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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成长是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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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城市的夜晚是另一个世界。

    魏佑生骑着三轮车等候着中巴。他有些冷,衣服太单薄了。在这儿蹬三轮车的人是越来越多了。whereisahope,thereisaway!魏佑生冲向一辆没停稳的中巴。这是魏佑生竞选学生会主席演讲赛头一天的晚上。

    “坐三轮吗?坐三轮车吗?”魏佑生熟练地吆喝着。一个时髦的中年女子牵着一只宠物站在他的面前。

    “三轮,到东门大桥多少钱啊?”那女人斜着眼睛看着魏佑生。

    “4元钱。”魏佑生满脸堆笑。

    “4元?”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不是宰人吗?”

    “4元钱很公道的,都是这个价。”魏佑生把座位擦了又擦。

    “3元钱。”

    “您看,3元钱怎么能成呢,都是4元钱。”魏佑生笑得有点僵硬。

    “3元。要么拉倒!”女人说话极有荆轲刺秦王的气概。

    魏佑生忙不迭应道:“3元就3元吧。”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在街道穿梭的三轮越来越多,就像洗脚屋越来越多一样。蹬三轮是今年7月份做的决定,魏佑生的妈妈今年6月份下岗了。娘儿俩相依为命了十多年,境遇却总不见好。16岁的魏佑生过早地挑起了解决温饱的担子。白天他读书学习,晚上就蹬三轮。累是累了点,但总算是心里踏实,觉得自己不是妈的累赘。

    坐三轮的女人在对自己的狗轻言细语:“贝贝,乖乖的,咱们回家吃鱼罐头。”

    魏佑生皱眉笑了笑忖道:“我都不记得鱼是什么味道了。这只狗比自己过得幸福。”

    天冷了,该给妈买双棉护膝,妈妈有风湿性关节炎,套上棉护膝总会好点儿。魏佑生温柔地笑了,他鼓足劲蹬着三轮,东门大桥快到了。

    其实,这女人要到的不是东门大桥,她指挥着魏佑生穿过了好几条街,让他在锦景小区停了下来,

    “是这儿吗?”魏佑生问。

    “对,就是这儿。”女人下了车正要付钱,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妈,你回来了。”她看见魏佑生愣了一愣“是你!”

    “对,是我。”魏佑生若无其事地笑着打招呼:“吴越,你来接你妈妈?”

    “我”吴越正要答话就被吴妈妈拉到了一边:“你跟一个蹬三轮的聊那么起劲儿干嘛?”

    “他是我同学。”吴越分辩。

    “立中的学生蹬三轮?”吴妈妈明显不信。

    “他是立中的特优免费生,你别瞧不起人。”吴越说道。

    “没想到,没想到。”吴妈妈掏出10元钱“原来你是吴越的同学啊,以后可要多帮助咱们吴越。这10块钱就不用找了。”她把钱硬塞在魏佑生的手里。

    魏佑生把钱塞回吴妈妈的手里,他淡然一笑:“不用了,这次算是我免费为您服务。”他骑着车调头就走,末了,还调侃了一句“吴阿姨,您砍价的手段真是高明。”

    廉价的怜悯是魏佑生所鄙视的。他知道自己在许多人眼中不值一文,可是,赵天曾说过的一句话他非常赞同:“相信自己是个天才,那么你就是一个天才。”魏佑生的家就在一个垮了的自行车厂家属区里。楼房已经很旧了,四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

    远远的。魏佑生就看到楼下有道蓝影,那是妈妈。

    “妈,外面风那么大,您快进去,我放好车马上上来。”魏佑生心疼地扶住母亲。

    “风不大,妈就在这儿等你。”魏妈妈一脸的微笑。

    娘儿俩进了屋后,魏佑生掏出今晚挣的九块钱:“妈,您收好。”

    魏妈妈不收:“你军训才回来,明天又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这钱你收着,买点该买的东西。”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件毛衣。“这毛衣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她把毛衣放在儿子手上“我去给你端晚饭。”

    魏佑生穿上毛衣就看见魏妈妈端了饭进来。魏妈妈像个得了宝贝的小女孩一样眼睛发亮:“今天,咱们吃鱼。”

    “太好了!”魏佑生跳到桌子跟前“开饭,开饭!”昏黄的灯光下,这母子俩心满意足地吃着夜市上买来的小鱼。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简单。

    吃完晚饭已经是九点了,魏佑生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开始做作业。十一点时,作业做完了。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完成每晚的重头戏:他在自学高三数学和大学微积分。资料是赵天帮他搞的。三天两头的,赵天就不知从哪弄到一些高中精选题萃。两个人常常是以三天为限,看谁先做完。一般来说,赵天的物理比魏佑生好,魏佑生的数学比赵天好。

    凌晨一点,魏佑生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他关上了灯,侧耳倾听妈妈的呼吸声。嗯!还算平稳。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明天,明天就要竞选演讲了,自己能成功吗?

    但求尽力,扪心无愧。

    清晨五点,魏佑生睁开了眼。他穿衣下床,鬼魂似的无声无息。他站在妈妈床前凝视着妈妈的睡脸。

    魏妈妈的眉头紧皱着,梦里也在愁吗?魏佑生黯然了。他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妈妈紧皱的眉头,做个好梦吧。

    魏佑生才溜出家门,魏妈妈就坐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打扫公共厕所的工作前天就没有了。不过,她发现捡垃圾也能挣钱。无伦如何,她都要供儿子上大学。

    通过立中勤工俭学部,魏佑生找了一份清晨给立中老师送报的工作。

    校服里面是妈妈织的毛衣,这使魏佑生觉得暖意直透心窝。

    七点半,魏佑生将最后一份报纸送到了校传达室孟大爷手中,他转身刚要走就被孟大爷叫住了:“小魏,帮孟大爷个忙行吗?”

    “什么事?”魏佑生问。

    “这几张桌子坏了,本来我是叫了两个小子帮我把它抬到废品收购站的,可都七点半了,他们还不来,大概是睡过头了,你能不能帮孟大爷一把?我们自己把这几张桌子抬过去。”孟大爷说道。说到最后,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没问题。”魏佑生爽快地答道。反正,竞选演讲赛九点才开始。

    好不容易将桌子捆好弄出校门,已是八点整了。看比赛的立中学生三三两两地进校门,立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赵天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帮着抬起桌子“魏佑生,你去卖桌子?”

    孟大爷接着道:“小魏是帮忙抬桌子的。”

    “去哪儿?”

    “废品收购站。”

    “我知道有条近路。”赵天指着一条小巷“从那儿过去,五分钟就到。”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巷子,巷子口正有人在嚷嚷:“去去去,你到别处去捡垃圾,这是大街,要捡垃圾到小街去捡,你这副德行简直影响市容。”

    走在前面的赵天停了下来,他脸色惨白。以往,他总对自己的过目不忘的能力得意不已。可现在他多么希望是自己认错人了。可是,那个捡垃圾的女人分明就是,分明就是魏佑生的妈妈。

    走在后面的魏佑生见赵天不动了,调侃道:“我说——赵天,你被累趴下了?”他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魏妈妈正对一个戴着执勤袖章的小伙子赔笑脸:“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她抬头刚好看见了赵天和儿子。

    那执勤的小伙子推她:“你发什么愣?快走。”魏佑生放下桌子冲了过去,他冲小伙子嚷道:“你凭什么推人?”

    “我凭什么”小伙子傲慢地指着袖章“就凭这个,”他指着魏妈妈“就凭她是个捡垃圾的。”

    赵天跟了过来抓住魏佑生的手:“别冲动。”

    小伙子打量了赵天和魏佑生身上的校服:“呦,还是立中的学生,你们管哪门子闲事,莫非——”他眼珠子一转“这捡垃圾的是你们家的远房亲戚?”

    魏佑生脸色铁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不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

    魏妈妈打断魏估生的话“对,他们只是见义勇为。我马上就走,对不起,我马上就走。”魏佑生拦住了妈妈,他扶着妈妈“她不是我们家远房亲戚,而是我的妈妈。”他怒盯着那小伙子“捡垃圾的也是人,也有儿女。”小伙子悻悻地走了。

    魏妈妈靠着儿子的肩,心中一阵酸楚一阵感动。她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

    魏妈妈想起了什么,她把手里的一叠纸递给了儿子,这是一叠雪白的纸。

    纸在风中发出清脆的颤音,似乎是遥远时间里的一只白鹤要乘风而去。这只是一叠白纸吗?

    魏佑生扶着妈妈,专注地看着那叠纸。他眼中隐有泪光——妈妈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那么轻的一叠纸却使魏佑生觉得无法承受它的重量。

    他带着泪笑了:“妈,谢谢您!”

    竞选学生会主席

    竞选学生会主席。

    这是魏佑生的目标,也是魏妈妈的期望。

    五块巨大的宣传板已经竖在校电教厅外。立志中学两年一度的学生会干部竞选演讲赛正式开始。

    电教厅里座无虚席,人头攒动。新生旧生全拥了进来,想看看2002级出了怎样的人物。学校生活有序而单调,如果没有几个精彩的人物来打破这种沉闷,那高中生活也太黑白调了。

    前任学生会主席方鸿渐主持这场演讲赛。方鸿渐已升入高三,所以他辞去了学生会主席以及学通社社长之职。在任两年,方鸿渐设立了联系七所中学的学通社。学通社所出的周刊在各中学卖的是热火朝天。原因简单——学通社周刊刊的是学生的事儿,敢说真话实话。

    这不,进电教厅的学生们人手一本学通社周刊,岳喜和罗吉的那张校园情人就刊在首页。岳喜看着印刷精良的周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天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问:“岳喜,什么时候你和美女罗吉成了一对儿情人?”

    “去,去,去!”岳喜赶蚊子苍蝇似地赶赵天“那个摄影社的瘪三男女不分,你也凑热闹。”

    刚好,岳喜后面那排的两个女生正兴奋不已。其中一个说道:“校园情人里那个男生是立中的吗?好帅!”

    岳喜哭笑不得地坐着,赵天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有人长的像男生还怕别人说。他侧眼打量了岳喜一眼,是个漂亮的小男孩。

    “同学们,老师们,感谢你们的光临。现在我来介绍今天竞选学生会主席的三位候选人。”方鸿渐风度翩翩地说道“他们是:程为、魏佑生、朱强同学。”

    程为是高二的女生。她不仅笔杆子一流,而且还是市电台少儿节目“阳光季节”的主持人。她的呼声是最高的。当然,也有些女生不喜欢她的自命清高。

    朱强是高一(1)班的男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据说,朱强的爸爸是外交官。他今天穿着笔挺的西装,英气十足的样子。

    “罗吉,你说程为、朱强、魏佑生这三个人谁胜出?”罗吉身旁的女孩问。

    罗吉看了看台上的三个人,抿嘴一笑:“我看好魏佑生。”

    “为什么?”女孩有几分不信。

    “因为他很内敛,站在台上的三个人里,他是真正的沉稳。”罗吉补充道“岳喜也挺欣赏他的。”

    “听说,魏佑生没爸爸,妈妈下岗。他前一阵子还蹬三轮挣钱呢。”另一个女生插嘴道。她是罗吉不喜欢的那种女孩,除了轻视别人抬高自己,别的什么都不会。

    “所以,他能成为特优免费生,还来竞选学生会主席就更难能可贵。”罗吉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一个人能在困境中过得很好,那么他一定会成功。

    程为风姿绰约地站在了演讲台上,她微一鞠躬便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各位老师、同学们:

    大家好!今天我站在这里向你们推荐我自己,我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这一职务。

    为什么想当学生会主席,我想这和我的经历是分不开的。自从我主持电台少儿节目以后,我收到过许多苦恼的中学生的来信,讲的不外乎是在花季里成长的烦恼,和老师、父母的相处难题以及他们早熟的恋情。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成为学生会主席,我一定要开展各种活动让大家参与进来,让大家成为优秀的中学生。

    下面,我讲一下我的施政方针

    程为信心十足地下台,底下的学生就议论开了。评委们中,五位老师都亮了9分,五位学生中有三位是10分,两位是9分。

    这可是高分。看来今年的学生会主席是程为了。

    朱强气宇轩昂地拿起麦克风:“我和程为同学有不同的意见。”他满意地望了望静下来的人群。

    “学生会主席不同于学生会的其他干部。首先,学生会主席考虑的是怎样把学校的形象、学生的形象树立起来,他应该具备的是凝聚力和号召力。他应该告诉同学们干什么,怎么干。”朱强微微一笑“周恩来曾经说过,一个好的外交家首先是一个好的预言师。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说,一个好的学生会主席应该首先是一个好的组织者、领导者。”

    “下面是我的施政方针”

    五名老师中有三个给了10分,两个给了9分。而五名同学中有两个给了8分,三个给了9分。这分数比程为低了2分。

    岳喜移至罗吉处,低声问罗吉:“朱强哪里比不上程为?”

    罗吉说:“中学生最讨厌被领导,感觉总是不自在,要不是朱强口才好,施政方针里有那么实在的几条,他的分数可能会差程为一大截。”

    “我也是这样想的。”岳喜低笑道“军训有一天,我在上政治课的时候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朱强一脸严肃地告诫我岳喜同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怎么能够上政治课看武侠小说呢?太夸张了!”岳喜学朱强的样子“他比他爸爸更老。朱叔叔倒是一脸和风,有外交家应有的风范。”

    “总觉得程为缺点什么”罗吉喃喃说道。她看到魏佑生站在了台上“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魏佑生穿着校服,嘴角挂着平静的笑。他环顾了台下的学生和老师后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刚刚在学校外碰到我的妈妈,妈妈瞒着我捡垃圾挣钱供我读书。她为了儿子可以干任何事。如果有一个鸡蛋,她一定对我说有两个鸡蛋,而她已经吃掉了一个。妈妈是今年6月份下岗的,在她下岗时,她问我考哪所中学。我说:我要考立中,考立中的特优免费生。现在我来了。我刚听了程为同学和朱强同学的演讲。他们以他们的理由选择站在这个演讲台上竞争学生会主席这一职务。我问自己:你的理由呢?在看到妈妈头上的白发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理由。在社会上有许多人下了岗,学校里学生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激烈到许多人的心里只有分数。其实,在分数以外,有我们的微笑,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悲伤,那才是真实的。”魏佑生笔直地站在台中央,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发言被热情的掌声打断。

    “我不愿意让自己的高中时代只有分数,我希望大家能在立中得到梦想,勇气,而不仅仅是一张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魏佑生展开手中的计划书“下面,是我的施政方针以及具体的施政内容”

    9月的天空是永远的蔚蓝。学校发亮的碎石子路上,罗吉和岳喜缓缓地走着。罗吉问岳喜:“当上了学通社社长有什么感想?”

    岳喜还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又有事儿可以做了,我要写一篇关于魏佑生的报道。对了,应该称之为魏主席。”

    “我挺欣赏他关于建立中学生心理咨询部、爱心小分队以及社团复合建设的构想。”罗吉说。

    “岳喜,你说,这魏佑生怎么样?”罗吉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剧本:一本是海的女儿,一本是高中生手记。

    “我觉得魏佑生挺适合高中生手记里的班长胡林这个角色。”罗吉把剧本塞在岳喜手里“你适合演那个现在play波y万益。”

    “为什么又要我演男生?”岳喜拼命把剧本塞回罗吉怀里“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看了看表,岳喜发现午餐时间已经到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罗吉,把剧本扔了,我们去吃饭。”

    校食堂大厅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岳喜和罗吉分工合作,一个打饭,一个打菜。岳喜眼巴巴地等了五分钟才轮到她。

    “师傅,一份青椒炒肉丝,一份酱肉丝。”岳喜一边吆喝一边准备打卡。一摸,她脸上的笑容就定格了,卡不见了。岳喜找遍了所有的口袋,没有,还是没有,她可怜兮兮地准备找罗吉再来排队。一张卡伸在了她的面前“打我的卡吧。”

    “多谢。”岳喜瞬间就眉开眼笑“聂云,你真是雪中送炭呀!”

    “恭喜你!”聂云微低着头看着岳喜。

    “不用,我想弄一篇关于你的专访,行吗?”岳喜笑容可掬。

    聂云皱皱眉:“算了吧。”他帮岳喜打了卡就消失在门外。

    “我哪里惹到他了?”岳喜莫名其妙地耸耸肩。摆一副臭脸,真可以吓死人了。不过,聂云心肠还不错。算了,改天请他吃烧烤谢他今天的拔刀相助。

    篮球场上,聂云正和立中篮球社的其他队员们一起练球,他们采取的是新队员老队员对抗赛。聂云拉长了脸,整个人杀气腾腾的。盯他的高松累的大汗淋漓:“聂云,你不用这么卖命地练习吧?”

    聂云一言不发,出手就是一个三分球。

    过去?又是过去。事情已经过了半年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忘不掉?也许,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件事情。

    聂云在球场上奔跑,截球,投篮。对他而言,这一百多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

    魏佑生回到了家,他推开门,魏妈妈正在擦窗子。

    “妈,我来。”魏佑生接过妈妈手中的抹布。

    魏妈妈紧张地问:“这次竞选,你竞选上了吗?”

    魏佑生一呆,脸色变得黑沉沉的。魏妈妈的心跳也跟着变沉。

    笑容在魏佑生脸上绽放:“竞选成功了。”

    “那就好,那就好!”魏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魏佑生把魏妈妈扶到椅子旁让她坐下。带着深刻的感情,魏佑生凝望着妈妈:“今天早上,您受委屈了。”

    魏妈妈吞吞吐吐地站了起来:“我有东西忘在厨厨房里了。”

    魏佑生拉住妈妈:“妈,有什么事以后告诉我一声,好吗?”他放开妈妈的手,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

    魏妈妈快步走出门,匆匆穿过走廊,无声的泪打湿了她的衣袖。儿子长大了。刚才,她看着儿子时,有那么一瞬间,儿子像极了他的爸爸。一样的微笑,一样的眼神。她倚着墙根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似乎光明就在身旁。

    魏佑生换了一身衣服到车棚里推出三轮车。今晚,也许可以多挣几块钱。那样,妈妈就不用操劳了。他飞快地蹬着车,似乎时间从他身边正呼啸而过,他蹬得越来越快,他要和时间赛跑。

    只有和时间赛跑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城市里,魏佑生开始了他平常的“三轮车夜晚”“坐三轮车吗?”他的声音热情而诚恳。

    4-3雨中罗曼史

    夏秋之交往往天降大雨,一阵秋雨一阵凉,立中的校园里水气氤氲。军训过去,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岳喜抓起篮球袋就直奔学校的体育馆。雨点打在她的头上,她满不在乎地跑着。虽说书上讲,现在的雨水都不干净,但是,20世纪末的人类抗污染的能力也是一等的,以毒攻毒应该没问题吧。

    通过体育馆看门老头的视线,岳喜安全抵达目的地,其实,她偷偷摸摸地进来只为满足成就欲。空空的篮球场上,岳喜练习运球的各种姿势:转身运球、背后运球、胯下运球。

    天才始于勤奋。要想当大赢家以必须永远比别人付出更多。再说了,她可不愿意输给聂云,虽然聂云比她强许多。岳喜愤愤不平地想道。鬼才相信天才始于勤奋,那家伙连球也不练。岳喜投篮,球没进。雨声越来越响。

    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岳喜苦笑地看着篮框。这时从侧门走进来一个人。

    岳喜猜想:一定是看门的王爷爷。

    她笑着转过头,顿时呆了一呆:“聂云,是你!”

    聂云面无表情地站着,手里有一个篮球。

    “天才也会练球?”岳喜调侃道。她以为天才只须在脑袋里想象练习就成了。聂云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我拒绝了加入篮球社的邀请。”

    岳喜若无其事地投篮,连手也没抖一下,只是,那球怎么也不进篮框。

    她转过头问:“那么,你拿着篮球干什么?”

    聂云回答:“找你,拿着篮球才有进体育馆的理由。”

    “好。”岳喜点点头“理由充足。那么,我问你,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吗?”

    “大概吧。”聂云看着地板。

    岳喜把球往地板上一摔:“大概吧,难道你忘了打球时的那种开心感觉,还是你害怕一件和篮球有关的事情?”

    聂云盯着岳喜:“如果你是个男生,我早就把你揍得吐血了。”篮球落在地上又弹起来再落在地上。

    “你是第101个这样说的人。”岳喜冷笑。她紧握着双拳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拼命地练球,我以为我的勤奋能让我成为一个杰出的后卫。结果,我在朋友的录像带里看到了有你参加的一场比赛,你似乎生来就是打篮球的。”岳喜沉浸在回忆之中“我从未想过人和篮球的关系可以那样紧密。”

    岳喜抬头盯着聂云:“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可是,即使你一年不碰篮球还是比我优秀。”

    “你怎么想和我无关。”聂云说。

    岳喜冲了出去。

    好大的雨,岳喜在雨中几乎喘不过气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岳喜想起自己小时候趴在索桥上看雨中河水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喂,教学楼在那边。”聂云在她背后说。

    “你少管我。”岳喜吼聂云。

    聂云站在雨中不说话。岳喜知道自己在哭,打湿她的脸的不仅仅是雨水。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

    说罢,她跑向女生宿舍。聂云呆呆地站在雨中。自己算是个天才吗?一个隐性的凶手而已。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鲜血淋漓。自己还能用这只手打球吗?

    聂云是个大混蛋。岳喜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健康宝宝,今天中午居然会因为淋了一场雨就病倒了。

    岳双把小冰袋敷在妹妹的额头上:“真稀奇,淋点雨居然发高烧。”

    “我是急怒攻心。”岳喜的声音很微弱。

    “你是很容易激动,但是你很少激动成这个样子。受了什么刺激?该不会是你的女子篮球队散伙了吧?”岳双手里拿着温度计“39c。”

    岳喜直翻白眼:“完了,完了,明天上不成课了。”

    岳双拿起电话:“你们班主任老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84761272,”岳喜提醒岳双“要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记住,你是以我的名义请假。”

    “什么?岳喜病了?”赵天问赵老师。准确地说应该是赵爸爸。班主任赵老师等于赵天的爸爸。目前,这个等式无人发觉。

    “对,她发高烧,明天她不来上学了。”赵老师指指电话“她肯定病的不轻,说话就像快没气了一样。”

    赵天哈哈大笑:“上次我生病她没少糗我,这次换我去糗她了。”

    赵爸爸笑而不语,儿子想探望朋友还找这么憋脚的借口。

    “爸,我去看岳喜死了没有。”赵天一溜烟就不见了。

    赵爸爸摇头叹气,有朋友就不要爸爸了。

    晚上七点,岳妈妈回到家,扔包,进浴室。岳妈妈是本市电视台台长,平时总是忙得不见影。岳爸爸就更不用提了,他现在正在巴格达。作为新华社国际部的摄影记者,岳爸爸老是空中飞人。

    岳双、岳喜早就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的事。岳妈妈经常标榜自己善于对女儿们进行素质教育。还是岳双一语点破天机,没人管没人疼的小孩只有学着自己疼自己。

    奇怪的家庭造就这对表面正常骨子里异常的双胞胎姐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妈,岳喜病了。”岳双对走出浴室的妈妈说。

    岳妈妈悠闲地踱进女儿的卧室:“岳喜,怎么了?生病就好好休息。”她抚摩女儿的头。

    岳喜享受地闭闭眼。一眨眼功夫,岳妈妈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头。她对岳双说:“岳喜就交给你了,当姐姐的要好好照顾妹妹。”

    “那么,你要去哪儿?”岳双哭笑不得地问。

    “妈妈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朋友来了,我得去为她接风。”岳妈妈快速地化妆,几分钟后就光彩照人了。

    “乖乖在家好好照顾妹妹。”岳妈妈收好化妆盒,奔向客厅的门“妈妈今天会晚点回来。”

    岳喜劝岳双:“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岳妈妈练就了一身临危不惧、临喜不欢的本事。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要当好她的女儿是不可能的。

    这时,门铃响了。

    “妈,你忘了带什么了?”岳双开门接着又猛地把门关上。

    “岳喜,你干什么?”赵天在门外叫道。

    “岳喜。怎么办?”岳双急匆匆地跑进卧室“你的同学来看你了,他已经瞥到我,还把我当成了你。”

    “那不简单,你代替我和他聊天。”岳喜懒洋洋地回答。

    “岳喜,我可是来看你的,干嘛不开门?”赵天继续按门铃。

    “是赵天,开门吧。”岳喜说“我给你看过他的基本资料,你应付他应该没问题。”

    岳双迅速回忆大脑中存储过的资料。

    赵天,岳喜的朋友,热爱篮球,脾气好,头脑好,初看极有绅士风度,其实是想成为有风度的人。

    这两姐妹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当宠物观看,她们在不同的学校上课,彼此隐瞒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存在的事实,并以互换身份为乐。直到小学毕业才停止了互换身份的恶作剧。

    岳双匆匆把毛巾往头上一裹,一副才洗完澡的样子。她关好卧室的门。

    “来了,别按门铃了。”岳双开门。

    赵天举起手中的水果袋:“看,我还买了水果。”他迷惑地上下打量岳双“岳喜,你看起来不太一样,我是指和平常相比。”

    “对,我病了。”岳双答的极快。

    “天啊,你穿的是长裙!”赵天恍然大悟。

    “我是女生,穿长裙有什么不对的?”岳双问。

    “真是没想到,”赵天见到鬼似的“你穿了长裙还挺像个淑女。”

    卧室里的岳喜气得咬牙切齿,她小声嘟囔道:“什么叫挺像个淑女?”

    岳双微微一笑,模仿妹妹的神态:“再说我要揍人了。”这是岳喜的口头禅。

    赵天一楞:“你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怎么精神那么好,还可以揍人。”他问岳双“你是不是故意逃课?”

    岳双笑而不答。

    “对了,今天聂云拒绝入社的事你直到吗?”

    “唔!”岳双只能说“唔”岳喜则竖起耳朵倾听。

    “聂云今天下午却出现在体育馆,他在练球。不直到他在想什么。”赵天说着,顺手拿起自己买的水果袋挑了根香蕉吃着。

    岳喜陷入沉思。

    岳双拿过赵天手中的水果袋:“你是来看望我的?”

    “对。”赵天回答。

    “好,再见!”岳双笑容可掬地打开门。

    赵天被逼着走出门,岳双神情自若地在赵天的鼻子前把门合上。

    赵天无可奈何地看着紧闭的门:“岳喜,你够狠的。”

    岳双冲进卧室,坐在床边上,她逼视着岳喜:“你这次生病是不是和聂云有关?”

    岳喜不吭声。岳双看着岳喜说“我不要你喜欢上我以外的人。”她眼泪汪汪地把头靠在妹妹怀里“从笑到大,我们都是最亲密的。”

    岳喜笑道:“我是病人哎,你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她和聂云?怎么可能,小心眼的姐姐呀。

    “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聂云的。”岳喜擦掉岳双的眼泪“你怎么说哭就哭,怪不得爸爸说你有双重性格。”

    “什么?她病了,今天请假。”聂云手里的篮球掉在地上。一定是淋雨淋出的病。

    他拾起篮球对赵天道:“这是她忘在体育馆的篮球,帮我还给她。”说罢,他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而罗吉听说这一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她病了?她难得病一次,我要送什么给她呢?真是伤脑筋。”她看看雨后初晴的天空“这样吧,我把海的女儿中那个王子的角色送给她。”岳喜大概会气疯吧。可是,综观全校,能跳好舞剧海的女儿中王子这一角色的就只有岳喜。

    女子篮球队的队员们是最开心的,魔鬼教练病倒,她们就解脱了!

    眼镜被摔碎的岳双坐在育中的教室里发呆,她在开动脑筋,想怎样让岳喜远离聂云。一不留神,扫地的学生又跑光了。她决定恢复本性,以强悍和那张不算太丑的脸让高一(1)班学生认同她。当了整整九年班长兼三年学生会主席的岳双也不是好惹的。

    岳双这时的表情像极了岳喜,她慢条斯理地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她把扫帚一扔回家去了。今晚,她要多想几个点子整治那帮欺软怕硬的家伙。嗯!第一步是笼络人心。

    雨中罗曼史

    聂云知道那天在雨中落下的不全是雨水。

    那个漂亮的女孩在哭,她说,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为什么?

    只是因为一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个沾满鲜血的下午和篮球紧密相连。聂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热

    得发疯的七月天气,被殴打的妈妈蜷缩在角落里哭。他练完球回家就看到这一幕。

    父亲,什么叫父亲?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浸泡够酒精后用殴打母亲的方式宣泄自己的下岗和尊严

    尽失的郁闷。好笑到聂云想哭。

    “你知道被人说什么?”那个父亲指着妈妈“他们说我靠老婆养着。”他的眼睛猩红,他接近

    妈妈“靠你养着。”那个父亲的手又扬了起来。

    聂云像在噩梦中一样,他看见桌上的刀,好一抹柔和的光。他用右手握着刀刺向父亲,用那只投

    篮的右手。

    刀刺进父亲的小腹时,聂云在想:好一抹柔和的光。

    也许,那道光可以让人幸福。

    记得小时候,总是爸爸陪着自己练篮球,聂云想。

    “你是个篮球天才。”

    “你一定能成功。”

    “你是我的好儿子。”

    聂云曾被那么多的父爱包围着,像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天鹅绒。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曾用宽厚的

    背背着练球扭伤了脚的他上学。父亲额上的汗珠也有一层柔和的光,让人幸福的光。

    如果,打篮球不能给父亲母亲带来幸福,打篮球又有什么用?

    刺中父亲的那一刻,他居然在想:杀了他。

    父亲和母亲共同掩盖了这次杀人未遂事件。只是意外!母亲对医生说。

    伤口很深,医生说。

    聂云摔倒时手上拿着刀,一不小心父亲说。

    你还好吗?要挺住。母亲对父亲说。

    聂云一个人坐在候诊室外的长椅上。他错了,当母亲因为父亲的伤口痛哭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还爱着父亲啊!

    错!错!错!

    休学一年,转校到爷爷的老朋友当校长的学校。聂云以为自己会忘记发生过的事,他又错了。

    军训时,他发现投球的感觉让他开心得想哭。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为什么要浪费你的天才?”那人哭着说。

    “浪费自己的天才才是要下地狱的。”那人笑着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赢你。”那人愤怒地说。

    “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那人悲哀地说。

    “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吗?”那人问。

    站在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聂云看着手中的篮球。“你决定永远不打篮球了?”他问自己。可是,

    为什么总割舍不下与篮球之间那种深刻的感情?

    聂云笑了。

    他跃起,灌篮。

    这就是高松等人走进体育馆时看到的画面。聂云灌篮。

    “我想加入篮球社。”聂云站得笔直。他诚挚地看着高松。

    “欢迎。”高松说“欢迎你加入篮球社。”

    掌声从门外响起,门内的队员们也鼓起掌来。

    门外鼓掌的人走了进来,是微笑的岳喜。岳喜道:“你终于相通了?”说实话,刚才聂云灌篮的

    样子还真令她心动。

    “是的。”聂云说。他微笑着注视岳喜。

    “恭喜。”岳喜说完转身走掉。真丢人,自己居然脸红了。他笑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有自己笑得好

    看。唔!心情不错,去图书馆找唐丁帮忙借本书看看。

    唐丁是立中初三学生。她参友w橹那嗄曛驹刚叨泳捅环峙湓谕际楣葑鲆逦裢际楣芾碓保?br>本人将之简称为“义员”

    从岳喜的择友标准评估,唐丁算是岳喜的好友了。上次,她们还联手查清了一封未寄出而蒙尘四十

    年的情书的出处。她们都是那种爱动脑筋、鬼点子层出不穷的人。

    跨进阴森的老图书馆,书的沉香扑面而来。这个图书馆最具传奇色彩的要算是二楼的13号书架。

    传说,若是一对男女学生都是第一次进图书馆且在二楼13号书架借同一本书的话就会成为一对情侣。

    倒霉的是,岳喜在二楼13号书架前碰上的居然是唐丁。所有的浪漫传说全部化为泡影。不过,从

    那以后,他们都称岳喜为“情人。”

    轻轻地敲敲那高高的借书台后,唐丁细柔的声音从台下传来:“请问您借什么书?”

    岳喜猜出唐丁多半在偷玩电子游戏,这一心二用的绝招她也会。

    “唔,我要借一本很难借的书,书的名字是偷玩游戏机的图书管理员。”岳喜故做深沉状。

    唐丁镇定地藏好游戏机:“图书馆没有这本书,”她仰头看向岳喜“图书馆里有另一本叫做

    纸牌的秘密。”新到的书放在了柜台上。

    “谢了!”岳喜道。她一翻书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借这本书的人,不禁得意起来:“我要把我的

    名字写大一点。”

    看过日本电影情书以后,岳喜就迷上了藤井树游戏。她疯狂地借了一大堆从没有人看过的书,

    在借书卡上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她认为其中的乐趣是别人不能分享的,这就像一个偷糖吃

    的小孩自己才知道糖的滋味一样。不过,岳喜写的是自己的小名“惜”

    “哇,那个男生又来了。”唐丁小声叫道。当岳喜转过头时,唐丁说的男孩已经上了二楼,岳喜

    只瞥到一个背影。那背影挺眼熟的。

    “那男生和你一样有毛病。他也喜欢玩藤井树游戏,每次都在借书卡上写自己的外号:猫。”唐

    丁意犹未尽地说道。

    “那干脆我等着看他是谁。”岳喜也来了兴致。

    “借阅证上写着呢。他是高二(2)班的,名字叫吴言,是个奇怪的人。”唐丁道“就是我所说

    的‘毒药人’,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

    “崩溃?”岳喜重复唐丁的用词。

    “你看他的眼睛就会清楚什么叫濒临崩溃。”唐丁道。她示意岳喜“他来了。”

    那的确是一双濒临崩溃的眼睛。岳喜叹道。她也明白为什么她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吴言的

    背影和聂云的背影相似。

    “我借这本书。”吴言递给唐丁一本机械制图。他似乎是很开心地在借书卡上签下一个龙飞

    凤舞的“猫”字,然后拿着书满足地离开。

    岳喜叹气,可怜的人。她看得出来这个吴言快疯了。灵活的眼珠在眼眶里溜了一圈后,一个主意

    令岳喜微笑。

    第二天早晨,吴言的抽屉里有一封信。他撕开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白纸片。

    白纸片上写着:[猫:我是惜。为什么你的名字是猫?]

    这就像苏菲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事,吴言又看了一遍信。这信是乌云中漏下的光。

    [猫:我是惜。为什么你的名字是猫?]

    “惜”和自己一样都喜欢在没人借过的书的借书卡上签名。“惜”是同伴。吴言想道。他留了一

    封信在抽屉。他没想到:谁会知道“猫”是吴言。

    [惜:我是猫,因为猫有爪子。]

    岳喜看着这值得玩味的一句话——因为猫有爪子。他把新的白纸片放进信封。这是夕阳沉入地平

    线前的最后一刻。

    猫有爪子。吴言希望自己有爪子,为什么呢?

    第三天早晨,毫无意外地,吴言看到了第二封信。

    [猫:为什么希望有爪子?惜]

    吴言神经质地笑笑,为什么?如果一个人天天被敲诈勒索,他当然会希望有爪子。噩梦已经延续

    了一个月,就是因为他做错了一件事。

    学习委员杜原看他的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吴言,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吴言冷冷地回答。他希望有爪子,爪子,如果敲诈他的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噩梦

    也就消失了。

    [惜:有人敲诈我。不过,他很快就会消失。猫]

    岳喜看到这张留言后彻夜难眠。什么叫作他很快就会消失?吴言要做什么?他真的要崩溃了吗?

    有人敲诈吴言——以什么敲诈?

    第四天早晨。

    吴言打开抽屉,信中多了一张明信片。图案是加勒比海滩自然风光,浅色的海水似乎能洗涤人心。

    [猫:等待,忍耐。我会帮你。惜]

    可是,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把明信片放进口袋里。口袋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

    赵天制作的一百米有效的追踪仪有反应,是老图书馆后面的就仓库。岳喜预感到有些事会发生,

    来得及阻止吗?

    这是一个好天气。碧树清风,令人心怡。

    吴言走进仓库,表情是一个月来最平和的。

    “钱带来了吗?”暗处有人问。

    “我没钱。”吴言说。

    “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干的事说出来?”那人的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

    “”吴言不说话。

    “优等生吴言偷窥女生洗澡。”杜原走了出来“这个题目很震撼人心。”

    “这一个月里,我已经给了你八百块了,还不够吗?”吴言的语调是悲哀的。

    “不够。只要我那天无意中拍下的照片还在,就怎么也不够。”杜原笑道。

    “为什么要这样整我?”吴言的手伸进口袋。匕首的外壳是冷的。

    “高一大考两次小考二十七次,你次次考分都高过我,这简直让人无法原谅。”杜原的面目狰狞。

    原本单纯和善良的表情消失无踪。

    “你真的还要敲诈我?”吴言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猫,我是惜。”岳喜带着一身的阳光走进仓库,她的手上是一架微型录音机。她按键,一段录

    音传了出来:这一个月里,我已经给了你八百块了,还不够吗?不够怎么也不够岳喜按停,

    把磁带放进衣袋里。

    “喂,猫,这家伙叫什么名字?”岳喜问。

    “杜原。”吴言放松下来,他握匕首的手松开。

    “杜原,据我所知,偷窥别人洗澡只是不道德行为。”岳喜对杜原说道“敲诈勒索他人钱财可

    是犯罪行为哟。”

    杜原脸色苍白。他向吴言冷笑:“你真狡猾,居然请帮手。”吴言的手又握住了匕首。

    岳喜接口道:“彼此彼此,我的卑鄙程度与你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岳喜拿出一盘磁带:“我们打个商量,你把底片交出来,我把磁带交给你,怎么样?”

    “行,你先把磁带给我,我再给你底片。”杜原爽快地同意了。

    “惜,别信他。”吴言对岳喜道。

    “就相信他一次吧。”岳喜微笑着把磁带递给杜原。

    磁带被杜原抓在手中狂扯,他嘴里嘟囔着:“笨,笑死人了。”

    看来,真正快疯了的人是杜原。他把磁带仍在地上卖力地踩着。忽然耳边传来一段录音:不够

    怎么也不够。

    “那盘磁带是空白磁带。”岳喜惋惜地叹道。她望向吴言“猫,你说该怎么办?”

    吴言看着仓库外明媚的阳光,再看看岳喜,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带着磁带去校长办公室。”他说完顿觉全身舒畅。

    “那么他呢?”岳喜指指狼狈的杜原。

    “不管他,我们走吧。”吴言率先走出仓库。

    “在这之前,”岳喜低喃,她靠近杜原,猛地往他腹部击了一拳“让我发泄一下被欺骗的怒火。”

    岳喜赶上吴言。她掏出一个苹果:“借你口袋里的刀用用。”

    吴言惊讶地看岳喜,同时掏出口袋里的匕首。匕首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不像凶器。

    “刚才你有好几次都想把它掏出来吧?”岳喜拍拍吴言的肩,她似乎已把吴言当作老友。

    “你不觉得我很下流吗?我偷看女生洗澡。”吴言欲言又止,却有开心的滋味在胸中流动。

    “你不是要去道歉吗?”岳喜咬下一大口苹果“再说,你又不是偷看我洗澡。”

    “惜,你叫什么名字?”吴言问。

    “我叫岳喜。岳阳楼的岳,欢喜的喜。”岳喜答道。

    “对了,我大概下个月就要转学了。”吴言轻松地说。当初是为了逃避,现在是为了重生。

    “那么,记得在新学校图书馆的借书卡上写下我的名字。”岳喜掸掸头发,头发在阳光中飞扬。

    “我不会忘记的。”吴言温柔地看着岳喜。

    岳喜修长的眉一挑,她指着学校行政楼:“祝你好运!”

    “你也是。”吴言摸摸岳喜的头,转身,昂着头走进行政楼。

    岳喜望着吴言的背影微笑,她看看天空又看看手中的苹果。

    她收好吴言的匕首。这把匕首很锋利,绝对可以杀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