年的灰尘,依然漂亮。

    我们碰杯,普通的中国红。

    “偿偿我做的菜。”

    我觉得有点辣,但是忍住了。

    “味道如何?”

    “嗯,不错,不错。”

    “我十四岁离开家今天第一次正经做菜。”

    “手艺还没忘,真不错。”

    “差多了,你这也缺太多东西。”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下次你做一顿纯正广西菜,你说一些我去买。”

    “广西讲究吃野味,下次我弄条蛇,你不会害怕吧?”

    “你千万别,吓死我了。”

    “我们那里还吃老鼠?”

    “呵?!”

    “是竹林里的鼠,叫竹鼠,很好吃的。”

    “长得不一样吗?”

    “差不多。”

    “那怎么下嘴呀?野蛮,太野蛮了。”那时我确实闻所未闻,难以想象,我有点激动“想不到你这么个秀气的南方姑娘竟吃蛇!”

    “北京哪儿都好,就是吃的不好。”

    “吃不着蛇就说不好?”

    “也不是,北京吃的东西太单调了。”

    “可我们心灵丰富。”

    “北京人有味道,不过像你这么有味道的好像也不多。”

    “我怎么样?你说说。”

    “挺好的。挺古老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古老?”

    “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就是这种印象。”

    “你还要怎么形容?我滑冰可以飞起来,转速可以秒计算。”

    “你滑冰也透着古老。”

    怎么感觉都像说一件东西,就算她出于喜欢我还是感到很不自在。我不知道她哪来的一种居高临下的东西,上次说我是学究我就不爱听,我不知道这是否一种职业习惯。我认真地说:

    “我是很安全的人,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没想到你说的古老。”

    我话里显然有话,她应该听出来了。

    “你就是古老。”她坚持说,有点不讲理了。

    “要我说说对你的印象吗?”我说,我想到了一种鸟。

    “不想听,知道你没好话。”

    “噢,就允许你说我?”

    “你让我说的,我又没让你说我。”

    她这样不讲理我倒是感觉好些了,我想,说她是“乌鸫”这个词肯定有点重,尽管这个词像“古老”一样并不完全是贬意,但还是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