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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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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陈妈准时进来摇醒琉衣,喊她起床吃饭。琉衣睡前服过葯,所以早上向来不容易醒来。

    当门一开,陈妈突然放声尖叫。

    “啊~~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陈妈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朝床上的韩宕冲来,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

    般什么鬼!韩宕下意识伸手掳住陈妈手臂,两人四目相接,只见陈妈怒红了眼,仿佛想将韩宕吞下肚似的。

    “亏小姐好心带你回来看医生,没想到你竟然趁晚上我们睡著,偷跑来小姐房间你你你说,你昨晚对我们家小姐做了什么”

    “我没”

    “骗鬼!都被我逮到了还说没有?!”陈妈用力挣扭著手臂。

    身体仍带伤的韩宕哪敌得过陈妈的蛮力,一下就被她连拉带扯拖离琉衣的床上。“磅”地一声,韩宕屁股结实著地,真的是教他妈的痛死人。

    两人这一闹,把琉衣吵醒了。

    “怎么了?”她揉著惺忪睡眼,瞧着缠成一团的陈妈与韩宕。

    “这、这家伙趁你睡觉,偷跑进来你房间,早知道我昨晚就帮你把门锁著,这王八蛋,竟然乘人之危”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待在屋前的陈伯听见声响赶来,一见小姐房间多了个男人,陈伯也同样抡起拳头,扑向前痛打韩宕。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留什么长头发你你你,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道我昨天就应该把你丢到外头去,让野狗啃了也胜过留你在这”这辈子韩宕从没被人如此恶声怒骂过。他可是蟠龙“帝释天”谁看见他不是毕恭毕敬,脑子里连点坏水都不敢乱想的,就这两个老家伙最大胆,不但骂他,还动手揍他!

    “你们怎么回事?”韩宕忍著胸痛用力挡开两人,结果却牵动了胸上的伤口,他难受地捂胸低叫。

    一见他表情,琉衣这才急忙下床拉开陈妈与陈伯。“先等一下啦,陈妈陈伯,你们忘了他身上有伤?”

    “有伤?有伤就可以胡乱欺负人啊!看我打死他这个王八蛋”

    “不可以再打他了,你们真会把他打死的!”琉衣站在韩宕面前伸手护住他,不让陈伯陈妈再靠近他一步。

    “小姐!”

    韩宕看着琉衣背影穿著白色长睡衣,伸长手臂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却又教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韩宕表情一愣,一股异样的感觉忽地窜过心头:所有他认识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会挺身站在他面前说要保护他。

    “我的意思是他身上有伤,你们昨晚也看过那伤势多严重,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有办法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明白她这么说是为了帮他开脱,的确也是事实,但听在韩宕耳里,仍旧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他的“男性雄风”好像被人给低估了。

    “你说对不对?”琉衣转头要韩宕附和。

    韩宕瞧她一眼,讪讪地将头一点。

    陈伯突然想到,今早他起床泡茶时发现厨房水壶水少了一大半。“你该不会是半夜起床喝水,结果回来却跑错房间吧?”

    “嗯。”这是实情,韩宕点头。

    陈妈还是不太相信。

    就算像他说的,喝完水回头找不到路,但进房间发现床上已有睡人,正常人都知道该要火速离开,就他大刺刺睡得跟只猪一样!陈妈瞪著韩宕,一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肚的狠表情。

    幸好韩宕失去了“心”之力,否则若被他“听”见陈妈说他是猪,不气得当场抓狂才怪。

    “你出来。”陈妈大手—捞,硬是将韩宕拖离琉衣房间。

    “陈妈你要干么?”琉衣追在后头问。

    “没事,我只是要问他话。小姐你快去刷牙洗脸,待会儿早餐凉了就不好吃。”

    坚决地将琉衣关在她房间内,陈妈、陈伯与韩宕三人转战旁边的那个房间也就是韩宕昨晚原本睡觉的地方。

    当门再度关上,陈妈陈伯两人像两尊门神似地立在韩宕面前。

    陈妈怒声质问:“说,你对我们家小姐到底有什么企图?”

    韩宕黑眸一转,怪了,当初明明是谷琉衣自己跑来找他,有企图的人应该是她,这两个老人怎么问起他来了?

    “你们问错人了吧?是你们小姐主动接近我的,”

    闻言,陈妈陈伯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这小王八蛋竟敢这么说!

    “你说那什么鬼话,什么我们家小姐主动”陈伯胀红脸凑到韩宕面前。“你搞清楚,小姐是看你可怜,怕你烧坏了脑子才带你回来,你还以为我们家小姐喜欢你啊,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啥德行。”

    “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家小姐?”韩宕睑色一青。他对他外貌,向来可是自信满满,这个糟老头竟然嫌弃?!

    “当然配不上!”陈妈陈伯两人异口同声。“你连帮我们家小姐提鞋都不够资格!”

    韩宕瞪看两个老人一会儿后,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他咬牙切齿地想,这一对老夫妻,真的是跟老天爷借胆了,竟敢用这种语词、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韩宕难得生气,只见他一张俊睑突然绷紧,一双黑眸射出厉光。一般人见他生气通常都会慌得马上噤口,唯独陈妈,反而还挺起胸膛指著韩宕鼻子厉声提醒

    “我郑重地跟你警告,不准再靠近我们家小姐,等会儿吃完早餐就给我滚离开这里!”

    他韩宕何许人,岂是他人说不准碰、不行靠近,他就真的不碰、不亲近?哼!他就偏不这么做,不然他们想怎样?咬他啊!

    看着陈妈陈伯双双离开的背影,韩宕手环胸一屁股坐到床上。

    走着瞧!

    不一会儿,琉衣探头进来。“你伤口还好吗?”她微笑地看着韩宕。“如果没事,要不要出来跟我们—块吃早餐?”

    要他出去看那两张老睑吃饭韩宕使了个白眼,休想,他又不是头壳坏掉。

    “你们吃吧,我觉得胸口有点痛,吃不下”他故意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

    琉衣一见,眉心马上担忧地蹙了起来。“不行不吃饭,你躺著,我去帮你弄饭进来。”

    琉衣匆匆离开,五分钟后就见她端了只餐盘进来当然,陈妈马上跟了进来。

    “我就跟你说我来就好,伺候病人谁会比我拿手!”陈妈一把抢走琉衣手上的托盘,她可不想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山还有一山高,韩宕岂是省油的灯,眼见陈妈“奸计”就要得逞,他连忙伸手捂住胸口,状似疼痛地呻吟了声。

    “噢”天真单纯的琉衣中计,原本已经转身走了,又忙下迭走来探视。“是伤口痛吗?”

    “大概是胸口的伤口裂了,一动就痛”被她温软的小手摸著,再搭配陈妈那咬牙切齿的表情,韩宕还真觉得万分舒畅,但可不能表现出来。

    “那得快点换葯才行!陈妈,麻烦你去拿昨晚医生留下的葯膏。”琉衣转头吩咐。

    “但是”

    “陈妈!”琉衣再催。

    拗下过她,陈妈只好把手上托盘放著,急如星火地冲出房间,只求快去快回。

    陈妈一定,韩宕精神突然抖擞起来。“昨天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见义勇为带回我家,还请医生过来帮我看病,我现在一定很惨。”

    琉衣微笑摇头?“那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对了,我还得帮陈妈陈伯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他们刚才的举动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太关心我,所以有时会表现得过于激动。”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韩宕突然伸手拉住琉衣,将她往他方向拉近。

    “呃,你”琉衣低头看着韩宕的手,像被吓著似的,—下子忘了该做什么回应。

    韩宕不给她机会说话。“我忘不了第一次见你的画面,穿著白衣裳沐浴在夕阳光下的你,美得令人屏息。”

    韩宕说这话的用意,是想鼓励琉衣跟他告白方才陈伯怒斥他的话,韩宕可字字句句搁在心底。他才不信琉衣带他回来,只是单纯因为他生病。错不了!她之所以接近他,一定是一见他就倾心。

    “你这样”琉衣别扭地挣脱韩宕手臂,朝后连退了两步。“我不太好说话。”

    咦?!韩宕惊愕地看着琉衣的举动。“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对你。”

    什么?琉衣侧著头,一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看她表情,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射进韩宕脑袋不会吧,难不成真的是他表错情?!

    韩宕不死心,紧接著又问:“你带我回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琉衣一愕,然后摇头。“没有啊,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带你回来,真的只是因为你生病,正需要人帮助。”

    这种话韩宕猛一挥手挡下了琉衣的解释,他才不想听这个。“别跟我说你时常在外面捡男人回来。”

    “我没有。之前我顶多只捡些生病的小猫小徇,这一次把你带回家,陈妈都快被我给吓坏了”

    有没有搞错引韩宕一脸难以置信。外貌、才华加上丰厚的身家,使韩宕自小就备受女性呵护,几乎可说凡见过他的女人,没一个不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唯独就她,竞把他跟猫咪拘儿算同一等级?!

    “你怎么了,你表情好奇怪?是伤口又痛了吗?”

    韩宕猛吸口气,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对我,真的没有一见钟情?”

    “对”琉衣头一点后才发现不对,忙又摇头否认。“不不不,我是说,我没有没有一见钟情。”

    这怎么可能?!韩宕难以置信。

    低著头的琉衣抬头瞟了韩宕一眼,傻子也看得出他在生气。她垂头反省,知道她刚话讲得太急,要拒绝别人,至少该把理由讲出来,人家才会甘心服气。

    “我说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绝对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或是我嫌弃你什么我老实讲好了,我是不能喜欢人的,所以不管对方条件再好,对我也没用。”

    她这话听来有些吊诡。韩宕皱起眉头,正想详细盘问她原因,陈妈却选在这时候闯进来。

    呿!韩宕懊恼。

    “好了好了,换葯的事就交给我,小姐你快出去、快出去”手上绷带葯膏往床头柜上一放,陈妈便迭声催苦琉衣离开。

    琉衣一愣。“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不由分说,陈妈硬将琉衣推出门去。

    然后她转身,一睑下信任地看着韩宕。“快点把衣服脱了,葯换好之后你就马上走人,我不准你再多待一会儿。”

    只是韩宕哪会听陈妈的,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琉衣说的话为什么?他非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不可。

    陈妈再老谋深算,还是不敌韩宕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换好葯后陈妈便推著韩宕要他速速离开,妖魔退散。

    韩宕也不多话,装乖的行过饭厅时,他才一副体力不济似的晃了下身体,不出他所料,善良的琉衣马上离座跑过来搀扶。

    “陈妈,别急著赶他定嘛!你看他这个样子,万一半路又昏过去怎么办?”

    只凭三句话,琉衣一下打消陈妈满肚子抗议。韩宕连张口说话都不用,马上就被人送进房间,还凭空得了可以多留几天的优惠。

    稍晚约莫十点,陈妈一个人骑著摩托车到万峦镇上买菜,只留下陈伯一人“看守”韩宕。

    韩宕才不管陈妈交代,整间屋子他只关心一个人琉衣。

    竖起耳朵,韩宕听见琉衣说了句:“我上楼去了。”之后,外头客厅就陷入一片安静。她一直没下楼来韩宕像做贼一样,站在门边等待。一确定守在楼下的陈伯已陷入瞌睡状态,他二话不说,随即开门溜出房间,拾级上楼。

    二楼是个很大的空房间,琉衣就坐在底端靠窗处埋首工作著。向左望,是—排深色木头柜子,里头摆了不少东西,有竹碗、竹筷,白碗、黑钵、茶壶跟茶杯;地上还堆了不少已经剖片晒成漂亮茶色的孟宗竹片,韩宕目光一边浏览,一边朝琉衣方向走去。

    “嗨”

    韩宕一出声,原本专心削著手中竹片的琉衣倏地吓了一跳。她手一滑,锋利的刀面便浅浅地在她食指上削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登时流出。

    “啊”琉衣一声轻呼,急忙抓来面纸压在伤口上。

    “还好吧?”韩宕赶来关心,拿开面纸一见上头鲜血仍旧不断地冒,他毫不犹豫,随即张开嘴巴,低头吸吮。

    “你、你快放开我。”

    耳朵听见琉衣抗议的声音,韩宕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熟知人心诡谲难测的他,从不肯主动亲近任何人,但他却不只一次主动接近她韩宕眸中有些迷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韩宕一松手,琉衣赶忙背转身,将自己伤手护在陶口。她心脏跳得像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似的,白皙的脸庞忽地浮现两朵艳人的晕红。

    琉衣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手指上仍有他湿濡的口水印子,又刚好留在伤口上擦也不是,不擦又觉得好奇怪。从不曾跟任何男人如此亲近的她,竞一下想不出理想的应对方式。

    “还在流血吗?”从她背后他看下列情形,只好开口问她。

    “嗯。”经他一问,琉衣直觉地反应。伤口当然还在流血,不过一想到他说不定又会将她手抓进嘴巴舔,又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没事了。”

    “我看。”不由她辩,韩宕迳自走来将她手拉起检视。

    拗他下过,琉衣只好垂著睑任他摆弄。两人两手交握下过短短几秒时间,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世纪般漫长。

    直到确定伤口无恙,韩宕才满意地将她手放开,温柔地说:“对不起吓著你,害你受伤。”

    “不过是点小伤,没什么。我也得跟你说声谢谢,你刚刚”咦,不对。琉衣说到这突然噤口。她要谢他什么?谢他帮她用嘴巴止血?

    抬眸瞧了韩宕一眼,他那饱含深意的视线教琉衣看得浑身发烫,感觉像有把火,在她心底隐隐烧了起来。

    琉衣不敢深究,只得快快转移话题。“呃你怎么会突然上来?是哪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躺得发闷,才上来想跟你借本书。”这是韩宕方才帮自己想出的借口。

    他一说,琉衣才注意到。“对不起,我竟然会忘了”她一边说一边拉开几个柜子门。“有,我这里有一点侦探小说,你自己来挑。”

    韩宕没去挑书,他被她刚才弄的东西引去注意力。“这你做的?”他伸手从桌上取来竹筷,放在手心把玩。“手工还真细腻”

    “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只是喜欢做它罢了。”谁不爱听赞美,被韩宕这么一说,琉衣睑再度红了。

    “原来你靠做这为生?”

    琉衣一听,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若是这样,那我现在大概已经饿死了。它

    只是我的兴趣,虽然有人买,但那点钱还不够我付材料费。”她伸手取走韩宕手中的竹筷,然后拿起细沙纸,一点一点刨平筷面。

    “在台湾从事设计工作赚钱,得需要花很多时间跟力气。时间这部分我有,但一说起力气,我就只能举双手投降。”

    “我第二次听你这么说。”韩宕打量琉衣,穿苦白衣黑裙的她看起来清丽动人,完全看不出她身体哪有什么问题除非太瘦也是一种病?!“介意解释一下吗?”

    琉衣羞涩一笑。“我天生下来心脏就有问题,扩张性心脏病,你大慨没听过这名字,总之就是没办法熬夜,也没办法过度使用力气。”

    韩宕眉头一皱,他想不到答案竟然会是这个。

    由于他一时想下出话题接续,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关于这点,琉衣已经习惯了。她反而还安慰起韩宕。“它没有你想像中严重,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我不要太累,不要给心脏太大的负担,按时吃葯,其实我就跟一般人一样,没什么太大差别。”

    琉衣嘴上说得轻松,但韩宕何许人,怎么可能瞧不出隐藏在她眉宇间的那点失落。

    “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韩宕,宕是一个宝盖头,下面一个石头的石。”一般人问他名字,韩宕大概会随意胡谒一个搪塞,但琉衣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有一点他不想在她面前说谎。

    “是这么写吗?”琉衣抓起纸笔写下。

    韩宕点头。

    “好特别的名字!你父母亲之所以会用这一个字,一定有什么特殊涵义,对不对?”琉衣笑问。

    没想到这么简单一句话,却教韩宕脸色大变。

    “你不用回答没关系,就当我没问过,你不要生气。”瞧他眼神一敛,琉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她不懂,她刚才的话,到底说错了什么?

    “我表情有这么明显?”没想到她光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心里情绪,黑眸警戒地注视琉衣不安的反应。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窥看人心思,但失去了“心”

    之力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觉,竟是如此难堪。

    琉衣觑看韩宕,脑袋轻轻一点。

    韩宕闭起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说穿了没什么,我是孤儿,韩是我养父的姓,至于那个‘宕’字,据说是我爸妈取的。”

    原来是这样琉衣嗫嚅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原本太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韩宕顿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算了。”抛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

    琉衣伸出手,拉住他衣服下摆。

    韩宕忽地停下脚步。“还有事?”

    杵在他身后的琉衣突然冒出一句:“我我爸妈都走了。”

    吧么跟他说这个?韩宕回头瞪著琉衣看。

    她仍旧说著:“我妈妈,是我爸的小老婆,我另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跟大妈,还有,他们不喜欢我,我爸一走,他们马上要我离开”

    听到这韩宕才恍然明白,她是想藉著吐露她自己的过去,好让韩宕明白,他们俩差不多,不必担心她会投予他异样的眼光。

    “如果你身体状况还好,要不要再这多待一会儿?你可以看书,或者看我的作品,给我一点建议。”

    “为什么要留我下来?”韩宕眯眼愿望她的表情。

    琉衣耸肩,做了一个困惑的表情。“就只是一种感觉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盯著琉衣,韩宕眼中忽地浮现一抹不可思议。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她为什么能够察觉他的情绪?的确,他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常存在他心底的那抹孤寂再度席卷他心房,他极度厌恶那种缥缈无依的感觉,但却无力反抗。

    可她却选在那时,伸手将他留下。

    韩宕抬头一甩,被他扎在脑后的长发瞬间荡了个美丽的弧线。然后他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木头椅子上。“你真的让我觉得困惑,我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样的人。”

    琉衣摇摇头,表示不懂。

    “我一开始以为你把我带回家照顾,是因为你对我有兴趣。”

    “你想太多了。”听见“喜欢”这个两宇,琉衣两颊再度胀红。

    韩宕不这么认为。“看见我而不想接近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这句话听来自负,但只要看过韩宕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一头长发、小麦色光洁清秀脸庞、细长结实的四肢与高姚的身材虽然他额上还缠著绷带,但那点瑕疵,只会更激发出女人内心的母性,迫不及待想接近他。

    两人目光相接,琉衣再不识情事,也瞧得出韩宕眼里的疑惑

    你当真不喜欢我?!

    被他火热的目光瞧得浑身发烫,琉衣急忙将头垂下,只怕再与他四目相对,就会被他瞧见她一直强烈压抑的感情。

    说对他完全没有感觉,那是谎话;如果不在意,不关心他,琉衣一双眼睛也就不会常绕著他转,那么记挂他身体的状况。但就算她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那又怎样?医生老早就说过,依她心脏状况,如今还能活在世上已算是奇迹,她根本不敢妄想能跟普通人一样,跟她喜欢的对象共谱恋曲。

    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有开始,以免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琉衣是这么认为的。

    “我说过我不能”

    原本以为只要这么说,韩宕就会知难而退。可是琉衣错了,要韩宕改变主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反唇相稽。“照你这么说,全天下得了扩张性心脏病的人,都不能谈恋爱?”

    琉衣一愣。“不是,我只是说我不可以”

    “原因?”

    琉衣不需抬头,也能感觉得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他绝不善罢干休的坚持。她头一回被人这么粗鲁对待,一直以来旁人待她,就像捧苦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谁像他

    琉衣难得地生起气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是她的私事,与他何干?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死心。”韩宕逼近她。

    琉衣畏惧地朝后移动脚步,直到背抵长桌,不能再后退了。

    韩宕将她睑端起,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为什么那样看她?琉衣胸口心脏忽地跳得飞快。他的眼神诡谲,像是混杂著十几种微妙情绪有渴望、有迫切、有心疼、有期待

    “我要你。你是第一个会让我想主动接触的女人。我很好奇,为什么别的女人不行,你却可以?”

    什么?!琉衣瞠目结舌地看着韩宕。

    瞧她吃惊的模样,韩宕黑眸一眯,倏地觉得恼怒。“你那什么表情?不满意我的决定?”

    一般女人听到他这么说,哪个不飞扑上来喊“我愿意”唯独只有她,会瞪大一双眼,活似听见什么可怕消息似的!

    她对他到底有何感觉?这点下确定惹得韩宕情绪不安。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想跟你”韩宕打断她的话。“你不喜欢我?”

    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琉友惊慌失措地看着贴近在眼前的他,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她?

    一时情急,琉衣突然脱口而出:“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因为你当时需要帮助,所以我才”

    韩宕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绊到旁边椅子,琉衣一见他要跌倒,连忙伸手搀扶。

    “小心!”

    但体型娇弱的她怎么可能拉得住韩宕,结果她搀扶不成,反而还一把被他拉下,整个人落坐在他怀中。

    “唔!”她手一推挤到他伤口,韩宕忽地发出一声闷哼,这一回可不是假装。琉衣体重虽轻,但重力加冲力一下往他伤口撞来,当真教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你还好吧?”琉衣慌忙爬起身。突然来这么一下,两人竟一下忘了方才的争执,琉衣满心只注意到她弄痛了韩宕,此刻正满心愧疚。

    说她对他一点都不动心,这怎么可能!看着琉衣忧心仲忡的脸庞,韩宕心头懊恼他的自尊与对她的好感教他无法接受这事实,他非要想个办法,扭转颓势不

    可!

    “心”之力是天赋也是诅咒,它让韩宕看清楚太多人的真实面貌,也因此养成了他凡事存疑、无法轻易接近人的个性而琉衣,却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让他不顾一切想要亲近的女人。尤其在他曾经拥有读“心”之力却又突然丧失的现在,能遇上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他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方式!

    “你还站得起来吗?还是我下楼去找陈伯”

    一听“陈伯”两字,原本躺在地上不动的韩宕突然有了反应。“不用。”

    听他这么说,琉衣只好将按在他身上的手掌收回,只是一双美眸仍旧关心地看着他,一副深伯他不小心再摔著的表情。

    不能老靠身上的伤博取她的同情韩宕在站起的瞬间,决定了接下来的攻势欲擒故纵。他得装作自己对她已死心,且不敢再奢望跟她有任何进一步接触。

    “看你痛成这样,让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不用。”韩宕涸漆地别开身体,不让琉衣接触到。“我得开始适应没有你帮忙的生活。既然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后面这两句,韩宕故意说得尤其苦涩,琉衣一听,顿时觉得好愧疚。“不然你先坐在这休息一会儿,等舒服了一点再回房间。”

    “看着你只会加深我内心痛苦。”

    看着他表情,琉衣突然觉得迷惑了这男人,怎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变换出那么多样貌来?

    头先开始,他是慵懒亲切,会张嘴舔人的猫咪;但一被人戳中心事,就变成竖起全身尖毛防备的刺帽;紧接著是霸气十足的狮王,认为全天下女人合该匍匐于他的双脚底下;然后现在,又变成了冷傲孤绝,不允许他人亲近的孤僻野狼

    “没这么严重”琉衣吞吐地说。

    可韩宕却一摇头,兀自把话题转开。“你曾经有过什么很喜欢,却碍于某些条件,而不能拥有的东西?”

    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葯,琉衣只是看着他不吭气。

    “看着它你会忍不住想碰触,可它却拒绝你靠近,即使你已经站在它面前说你要它了,它还是不肯接受。”

    他分明就是在说她琉衣顿时红了脸蛋,但坚决不让自己情绪随他起舞。“对不起,我并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

    “看得出来。”韩宕唇角露出苦涩的一抹笑。“只是我想告诉你,相遇时间的长短从来就下是重点,有些东西,你一见它就马上掳走你全部注意力,让你满脑袋只有它的存在。当然,这世上绝对会有其他与它类似的东西,但你在看到它时,心里已经明白”

    说到这,韩宕突然闭上嘴巴,表情严肃地看着琉衣。“这辈子,你非它不要。”

    话说完,不等琉衣反应,韩宕随即转身下楼。只是不用看他也感觉得到,自他转身那一刻,琉衣惊讶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