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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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宫御书房内,协助皇帝处理政事的太子面前的书案前,迭放着许多自全国各地进上的参疏和奏本,麒麟手持一本奏折,屡屡走神。

    “通州干旱逾两个月,刘知府奏请朝廷一方面尽速拨下钱粮,并明令邻州切莫在此时阻住水源,进而将天灾扩大为人祸,值此危急之时,彼此应有同舟共济互助扶持之精神”右丞相神色严肃,语气关切。“臣想请太子直接批可此事,否则春荒焦土,今年农收将大受影响啊。”

    究竟,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麒麟的思绪依然沉浸在半盏茶前,禁卫军统领前来禀报的噩耗上。

    昨天晚上那样待她,她肯定恨透他了,今天要是得知贴身侍女已颈断气绝多时,并被人扔进古井企图灭尸,她还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吗?

    可恶!

    他不想见她伤心流泪的样子,可是他希望当她难过的时候,自己就在她身旁,当她哀伤痛哭的时候,他强壮厚实的胸膛就在这儿借她靠着。

    他胸口闷得几乎无法透气,陌生的纠结感不断在心头缠绕,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当然,的确是人命关天,对于守卫森严的别宫竟然会发生此等凶案,他更是大感震怒。

    至今虽还按下此事,不敢惊动父皇,但是他已严令禁卫军统领速速追查此案,并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此事可大可小,已经损失一条宝贵的性命了,他不希望别宫里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他所钟爱的亲人,再受到任何一丝威胁。

    “太子?太子?”右丞相频频低唤,奇怪着他的失神。“老臣刚刚说的,您可又听见吗?”

    麒麟这才回过神,挤出一抹微笑。“我听着呢,通州的事就按照老丞相说的去办。对了,为何近一个半月来,河南各州各县都没有奏本来?”

    军机大臣忙起身恭禀:“回太子殿下,河南去年蒙皇上恩泽,自从修筑好沿岸堤防后,就再也未听见任何大雨暴河的水患消息,想必今春亦是如此,河南知府这才么有特别上奏。”

    “是这个原因吗?”他先将萦绕在心底的挂念搁置一旁,浓眉微挑,语气有些质疑“再怎么说,就算此时忙着春耕之事,也不可能无事可奏向父皇请安的折子来了吗?”

    “回太子殿下,河南知府的请安折子也没有到。”另一名大臣赶紧禀奏,脸上掠过一抹忧虑。“非但如此,臣发现陆州、徐州的请安折子和奏本虽然都照常来奏,可是语意模糊,臣觉得似有古怪。”

    “哦?”他目光锐利起来。“怎么说?”

    “陆州和徐州紧邻上林山脉,矿产林木丰富,为我国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开山采矿巨利却危险,落石伤人时有所闻,但是这三个月来的奏报折子上,却是连一桩伤亡消息也无。”那名大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依臣想,若不是当地官员为求仕绩优良,因此报喜不报忧,否则就是-出事了。”

    麒麟一震,沉声下令:“查。”

    “臣明白。”那名大臣躬身领命。

    右丞相睨了大臣一眼,有些不安,诚惶诚恐地道:“启禀太子殿下,老臣以为春耕时,各州农忙是事实,陆杏邺州知府皆是朝廷能员,料想必不至于敢有欺君罔上,胆大包天之举,是不是再观察一阵子,或是先行文下去征问一番?”

    “老丞相是谦谦君子,自然雍容大度,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则,只是老丞相,事反常即为妖”麒麟眸里睿智光芒“所谓一叶知秋,若不能防范于未然,又如何能反应实时?”

    右丞相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下钦佩又惭愧。“是老臣思虑不周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微微一笑,笑意却始终未达眸底。“不怪老丞相,国事多如牛毛,偶有失漏在所难免。您忠心耿耿辅佐朝政四十余年,德高望重,已是百官楷模,又怎能责罚您这样的老忠臣呢?”

    右丞相和其余大臣被太子威德并施的风范深深慑服,不禁由衷伏身下拜。“太子殿下英明慈祥,实乃我朝之幸啊!”他失笑了“各位言重了,快快请起。”

    英明慈祥?

    这四个字安在父皇身上是当之无愧,可是麒麟自己自己性格外圆内方,行事黑白分明,手段专断刚烈,容不得一丝人情可讲。

    他自信将来会是个好皇帝,但是去不会是一个“好人”皇帝。

    案皇为君之道在仁,仁心仁德仁爱天下万民如子。

    他的为君之道在信,信诚信义信治天下百姓富足。

    只要能成全大部分人的幸福利益,他绝不容少部分人的私心贪婪作乱。

    所以他登上皇位的头一件事,就是将诸藩王亲王手中的实权削弱,全数归集于朝廷,他不会容许像富庆王私自开挖铜矿,并为此将铜山附近人家驱离故乡,致使流离失所这类事再度发生。

    他会赏罚分明,凡为国有功者封官进爵,决计不让边疆开平王公然抢夺雷霆将军战功之事再次出现。

    案皇是好人,可就是败在心太软,过度顾念亲人手足间的情谊,以至于在很多事情上立场逐渐模糊。

    诸如此类,他所知的就不下数十件,相信还有更多是父皇不敢让他知道的。

    麒麟的脸色越发冷硬深沉。

    柄事的确多如牛毛,可他身为太子,虽有实名却无实权,又怕管到父皇权限上的事,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叔和冥顽不灵的御史趁机参上几本。

    自古惟恐太子乱政、逼宫退位,向来是君王父子间最隐晦难解的重大心结。

    案皇性情好,虽不至于成日疑神疑鬼,但是他也绝不会让这种危机发生。

    “咱们继续议事吧。”麒麟如无其事地一挥手。

    “是。”

    翌日一早。

    眼见绣华轩就在前面不远处,麒麟却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太子殿下?”一旁跟随的禁卫军统领警觉地底问:“怎么了吗?”

    “严兵,”麒麟心头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该告诉她吗?”

    严兵是他的心腹,多年来从未见主子这么彷徨过,不禁一怔。“太子殿下”

    “我只是不想看见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麒麟白了他一眼,马上又装作浑不在意样。“没什么其它的意思,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卑职不敢。”严兵暗藏住一抹微笑。

    说是不在乎,麒麟犹是难掩焦躁地原地踱了几步,还是觉得心烦。“我不进去了,你就替我进去告知这个噩耗吧。”

    近情情怯,他突然害怕见到她伤心的模样,更怕自己跟个呆子一样傻站在当场,连句安慰的话都挤不出来。

    可恶,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没信心过!

    “是。”严兵没有白目地多问一句:既然如此,主子何不吩咐个太监前来通知此事即可?

    待严兵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唤住。“慢。”

    “太子殿下?”

    麒麟俊脸上布满难得的焦躁不安,浓眉直皱。“这样吧,把她带到我的宫里,我直接跟她说。”

    “太子殿下,可这样于礼不合”严兵故意一脸为难。

    他成功获得了太子杀气腾腾的白眼一枚。

    “你也想看我笑话吗?”麒麟冷哼,狠狠扫了他一眼。

    “卑职不敢。”

    “不敢就好。”他一挑眉。“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走了。”

    “是。”严兵忍住了一丝笑意。

    没有惊动任何人,太子又自行回宫了。

    可是神态从容自若,举止潇洒的麒麟一踏进寝宫,马上一迭连声喊道!

    “去来一壶福山铁观音不中,还是冲一盅父皇前日赏赐的西洋玫瑰露,再让宫点房做点什么豌豆黄、桂花糕送来不对,那个太腻口,还是备下雪耳莲子粥,再弄个蟹黄蒸包、瑶柱汤饺好了,那个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肠胃定然不太好,还是吃咸食对胃好些,也比较克化得动。”

    “是,太子殿下!”宫女连忙下去吩咐张罗。

    “还有还有,太热了,谁去把窗给我统统打开”他说完,又自言自语“不行,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又没三两力,肯定常常着凉,还是把窗都关上可万一她觉得气太闷呢?”

    “不如让奴婢多打点扇子来吧?”一名宫女殷勤好意问。

    虽然不知太子爷要招待什么样了不得的贵客,宫女们却从未见他如此紧张又谨慎其事过。

    “不要不要,她怕生人,害羞就跟个蚌壳没两样。”他满脸苦恼。“不行,你们还是把点心备上就统统退下吧。”

    “那窗子要开吗?”

    “开不对,关”他随即一甩头,懊恼地道:“罢了,我自己看着办好了嗯,放块雪山冰砖不知会不会好些?还是不要好了,倘若她身子经受不住,我还得白白心痛啧,我在说什么?”

    麒麟被自己的话呛到,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怯!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特别人物,他何必操心那么多?

    “你们统统都出去吧。”他挥了挥手,脸色沉冷了下来。

    “那点心”

    “什么都不用准备了。”他哼了一声,故作潇洒。

    “是。”

    不一会儿,寝宫花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下,手掌托起一只雪白冰纹瓷碗,食不知味地喝着这碗晨起无心品尝的冰糖雪藕汤。

    冰糖好像太甜,又好像不甜:雪藕粉泡得太浓,又好像太淡

    总而言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喝什么。

    “参见太子殿下。”

    一个温婉微怯的声音在门口方向响起,他手中的瓷碗不知怎么的一倾,泼了大半出来,衣袍都给溅湿了。

    “太子”雅鱼误以为是自己惊吓到他了,心儿一急,连忙上前想替他擦干满怀的甜腻濡湿。“对不起,我-我帮你。”

    眼见她柔若无骨的柔荑要碰到他灼热騒动的男性敏感处,麒麟胸口一阵火焰狂窜上升,英俊脸庞炸红得像快溢血,猛然拨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雅鱼仓皇而羞愧地往后一缩,低声道:“殿下,请恕小女子失礼冒犯,我知道错了。”

    麒麟好不容易才将满怀上冲的欲火给硬生生压抑了下去,抬头注视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心头闪过一阵疼楚,竟有些结巴起来。“呃,我不是!”“我明白。”她低垂着头,后退数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太子殿下毋须多做解释。”

    “雅鱼。”他有一丝懊恼地唤。

    她没有抬起头,也没有问为何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且知道她是聚丰王爷的女儿。

    他知道小晚的名字,自然很容易就向内务府问得小晚的主子是谁;而且他还派人到绣华轩请她来,那么答案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是啊,他乃是尊贵、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太子,她怎么会那么傻、那么自以为是又胆大包天,竟妄想去碰触他高贵的身体?

    理智不断谴责她的无知和愚昧,重重敲击着她的脑袋。

    雅鱼努力想眨掉可恶的泪雾,咽下喉头灼热的硬团,可怎么也做不到。

    “好了,别跟我生气。”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前一步。

    她马上后退一步,怎么也不肯和他拉近距离;他和她,本就隔着漫漫天河般遥远,不容错认也不许逾越。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先好好听我说话呢?”麒麟微一咬牙,却不敢再冒险走近她,深怕她转身就逃。

    他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且她不希望她是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小晚的死讯,那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太子殿下,您肯帮忙找寻小晚,这对我而言意义非常重大,”她轻声开口“您的恩德,雅鱼一生感念在心,永不或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否带小晚回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他胸口闷着股熊熊的怒气,不悦地挑眉。

    “雅鱼驽钝,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她连说话也能说错吗?

    雅鱼心下一酸。

    她果然只适合听从、顺从、依从所有人的话,而不该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真是傻!她何苦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自己?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明明就只是个安安静静的应声虫?

    “你把我当什么了?”麒麟更加怒火上窜。“我俩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吗?”

    雅鱼努力让语气显得淡然而恭敬,不愿再引起多余的纷乱,乖顺地道歉。“对不起。”

    “该死!”他突然发怒低吼。她小脸一白,微微瑟缩了起来,再度踉跄后退。“雅鱼知罪。”

    “你、你气死我了!”他气到想赤手空拳打断什么,可是见她终于抬起的脸蛋白得像雪一般,这让他的心脏又紧紧绞拧了起来,只得拼命压抑下怒气,沉郁地问:“你,为什么怕我?”

    她一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太子殿下是气到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了吧?

    “你怎么会怕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怕我?”他烦躁地开始踱步,像只被关在牢笼里不安地团团转的怒狮。

    雅鱼承认自己本就不机伶,但是他没来由的怒火和没道理的指控,却令她深感迷惘无助了起来。

    说什么做什么都错,她干脆闭上嘴巴,保持沉默。

    她消极的反应看着麒麟眼里,却误以为她以默不作声来表达抗议,心头那把才略微消退的火焰瞬间又冒了上来。

    “你和我很不熟吗?”他逼近前,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纤细的双肩,恨不得狠狠将她顽固的脑袋给摇得清醒一些。“难道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还不足以让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嗯?”

    雅鱼惊惶得想挣扎后退,可是他的力气比她大上数十倍,尤其在盛怒之下,她又哪里逃脱得开。

    “你你是太子!”她被他逼得再也无法思考,委屈的泪意倏然飘了出来,哽咽冲口而出。“我不过是个小小皇亲之女,我们也只见过三次面可我连轻轻的碰触都令你感到厌恶,我能跟你熟、我有资格跟你熟吗?”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像是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是哪国蛮话。

    半晌后,麒麟突然低咒了一声。“胡说!我几时厌恶你碰我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雅鱼也火大了,对着他大喊:“是几时?就刚刚不久前,你甩开了我的手,你还不承认,还要冤枉人你当太子就可以颠倒是非、信口雌黄吗?你、你太可恶了!”

    “刚刚”他恍然大悟,俊脸闪过一抹羞赧,微带失笑的冲动。“你以为刚刚我是厌恶你才不准你碰我?”

    “你就是。”方才遭厌弃鄙夷的受伤感还留在心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不过是想帮你理一理衣衫,就是这样而已。”

    “你”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温柔。“你这个笨蛋,未免也太不了解男人了吧?”

    “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知道你是太子,金尊玉贵,所以我最好离你远一点。”她咬着下唇,极力想惩回欲夺眶的泪水。

    无用的废柴,她干什么连遇到一点小事也想哭?

    麒麟怜惜又心疼地注视着她红了眼眶的模样“傻瓜,男人都是野兽,难道你忘了前天晚上的事了吗?”

    雅鱼先是一愣,随即小脸爬满了红霞,登时羞得说不出话。

    “要是让你碰了我,我还真没把握不当场就不你吃了!”他叹了口气,眸光含笑地盯着她。“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她两耳滚烫,双颊红似五月榴火,低声道:“我、我没让你继续解释啊我也不想听。”

    看着她害羞可爱的小脸,他浑身乍然又热了起来,只得清了清喉咙,强抑下荡漾的心神。“以后,别再误会我,否则我就真的生气了,嗯?”

    她没有说话,因为那陌生却有甜蜜的滋味已经自心坎满溢了出来,她掩不住莫名的心慌和娇羞,只是低着头,几乎不着痕迹地轻点了点。

    他大喜,本想将她拥入怀里,却又怕吓着了她。

    须臾,雅鱼才害羞地轻声问:“太子殿下,那位严统领说,小晚已经找着了,我能见她吗?可以带她回去了吗?”

    一提到此事,麒麟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雅鱼”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请节哀。”

    她粉嫩羞涩的小脸刹那间惨若死灰,呆呆直视着他温柔不忍地眼眸。

    “你说什么?”

    “很抱歉,小晚死了。”长痛不如短痛,他语气平静地道。

    小晚死了?

    她眼前一黑。

    “雅鱼?!”麒麟大惊,及时接住她昏厥软倒的身子。

    太医神态紧张地以红线号脉,那躺在床上,被重重金黄绣帘掩住的清瘦身影依然不省人事。

    麒麟默默伫立在床畔,负着手,目光焦急。

    “她为什么还没醒来?”

    听到太子询问,太医忙放下红线,屈身下拜,恭敬禀道:“回殿下,这位姑娘是一时惊忧攻心,以致血脉闭塞昏迷不醒,臣马上写方子,熬上一帖安神宁气汤,服下后就能转醒过来了。”

    “你确定只是忧攻心,没有其它病症?”他眯起双眼,喉头发紧。

    “回殿下,这位姑娘身子是寒弱虚浮了点,不过以老野山参切片日日含着,试图调理就会好些的。”

    太医其实很想知道绣帘后的女子是何身份,竟能得太子如此关心垂询?但他也知医者身份不宜多问,故只是说了几句安排的话,然后就恭敬退下。

    麒麟缓缓掀开绣帘,以金帐勾绾住,然后动作轻柔地在床沿坐下,深恐惊动了她。

    他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心里狠狠纠结着,却不知该如何才能代替她的难受。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像是雪玉雕就,紧蹙的黛眉就连在错睡之中,依然拢愁不展。

    他不明白,不过就是个清秀的、温婉的普通女子,只要他想要,全国就能搜罗数十万形似的女子来到他面前,个个都会睁着惊喜的眼儿,灿笑如花,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里。

    可是要得到她的一笑,却是那么地不容易啊!

    他的心、他的思绪全被他的一颦一笑紧紧牵动,不知从几时起,他的潇洒不见了。

    即有牵挂,又如何能洒脱?

    雅鱼慢慢地苏醒,睁开了眼睛。

    一望见坐在床沿,眸光温柔地盯着自己的他,她心头先是一热,随即深深悲伤了起来。

    小晚死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报知的那个恶耗

    “小晚是怎么死的?”她望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她是受了伤,还是失足意外,她临去的时候感到痛苦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没有感觉太大的痛苦,她去得很平列。”他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深刻的抚慰。

    麒麟不敢据实告诉她,小晚被残忍的扭断劲子,还被弃尸在水井里,尸身泡得肿胀变形。

    “没有太大痛苦去得很平静”雅鱼喃喃自语,泪水还是滚落了颊。

    这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吗?临去前不太痛苦,走得算平静,就已足够了吗?

    可是小晚年轻而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损落了,她尚未成亲,尚未领略到爱人的滋味,而且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家庭,没有机会生一个属于自己的白白胖胖宝宝。

    雅鱼甚至还不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家乡何处,并且也永远无法亲自寻到她父母跟前,握着他们的手,泪眼相对

    “我会找到凶手的。”麒麟心疼地拭去她颊边的泪水,语气轻柔呵护道:“你别太伤心了,我会让那人血债血偿,以慰小晚在天之灵。”

    小晚是被人杀害的?

    “为什么会这样?”雅鱼再也忍不住崩溃了,痛泣失声。“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过,她一向很乖巧怕事,没有惹过任何人不该是这样的”

    她很乖,就跟她一样乖,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可为什么这样还会遭此横劫?为什么伤害她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麒麟没有叫她别哭,因为他知道,她若不哭憋在心里,反而会憋出大病来。

    倒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只要是在他的怀里,她可以尽情哭泣,宣泄所有的痛苦和伤悲,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你哭吧”他沙哑的开口“有我守着你。”

    他刚强的男子气息包围着她,仿佛要吸收掉她所有的泪水和悲伤般,他环得她更紧更紧。

    雅鱼紧偎在他胸膛前,颤抖着,哭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