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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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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除!”

    封宝书愤怒的将左手一迭报告往桌面重重一掷。“两人都开除,即刻生效!”随即走出会议室。

    鲍司已经给李福生太多次机会了,他却还是不断的捅楼子。之前“好味”食品的事件让公司吸收了不小的损失,他不记取教训,竟还一再的发生纰漏。而业务课长丘兆龙因为害怕被连累,反而采取包庇策略,如今也难辞其咎,后悔莫及。

    业务谋出现重大缺失,封宝书不想再姑息,终于下达开除命令。

    “总经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李福生低头认错,紧追在封宝书后头苦苦的哀求。

    至于业务课长则在一听见“开除”两个字时,就整个人瘫在地上,连求情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三年就可以退休了,他实在悔不当初,好想一头撞死。

    贾盛力走到李福生身旁,无奈的说:“没用的。你省省力气吧!你明知总经理没事就没事,一旦发起脾气,就表示事情完全没有转圜的馀地了。”

    “不行,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贾特助,你帮我去跟总经理求情一下,我以后绝对改进”

    “福生,不要再说了。”贾盛力劝道:“你是公司的资深业务专员,可是表现每况愈下,频频出错,总经理给你很多次机会,你没把握住,现在真的来不及了,你好自为之。”

    “我”求贾盛力不成,李福生病急乱投医,转而去求与他面临相同命运的业务课长邱兆能。“课长,我们一起去跟总经理求情啊!课长你是资深干部,总经理说不定会原谅”

    “李福生,敢做敢当吧!我无话可说了。”课长流下懊悔的泪,无力的说着。然后从地上站起来,默默走出会议室。

    “可是课长,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李福生看着他的背影,见课长不理自己,他又回头去求贾盛力。

    “接受事实吧!”贾盛力拍拍他的肩头,也是爱莫能助。

    李福生除了后悔,眼里更充满了不甘心的愤恨。

    为什么总经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好恨这种有钱人的高傲嘴脸!

    当包裹住封宝书右手的厚重石膏被卸下来后,简以嫣的看护工作终于结束,并且顺利获准从宝窟离开“毛手毛脚”毛线行重新开张。

    秋的季节来临,气候虽还有些闷热,但浪漫的气息已经轻轻在风里传送,即使不是恋爱中的人,似乎也变得多情起来。

    入秋之后,通常就是简以嫣开始织毛线的时候。

    编织工具有很多种,钉板虽是较方便快速的一种,连学校教学都爱采用,但比起勾针和棒针的特殊技巧,简以嫣还是觉得钉板的一致性缺乏了点人性。

    尤其她偏爱使用极需大量耐心的传统铁勾针,总觉得一勾在手,穿梭自如,花样随心所欲,每一勾每一针都是心血和热情。

    “为什么我的毛线都还原封不动摆在那儿?从夏天摆到秋天了,你还不动手织吗?”封宝书指了指他疑似被弃置在柜台一角的那一篮各色毛线球。

    “嗯”简以嫣像功课没写的小孩,非常心虚的望着他。

    店里的展示作品,她早完成了好几十件,但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从没去碰封宝书的那些毛线。

    “我听人家说,为你的情人织条充满爱心的围巾,然后亲手帮他围上,他就会从此被你套牢,永不变心,你不想试试看吗?”封宝书隔着柜台,朝她凑近自己的俊脸,眼神热切、笑容满面,谈吐之间好似随时都会亲吻上她。

    情人的爱心围巾,她不是没听过,但从一个男人口中听说,倒是第一次。

    “怎么不说话?还是,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情人?”封宝书忽然感觉事态严重,质问起她来。

    怎么,她与他朝夕相处起码有两个月,同食同饮,虽同房不同床,只亲吻不上床,但亲密度已可窥见一斑,她却还没认定他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答案比“不是”更难解。他不由得提高了音调。

    她没胆就算了,难不成连心都没有?太糟糕!

    封宝书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而简以嫣却只张着一向迷离的眼眸望住他,沉默无语。

    “好,那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知道。”封宝书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敞开内心紧闭的门扉。她总不至于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吧?

    此时,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以嫣吗?我是映虹。你回来开店了?”是简以嫣的老客户余映虹。

    “对呀。映虹,你好,好久不见。你要不要过来找我?”难得有人找她,她想拉个人陪她,总好过与封宝书大眼瞪小眼。

    “我这几天暂时没空去耶!不过以嫣,我之前听你说,你在找一个什么玉玦的是不是?”余映虹说。

    “是啊。你怎么会忽然问我这个?”简以嫣疑惑的回答。

    “我是听阿翔说的,他朋友有一个橙色的玉玦,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阿翔是余映虹的男朋友,从事珠宝买卖,对于古董玉饰之类的消息一向灵通。

    “真的是橙月玦吗?”简以嫣虽然没有投注多少心力在寻找月玦上头,但消息既然自动上门,她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应该是吧?阿翔的朋友说,如果你有意愿要买,可以约个时间见面。不过他现在人在国外,可能要等圣诞节过后才行。”

    “没关系,我可以等。”这是个好消息,就算需要时间等待,也没有关系。

    “好,那就先这样罗!拜拜!”余映虹挂了电话。

    “你在电话中提到的橙月玦,就是你们简家的传家宝之一吗?”封宝书问。

    “你怎么知道?”简以嫣瞠大了双眼,看着他。

    “我听我姑姑说过。”封宝书皱着眉头,又说:“买卖假玉的骗子很多,你可不要上当了。”

    “看看而已,没关系的。”简以嫣忽然柔柔的笑开了。

    除了老是惊惶失措的表情外,她是很难得笑的,封宝书有点看傻。“为什么忽然开心?”

    “因为我们简家的祖先说,每对月玦都有神奇的威力呀!”这是父亲简孚对她们三姐妹说的。

    “威力?什么威力?你是说会帮助你找到姻缘吗?”封宝书不以为然。“拜托好不好,你的姻缘就站在你面前,你没看见吗?”

    真是的!活生生的人近在眼前,她若还傻傻的不懂把握,那可就亏大罗!

    “但是它还会帮我,找到我内心欠缺的东西。”但她究竟欠缺什么呢?

    “是吗?勇气喔?若能让你简以嫣找到你的勇气,那橙月玦的确可以算是一件好东西了。”封宝书语气轻蔑,表情可是非常不屑。

    简以嫣对于他的讽刺没表示任何意见,因为她嘴里虽然说月玦有神奇威力,但她其实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月玦的话题就在封宝书的嗤之以鼻之下结束,没有再继续。

    “简以嫣,你从来没答应过我的约,这星期六晚上八点,我在宝窟等你。”封宝书突然转了个话题,却叫简以嫣错愕不已。

    “不不要吧?”她很想力挽狂澜,希望能不去就不去。

    “为什么不要?宝窟也算是你熟悉的地方,你怕什么?”他微皱眉头。

    “怕”老实说,她就是怕他拉她上床!

    “不管你怕什么,给我提起你的勇气来会我。明天我不会打电话来催你,你要自己来,让我知道你是要我的。没问题吧?”封宝书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漾着柔和的微笑说。

    简以嫣瑟缩了一下身子,心里却有股难以言喻的波动。

    为什么每次接触到他深邃的眼睛,她的心跳总是会乱起来?

    虽然他常常很霸道,但他对她从来没有不好。每次的吻都很温柔可是,他的红粉知己那么多,他对她的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会不会她只是他猎艳对象的其中之一而已?因为难以征服,所以才更有兴趣?她没恋爱过,所以不能确定的事,太多了。

    从小到大,她们姐妹三个的异性缘并不好,如今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死缠烂打的封宝书,她的心不是没有动摇饼,她甚至还曾觉得,自己只要有勇气往前走一小步,就会发现有很多不同于以往的风景在等着她。

    但是,赴约她还不知道她的勇气肯不肯出现呢?

    --

    不论简以嫣在做什么,封宝书的脸总会跳出来干扰她的思绪,她像被他那狡诈中混着爱恋的眼神紧紧抓住了,再也逃不开。

    从昨夜他提出邀约到现在接近傍晚,她已经将封宝书在脑海中想了几百遍。

    他的狂,他的烈,他的柔情和顽固,甚至是他的霸道,种种他表现出来的好与坏,都成了牵曳着她的心往他靠拢过去的元素。

    似乎错过了这次的约会,她这一生将再也等不到第二个男人

    为了不辜负封宝书的情意,也为了抓住此生难得再有的机会,她应该为自己勇敢一次,更应该为封宝书勇敢一次。

    也许她跨出这一步会惨遭挫折,但也许会进入更缤纷多彩的世界也说不定呀!

    简以嫣拼命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在说服自己后,她决定赴约。于是她开始收拾店面,准备提早下班。

    就在她要关灯时,毛线行进来了一位客人。

    “你好。”简以嫣走回柜台,亲切的打了声招呼。“简小姐你好”进门来的是一位长相平凡、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他眼光闪烁,吞吐的说:“我叫做李福生有事想请你帮忙。”

    “是,请问”简以嫣正要发问,就被李福生给阻止。

    “你安静,乖乖照我的话做!”李福生倏地亮出一把金光闪闪的折迭水果刀。“去把店门关起来!”

    看见刀子,简以嫣立即明白自己遇到了抢劫犯。她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刀子请小心”她虽然害怕,但仍是好意提醒,不希望对方伤人伤已。

    “门关起来!”李福生又说了一次。只见他左顾右盼,神色比简以嫣还慌张。

    “有话好说,你要钱,我这里有”简以嫣想开抽屉拿钱给他。

    “不要动!”李福生又吼一声。

    简以嫣只好将手停住不动,僵在原地。

    “铁门的遥控呢?拿给我!”李福生伸手要索取铁卷门的遥控器。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可不可以不要关铁门?”她才不想跟一个凶神恶煞关在同一个空间里!

    “拿来!不然我就在你漂亮的脸上划两刀,”他凶恶的说着,并在简以嫣脸上比划了两下。

    “啊,我关就是了”简以嫣吓得尖叫一声并往后瑟缩,然后拿着遥控按下铁卷门。

    铁门愈降愈低,直到外面的景观再也看不见,简以嫣的心情也愈来愈惊恐,她无法想象那个叫李福生的人会对她怎么样?

    才一下子,李福生就收起了水果刀。“你放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简以嫣脸上已经挂着几滴泪,平常就轻柔的声音此时更显得虚软无力。

    “你听我说,我要对付的人不是你,我的目标是封宝书。”

    “封宝书?”简以嫣拭了拭泪珠。“那你去找封宝书啊!吧嘛来吓我?”

    “你是封宝书喜欢的女人,我要利用你来恐吓他。只有利用你才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其它人,包括他自己都没用。”李福生表情愤慨,面有不甘。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懂,她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吗?

    “除了钱之外,我最想让他吓破胆。”给那目中无人的小子一点教训。

    “吓破胆的人恐怕是我,不可能是他啦!如果你要钱,不如打电话给我爸爸或我妹妹,他们来救我的机率绝对是百分之百而封宝书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封宝书不会来救你?”难道他押错宝了?

    “比起我的家人,他愿意来救我的机率当然比较低啊!”她合理的解释道。

    “他不是很喜欢你?”还为了你,老是在公司发飙不是?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到愿意为我冒生命危险,或破财消灾的地步”

    “少跟我废话!你打电话给封宝书,叫他明天早上十点前将三千万现金汇入我的帐户,并注明是遣散费,否则我就在你脸上刻字!”这话虽是身为绑匪的李福生说的,但看得出来他是在强逼自己耍狠。

    “拜托你不要伤害我你要三千万,不用等到明天,我让我爸爸和妹妹马上送来,半小时之内一定到,好不好?”简以嫣现在真的是吓到快昏了。

    “我叫你打给封宝书!”李福生又吼。“但我实在没有把握,封宝书会愿意为我花三千万”

    “叫你打给封宝书你就打给封宝书!你在罗唆什么?我是要封宝书难受又不是要让你爸爸难受!”他心意已决,非常坚持要封宝书好看:

    “可是你这样绑架我,我爸一定比封宝书更伤心、更难过啊”不是简以嫣食古不化,而是她觉得被绑架勒赎根本是她们简家的事,封宝书怎么可能花那么大笔钱来赎回她呢?

    “简小姐,你打不打电话?不打,我要在你脸上刻下第一个字了”李福生又拿出锋利的刀子亮在她眼前。

    简以嫣双手掩面,害怕得发抖。“我打就是了,你千万不要伤害我”

    “我答应你。我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李福生哑声回应,神情有些黯然。若不是被封宝书开除的一口气咽不下,他不会铤而走险搞这个绑架案。

    简以嫣拿起话筒,面露难色,迟迟不拨号。

    “你还等什么?”想偷偷报警吗?

    “我从来没打过电话给他,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李福生一听,不禁也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一瞬间,他非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判断错误、绑错了人?

    也许封宝书与简以嫣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要好?

    如果他们不要好,那么抓她对封宝书就不具任河的威胁性,封宝书是有可能全然不理会这女人的。

    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就此乌龙收场、白做工。他还是得试一试。

    “我来拨!”他哒哒哒的按了一串数字。“提醒他不能报警,不然你美丽的脸蛋仍然不保。”

    简以嫣点着头,话筒却传来未开机的电脑语音信箱说明。

    “他没有开机。”怎幺办?现在谁来救她呢?

    什么?!

    李福生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霎时恐怖到极点。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八点半。虽然已超过约定的时间,但封宝书还是对这个约会有十足的信心。

    简以嫣会来的。她是想要他的。他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对他也有期待,她只是提不起勇气罢了。

    他坚信,今晚她的勇气会带领她走进宝窟,投入他的怀抱里。他什么都不必多想,也不必怀疑,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九点。还早,她会来的。

    因为店里生意好,所以耽误了下班时间,他绝对可以体谅。

    十点。还早,她会来的。

    因为店里的生意实在好得不得了,客人上门她当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简以嫣会来的,她不会再让他失望了,她一定会来

    --

    “毛手毛脚”毛线行编织室

    “还是没打通”简以嫣不犊歃着封宝书的电话,已经精疲力尽。

    “继续打,打到通为止。”李福生扫光了她冰箱里的所有食物,吃饱喝足正躺在沙发上撑着。

    “要不然,我打给我妹妹,她一定会马上送钱来”已经过五个钟头了,她实在快撑不下去!

    “我知道你家很有钱,但是我说过了,我并不只是要钱,我还要让封宝书紧张难过,悔不当初!”

    “可是就是找不到他呀!”

    “所以继续打电话,非找到他为止!”李福生凶恶的瞪着她。

    “能不能请问一下,你跟封宝书有什么深仇大恨!”简以嫣话都还没问完,李福生“咻”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不用你多管!”他激动万分的吼着。

    “已经连累到我了,连问一下也不行”简以嫣整个人缩在电话旁边,就怕他一生气或失去耐性,干脆杀她灭口。

    “总而言之,我今天会这样做,都要怪封宝书这种没有同情心又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富家子弟!我要他在我面前低头求饶!”

    “你跟他的恩怨无端牵连我,实在不公平。”简以嫣也有些发怒了。

    “世上有什么是公平的?你告诉我!”李福生满脸涨红。“有人出生富贵,有人天生贫贱,你说,公平在哪里?”

    “我”简以嫣正想好好解释何谓公平,电话同时响了起来。“一定是我妹妹打来的。”

    “不准接!”李福生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