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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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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挽月轩开门迎客,轩里的年轻姑娘并非像其他家青楼那样穿著露骨的衣服跟客人打倩骂俏,而是坐在里头三三两两说笑着等待客人。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守在大门旁边,一人吹奏竹笛,一人吟唱诗歌。虽只是站在门外迎客的男僮,却都穿著华丽的衣袍,梳著干净俊俏的发髻,像不解人间愁滋味的快乐少年般开心的吹吹唱唱。

    这座三层楼高的精致楼宇,在夜幕中显得更加美丽。

    怨歌推开窗,望着客人涌入挽月轩,虽然在笑,却是无比的麻木。

    转眼间,他竟已过了弱冠之龄。十一年了,小琅应该也十八岁了。

    当整座高楼静谧下来时,他便把那份小小的思忆与青涩拿出来,就著月光,感受那份温暖的感情。

    他甚至心存幻想,希望琅儿也跟他一样记住这段回忆,哪怕她把当时的承诺当戏言,他也不会怎么样的。只是想看看那个孩子,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毕竟,她曾经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让他变得开心起来。

    正要把窗关上,他却望见楼下伫立著一名容貌阴沉中带著冷酷的男子。

    男子微微勾了下唇角,算是向怨歌打招呼。怨歌面色一凝,寒毛都跟著立了起来。

    “小王爷。”他低道。

    面对这个阴沉诡异的小王爷,他竟连个虚假的笑都扯不出来。紫袖一挥,阁窗合起。

    ------

    挽月轩中有一座很大的花园,将姑娘们住的地方与迎客的地方分隔开来。

    花园的环境很好,植种了许多玉兰花树。园中有亭有桌,还有一池清澈雅致的小湖。

    “小乐。”修长好看的男人手伸向赵乐燃。

    赵乐燃望着高高的墙发呆。好高哦,她根本就翻不过去嘛!

    怨歌脸色微青。“咳,小乐。”

    这个臭男人天天虐待她,还取了个好难听的名字给她。真的好可恶!赵乐燃冷著一张脸,故意不理会。

    怨歌叹气,望着空空的茶杯。“公主。”

    “干嘛?”她回神,跟他大眼瞪小眼。

    “公主,来杯茶。”她居然只对这个称呼有反应,他又叹著气。“我要喝西湖龙井,不准弄错。”

    赵乐燃接过茶杯“是,怨公公!”

    “你叫我什么?”他眼睛瞪得像龙眼一般大。

    赵乐燃笑弯了小嘴,粉唇上带著水亮的光泽。

    “没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茶水才交到怨歌手上。

    “好慢,我不渴了。”他把盖碗茶一推,明摆著想找麻烦。

    “你不喝,我喝。”她将上好的西湖龙井牛饮下肚。

    见她将茶喝下,他笑得迷人。“小乐,我渴了。我要喝茶!”

    “噗”赵乐燃口中的茶水像喷泉一般,洒了怨歌一脸。

    “赵乐燃,你”他的丝袍被弄得水淋淋的,连头发也被茶水弄湿。茶水中,还混合著她的口水。

    她笑如春花,可爱的大眼眨个不停。“要不要再来一些?怨歌少爷?”

    他铁青著脸。“你故意的。”

    哼,她就是故意的!被捉弄过两次已经够了。这一次,她可是刻意喝了满嘴的茶水为他“解渴”

    嘟起的粉唇,赖皮的调皮模样,赵乐燃得意洋洋的看向他。“这回不渴了吧?”

    水嫩的粉红小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像是嘲笑他的认输。“当然渴,你去泡茶。”

    赵乐燃苦笑着朝他摇摇头,又含了一口茶水朝他逼近。

    “你”她太过分了,又要拿茶水喷他。怨歌迷蒙漂亮的黑眸慢慢瞠大,见她凑近,燥热再一次染上他白净的脸。

    双拳紧握,他想推开她,却在碰到她肩膀时,迟疑了一下。

    她个子好小好纤细,虽然面目可憎,但他却舍不得下手。见她眼色有异,怨歌紧张的想躲过茶水,却又担心躲不过。

    干脆眼一闭,嘴唇一下子封住她的粉嫩小嘴。

    香软柔嫩的粉唇,像桃花的花办一般甜甜的、软软的,好像一用力就会将它弄痛、弄破。

    他轻轻的用唇去摩挲她水嫩的唇办,带著怜惜,像个温柔的情人、多情的相公,将她护在怀中,抱在温暖的胸膛中保护。

    她吓得咕嘟一声把茶吞下肚,有些恼怒的想躲开他的纠缠。却没想到他越缠越紧,像蛇一样吞掉她的理智。唇间有淡淡的茶香,他感到一阵渴意涌上来,吮吸著她的唇舌,热烈的拥抱伴著他的心跳,越烧越烈。

    “唔”他退开,诱惑淡红的唇办上带著血的腥味,原来是自己的嘴唇被她咬破了。

    长衣长发的他脸上有著不解、有著疑惑,脑中的欲望、怦怦的心跳,弄得他一再向后退。

    赵乐燃大口喘着气,低咒道:“谁准你这家伙亲我?”唇舌热热的,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有些不听使唤。她捂住嘴,拿袖子不停的擦,想把他的气味擦掉。

    见到她厌恶的反应,怨歌的黑眸烧上火焰。“你以为自己很美吗?”他习惯性的用手抚著长发。“我只会吻比我美的女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瞪著他。“被你亲到会倒楣二天!”她要提些热水回来,把嘴巴好好洗一洗。他刚才还把舌头伸进来,真可恶。而且还搂了她的腰不行,她全身都要好好洗一下。

    “赵乐燃我的茶水”胸中的炙热还在,他硬是把它解释为口渴的缘故。

    赵乐燃边走边回头,并不是担心他口渴,而是在做鬼脸气他。

    匆地怨歌脸色大变“赵乐燃,前面是湖,你小心”还未喊完,便听见扑通一声。

    罢才还活蹦乱跳的女子,现在已经成了水里的可怜虫,吓得连挣扎都不会了。

    怨歌飞奔过去,连外抱鞋袜都来不及脱掉,便跟著跳进湖中。

    “你这麻烦精”他低咒著,一把将她拉上岸。

    “咳咳咳”水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来,呛得很难受。

    月光下,怨歌的脸看起来格外俊美。

    水滴到她的嘴里,一滴两滴,还带著人的体温。她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衣服和长发都是湿答答的。“好累。”

    怨歌苦笑两声,拿她无可奈何。“你醒了就好,咱们回房吧。”他从地上站起身,大步的往前走。

    “怨、怨歌。”她的四肢有些麻木,别说走回住处,就是站起来都是难事。身子颤抖得厉害,喊他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怨歌听见她的叫唤,便回身去看她,发现她全身冰冷僵硬,虽已经把腹中的水吐出大半,却仍是很难受的样子。

    长长的发掉在她的脸上,带著水气,她知道这是怨歌的发,只有他的头发才会有这种淡淡的、好闻到没有困脂气的干净味道。

    她不像平时那样骄蛮搞怪、张牙舞爪,抱在怀中,软软的、香香的,感觉还不赖。

    怨歌的胸膛很暖,宽厚踏实,清瘦的身子匀称挺拔,很有安全感。她将头埋进他怀中,倾听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其实他并不讨人厌的,只是他不快乐,却拼命的想找快乐而已。有些愤世,有些反叛,但本质上却是个温柔多情的人。

    “对不起。”他轻轻的说道,带著很诚恳的歉意。

    他为什么跟她道歉?

    赵乐燃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所以没反问。真奇怪,跟他在一起,她一点防备都不曾有,这样好吗?

    他那样突然的吻她,她居然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该拒绝他的侵犯。嘟起小嘴,她仰头望着他俊美素净的下巴。

    怨歌的声音低低的,像潺潺的流水般流入她的心里。

    “你要是冷的话,就抱紧我我不会欺负你的。”突然想起,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他不由得脸又烧红。

    “呜”她嘴角一扁,嘤嘤的啼哭起来。

    怨歌怔了一下,不解的问她:“是不是哪里难受?”

    她抬起泪眼。“今天的事,你可不准说出去。”

    他长得很好看,可是,她还是喜欢小时候抱她、宠她的桃木哥哥,漂亮得像女孩子一样的桃木哥哥。

    望着怨歌有点棱角的脸形,她觉得他虽然比女子都要漂亮,但五官还足倾向于男性化的,除非刻意打扮成女子,否则被人误认成女子的机率并不高,而且他的性子与桃木哥哥简直天差地远。

    “更何况,桃木哥哥才不会当艺伎的。”她小小声的嘀咕著。

    怨歌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身子一顿。对“艺伎”这两个字,他似乎很敏感。

    “你也瞧不起我。”

    “我”她想解释,却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冷下脸,忍著怒气,仍把她稳稳的抱在怀里。

    怨歌生气了吗?她小声问:“怨歌,你会不会娶妻子呢?”

    他的声音带著压抑,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我没有自由身,虽然也私藏了一些积蓄,但远远不够赎我的身。”

    她好奇的问:“需要多少钱?”

    “一万两。”呵,她问他的身价干嘛?连与他亲近的事都害怕外人知道,一定是认为他很脏、很丢人。

    一万两,她可以负担。如果她可以逃出去,便可以将他赎出来。

    “我”

    罢想开口,话便硬生生的吞回肚中。

    赎他回去干嘛?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又对她那么凶,不把她当公主看。甚至在他眼中,她只是个端茶送水,顺便让他欺负一下的出气筒而已。

    怨歌自嘲的笑了笑。“我说的是一万两黄金,不是白银。呵呵,我很值钱吧!就因为太值钱了,所以没人敢为我赎身。这么贵的一个人,脾气不好,喜怒无常,还很愤世嫉俗,温柔的时候很少,大部分的时候都一副该死的诅咒娃娃表情。一万两黄金,这个价码虽然吓走了那些觊觎我长相的客人,也一并吓走了我该拥有的幸福。”

    他在哭吗?为什么还有温热的水滴在她脸上。她吐出小舌去舔,尝到了苦涩的咸味。

    怨歌开口:“你跟我不同,你遇上喜欢的人,便可以让对方赎你出去。可没有人会真心爱一个艺伎啧,我乱说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竟隐在喉里。

    她的床杨硬而窄小,他干脆把她抱同自己的房里。

    “你把衣服脱了。”

    赵乐燃愣住,不由自主的把双臂护在胸口。

    怨歌见到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竟没有生气。“身上湿答答的,很容易得风寒。我不会碰你的,你用被子把自己包好,我帮你取衣裳来。”他离开房间,去她的小屋里取衣物。

    ------

    赵乐燃身上很冷,而衣服上的湿气弄得她很不舒服。“啧,他那般自恋,想必也懒得动我。”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下去,只留下亵裤与绣著莲花的粉色抹胸。

    “好冷。”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床榻,想包著暖暖的被子睡一觉。

    咿呀一声,门在此时被推开,怨歌张口问道:“赵乐燃,你的衣物都放在哪里?我”

    赵乐燃见他进来,低叫一声,忙躲进被子里。“你不管你看到什么,就装作没看见好了。”她把头埋进被里,喃喃的说著什么。

    他的脸苍白灰暗,望着她窝在被中的身子,心中的怒意越烧越热。谁那么狠心这样欺负她?玉背上那粉色的旧疤,像是毒蛇般钻进他的眼里。

    “你在我房里睡吧。”他翻出白绸的单衣与衫子。“我翻了半天都找不到。你干脆穿我的吧,虽然不合身,但总比”脸色一红,他吐了门气。“著凉要好。”

    她背对著他说话。“你不睡吗?”

    怨歌一叹。“对了,我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

    他一字一句的讲,像是怕她听错一般。“我已经搞清楚了。那天,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还是清白的女子。”就算真发生什么,他也会懦弱的逃开。因为他不是自由身,给不了她名分,就算给了,她也不会过得幸福。一个艺伎的妻子,说出去她的名声不会太好的。

    她早就知道,只有他傻呼呼的被她骗了。

    “你不问我为何知道的吗?”他将头倚在柜子上。“刚才,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臂上的守宫砂。”其实就算是喝醉,也不可能对事情完全无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哦。”她轻轻的打了个呵欠,像是困倦了。

    饼长的指甲掐进掌中,他想开口问她身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却又觉得不妥,毕竟人家是个姑娘家,他与她非亲非故,不该问这么隐私的事情。

    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宝娘比其他老鸨有些良心,但也是要求相对的回报的。赵乐燃待在挽月轩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怨歌见她已经睡下,便打开装满衣物的木柜,将置于暗格里的箱子拿出来。里面有客人赠他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玉饰。

    他想,赎她应该很容易才是。

    毕竟宝娘将赵乐燃买进来时,只花了几十两而已。具体情况他也不知,说不准宝娘把银子压到更低呢!

    宝娘往往会把买进来的姑娘卖得很贵,像是去年买来的春娇,今年年初便卖了原价的十倍。

    他想了一想,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又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却又呆了。

    “我也真是笨我若跟宝娘死缠起来,她一分银子都不会要的。”笑了笑,他将银票塞进她随身带著的小荷包里。

    小荷包很秀气,葱绿色底面,绣著“桃木”两个字,字的周围还绣了漂亮的花纹;看得出来,绣这只荷包的人费了很大的工夫。“可能是她自己绣的,啧,手工真不算好。”他看了看,又把银票从荷包里掏出来,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只比它要精巧数倍的金鱼荷包来。

    “我为你赎身,拿你个荷包也不算占便宜。”他把荷包重新放回她身上,脸有些微红。“她身材太烂,我脸红是为她将来的相公感觉难过而已。”

    怨歌看了看赵乐燃,帮她拉好被角。

    “唔”她把被子踢开,露出白玉般的小腿肚,脸漾著红晕,像颗诱人的苹果。

    怨歌试著把眼栘开,到最后目光还是往她身上溜。“霸了我的床睡,还这般虐待我。”他嘀咕著,把锦被再度盖回到她的身上。

    “别走,不要把我丢下”

    她的声音中带著依恋与伤心,像是一只怕被人丢弃的小猫一般楚楚可怜,跟平常骄蛮的模样不太像。

    “傻瓜,离开挽月轩不好吗?”他知道她并非跟他说话,却仍足忍不住接话。

    她挣扎起来,把被子当作欺负她的坏人,不断的躲著。“别别骂我,我很乖,一直很乖桃木哥哥说,我哭他会好难过我不要不要他难过”呓语声不断,她的脸红得不太正常。

    怨歌把手掌贴到她光洁的额头上,发现她的体温很高。“怕是真的染上风寒。”

    他微凉的手掌让她舒服的吐出气来,身子慢慢的安稳下来,粉嫩的小嘴里嘀咕著:“可是,眼泪真的很好用只要哭了,别人就会没心情欺负我。”

    怨歌有些气恼那个叫“桃木”的男子,连这么弱小的女孩都欺负。

    有时候想想,装懦弱虽然是可耻的事,却可以暂时逃过对方的欺负。她身上的疤,也许是因为不屈服吧。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她又开始说胡话了。“冷,好冷身子好冷头好热”她呻吟著,冷热交替弄得她躁动不安。

    “等一下,我去取些冷水来帮你解热。再忍忍,天亮我便去找大夫。”他的冷汗顺著额头滑到鬓边,用手碰了碰她的额际。

    “别走。”

    她的手臂伸出来,微微颤抖著,却又不缩同被里。

    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苦,虽然理智不断的提醒他不脑瓶近她,可身体仍是情不自禁的移到床边。

    赵乐燃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一把将他拉到床上。他踉呛几步,还是跌倒在床上,身下是她柔软香香的身子,肌肤微凉。

    “我抱著哥哥,哥哥便不会冷”她用双臂拥紧他细瘦的腰身,似乎不介意他的亲近。

    “啧,那个叫桃木的一定是个很下流、很无耻的登徒子。”一定是那个男人总骗她,说自己怕冷之类的,然后便开始名正言顺的吃她的豆腐。

    “抱。”像是小猫的叫声,缠人却又令人担心。

    他皱皱眉,手慢慢的探到她背后,触到那细腻柔滑的肌肤,再往上移,便是那有些粗糙的伤疤了。

    她笑得极甜,虽然发著烧,身子也颤抖著,却仍足笑得一脸满足的模样。

    他将她汗湿的浏海拨开。

    “乐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