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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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石川优躲在米亚的住处里,在看完皇华酒店的新闻声明后,她烦躁得关掉电视。

    李楠瑾的手机依然不通,李仁皇也联络不上,她真的没法忍受这样坐以待毙了。

    石川优打手机请李水心来载她到别墅去,因为记者会的声明,现在别墅门口徘徊的记者已经退去,所以李水心马上答应了。

    石川优换好了一身不容易被认出来的装扮,紧张地在米亚家等待。

    十分钟后,听到门铃响,她急忙跑过去开门“水心”

    然而门口站的人却让她呆住那是米亚和她自己的父亲,以及一群保镳!

    “对不起,优,伯父到咖啡馆里来找我,还不让我事先联络你。”米亚满脸愧疚的解释。

    石川优的父亲石川信介,粗犷的脸庞充满怒气道:“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做的是应该的。”

    他转向石川优吼道:“现在马上跟我回冲绳去!”

    石川优满脸的震惊“为什么?”

    “还为什么!都被人玩弄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这么信任你,才让你一个人住在台湾,没想到你什么都骗我,住的地方也是,被人偷袭的事也是,还跟男人同居,现在连被人劈腿了,我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石川信介提高声祷烦道。

    “是健司告诉爸的?”石川优也生气了。

    “你怪健司做什么?杂志都刊出来了,我逼问他,他才说的。”石川信介继续骂道:“没想到皇华那个李楠瑾这么王八蛋,连我的女儿都敢玩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没有玩弄我,爸不懂,就不要乱说!”石川优大声反驳。

    “哼!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吗?我有把你教得这么傻吗?那个李楠瑾从头到尾都不想跟你结婚,我都听说了,为了逼他跟你结婚,人家李家现在还把他软禁在家里呢!这样你还说他没玩弄你?”石川信介啐道。

    “软禁?爸说的是真的吗?他被软禁了?”石川优慌得浑身发麻,她果然还是害了李楠瑾?

    “当然是真的,皇华集团的人亲口跟我说的,他们那家的大老还像哈巴狗一样拚命对我道歉,就怕我不愿支持他们的游乐园计画呢!”石川信介满脸的不屑样。

    石川优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爱李楠瑾,因为他那冷静压抑下的温柔,他对自己的无尽包容呵护,他那出色的才华,他那向往自由却被困住的宽大羽翼,以及那只有她才能触摸得到的他的真实,那是埋得多么深又多么珍贵的宝物。

    婚姻算什么?

    她一刻也没想要过,她只要两人相守在一起就觉得幸福,她更期待有一天能看他真正自由的飞扬神采。

    但为什么现实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复杂?他们又不是罗密欧与茱丽叶,他们当事人说了就算的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搅和?

    李楠瑾竟然被软禁了,他那么一个打从心底想追寻自由的男子,却因为她被关起来,折断了双翼,她的心像是被刀狠狠的砍了一刀似的。

    “不行!我现在要去华门。”石川优毅然道。

    李楠瑾正被软禁,她怎么能待在这里?

    她必须陪在他身边,她答应过他的。

    “不准去!我不准你再去见皇华的人,我们现在就回冲绳。”石川信介怒声咆哮。

    “爸为什么这么不讲理?楠瑾没有劈腿,他虽然不想结婚,但他是真心爱我的。”石川优愤怒道。

    “优,你的脑袋是长到哪去了?你根本就是为爱情而瞎了眼睛,到现在还帮那种男人说话!健司告诉我说你被骗得团团转时,我还不太相信,现在却亲眼看到你这样!

    “金城、宫里,给我押住小姐,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纽亚爵收拾你的行李。”石川信介一声令下,两个保镳马上上前。

    “伯父!请您相信优,李楠瑾是真的爱着优,他没有骗她,我求您不要这样把优带走。”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米亚连忙拦到石川信介的身前。

    “左小姐,让开!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石川信介使了一个眼色,又一名保镳上前拉开米亚。

    “爸,你真的误会了!”石川优急道。

    “没什么误会,你现在就给我回去!”石川信介再度对有些迟疑的保镳下手势。

    “那么,爸,我求你,至少让我跟楠瑾见个面再走。”石川优头一次对自己父亲哀求了。

    “不准!”石川信介这次绝不退让。

    保镳上来架住石川优,她的心神俱乱,她不能就这样被带回冲绳,李楠瑾还被软禁着。

    一思及此,她开始毫不留情地对保镳们动手。

    “不仅不听父亲的话,竟然还敢动手?”石川信介大发雷霆“你们全都给我上,不用客气,把小姐给我压下!”

    一挥手,五、六个训练精良的保镳全都上前攫住石川优。

    她疯狂地跟他们对打,又狠、又快,逼到保镳们最后也只能使出全力压制她,直到她被打得浑身青紫,终于再也无力反抗。

    双臂被两个保镳反剪住,她宛如被控制住的傀儡,泪水忽地流下。“爸,求你让我看楠瑾一眼爸”

    石川优哭了,心碎地哀泣;而在一旁目睹的米亚也忍不住哭了。

    石川信介眉头蹷得不能再紧,痹篇她的眼神,看到宝贝女儿为了一个骗子弄成这样,他感到万分心疼。“我们回去吧!饼一阵子,你会忘掉他的。”

    “爸”她哭喊着被架出去。

    不会忘的,她怎么可能忘?有个男的是她这二十四年来的生命里唯一爱上的人。

    有个男的比任何人都懂她、比任何人都宠她,像冬夜那般静谧深沉,像秋风那般自由寂寥。

    她想跟着他一起走,走到天涯海角。

    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她唯一想要的自由。

    楠瑾,对不起,我没办法遵守约定

    凌晨四点,李楠瑾站在自己七楼房间的窗前望着窗外,天地一片漆黑,万籁无声,从窗棂透进秋夜的冷意。

    石川优不知怎么样了?

    仁皇应该会帮忙瞒着她,让她放心吧?

    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陈斯影究竟是从哪得知皇华集团就是华门的?本来还能勉强应付大老们的逼婚,但在陈斯影的搅和下,他变成只有背叛家族或是入赘结婚这两条路可行。

    他太大意了,除了陈斯影之外,恐怕石川集团那边也有人牵扯进来,毕竟知道皇华集团与华门关系的,除了他们自家人之外,便是计画合作并结婚的石川集团高层人士。

    而且想要继承石川社长之位的人,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他与石川优结婚。

    哼!他竟然被软禁在这里。

    李楠瑾唇角露出苦笑,他对家族而言就是换取利益的工具,虽然本来对这点就有了解,但实际感受时还是苦涩不堪。

    如果不结婚,他们是要关他到何时?

    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他曾威胁过要把华门的底给掀出来,因此就这样被关上一年、两年,大老们恐怕也很乐见吧!必到他乖乖听话为止也不错,不是吗?

    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对父母还有大老们,其实还曾抱着一些期望,所以他没有选择决裂过。

    如今,却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这样一确定之后,李楠瑾便弯身将自己右腿裤管微微卷上,抽出藏在袜子里的瑞士刀。

    他几近无声无息地用瑞士刀解开被反锁的门,像鬼魅一样勒住站在门前的保镳的后颈,让他当场晕死。

    王泽美正如他所预料地熟睡在门旁的椅子上,并未被惊醒,但为了保险起见,李楠瑾依然毫不留情地在她颈后补上一记手刀,令她昏厥。

    他像影子般静悄悄地上楼,来到八楼最角落仁皇的房间,轻易解开门锁潜了进去。

    房间里是敞亮着,李仁皇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到他进来一点也不讶异。“我也猜想你会来。”

    李仁皇叹了一口气,默默将李楠瑾的皮夹、手机和证件放到桌上。

    “谢了。”李楠瑾淡然地点头接过。

    “我想你还需要这个。”李仁皇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他的护照。“我去纽亚爵帮你拿来的。”

    “怎么了?”李楠瑾俊眉一蹙。

    “石川优今晚已经被她父亲架回冲绳去了,左米亚一直哭,说因为优一直反抗,结果弄得自己浑身伤痕累累。”李仁皇凝重道。

    李楠瑾沉默了,因为那种不实的报导让石川优受伤;因为这种唯利是图的家族,让他无法守住石川优,两方他都不会放过的。

    李仁皇望着沉静的他,感觉到喘不过气,李楠瑾的怒气从不外显,愈是沉默,那个后劲就愈是强烈。

    过了不知多久,李楠瑾咧开一抹冰冷的笑,对着仁皇说道:“我把大老们拉下台也可以吧?仁皇,你不要再当这种有名无实的帮主了,我们一次把事情全处理掉吧!”

    李仁皇呻吟道:“那女孩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嗯。”他轻声道。

    “你要革命,我当然只能奉陪,谁教我们华门最菁英的人全都是你的手下呢?不过这一革命,长辈们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了。”李仁皇叹道。

    “我晓得,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动作。”李楠瑾的眼里有着一抹悲哀。“但不这么做,无法保住我和优的未来。”

    “迟早也无法保住我和伯骞、水心的未来,是吗?”李仁皇眼里也有了觉悟。“那你打算怎么做?”

    “让手下一个一个击破各个堂口,另外,用我个人的资金大量买下大老们的股份。一旦制伏住大老后,华门的实权就完全交给你,你要就地解散也可以,或是把人全安排进皇华集团的公司,我的手下们我会全让他们入股纽亚爵经营。

    “集团部分,有我的股份加上大老们的股份,你就能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要求撤换总裁。”李楠瑾冷酷道。

    “父亲一定会非常后悔为何错待了你。”李仁皇感叹。

    由计画的简单程度,便可以推想出李楠瑾的势力和资金有多庞大,虽然以前就知道他是个投资天才,但没想到他的资金多到可以买下大老们的股份。

    “我们父亲是个不会回头看的人,他的眼里永远没有他的妻子、儿女。”李楠瑾冷冷道。

    “但即使如此,你还是会善待他到老,因为你其实比我更重视家族。”李仁皇评论道:“如果我有你的财力和手腕,我绝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任皇华集团予取予求,也不会甘心当老二。”

    “你知道我对当老大没兴趣,更没兴趣拖着一整个庞大的集团,我要的只有自由。”李楠瑾静静道:“所以,你的决定呢?”

    “总裁和帮主都让我当去了,我还有什么要求的?我会掩护你的叛变行动的。”李仁皇无奈笑道。

    一个月后,日本冲绳

    半夜三点,石川优悄悄爬出自己位于三楼房间的窗户,她双手伏壁,贴在自己房间外的墙上,站在窗枱上,稍微往下望。

    还好,离地六、七公尺的高度,她还能忍受。

    继前面六次失败后,她决定冒险从窗枱跳到庭院榕树上脱逃。

    因为她怕高,所以非逼不得已,她真的不想使用这个方式,可是在装病、打伤保镳、下葯迷昏保镳等等诸多方法都失败后,她只好走上这条路。

    她父亲也知道她怕高,所以这条路也是他们家保镳看得最松的一条路。

    这一个月来,她的手机、皮夹、护照全被没收,房间内的网路被切断,除了用餐时父亲会叫她去大厅一起吃之外,她其余时间都被软禁在房里。

    案亲做得这么绝,全是为了希望能让她死心,忘掉李楠瑾。

    她与父亲的每一餐饭,都是父亲软硬兼施地劝她与健司结婚,好让他安心退休;她则不发一语,采取全面冷战。

    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她愈发觉得绝望,她真的已经不求能跟李楠瑾有什么好结局,只求能知道他是否脱离了软禁。

    所以即使她晓得自己逃出了家里,也没法做什么,但她只希望至少能与李楠瑾联络上,知道他是否平安无事。

    屏气凝神,她最后一次目测自己跟那棵只有三公尺高的大榕树的距离,只距离一公尺,问题是在中间那段大约四公尺的高度落差,她应该能在跳下去时抓紧树干吧?

    不管了,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一、二、三,跳!她随着心里的口令,猛力朝榕树那里跳下。

    “不要”

    咦?是幻觉吗?!

    她好像听到李楠瑾的声音!在坠落的一刹那,石川优想道,但下一瞬间,她已惊恐地攀住树枝。

    大榕树那繁茂的枝叶因她的坠落而“哗沙”作响,她确实抓住树枝了,但随即“啪嚓”一声,树枝因耐不住她的重量而断掉,她整个人摔落地面。

    她坐倒在地面,右脚小腿一阵剧痛,痛得她泪水都掉出,完全无法动弹。

    摔落地面的声响过大,保镳们全都蜂涌过来。

    “小姐,还好吗?”保镳之一想要扶她起身。

    她惨白着脸拒绝“不要碰好像骨折了!”

    保镳们大惊失色,赶忙去通知石川信介和救护车。

    折腾了一天,石川优再度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她拄着拐杖,右脚打着石膏,在父亲和保镳的搀扶下回来。

    才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石川信介就忍不住开骂了“好好一个人,竟然从三楼跳下,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如果爸爸肯让我见楠瑾,我就不会做这种事了。”石川优面无表情地说道。

    “唉”石川信介大叹一口气“这是你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开口对我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提李楠瑾,那人真有这么好吗?”

    石川优咬牙道:“就是有这么好。”

    “哼!虽然我没收了你的手机,不过那小子在这一个月里也不曾主动来过一通电话,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可不是这样对你。”石川信介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动怒。“你说他有多好,我是一点也不相信。”

    “搞不好他像我一样,被一个神经病老爸给关了一个月也不一定。”石川优哼道。

    “你”石川信介正要斥骂,还是勉强压抑住。“优,别再执迷不悟了。这一个月来,别说李楠瑾没打来,连他家人也没再打来道歉过,我已经通知皇华集团我要撤资,合作破局了,他们也轻易就接受,连一个大老都没出面。

    “我想,李楠瑾对你是真的无心,所以他们家人也放弃合作了,要不然哪有人都分开一个月了,还完全不闻不问!”

    石川优的心因父亲的话狠狠一揪,她不是个拥有无敌自信的女生,再加上跟她在一起要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她当然担心李楠瑾可能会放弃,而且即使李楠瑾因这些阻碍而放弃,她也会谅解;只是她相信李楠瑾的为人,如果他要放弃,他一定会坦白对她说。

    所以除非她亲耳听到李楠瑾说分手,不然她不会死心。

    瞧见石川优红着眼眶,闷不吭声,石川信介再度叹道:“看你对那男的这么死心塌地,前阵子爸爸也有认真考虑过,如果李楠瑾打电话来道歉,愿意发誓对你专一,并以结婚为前提与你交往,那我就退让一步,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那男的实在不值得你费心思啊!他不但没有半点表示,事发至今,也没有面对我过!你不如认真考虑一下健司,你们从小在一起,他一直很喜欢你,对石川集团更是忠心耿耿,无论工作能力或是人品都是一流的。

    “他一点都不介意你跟李楠瑾同居过,也愿意等你心情稳定再谈婚事。这一个月他每天来家里探问你的状况,你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老爸也就了无牵挂了。”

    “爸这么喜欢健司,那就直接收他当儿子,把集团让给他继承吧!你的集团我一点都不希罕!”石川优怒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是为了谁辛辛苦苦打拚的?还不都是为了你跟你母亲。”石川信介再度动怒。

    “因为爸爸是个又专制、又沙猪的工作狂,妈妈才会那样累到病死的!”石川优嚷道。

    “你”石川信介气得脸红脖子粗,扬起手要打她,但是看到女儿包着石膏的右脚,还是放下了手。

    石川优把话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虽然那句话极有可能是事实,不过对一直深爱母亲和她的爸爸来说,那是绝对不该说出口的一句话。

    “对不起。”她喃喃道歉。

    “金城,送小姐回房。”石川信介僵硬地别开脸,命令保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