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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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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心中疑云未散,但他们还是有既定的行程要走,于是两人隔天一早就直飞香港,与案主讨论细节。

    白天,他们专注在工作上,默契好到不行,气氛好到让玳宁忘了现实,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案主大致听了他们对设计的想法后,十分满意,三人共度愉快的晚餐时光,之后才让两人回到饭店休息。

    或许是气氛太过热络,所以梁或潜与玳宁并没有半点倦意,兴致很好的又叫了酒,在阳台一边看夜景,一边聊了起来。

    “这次的案子一成功,公司马上就会声名大噪。”梁或潜举杯,眼中充满自信的光采,那神采教玳宁专注的别不开眼。

    “我们已经声名大噪了。”玳宁笑笑的说,举起酒杯,与他同喜。

    当他们这间小鲍司拿下这件案子时,有许多公司跌破眼镜“山居”的名号也随即响亮起来。

    梁或潜知道她的意思,一直以来,他们总是能猜出彼此未说出口的心情,无论是好事或坏事。

    “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事情还没定案前,玳宁奔走香港数次,与案主有过多次联系,诚挚的热切加上完美的企画,造就这次的成功。

    玳宁比出胜利的手势,她喜欢他眸中的赞赏眼神,她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次成功,让我对我们公司的未来越来越有信心,我们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除了要处理香港这边的事宜,还要到对岸讨论设计蓝图,我们应该要分工合作,但我又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灵感最多,实在是”梁或潜面露难色,他是真的无法做出取舍。

    灵感与想法是很难强求的东西,虽然实力也很重要,但是他们这对合作伙伴只要聚在一起的时候,激发出来的想法,总会教人拍案叫绝。

    玳宁只是笑,她很喜欢他话里不断出现的“我们”

    这两个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代表了他的认同,代表了他的欣赏,也代表着他们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们这两个字,有着近乎“神奇”的力量,让玳宁的心情好极了。

    “我敬你,干杯!”玳宁将酒杯靠向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爽快的一口饮尽。

    梁或潜挑起了眉,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么豪爽了。

    “刚才你都只是浅尝辄止,却拐我多喝了好几杯,现在良心发现,决定舍命陪君子了?”梁或潜跟着一饮而尽,酒意醺红他的耳朵,连眼白都泛红。

    玳宁不讳言,刚才她的确耍了一点小鳖计,没什么坏念头,只是不想喝醉,只是想好好的记住他的脸,他的每一个表情。

    “今天,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喝酒了吧?”玳宁苦笑,眸中渗入涩意,甜蜜的‘我们”两个字,再也不能让她觉得愉快。

    她的无奈感染了梁或潜,他又将彼此的酒杯斟满,从对面的位置,挪到了她的身边。

    “别怪淑芬,她只是想太多了。”梁或潜摇摇头,习惯性的为女朋友说话,伸出另一只大掌,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

    玳宁顺势将头朝他的方向微倾,靠上他的肩膀,深深吸进他的气息,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亲近他了。

    敝?她怎么能怪?

    “我知道,她只是太没安全感了。”玳宁只能附和,但胸口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逐渐累积。

    慢慢的,那些情绪沉淀成嫉妒,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嫉妒淑芬,嫉妒她能长久以来享受着梁或潜的宠爱。

    真是不可原谅!

    她的心里,怎么可以有除了“祝福”以外的情绪?

    只是,绝望一层又一层包围过来,玳宁感到快要不能呼吸,只要多看他一眼,心就更疼上几分,她只能咬紧牙,抵抗着心中的痛楚。

    “是啊,如果我们结婚了,她的不安全感,应该就能减到最低了。”这是梁或潜的希望,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想想,我们三个都认识这么久了,若要发生什么事,不早就发生了吗?她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一定是你太出色了,所以她的不安全感才会渐渐失控结了婚就没事了。”梁或潜只是摇头,对这个话题下了结语。

    疼,好、疼、好、疼

    玳宁的心中只剩下绝望,胸口揪着深深的痛,那痛楚把她折磨得好难受。

    曾经多少个梦里,她不停的梦着、想着、渴望着,希望能与他成为神仙眷属,期望与他百年齐眉,但是怎么可能呢?

    当她为他心痛时,她才明白自己爱他有多深,她甚至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怎么了?”梁或潜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不自觉地蹙眉,神情困惑。

    睁开水雾的双眸,玳宁望进一双满是担忧的黑眸中,胸口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收紧她的手,握紧他的手臂。

    “你结婚,我一定会哭死的”紧绷的情绪累积到爆发的顶点,最后忍无可忍,这话就这么出了玳宁的口。

    梁或潜凝望着她的脸,心中倍感诧异,仿佛看到一个寂寞的孩子,用那双充满渴求的眼神,期待他的回应。

    不不会的,梁或潜截断那种思绪,他与她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们只是好朋友,再好不过的朋友。

    “傻瓜,你以为我酒喝多了就故意唬我,以为我会被骗吗?”梁或潜轻敲她的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认识你这么久了,压根儿没见你哭过,你说你会哭死,鬼才信你。”话毕,他又赏了她一个爆栗子。

    被敲了一下,不疼,但心口却抽痛着。

    玳宁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庆幸他的不知不觉,只把她当朋友,所以两人还能一起工作;还是她压根就该埋怨他的不知不觉,才让她一颗心悬宕在半空中,因为他的热情靠近而喜悦,因为他的心有所属而低落。

    他说她出色。

    但是她的出色,他只是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里,只因他的心里早有人入住,半点也容不下她。

    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缩回自己的手,同时,也决定将自己的心门紧紧关上:永不开启。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更糟了,咕噜咕噜又干了整杯酒,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但模样却有点凄然,充满绝望。

    “来,我敬你三杯,敬你将迎娶美娇娘,既成家又立业,一切安稳平顺。”玳宁不待他反应,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梁或潜发觉她喝得有些急,但是心想再也不会有这种畅饮的机会,干脆也不阻止她,跟着她一起举杯同乐。

    辛辣的滋味从喉头灌人,在她的胸腹间逐渐燃起一把火,在全身蔓延烧开,进而在她的胸口和喉头间,涌起一种酸涩的感觉,意外的逼出她的勇气。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玳宁藉着八分酒意,趁机吐露心声。“淑芬没有误会,她的担心是对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梁或潜只是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如果他也有她一半的诚实,他或许会发现,他其实是没有勇气把她的话当真。

    “你这话千万别让淑芬听到,要不然,她会叫我们俩拆伙,最好不要住在同一个城市,用你这句话来吓她一定很好用,包准吓死她”梁或潜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却直直凝望着她,带有专注的提醒。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这件事发生,他知道淑芬的忧虑与不安,但是他也不希望跟玳宁连朋友都做不成。

    玳宁默然无语,知道他很心疼淑芬,不想让她难受。

    “放心,这句话我就只说这么一次,再也不提。”绝不!

    从此之后,她会把她的心事收拾好,压回心底深处,能不想他就不去想他,就算真的压抑不住想起了他,她也不会再说出口。

    “我们来唱歌。”玳宁天外飞来一笔,清丽的脸庞一如往常,看起来和从前一样,却又像是傲了些改变。

    既然今天可能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最后一晚,那她要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个晚上,绝不用在怨天尤人上。

    梁或潜低笑出声,以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面颊。

    “今晚的你,很high喔!”他的语调充满意外,开口逗弄她,低嗄迷人的嗓音衬着那俊美的五官,几乎要迷醉她的心。

    玳宁无法解释,心中那种既悲伤又难受的复杂情绪是什么,于是她挑了一首愉快的“无敌铁金刚”试图让自己像机器人一样,无情无欲,而且百战百胜。

    “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要和恶势力来对抗”玳宁高举单手做奋战手势,压低她轻柔的嗓音,努力唱出像军歌般的魄力。

    梁或潜笑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挑这首歌来当开场。

    好,要唱大家来唱!

    “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梁或潜用着响亮的声音,很快的抢走她的音律。

    玳宁轻声笑了出来,但她并不打算认输,决定以柔克刚,他唱哥哥,那她就来个妹妹吧!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

    儿歌一首接着一首,梁或潜很快便败下阵来,他转移方向,干脆唱起军歌。

    “我有一只枪,扛在肩膀上”声音慷慨激昂,响彻云霄。

    “青海青、黄河黄,还有那滔滔的金沙江”玳宁不落人后,不让他专美于前,不过,军歌他可是训练有素,马上又来一首。

    “男儿立志在沙场,马革裹尸气豪壮”

    玳宁军歌不在行,不过这首歌她很熟,也不再跟他抢拍,两人爽声合唱起来。

    “金戈挥动耀日月,铁骑奔腾撼山岗”

    两人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不比歌,决定来比音量。

    “头可断,血可淌,中华文化不可丧”眼看梁或潜的声音雄厚,玳宁也卯起来大吼。“挺起胸膛把歌唱,唱出胜利乐章”比完音量来拉尾音,两人唱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还扯直了喉咙大吼,两人的脸红通通一片,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压根儿就是喝酒喝太多。

    “哈哈”不知道是谁先没了气,玳宁靠在他肩上,笑得说不出话来,而梁或潜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喘得像是跑完了五百公尺障碍赛。

    “你输了。”玳宁决定先下手为强。

    “哪有,明明就是你输。”梁或潜可不认帐。

    “那我们再比一次!”玳宁不服输的提议,梁或潜正想附议时,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梁或潜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回头向她“呛声”

    “我们再比一次,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喂!我是好是是抱歉抱歉”他的口气,由一开始的凶狠转换为柔和的态度,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看起来仍然很愉快。

    玳宁面露疑惑的看着他挂上电话,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她的面前停下。

    她正要开口询问时,梁或潜突地爆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到几乎要站不直腰。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被说不道德,第一次被检举,原因哈哈原因竟然是因为我唱歌太大声了,哈哈原来太愉快也是有罪的哈哈”玳宁很认真的听了半天,终于弄懂他哈哈大笑的原因,也轻易的被感染了喜悦的笑意。

    原来是有别的房客向柜台反应他们太吵了。

    这、这真是丢脸丢到香港来了。

    不过,他们的心情仍然好得不可思议,虽然不再唱歌了,但是笑声仍旧震天价响,饮酒的兴致不减。

    玳宁开始担心,饭店等会儿会赶他们离开,原因是他们精神不正常,会发生公共危险,烈酒搭着狂笑,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流眼泪了!流眼泪了!你这样如果叫流眼泪,那我就相信你刚才说的话,说什么我结婚你会哭死。”纵使酒意醺红他的眼,没有九分,但也有八分醉,但梁或潜却没有忘记她刚才的话。

    “你一定会在婚礼上喝挂,然后高兴到‘泪流满面’,哈哈”玳宁笑着,但却睨了他一眼,轻咬着红唇,没有替自己辩解。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

    “话说回来,若你会哭,一定是在你要嫁人叩谢父母恩的时候,才有可能真的扒泪。”粱或潜很认真的想了想,酒精开始起了作用,让他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玳宁抬头看着他,双眼充满无助。

    要怎么样他才能知道她的心意?但,知道了又如何?事情会更好?还是更坏?不管、不管、她全都不想管了!

    她现在就只想投进他的怀抱里,她的心被渴望折磨得好软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

    这一瞬间,她无法考虑太多,那些道德、那些理智、那些答应好友的承诺与附属的罪恶感,她都无力去想起,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这一个自己明知不该爱上、却无力抗拒的男人。

    “我可能找不到人嫁了”玳宁喃喃自语着,双手紧紧交握,却仍无法克制住那阵由内向外狂涌而出的颤抖。

    “开什么玩笑?”梁或潜才不信。

    他打了个酒嗝,酒气整个呛了上来,他今天喝得太多,头不但开始昏眩,连话都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了,虽然想反驳她,却找不到理由。

    “我没有男朋友怎么嫁人?我甚至不曾认真的吻过男人”玳宁静静地说,回避他的视线。接吻不是不曾有过,但那都只是年少轻狂的事,不曾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

    玳宁慢慢将眸光移到他的脸上,她在累积她的勇气。

    梁或潜正要开口,说她真爱胡扯,凭她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时,她却突地冒出一句话,把他吓得愣在当场。

    “你吻我一次,好不好?”玳宁嘶哑地说道,困难地发出声音。

    薄唇开合了几次,梁或潜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怔愣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他是不是喝太多产生幻听了?还是他喝醉的程度,远胜于他自己的想像。一句话,迅速的有了无法言喻的改变,连四周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梁或潜虽然喝多了,反应慢了,但他还是很清楚,这句话是不该出现的。

    “你又喝多了,而我也是。”梁或潜脸色如常,用一句话搪塞,试图缓和两人之间这些不该有的对话、不该有的心情,他必须跳出来阻止。

    一切,似乎都与平常一样,只除了他那双有着烈焰暗窜的黑眸。不待她回应,梁或潜又迳自开口。“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头都昏了,我们还是回房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梁或潜主动开口喊停,他真的觉得该冷静一下。

    吻她?她竟然敢叫他吻她?一定是头壳坏去了。

    包糟糕的是,他竟然对她的提议,很有“兴趣”?!

    果然是酒后会乱性!

    不行,这事儿不能继续下去,他无法想像他竟然会有想吻她的欲望,这简直是罪大恶极,活该上刀山、下油锅滚上八十遁。

    梁或潜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想催促她回房,但说时迟那时快,玳宁竟突然攀上他的脖子。

    酒意拖缓了他的反应,他只是怔愣的站在原地,下一秒。玳宁随即踮起脚尖吻上他,柔软的唇舌,青涩的磨脍着他的唇瓣。

    带着浓烈酒味的舌尖,生疏地窜入他口中撩拨,瞬间在他腹中烧起一把火焰,带来一阵心醉神迷,酥麻了他的神经。

    他残余的理智,知道这是不该发生的事,但是酒精松懈了他的意志力,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对她的渴望,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她的吻仍持续着,双手仍旧缠着他的脖子,并开始尝试性地抚摩他的胸口,在他身上洒下一波又一波的火种。

    梁或潜的脸色忽地一沉,黑眸紧盯着她嫣红的粉颊,浓眉紧拧。她该死的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而自己到底又在迟疑什么?他能感觉到她的唇、她的舌、她的手掌,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终于,他成功的让他的手臂移动了,他的大掌攀上她的腰,他想,他就要成功阻止她、推开她了

    但,天不从人愿,渴望战胜了理智,他的大掌不但没有推开她,反倒将她紧揽入怀,他的唇热切的吸吮着她的,试探的吻渐渐转为激烈。

    他的吻,让玳宁微薄的勇气窜动得更加迅速,她把握着机会,让她的神魂给予他最无私的回应,她的手轻柔的脱下他的外衣,索讨着他的热情。

    “或潜、或潜”玳宁低喃着他的名字,闭上蒙胧的双眼,感受他烙印在她唇上、颈上的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喊着他的名字,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脸颊在他粗糙的肌肤上磨脍,像只惹人怜爱的猫儿,冀望着主人的关爱,这动作教或潜的眸色深了,脸色也温柔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上,轻吮着她的耳垂,听到她陌生却又挑情的轻吟。

    “玳宁我是不是在做一个不该做的梦?”他在她的耳蜗低语,一声一声的轻唤,几乎要醉了她的心。

    玳宁的眼前被水雾迷蒙,她知道他醉了。

    今晚,她刻意灌他酒,他喝下的酒远超过她一倍以上,他的眼神涣散,没有平时的锐利,但却揉入几分慵懒的深情

    这就是她想要的他,她想要的吻!

    请原谅她的算计,她在心里暗自忏悔。

    请原谅她的自私,她真的爱得好辛苦。就让她偷欢一次吧!

    就这么一次,她不贪心,她只想要拥有一个记忆,悼念她的爱情。

    今晚,她要他。今晚,她不让他走。请纵容她今晚的小心眼,今晚,她一定要留下他。她所有的愿望,就仅只是“今晚”而已。

    天明之后,她就会将他还给淑芬,还给该属于他的人。她不贪心,真的。或潜,我的爱请圆我一个晚上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