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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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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靖武冷冷的看着来客。

    并不能怪他表情稍嫌冷淡,没维持住鲍式化的专业表情。

    实在是以次数来说,这高家的女孩在这三个月以来,也造访得太频繁了些

    “hi,小武哥。”对著那冷颜,高薇妮笑靥如花。

    也难得她能笑得这么样亲近又热切,这三个月以来,官靖武待她的态度,就算不到冷冻库级的程度,但也就一直是那种不予理会的冷调。

    可偏偏她就像瞎了一样,没看见,她什么也没看见。

    要换作一般人,一次、两次、三次,早早就放弃,谁也不想拿热热的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哪能像她一样,一路走来始终如一,每每见了他就像蜂儿见了蜜一般,笑得喜孜孜又甜腻腻。

    对官靖武,她就像是入了魔,中了一种叫官靖武的邪,她只要能看见他,就打心底感到开心,哪管得了是冷脸还是热脸

    “今天好吗?”笑咪咪的问候著,紧接著自告奋勇,表现她想帮忙的意愿。“忙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来者是客,怎有让客人忙的道理?”官靖武处变不惊,对她的异常热情,面无表情的来个冷处理,淡然道:“阎先生正在开会”

    “没关系,没关系。”高薇妮露出“我很了解”的表情,得意道:“我知道他们大人物都是这样,很爱开会,超爱开会,一开起会来就没完没了,就像我爹地那样,他不是去考核就是去开会,每天都很忙的。”

    辟靖武充耳不闻,公事公办的续道:“不知道高小姐”

    “薇妮,叫我薇妮就好了啦!”再次打断他,高薇妮第n次的提醒,有点害羞的补充道:“还是你想叫我的小名妮妮?”

    除了父母,高薇妮并不是很喜欢旁人叫她的小名,除了太过亲昵,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小名让她觉得很孩子气。

    反正她的名字是两用式的,中英文都是薇妮,顺口又好记,所以除了父母之外,她一直都只让人叫她薇妮,不过对象要是他的话

    “如果是你,你也可以叫我妮妮,没关系。”一脸的娇羞,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要随便他了。

    可惜,落花有意、很明显的有意,流水却无情,像瞎眼一样的无情。

    那头的高薇妮说得娇滴滴又羞答答,可官靖武对她的含羞带怯却是视而不见。

    维持著一号表情,仿佛没让她接连两次打断话头,他接续原本要说的话,续道:“不知道高小姐有什么事?我会帮你转告阎先生。”

    有些些失望他的下为所动,但高薇妮很快的打起精神,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是我爹地要我拿邀请卡过来给丹尼尔。”

    辟靖武没开口,可是看他微扬的眉尾,何等机灵的高薇妮立即补上说明。“是一个帮助先天性疾病病童的慈善拍卖会,爹地说,丹尼尔参加的话,对他很有帮助,所以也想办法帮他弄了—份邀请卡。”

    表面是慈善活动,但实际上也是熟络本地商界大老们的好机会,当中的巧妙并不用她多加解释,官靖武自然是知道的。

    “谢谢,我会把邀请卡转交给阎先生”

    “票有两张。”太过热切,忍不住又打断他的话,高薇妮急道:“到时你们可以一起去,如果没有女伴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

    对著她太过闪亮的笑容,官靖武只觉得她有些奇怪。

    见他不说话,高薇妮有些些的紧张。“难不成你有女伴了?”

    “hi,薇妮,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总算结束会议的阎冠府回到了办公室,文雅的俊颜挂著浅浅的笑意。

    浓长得不像人类的长睫毛眨了数下,高薇妮不敢相信,她运气竟有这么坏?

    她打听了多久,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个开会的时间,让她可以跟留守压阵的官靖武单独说一会儿话。

    怎么也没想到,这独处的时间竟会短成这样子?

    “高小姐送邀请卡来。”在她吃惊的时刻,官靖武交出邀请函,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来意给说完了。

    “慈善拍卖会吗?”拿著邀请函,阎冠府只想了一秒钟,发问:“那天你也会去吗?”

    “嗯,爹地是这个基金会的会友,我一定会去的。”有些些的泄气,回答的语调已不复片刻前的热络。

    “那能不能麻烦你当我的女伴?”阎冠府问她。

    请她当他的女伴,这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拜访过高家之后,那种非得出席的社交场合,他都会商请她这位世交之女权充他的女伴。

    对于阎冠府的邀约,高薇呢并不意外,可是她有她的计划啊!

    按她的计划,她拿出两张票,是要他带著小武哥一起出席,女伴的部分就由她帮他们解决,到时她找辛西雅当丹尼尔的女伴,而她,就能当小武哥的女伴,名正言顺的倚偎在他的身边。

    呵呵呵,那画面,光是想像她都觉得飘飘然

    “我当然很乐意。”她表示,紧接著又说:“可是票有两张”

    “那刚好,你一张,我一张。”阎冠府接得极为顺口。

    “我已经有票了!”高薇妮像被踩到脚一样的急著表示,然后试著“委婉”的提醒他道:“另一张票你可以给小武哥啊,你们一起去,至于女伴的事,可以全权交给我,我会处理。”

    “我也很想让靖武一起去。”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卡,阎冠府一脸抱歉。“可是很不巧,那天他刚好有事,两个礼拜前他就跟我请假了。”

    斑薇妮瞪著他,傻眼。

    ------

    诸事不顺!

    瞪著眼前的义卖商品,高薇妮表情既皱又苦,痛苦程度,就好像对著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一样

    阎冠府寒喧了一圈回来,就看见她对著一尊造型精巧的瓷器偶人,露出一脸痛苦纠结、好像偶人的脸上长出麻子的表情。

    但明明,出自于名厂的偶人就如它的厂牌保证那样,是由最细致的手工艺打造,限量推出的造型也相当稚趣,对著星星祈愿的女娃娃清润粉嫩,色彩跟造型都是上上之选

    “薇妮,这娃娃有问题吗?”看不出瑕疵,阎冠府只好开口求教。

    精心打扮过的时尚佳人转而看他,表情还是一样的苦恼难解。

    “丹尼尔”她问,非常直接的问:“你觉得我的魅力如何?对你们男人来说,条件够不够好?有没有吸引力?”

    面对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阎冠府温和理智的表情不变,异常镇定的反问她:“怎么这么问?”

    斑薇妮本来要回答,但临时让她想到了什么,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轮廓立体的美颜流露出些许的不满之色。

    “你老实说,今天小武哥是真的请了假,还是藉口不来?”她一直就怀疑官靖武的请假只是藉口,只是不想跟她多相处的藉口。

    “靖武他是真的请了假。”阎冠府知道她想问的,主动说道:“今天是他继姐的忌日,他每年的这时候都会回家一趟。”

    “继姐?”高薇妮显得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关于官靖武家庭的事,当中,有“继姐”这种亲人角色存在就已经超出她的预期,更别说是已经去世的状态!

    因为那个死讯,她直觉说:“我很遗憾。”

    “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算是回绩她今日的帮忙,阎冠府将所知一并告知。“这位继姐是他母亲再嫁对象的女儿,六年前这个姐姐因病去世,之后每一年的忌日,靖武就没缺席过。”

    斑薇妮忍不住面露微笑。

    这不更是认定了,她的小武哥是个不擅表达、但内在绝对是百分百重情重义的血性男儿!

    “他们姐弟的感情应该很好。”她说道。

    “靖武虽然很少提,但就我观察,他跟这个姐姐的感情确实是很好。”阎冠府很委婉的提醒。

    “你刚刚,是不是强调了一下?”事关心上人,高薇妮的接收讯息比平日灵敏了一百倍不止。

    “我什么都没说。”阎冠府否认。

    斑薇妮狐疑的看着他。

    “今天有看上什么吗?”阎冠府试著带开话题。

    斑薇妮心烦意乱得要命,她哪有心思去看什么拍卖品啊?

    包何况事关官靖武,她的敏感度可是开到了最高点

    “丹尼尔,你想转移话题吗?”她看着他,明白指出他的意图。

    阎冠府并不会怪罪她的“不识时务”只感到好奇。

    他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本身长得好再加上会打扮,单单是最表面的外在条件,她就已经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女孩子。

    除了好相貌,再加上显赫的家世,良好的谈吐教养,这些条件,对于一些致力于“减少奋斗三十年”的适婚男士来说,她简直就是一头烤得香酥肥嫩的小搬羊。

    从前几次情商她充当女伴开始,他就知道她不乏追求者。

    单是拿今天来举例,打从刚刚他带她进到这慈善拍卖会场当中,停驻、流连在她身上的示好目光一直就没停过,只是她小姐就像瞎了一样,摆出的拒绝姿态太强烈,要不,她只怕要淹没在这些狂蜂浪蝶之中。

    “薇妮,以你的条件,我相信你一直就没缺乏过追求者,我很好奇,这样的前提之下,为什么你独独对靖武感兴趣?”阎冠府怎么也想不透。

    这问题,别说是他,就连高薇妮也没办法回答。

    她也不是自愿要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她就是不脑控制嘛!

    从见到官靖武的那一刻起,她就想亲近他,而那种亲近,并不仅限于得到他的注意力,让他眼里能看见她,那更是一种想要对他付出的心情。

    她想照顾他、爱护他,如果能化去他眉宇间那种近乎绝望的漠然,让她挖心掏肺她都愿意,而这些,全都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情。

    就是弄不懂,她才觉得是一种魔咒,她中了一种叫“官靖武”的魔咒

    “丹尼尔,我很难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我的感觉。”高薇妮哭丧著脸,她是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阎冠府看出她的苦恼,也不愿强人所难,倒是招来了侍者,吩咐将瓷娃娃打包。

    “这谁?”在他拿信用卡的时候,高薇妮发现他皮夹内的相片。

    阎冠府没正面回应她,只对侍者交代道:“帮我包装起来,送给这位小姐。”

    “丹尼尔,那是谁啊?好可爱喔!”虽然是惊鸿一瞥,但照片中女娃娃甜美清灵的模样让高薇妮印象深刻。

    阎冠府仍不愿正面回应,只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呢?”

    斑薇妮看着他,猜测著,这是不是他回避问题的方式?

    “一直以来都这么麻烦你,让你拨出时间来担任我的女伴,就让我买些礼物送你,好表示我的感谢之意。”阎冠府很自然的带开话题,不愿跟人谈论他的娃娃。

    “你真要想报答我,比起买东西,还有更好的办法。”她抱怨。

    她小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要玩要疯的事还很多,要不是看在送邀请卡或是交涉出席事宜时可以见到官靖武,她才没那么多闲功夫,一次又一次的配合,陪他出席各种无聊的宴会。

    “我是说认真的,与其买无用的饰品送我,你还不如帮我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打破小武哥的心防,让我可以打进他的生活圈子。”她无比的认真。

    “靖武他那人戒心比一般人重。”阎冠府只能这么告诉她。

    “我知道啊,他眼睛里的冰冷,就只差没写上我恨这世界几个大字了。”她叹气。

    阎冠府扬眉,对她过于夸张的形容不表任何意见。

    “我是说真的,我感觉得出来,他这里”她比了比心口。“很恨,有很强烈的恨意,但他又理性的压抑著,才会让他的这里”她又比了比眼睛,再道:“充满了冰冷的感觉。”

    她很心疼变成这样子的他,也许没有根据,但她就是觉得,原本的他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人,然后,她莫名的就想改变这一切!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帮帮我嘛!”高薇妮祈求著,只因为阎冠府是目前唯一让官靖武认定的朋友。

    “就算我答应你,又要怎么帮呢?”阎冠府有他的原则,沈声道:“靖武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做违背他意志的事,因为那也是一种情感上的伤害跟背叛,我并不想背叛我的朋友,薇妮,你要弄清这一点。”

    “我没要你背叛他的信任,只是“高薇妮试著挑出精准的用词。“这说好了,我只是需要你的小帮助,让我也能进到他的生活圈当中,这应当不过分吧?”

    “类似什么样的小帮助?”阎冠府要求一个具体的说明方案。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要方案是吗?

    斑薇妮想,她很用力的在想

    ------

    人死后,除了一块冰冷的墓碑,还有什么?

    辟靖武怔然的对著碑上“陆心语”三个字,空白一片的内心只感到凄凉。

    六年了,这六年以来,他一直藉由忙碌来麻痹自己的感觉,不管是求学时的课业还是出了社会、当上同窗的特别助理,他总是把一逃邺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来用,行程排得满满满,好让他自己没有心力去想其他的事。

    他熬了过来,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可是又如何呢?

    没时间想,没时间去感觉,但那并下代表他失去了那些能力,更甚者,每当他停下来,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不做,就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内心中的空洞,此起六年前,只有更深更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修长的指贴上冰凉的碑面,顺著陆心语三个字,轻轻描绘那深划人心底的纹路,没来由的有种说不出的忿怒感。

    偷东西的、抢人的、杀人的,谎言流窜,各式各样的犯罪者满街跑,占著每一天的社会版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像心语这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她就算一生都活在病症之中,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怨天尤人的话语,像这样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不肯让她多活一些一时日?

    要是她能活著,要是能让她有个健康的身体,也许她能像高家那个女孩子

    思绪忽地中断,因为伤感的情绪中,冒出一张太过鲜明亮丽的面容。

    辟靖武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高家那个女孩太过活泼外向,怎么能跟他的心语相提并论?

    但话又说了回来,如果真有神灵,愿意让心语有一样的健康条件,可以放肆无虞的体验人生,也许心语

    “山卓,你说死亡是什么?”

    嫩嫩的嗓音在寂静无声的墓园中响趄,也打断了官靖武的思绪。

    他有些意外,因为在声音响起之前,他并没感觉到有人接近,在他身后、背对他的这一大一小,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说嘛!”坐在男人肩头上的小男孩等不到答案,动手扯著身下男人的头发,追问:“死亡是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说呢?”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回答得很勉强。

    “我是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小孩悄俏的施力,夹紧他那两条细细的腿,意图夹死腿下的男人。

    “你是那么聪明的小孩,怎么会不知道呢?”男人状似慈祥,蒲扇似的大掌往搁在肩窝处的两条小腿上“轻”捏了下。

    男孩的气管好似有点问题,吸气略大了些,隐约中似乎听他嘟囔了些什么,但是听不真切。

    但没多久,又听见那青嫩的声音开口说道:“山卓,我听人说,身体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因为这个人的模样还活在其他人的心中。”

    “嗯。”男人应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只有遗忘,当所有的人都遗忘时,那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记得,那个人就下算死,对吧?”

    奶声奶气的“天真”疑问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两条细细的小腿轻夹了下,这回只敢轻轻的,不敢再贸然用力。

    “一般来说”回应他的男声没什么活力,好像有些勉强。“是这样没错。”

    “一般?那就是有例外的喽?”小男孩异常热切的追问。

    “当然有例外。”男声不甚情愿,有些没好气的应答道:“看是死神通融,还是他们那个跟笨蛋白痴没两样的顶头上司要乌龙,这些特殊前提下,该死的人也许能多活几日,不该死的人好像死了,也有可能换个方式活著。”

    “呵呵,山卓,你真爱说笑。”奶声奶气的童声呵呵直笑着。

    “呵呵,好说好说。”男人假笑回去。

    “你的意思是,不用太执著表面死去的身躯,重要的是本质的精神,对不对?”固执的那面,让小男孩硬要拗回他预设的剧本。

    “你怎么说就怎么算。”男人很随便的应了一句。

    “所以说”

    “没有所以了。”懒洋洋的截过还没发表的废言108句,男人提醒道:“他走了。”

    “走了?!”男娃娃大惊。

    玉雕似的漂亮小睑火速往身后看去,确实,本该伫立在那追忆缅怀的人,一点也不配合,很计划之外的离开了。

    瞪著那远去的背影,小男孩怒到极点,只因为他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两只白玉似的小手恨恨的揪扯起掌下墨黑的发

    未几,嫩嫩的惨叫声响起,有人被修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