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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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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呆子吧?”他问。

    “啊?”

    “偷偷躲在公园草丛的角落里偷看别人的生活,居然用这种方式想打动我”他将俊美的脸转过来。“你是呆子吧?”

    “嗯,说不定。”仔细想想,这种方式还真的满蠢的,可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好像真的满呆的。”

    清晨七点,头上还包着纱布的他跟穿着他的衬衫的她,两个人躲在社区公园的角落里,张望着公寓里的人进进出出。

    小学生们三五成群,上班族穿着西装却配着拖鞋,婆婆妈妈们手上大包小包拎着热腾腾的早点,赶夜班的工人拖着慢步疲惫的身影,参加晨间运动的老人们回来了,正准备送孙儿上学的老人却才要出发。

    冬日的晨光来得特别晚,七点才见到金色灿烂的光芒在天际闪耀,一道道朦胧的光线洒落在人行道上,打扫的清洁工扬起尘埃,光芒中星尘点点飞起落下。

    这是他所经历过最特别的“恋爱早晨”一般来说,做过爱的男女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享受一份甜美早餐,再不然万分缠绵相拥而眠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他们却在这里窥视其他人的生活。

    “我已经把我自己卖给你了。”

    “咦?”周达非错愕转头,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红着脸,她说得十分认真:“货物已收,该你履行诺言。”

    “你当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意外的交易。”

    “”不知该感到好气还是好笑,生平第一次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不可以反悔!”见他不说话,岳乐舞又羞又气又急。

    他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愕然地望着她,过了好半晌,他才突然清醒似的眨眨眼。“既然这是一场交易,那么这个交易的期限你事先并没有定下,如果我说一生一世?”

    “什么?!”她惊跳起来。

    周达非挑挑眉,恢复了镇定,他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她或者该说贪婪?毕竟她穿着他的大衬衫,下襬随便塞进一条旧裤子里的模样真是性感得无以复加。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一生一世当我的情妇、恋人,两百四十户人家的命运抵你一个,你的利润高得吓人。更何况我不是小气的情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我们契约终止的那一天。”

    “你你这无赖!”

    岳乐舞气炸了!她真的是气得完全失去理智。那原本只是一句试探的玩笑话,没想到却引发这样的“议价”!在他的眼光下,她自觉赤裸、像是猪肉一样披挂在摊子上喊价。她说不出话来,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

    周达非迅速拦住她。“穿成这样你想去哪里?”

    “去菜市场!”她气得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我把自己放在菜市场卖,秤斤论两一刀一刀剐下来也比在这里受你侮辱来得好!”“但那样的价格你连一户人家的命运也改变不了。”他的力气大得出奇,脑震荡的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吗?还是她变得虚弱?只是一夜!只是一夜的感情竟让她变得如此软弱无力!

    “放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好恐怖。”

    她真的在发抖,这时他才惊觉自己握住的手臂如此纤细,好像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她就会在手中瓦解成碎片。

    周达非猛地将她拉近怀中,低头吻住她的额低喃;“那就别跟我谈生意,我不喜欢你跟我谈生意。”

    泪水滚落她的颊,热切的吻落在她颤抖的唇间,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热度,感受他胸膛的温暖,她混乱得无法思考,不知道自己到底把情节推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灿烂的阳光下,路过的人们对他们投以温柔感性的目光,人越来越多。

    “跟我回去。”周达非叹口气,他的混乱下在她之下,叹一口气还不够,他再度紧紧拥抱她。“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跟我走。”

    她没有拒绝,顺从地跟随他的怀抱,只是她脑海中却不断思索着:走去哪呢?天涯?海角?从此她就要变成了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吗?

    “我查到了,老太太现在正在美国,资料显示是心脏病发作到美国动手术。”烤鸭压低了声音将小纸条塞给她。“这是医院的联络电话跟病房号码。”

    接过纸条,她的心情五味杂陈。终于找到老太太了,接下来呢?事情已经发展到连她都剪不断理还乱的程度,联络上老太太又该说些什么?

    “主任?”烤鸭见她神情有异,忧心仲仲地望着她。“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这么晚才找到老太太?对不起啦,可是我真的很尽力了”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乐舞强笑。“我只是精神不太好。”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直接打电话请老太太回来?外面谣传说那些公寓过年前就要拆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听说有补偿方案。”烤鸭哭丧着脸。“我真的觉得那些人好可怜。”

    “我也是。”总经理办公室内安静无声,这几天周达非显得特别忙碌而她却特别空闲。他在躲着她。

    “主任”

    “没事了,你回去吧。”岳乐舞强压下满心的郁闷挤出一个笑脸。“你快考试了吧?没事的话多念书,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喔”烤鸭撇撇嘴,显然还有话想说,但却只是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就在这时候,顶楼外层又传来呼叫声。

    “周达非!不要拦着我!我要见他!”周太太恼怒地推开警卫,防卫性地将包包抱在胸前。“你们谁再敢靠近我,我就喊非礼!一定告到你们老死为止!”

    警卫想阻止她,却又不敢拉扯,只能焦急地跟在她身后;大老远就听到他们声音的岳乐舞挥别烤鸭,叹口气的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严阵以待。

    “岳小姐”一见到她,警卫们沮丧地垂下头。

    “没关系,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乐舞叹口气,有些人就是不懂得什么叫“拒绝”尤其以周家的人最严重。

    “周太太,您应该早就知道没有预约是不能见总经理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周太太尖声大喊着,原以为她还会有更疯狂的举动,但她却突然沮丧地垂下肩,泪水滴了下来。“可是我真的一定要见他,伯朗他叔叔病了,病得很重!从那天游乐场拆掉就这样了。我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可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他不肯去医院,也不肯让医生来看他,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岳小姐,你帮帮我的忙,叫达非去看看他好不好?”

    乐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过会在剽悍又傲慢的周太太脸上看到软弱的泪水,这泪水瞬间打败了她!

    “周太太,你先不要哭警卫,带周太太玄会议室休息一下。”她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别哭了,我去帮你说说看。”

    “谢谢你!”周太太千恩万谢地点头,强悍的女人一旦软弱下来,顿时露出老态,毕竟是有了年纪了,可是为了丈夫而软弱却让她看起来美丽又动人。

    周太太转身离开,下一秒,乐舞就冲进办公室。“你该去看看你叔叔!他生病了!”

    周达非没有坐在他的位置上,他站在玻璃帷幕前凝视着外面阴暗的天色。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在这里,你该称呼我为总经理。”

    脸一红,这句话像是槌子一样重重打击了她。

    “而且,那是下班之后的事情,上班的时间内不宜讨论。”

    “你”气得说不出话,她居然微微颤抖。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被他的态度气得晕头,但这种受伤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

    她想转身离开,但是对周太太的责任却让她留下,她的愤怒之火蠢蠢欲动,理智告诉她不能生气,而且她无计可施。

    对于周达非,她真的无计可施。用说的说不赢他,用打的的确可以把他打趴在地,但那又怎么样?难道打昏他拖去见他叔叔吗?

    束手无策的感觉如此糟糕,糟得她想哭!

    “你根本不了解他们。”背对着她,周达非终于叹口气开口。

    “对,我不了解他们,我也不了解你。我承认我错了,我介入得太深。”绝望之余,她只能悲伤地忍住眼泪,努力想把公事跟感情分开,可是面对着他,她怎么可能办得到?

    “很好,你终于搞清楚了。”周达非松了口气,那态度明显得像是用刀子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划上一刀。

    “抱歉,是我的错,那么我现在去请周太太离开。”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伤痛的感觉那么深!深得她竟然有眼冒金星的感觉!如果现在不离开,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在这里崩溃。

    周达非回答了些什么,但她完全没听见,她麻木着身子转身关上门,甚至没办法在自己的座位上多待一秒。

    她发狂地冲出了楼层,离开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楼梯就在眼前,她马上狂奔上去,顶楼的游乐场拆掉之后只剩下空荡荡的楼层,这里不会有人来,不会有人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不会有人听到她发自内心痛苦的吶喊。

    只有十分钟。

    她告诉自己,她可以哭十分钟,之后就要收起泪水,重新振作起精神。那只是一场意外,因为意外所导致的脆弱必须远远离开,哭完之后永不能再回来纠缠她。

    这真是难得的盛况。“欢乐星球”的地下美食街已经好久好久不曾看到如此庞大的人潮。

    也许是因为最近新闻吵得凶,也许是因为企画课强力放送广告的策略奏效,总之美食街里挤得满满都是人。

    “欢迎光临!”每次有人进门,烤鸭就会领着她找来的女同学们在门口鞠躬,穿着可爱制服、笑脸迎人的青春美少女果然让顾客的好感度无上限提升。

    “99元吃到饱请往这边。199吃到饱请往这边!”美食街还派人领位,幸好有这个措施,所以人虽然很多,却还是井然有序。

    “399吃到饱还送折价券喔,可以折抵欢乐星球任何商品。”

    “刚烤好的面包已经出炉,香喷喷刚烤好的黄金牛角!请随时招呼卖场中的面包车,可以无限量取用!”

    香气四溢的面包让整个卖场洋溢着幸福的滋味,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奇特的光芒,充满期待或者充满赞赏。

    照这种情形下去,说不定垂垂老矣的老树真的有机会重生,而且还是藉由这群乌合之众的努力。

    商场上变化万千,经常因为某件极小的事情而改变了结果,这是他从来都知道的,但他却没有想到这群“乌合之众”真的有能力改变欢乐星球的命运。他们怠惰、懒散,他们一直都是欢乐星球的寄生虫,但却因为一个人的努力而改变了这群寄生虫。要花多少钱才能买通这群人同心协力?答案竟然是“零”!

    他依然站在角落里,满满的人潮中,他却还是轻易就在美食街正中央找到她。

    她在推面包车,脸上挂着一贯的、活力四射的笑容;身为总经理的特别助理,才刚下班,她就跑来推面包车。

    她知道自己穿着厨师白袍的样子超美味吗?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有股冲动想把她抓回去好好品尝个够!自己这一生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渴望过任何人,只除了眼前这个。就算这单纯只是性冲动,问题也已经够复杂。

    他的灰姑娘不稀罕成为公主,穿着宽大不合身的厨师袍,让她更显得安然自在;明亮的眼眸看不出阴霾,看不出她内心是否跟他一样纠结挣扎?

    她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真实,她的确涉入太深,深到他的内心,钻进他的骨髓。

    所以他只好推开她,只是推得越远,那渴望却更深切。

    “joanna近来好吗?”突然,一名女子出现在他身边,她随口问的话让他一愣!

    女子凝望着推着面包车的岳乐舞,转头朝他嫣然一笑,话锋又转:“她很可爱吧?单纯,但并不愚蠢;虽然热情又莽撞,但也善良而柔软。有一阵子我像具行尸走肉,是她一寸一寸把我从鬼门关拖回来,然而她却从来不知道这点。”

    “你是”

    “岳乐音。”她微笑着伸出手与他交握,如此美得动人的女子却有一双修长坚定却出奇粗糙的双手。

    这双手、这个名字给了他某种奇异的联想。

    岳乐音、岳乐舞,她们当然是姐妹,但除了这一点,却还有其他。

    “你只感觉岳乐音似曾相识,但我另外的一个名字你一定知道。”招招手,她示意他靠近些,以口形念出几个字,周达非不由得双眼大睁!

    “你我一直以为你至少有五十岁。”

    “唔,你是以joanna的年纪来估算我,不过我曾经比你想的更老。”做出一张哭泣的脸之后,她淡淡微笑。“想听听八十岁老太太的几个建议吗?”

    周达非凝神静听,唇角微微上扬成一个美丽的弧度。“你我所见略同,我早已经布局。”

    “我猜也是。不然怎可能成为joanna的指定接班人。”

    “这只是意外吗?”他意有所指,两人所思所想不同,但他们的目光却全都停留在推面包车的乐舞身上。

    岳乐音耸耸肩。“就某部分来说我早已退休,但帮自己的妹妹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你所说的意外,却是你们两个自己造成的,与我无关。”

    “你放心吗?”

    “乐舞早已是成年人,她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算身为她姐姐的我也无权干涉。不过”她抬起头朝他露出灿烂笑颜。“我认为我们彼此认识而且互有了解的话,你会重新考虑你对她的某些态度。”

    “我不会。”周达非低头,眼神清澄而坚定。“不管是你或者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对她的态度。”

    “而你的态度将决定你未来会处在天堂或者地狱。”乐音淡笑。

    “我将这句话视为祝福。”

    岳乐音微微仰起头,那双动人深眸闪着淡淡银光。“那么我们起码在这一点上已经达成共识。”

    回到周达非的住处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她蓄意在美食街逗留,一直等到打烊才离开;但没想到他比她更晚,这个时间依然不在家。

    受挫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躺在云朵般的沙发上,她倦极而眠,沉沉睡去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只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她就要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那是个残忍而可怕的错误,她不能再继续忍受下去

    她被某种声音惊醒;躺在沙发上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屋子的门被打开来,但屋内却悄无声息;突然,某种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让她惊跳一下!

    “大福,大唉,我又忘了,大福在美国照顾妈妈谁在那里?周大肥吗?你不要想吓我喔。”

    她惊讶地望着她,那女子就这样出现在屋内,她被她放在走道上的行李给绊了一跤,在那瞬间,她了解到眼前的女子是盲人,她看不见她。难怪周达非不许任何人移动家里的摆设,原来是为了她。

    “周大吧?呼吸的声音不像,你是谁?”更靠近客厅,女子的态度谨慎起来,她微微瞇起眼,仿佛自己还看得见,导盲杖被双手紧紧握住当成护身符。

    “我”乐舞开口,却不知道要如何介绍自己。要说自己是谁?小金丝雀?

    女子突然笑了起来。“你?周大肥的女朋友?”

    女子走进了客厅,光线下乐舞终于看得清楚,她的头发极短,像小男生一样理成三分头,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出色,极美的五官,完美无瑕,像是上帝亲手雕刻。而且,她认识她。

    “你晴天?!”乐舞险些尖叫。她不敢相信海报里的人竟活生生走了出来!她是晴天没错,虽然模样跟海报上的少女已然不同,但那美得惊心动魄的五官却绝对不容置疑。

    “晴天?”女子愣了一下,唇角飘过一丝苦涩的笑。“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呵呵,如果我是晴天,那你是谁?”

    “我是你的fans,岳乐舞,周先生的特别助理。”最后一句说得很心虚,心虚得连自己也不明所以。

    “岳乐舞。”晴天侧头想了想,似乎努力在记忆中搜寻。

    乐舞上前牵住她的手。“坐下吧,你有这里的钥匙,你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她又想了想,露出一抹笑。“说算也不算,这里的主人是周大肥。”

    “周大肥?他以前很肥吗?”

    “嗯,从小就很肥,不然怎么叫周大肥。”

    很难想象现在身形修长瘦削的周达非曾经肥过,但这名字奇异的给她亲切感,她显然比较喜欢名叫“周大肥”的周达非。

    “好看吗?你刚刚看到我的样子好像很惊讶,是不是因为我头发很短?短得像是监狱受刑人?”

    “是很短,但是很好看,你看起来美极了。”她衷心赞美。这样的女子配上周达非,真是天造地设,尽管内心苦涩,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连她一根头发也及不上。

    “是吗?我只希望好整理,虽然他老是说喜欢帮我洗头,但洗澡的时候拥有一些隐私是每个女人的权利吧?”她微微嘟起唇,幸福地埋怨。

    乐舞勉强微笑,但随即想起她其实看不到自己,这装出来的微笑很多余。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睡在沙发上?”

    “我喜欢这座沙发。”

    “哈哈!”她笑得极为灿烂。“这下周大肥没话说了,这沙发是我选的,我说任何人都会喜欢这个沙发,他偏偏不信。”

    “这沙发睡起来像睡在天堂。”

    “你真是我的知音。”女子一派天真烂漫,才相见十分钟,她已经将头靠在她肩上依偎了一下。“你一定要告诉他这一点,好让他不再跟我埋怨,他总说睡在这沙发上让他骨头松软。”

    “晴天”

    “我不叫晴天很久了。”女子微微一笑。

    乐舞点点头。“那是艺名?”

    “嗯,我叫周达薇,你可以叫我达薇。”

    “周咦?!”

    “周大肥是我哥。”

    “可是你说”

    “可是我说他会帮我洗头对吧?”达薇笑得灿烂无比。“哈!骗倒你了吧。进来吧,擎天。”

    猛然回头,门口伫立着另一条高大修长的身影,那是她少女时代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擎天。

    打开门,望见妹妹的身影在厨房出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心中竟闪过一丝惊慌。

    “回来啦?我煮好泡面了喔,要不要吃?”达薇将热腾腾的开水倒入泡面碗,动作迅速确实。

    “这家伙就这样疼你?让你自己煮泡面?”他连忙上前。“拜托你放下开水。”

    沙发上的家伙咕哝着翻个身继续睡。

    “嗳,他好可怜的,恐机症,二十几个小时没睡觉哪。”达薇笑嘻嘻地放下水壶。“我不会烫死我自己,请放心。”

    “大福呢?”

    “我留她在妈妈身边照顾妈妈。”

    “那你回来作啥?为何事先没联络?”坐在餐桌前,他百无聊赖地搅着泡面碗,眼光不住往房子深处打转,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妈妈叫我回来的。你不知道她多担心!怕你一下子想不开娶个蛇蝎女郎摆在枕头边。”达薇找到筷子,动作准确快速地敲中他的手指。

    “唉啊。”

    “不要玩弄食物。”达薇学着妈妈的口气:“周大肥。”

    “喂!你这没礼貌的家伙。”他疼得不住甩手。“别得寸进尺啊,别以为找个高头大马的作保镖我就怕你了。”

    “哈哈,有精神了吧?看到人家不在,瞧你心神不宁的。人家走喽,连行李都带走了。”

    她的生活习惯不大好,才几天的时间,已经带来好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每样都是她的宝贝,每样都很廉价。

    他在雪白的沙发里发现超商满额赠送的卡通磁铁,又在浴室发现应该只有小婴儿才喜欢的塑胶小玩偶,接着又在厨房发现一只造型诡异粗糙的手工陶杯;每样小东西都有故事,每个小笔事都有个温柔的心情,等他察觉的时候,这些小东西已经散布在他简约得很有格调的家里,存在得理所当然,然而现在又全都消失了,屋子显得特别空,特别冷清。

    “我知道,我看得见。”

    沙发上的男人咳了声。

    达薇不由得摇摇头。“拜托别这么敏感,这点小玩笑我还开得起。”

    “什么恐机症?他是躁郁症吧,你就是病因?”

    “哈哈,很好笑!”达薇大笑,然后侧着头对着他窃笑。“你呢?她就是妈妈所说的那个很好很好热情又善良的女孩吧?”

    “嗯。”“咦?你第一次这么听话却又把人家给气跑,真搞不懂你耶。”泡面可以吃了,达薇津津有味地吃着。“真好吃!还是台湾的泡面好吃,我连作梦都梦到。小气的大福每次回来都扛好多,可是却连一碗也不分我。”

    “吃这种东西会让你得癌症。”继续翻搅着泡面,他半点胃口也没有,只好叹口气放下筷子。

    达薇笑嘻嘻地望着他。“喂,瞎眼的妹妹亲自下厨替你煮泡面耶,你不吃就算了,居然还叹气。哈!你该不会是胆怯了吧?这辈子除了我们之外没爱过别人的周达非先生,你是怕了吧?”

    “怕什么?”

    “怕改变,怕自己从此不是高高在上的周达非,怕从云端顿时跌落人问,污染了您的大智慧。”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欠扁?那家伙是怎么宠你的?把你给宠上了天了。”

    “真遗憾你无法接受事实。”

    “我没说我放弃了,能进我屋子的女人不多,能走出去的当然更少。”

    “什么不多!是根本没有过吧?”

    周达非瞪着妹妹半晌。

    “不要瞪我,我虽然瞎了,但内心还是会受伤的。”她做个西施捧心的哀伤动作,表情维妙维肖。

    “那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不确定,不过那无所谓,反正我会找到她的”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不祥的预感,他锁起眉。

    “怎么了?”虽然看不见,但对周遭任何一丝异样都不曾错过的达薇问。

    “不知道但我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他想起来了!

    他叔叔,周伯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