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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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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正心呆坐在床沿,痴迷地望着阿雪在烛光照下的睡颜。

    她仰躺着,睡得极不安稳,白皙的手臂紧搂着被解,红红薄薄的小嘴紧抿着,修长的柳叶眉忧愁的微皱,黑亮的青丝散在雪白的绣花枕上。

    仔细一瞧,那柔密而纤长的睫毛边还挂着两滴令她心疼的晶莹泪珠。

    唉,她又在想阿七了这个发现令他妒火中烧,有股掉头就走的冲动。

    ,阿七一离开,整个家就变了样。二娘常到门口眼巴巴地张望着,盼望阿七能够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而她腰做第一个伸开双臂欢迎他回来的人。

    小阳而就更奇怪了,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话说得比怀怀还少,斯文俊逸的脸上总是黯然神伤的表情,活像个潦倒的落魄书生。

    若说有谁没受到影响,那自然就是非怀怀莫属了。他还是那个闷葫芦的死个性,吭也不吭。

    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少了天天和他抬杠的阿七,就好像突然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浑身不对劲,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无法专心尽管他嫉妒那家伙嫉妒得半死。

    “嗯”阿雪嘤咛一声,开始叫嚷起来:“阿七阿七!你不要走!我会乖乖的”

    她急急挥动的小手又软软垂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奔流在枕上。阿雪原本康复神速的身体又因阿七的离去而急速虚弱。唉!阿七真如此重要吗?那他在阿雪的心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地位?下意识地,岳正心将阿雪连人带被从床上拉到自己怀里,仿佛会突然失去她似的。

    低头怔怔地看着怀中紧闭着眼的阿雪,她一只小手正不确定地在他胸口。他很愿意与她分享他的心跳,天知道他爱死了这样的亲昵;但见她额头微微沁出汗球,想必是太热了。

    岳正心毫不迟疑的将被子一欣,被子便泰半摊落到床上,当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无可避免的拉近。香软的触感令他轻颤,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伤了阿雪柔弱无骨的娇躯,更让他禁不住地心神荡漾起来。

    他暗自忖度着,阿雪醒来后瞧见自己躺在他怀里,会有什么反应?

    “唔”阿雪舒展了双眉,头一侧,更往岳正心里钻去,白皙的脸颊紧紧偎着他的胸口。

    原来这小妮子不没打算醒过来哩!岳正心干脆闭起眼,背靠床柱拥着阿雪,享受两人世界的宁静。

    怀里的人儿局促不安地动了动,睁开眼,他对上了顾盼流转的剪水双眸。

    “醒了?”语气无限温柔。

    “阿正哥哥”阿雪软软地喊了声,颊边突然浮上的两朵晕红。

    阿雪既没有挣扎、也没有逃离他的怀抱,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又作恶梦了?刚刚你睡得很不安稳,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他突然难以控制地想向阿雪解释什么,却比牙牙学语的孩童还口拙。

    “你什么?阿正哥哥。”阿雪茫然不解地望着他。

    “呃,我是说就是阿雪会不会讨厌和阿正哥哥在一起?”该死,他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阿雪赧然笑了,扇子般的睫毛扇呀扇的。“怎么会呢?我很喜欢阿正哥哥呀!”

    “真的?可是”岳正心更进一步试探着。“可是我总觉得阿雪有了阿七,就不喜欢我了。”

    天哪,他一个堂堂男儿竟然玩起吃醋的游戏来了!

    “那是不一样的。”一只小手毫无预警的覆上心口,让岳正心险些岔了气。阿雪用怯怯弱弱、却不容置颖的肯定口吻说道:“我喜欢这儿比阿七的还要温暖、还要舒服!”

    什么”阿雪的“初拥”已经让那小色胚给夺走了?!岳正心酸不溜丢地想,他非得找个机会宰了那家伙不可!阿七怎么能因为阿雪对男女概念的懵懵而藉机占便宜?!

    不过阿雪那听来令人血脉喷张的告白,就够他心喜若狂加上雀跃欢万分了!

    想她这般的“痴心男子”只要给他一点点甜头,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在所不辞。

    他必须把握良机,向阿雪索取包可靠的保证才行,要不然等到阿七回来,阿雪恐怕又来个临阵倒戈了。

    他的大掌慢慢覆上了柔弱无骨的小手,将它压在自己的胸口,很认真地说:“这儿就送给雪了!以后阿雪要是有什么心事,欢迎随时来这儿申诉,而且只有阿雪才能来哟,其他人是一概不接受的。明白吗?”

    阿雪那两片薄薄嫩嫩的唇抿成开心的弧度,澄澈纯净的眼眸里浮现出自己未曾察觉的幸福。她轻轻颔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阿正哥哥不能食言!”

    “当然,当然。记得别说出去,这可是阿雪和阿正哥哥之间的小秘密。”

    阿雪的表情让岳正心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他知道她已经将他这宽厚的胸膛视为最大的秘密啦!呵呵!

    再来,他要将阿七那小子彻彻底底从阿雪心坎里给“撵”出去,他才不要和阿七一起挤在阿雪那小小的心口里。天涯何处无芳草,阿七就眼睛放亮点,自个儿寻芳草去吧!至于他岳正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只要阿雪。

    “阿七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阿雪喃喃自问。“阿正哥哥,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不是我哦。”岳正心连忙撇清。

    “这么说,真的有人欺负阿七了?”

    “不关我的事”岳正心嘴巴闭得紧紧的。

    “快说嘛,我不会生气的。”事实上她眉头已经快拧在一起了。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阿正哥哥一件事。”

    “什么事?”阿雪忙问,大眼瞅着他瞧。

    岳正心轻轻放开她,让他斜倚着床柱,随后起身去端来桌上早已备妥的粥。嘿嘿,温度刚好,这样他就不必对着荡匙吹得丹田无力了。

    “很简单,吃完就可以知道答案。”他已经舀了一匙送进阿雪嘴里。

    “没问题,我会把粥和葯都吃完的。”阿雪知道自己最近的食欲比以前阿七在时明显下降许多,但为了知道答案,她也答应过阿七不再让别人为她操心,她会乖乖地把该吃的东西吃完,不会再耍赖、闹脾气。

    “阿雪”岳正心感动得无以复加,看来阿七真的改变她不少!唉,他不得不承认,阿七那张“毒嘴”还挺管用的。

    于是,岳正心一匙匙将食物往阿雪口里送,嘴巴也不停地把从关越阳那儿听来,阿七和木怀沙起冲突的整个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怎么会这样?”阿雪小口微张,恼于判断不出谁是谁非,她也不好意思将一切都怪罪到木哥哥头上。

    岳正心什么也听不见了,心思全飘飞到那微张的小口上,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身体更是不自觉地朝阿雪欺近。

    阿雪怯怯地看着自己和阿正哥哥的距离逐渐拉近,心脏开始管不住的狂跳着。她不太明白正哥哥那种热切的眼神代表什么,只知道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全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阿正哥哥,你怎么了?”阿雪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岳正心的脸颊。

    不拍不好,这一拍,她发现阿正哥哥的表情扭曲得更厉害,似乎更痛苦了。

    “怎么了?阿正哥哥,是不是我打痛你了?阿雪慌问。

    “没有。阿雪”

    岳正心粗哑的开口,紧紧握住脸颊上的柔荑。

    懊死!他现在根本就跟采花贼没两样,他实在不该有一亲芳泽的想法与冲动,那会把阿雪吓坏的,但是

    “那”岳正心食指按住了阿雪的唇,阻止她开口。

    仿佛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他的声音更低沉了“阿雪,阿正哥哥可以可以吻你吗?”

    “吻我?”眼神和表情透露了她的茫然与不解。

    岳正心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这小妮子甚至连吻是什么都不晓得!

    他该让她懂吗?可是万一她懂了,却后悔将初吻给了他,甚至害怕地逃避他怎么办?

    可是不试怎么会知道?他要阿雪心时有他,他要阿雪对他产生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他要阿雪惦念他、懂得他的爱、也懂得回应他。

    “那是那是”岳正心试着跟阿雪解释。“一个男子对喜欢的姑娘所表现出来的喜欢方式。”说完忍不住涨红了脸。

    这样的解释使阿雪对那个方式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那要怎么做呢?”阿雪兴致勃勃地问着,忽略那个定义背后的义意。

    “男子会将自己的唇贴在姑娘的唇”这么说会不会在恶心了?岳正心觉得充满罪恶感,好像他正向阿雪灌输什么怪力乱神的谬论似的。

    阿雪小脸倏地一红,羞答答的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他。

    岳正心瞧着那两排细长柔密的睫毛正不安地眨动着,很好,这单纯的小妮子总算明白了。

    可是,她会答应吗?一解释明白,他反而没有勇气再问同样的问题。

    岳正心凝望阿雪许久,终于,那意气风发的眸子里进放出坚定的火焰,正好迎上阿雪终于抬起来一探究竟的小脸。

    他轻托起她的下巴,虽然他的举动有些像登徒子,却没有丝毫轻薄的意味。

    “嗯?”阿雪的脸上又飞升起一道红晕,眼光低垂,小手不安地抓紧被角。

    “阿正哥哥可以可以吻你吗?”

    阿雪抬眼,澄澈的眸子里含着天真的笑意与憧憬,脸上红潮未退,只是腼腆的咬着唇,望着岳正心一言不发。

    有了!岳正心灵光一闪。

    他突然垂下手,懊悔又落寞的说道:“对不起,阿正哥哥冒犯你了,我以为阿雪也喜欢阿正哥哥的。现在我明白了,请原谅我的失礼,阿正哥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搅你了。”

    说罢,岳正心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阿雪丝毫未觉他眼底、唇角的狡猾笑意,连忙抓紧了他的衣角,结结巴巴又羞涩的解释“没没有,阿正哥哥别伤心,我也喜欢阿正哥哥。如果如果阿正哥哥真的不嫌弃阿雪这个一无是处的病人”后面的话,已经悉数让岳正心的唇给吞了下去。

    岳正心轻叹一声,他终于浅尝到那两瓣薄嫩的甘美了。他已经烙下了他专属的印记,从今而后,无论是她的羞涩、她的娇柔、她的甜美,都将永远属于他。

    他要让她的生命、爱情丰腴,并且灿烂起来。

    托住阿雪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贴紧,岳正心极其轻柔的摩挲着那幼嫩的薄唇,湿润的唇品尝着她略带着葯味的甘美,感受着她的青涩、她的怔忡与惊奇

    蓦然,他加重的力道,狂热的像要将那柔弱无骨的躯体揉进自己身体似的。舌尖挑开了不设防的贝齿,探进去找寻她的,他要带领着她体会他全部的爱。

    “唔”阿雪无力的娇吟一声,发现自己软绵绵地动弹不得。这就是吻吗?一种未曾有过的惊奇刺激感受窜遍了全身,觉得浑身快烧起来似的,还带着一阵阵神秘的晕眩感

    渐渐的,在阿正哥哥强烈的探索与交缠下,她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抡紧的拳头轻捶他,显示着抗拒。

    呀!岳正心心一惊,他忘了阿雪原本就柔柔弱弱的,他怎么能够如此粗鲁地待她呢。他赶紧松开了唇,心想她一定快窒息了。

    这一抽开,他才心疼地发现阿雪的唇已经让他粗鲁地吻肿了。

    “阿雪”岳正心柔情的低声唤着,心疼地轻抚红艳的唇瓣,紧紧搂着她瘫软的娇躯。

    阿雪两颊绯红地埋进他胸前,不敢看他,急速的喘着气。

    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岳正心也不急着要阿雪说出自己的感受,他要等阿雪恢复了匀顺的呼吸再说。

    “记住了,阿正哥哥不准别的男子对你这么做,知道吗?你是阿正哥哥的,只有和阿正哥哥才可以哦!否则阿正哥哥会伤心欲绝的。明白吗?”

    咦,小妮子怎么没回应。

    她她不答应吗?

    “阿雪,怎么不说话了?”岳正心纳闷又担心,莫非他的努力全白费了?

    最后,他忍不住去轻扳深埋在怀中的小脸。

    唉!岳正心重重叹口气觉得老天爷似乎特别喜欢划他,眼看明明就已经却又

    他小小心翼翼的将酣然人梦的阿雪放到床上并帮她拉好被子,她脸上挂着甜甜柔柔的微笑,看来阿七离开的梦靥是暂时不会再侵扰她了。

    等她醒来再说吧陈七知道自己醒了,不过,她实在有点不甘心,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当然,她也知道昏迷再久,事情还是没办法解决,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处,偷偷溜到外头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当初绝不会为那该死的妇人之仁而救了长舌公岳正心。

    有人在她房里,等着她醒来。

    这位“众望所归”的代表会是谁呢?唔她应该先猜测一下这位代表已经静候多久才是。

    不会是关越阳,因为她没有坐立难安的感觉。

    那颗臭石头就更不可能了,他是那种神不知鬼不觉就突然翻窗子进来吓死人的,教他待在房里?别傻了!要不是他发现她有同样的玉笛,他哪里会那么好心的下山去找她!

    那天在山洞里,那家伙一定是见着了她青光外泄而一时“色欲薰心”才会胡乱在石壁上宣布她是她的女人。可是说他色欲薰心也有点牵强,那家伙公堂饭吃那么久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她自认还没那个本事让他达到色欲薰心的境。

    包何况,他一直挂心于那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呀!这么说来,那天在山洞里见过她之后,他就已经有取消婚约的打算了?长久挂念执着的情感竟不过惊鸿一瞥?这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她说不出那种无法归纳在喜怒哀乐里的滋味。

    她还喜欢关越阳,喜欢他那股淡然出尘的气质、温和恬适却洞悉一切的湛然双眸、悠然清朗的语气有着莫大的安定力量。和阿正的心直口快、木怀沙的让人摸不清头绪比较起来,还是关越阳正常些虽然她一直猜测不出关越阳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

    唉!愈想愈烦,暂时还是假装这不醒好了。她决定什么也不想的好好再睡上一觉,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小小安慰。

    “死阿七,你以为装死就没事啦?”

    原来是阿正!

    天哪,忘尘居里已经没有“能人异士”了吗?怎么派出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代表来探望她呢?

    她的脸突然被重重的拧了一下。

    “哎哟!痛死了啦!阿正,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陈七痛得坐起来,捂着半边脸龇牙咧嘴的咆哮着。

    岳正心好整以暇地跷起二郎腿坐在床沿上,脸上挂着恶作剧的调皮笑容。“眼睛该张开的时候就要张工,咱们可以商量玩点别的,那种装死的肥戏实在太没意思了。”

    她砸过去一个大枕头“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拆穿我啊!”她那细嫩皮薄的脸蛋想必已经淤青了。

    他不慌不忙地接住枕头。“我已经暗示过好几次了,谁晓得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你”她真想把这家伙一脚踹到床底下去。

    “好了啦,捏一下又不会死掉,别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好不好?”岳正心非常义气地拍拍她肩头。

    “娘们”阿七提高声调。“我本来就是”

    “什么?”

    她火冒三丈的转了词。“谁规定娘们才能喊痛的,我就是很痛不行吗?都是你!你这讨厌的家伙,去死吧!”她眼明手快的拧了岳正心一把。

    “哎哟,你还真捏啊,太狠了。”这下换他龇牙咧嘴。

    “彼此彼此。”

    他那委屈的神色像个遭虐待的小媳妇,让阿七笑疼了肚子。

    “好了,虽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好不好?”她用了同样的安慰话。“对了,你等多久了?怎么知道我已经醒了?”

    提起这个,岳正心又有一堆话要说。“你根本就是猪投胎转世的嘛!一装死就装了两天,连我这个老祖宗都自叹弗如。”

    “什么?!我昏迷了两天!”阿七大叫。完了!他们一定发现她是女儿身了!

    “小声点行不行,看门的人都没喊累,你睡觉的人襄襄个什么劲儿?”岳正心皱眉。

    “还有谁进来过了?有没有人呃,有没有人动过我?”阿七抓紧他的衣袖,紧张的冒着冷汗。

    “天哪!你还好吧?”岳正心不敢置信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都胡涂了。”

    “快回答我行不行?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怀怀一送你回来就马上回衙门办案去了,小阳儿自从你回来之后就不见了。一开始是二娘替你盖上被子的,之后她就没空进来了,阿雪还不能下床你说还有谁来过?”

    “这这样就好。”她松了口大气,突然又紧张起来“啊!你你你有没有动我?”

    “我动你!?”他先是一愣,接着疯狂大笑起来。“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哈哈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闭嘴,不要笑!”阿七气急败坏地嚷着。

    “我,岳正心,郑重声明”他促狭的举起手“这两天除了在阿七房里踱来踱去,以及偶尔对着窗外的蓝天自云抱怨阿七是猪精投胎转世之外,绝对没有动阿七半根寒毛。这样可以了吧?”说完,他又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那就好。”她点点头,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对了!必夫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有必要先向我解释你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陈七低下头,嗫嚅着:“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这是借口,不过也算:是事实。

    “嗯,这个借口还不算太离谱。”岳正心哈哈一笑,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但他不急着去拆穿,时机一到,真相自然会出现。

    “本来就是!”捕捉到阿正玩味的眼神,阿七发现她简直就是跟一群狐狸在玩捉迷藏。

    岳正心技巧地转了话题,主动解释道:“小阳儿看到你回来,就说要找个地方清静几天,然后就不见了啦!”

    “哦。”也好,木怀沙和关越阳都不在,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阿正,谢谢。”无论如何,她还是挺感谢这家伙的。

    脸一横,岳正心突然变凶了。“少诌媚了,我正愁找不着你算帐哩!”

    “我哪里得罪你了?”阿七瞪大眼。

    “多到足以把你大卸八块!”

    她凶了起来。“岳正心!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我阿七行得直坐得正,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了?”两个人已经够她了,这家伙居然还想进来插一脚,说什么她也要禁止才行。

    “我认识阿雪比你信,比你了解她,比你懂得照顾她,知道她需要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吼着。

    “那关我啥事?”阿七没好气的别开眼。这个人真是无聊至极。

    岳正心暴跳如雷,气得横眉竖眼。

    “关你啥事!?这种风凉话你居然说得出口!你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阿雪怎么会笨得喜欢上你?”

    “喜欢上我?!”阿七两道细长的眉痛苦的纠成一团,终于无可遏抑的咧嘴大笑起来。

    看来忘尘居里的人都患了男女不分的绝症。

    岳正心握紧拳头,额头青筋隐约可见。

    糟了!这家伙要揍人了!她得赶紧止住舌,装作很认真的正视这个问题才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闹着玩的。”阿七迭声道歉。

    阿七的反应已经惹火了岳正心,他按捺着性子,一字一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阿雪抱持着什么心态?”

    “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就这么简单,还会有什么心态?”

    “你明知道阿雪单纯的不明白男女有别,却还故意占她便宜,你居心叵测!”

    “咦,我什么时候占阿雪便宜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阿七一脸莫名其妙。

    “当我抱着她的时候,你猜她对我说了什么?她居然说‘比阿七还要温暖、还要舒服’!我才明白原来阿雪的‘初拥’已经让你给夺走了!如果你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想照顾她一辈子,你就没有资格骗取她纯真的感情,知道吗?”

    天!她只不过那天偷偷扶阿雪到外头时,肩膀借阿雪靠一下而已。经过单纯的阿雪一讲,而他这个大醋缸一听,就完全走样了。

    唉看来太单纯也不是件好事。

    不过,做贼的喊捉贼,这家伙也实在太不上道了。

    阿七扬起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也拥过阿雪了?”

    岳正心马上涨红了脸,因为太过着急而变得结巴“这我不是不是”

    “作贼心虚。”她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其实心底对岳正心那副拙样暗笑不已。

    “阿雪作恶梦,我只是为了要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这么说,你抱着她时,她是不知道的罗?”哼,真正趁人之危、居心叵测的人是你吧?我警告你,少给我乱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和阿雪之间要真有什么的话,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还轮不到你来干涉!要不你自己去亲口问问阿雪,我哪里占她便宜了?”这死心眼的大呆瓜还真是难缠,有理说不清。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她瞪了他一眼。“我和阿雪就像兄妹一样!你怎么喜欢她,那是你的事。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而不是来这儿警告我离她远点。要是她哪天突然开窃了,发现到头来喜欢的人还是我的话,你又能如何?感情本来就是没有人可以预测出它的结果,以及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见他还是一脸怔愕,她又补了句:“大呆瓜,你到底懂了没有?”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要和我争阿雪?”岳正心傻呼呼地问着。

    “噢”阿七哀叫一声,向后一倒瘫在床上。“你听清楚了,我不会跟你争,而且我也不想跟你争。我没有那种嗜好,听、见、没、有!”

    “什么叫没有那种嗜好?”

    “喂,你很罗索也!不会就是不会,问那么多做什么!好了,我已经醒了,而且安然无恙,你可以不必理我了,快去照顾阿雪要紧。对了,记得别告诉他们我醒了,知道吗?”

    “为什么?大家都在等着你快点醒来。”

    “好啦,就说我曾经醒来过,行不行?”阿七打了个呵欠。“我不是很累,想再睡一会儿,醒了自然会出去。”

    她的肚子突然很不争气地悲鸣了起来。

    “唔,经它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饿。”阿七垂涎三尺的望着桌上胖嘟嘟的自馒头,那绝对是为她准备的。

    “猪就是猪,吃饱睡,睡饱吃。”岳正心边嘀咕边把馒头端来阿七手里。

    “这种福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起的。”阿七撕了一大片馒头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继续睡吧,小心长眠不起啊!”岳正心朝她吐吐舌头,往门口走去。

    “睡死了也不关你的事!”阿七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山里的早晨格外清新怡人,带着薄薄凉意。

    陈七边俐落的将衣服一件件晾到竹竿上,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昨晚,关越阳与木怀沙同时归来,不知是巧合亦或早约定好了?反正他们也不会为这种小事多作说明。

    原本担心关越阳会私下找她问明无故出走的原因,更担心木怀沙会冷不防冒出来说要带她寻找玉笛的主人,但她所假设的情况完全没发生,气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一切如同昔日般,谁也没有提起她出走的事。

    她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彼此间的尴尬,同时也是为了真心想留下她,干脆来个既往不咎,淡化过去的种种。

    不提,真的就此相安无事了吗?

    当然不!只要问题一天没有解决,她的隐忧永远存在。

    “唉”她重重叹口气。

    那种既想逃避、却又离不开的心情真是矛盾极了!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一大早叹什么气?”

    阿七回过头,碰上了一双黑眸。

    “啊!”她惊叫一声,本能的倒退一步,整个人压向竹架,眼看着竹架倾斜倒下,那晾在竹竿上的衣服也跟着要泡汤了

    一切在瞬间结束!她只知道一阵风迎面而来,木怀沙已奔窜到她面前。

    定下神来后,她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而身后的竹架沉稳如山,竹竿上的衣服正随风飘动。

    陈七只能张大口,愣愣地看着木怀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演练再多次,只怕她永远也看不清楚。

    但是她看见了他眼底的那抹揶揄。

    不只是眼神,明明白白的两个字从那两片弯成弄弧度的唇进出:“没用!”

    “什么!”阿七终于回魂,她怒眼圆瞪,几乎快喷出火来。这个狂妄的家伙居然骂她没用!

    般清楚,谁才是始作俑者!

    “你干嘛像个鬼似的一声不响站在我后头?是你先吓到我的,还敢说我没用,你这家伙根本是恶劣到极点!什么神捕嘛,只会逞匹夫之勇而已”

    木怀沙不等她说完,冷不防的朝她嘴里塞了块馒头。

    陈七气急败坏的指着木怀沙,愤怒的眼神仿佛还在骂着:放开我!我还要说!你这个卑鄙的混蛋!

    木怀沙皱起眉,直盯着眼前这个身长不及他肩膀的黑脸小家伙。

    他几岁?十五岁?十六?或者更小?平常见他总是乖乖的,默默的做着该做的事,但只要他俩一见面,不到三然话,这小家伙就会马上发起火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虽然这小家伙年纪小、体型也小,但总是个男孩子,他最看不惯他老是像女人似的尖叫、忸怩。更离谱的是,只是喊他一声就吓成那副德行。晏子虽人五尺之躯,却凭藉他的机智与辩才辅佐国事;同是五尺之躯,这小家伙日后如休成家立业?

    听说他天天跟阿阳读书习字,阿阳到底是怎么教导他的?真值得怀疑。

    一个男孩子既缺乏稳重又没胆识,不是“没用”是什么?这黑小子还怒气冲天的反过来骂他恶劣!他哪里恶劣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总是无法心平气和的把该说的话说完。有时候他觉得这小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他那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令人有股想笑的冲动,所以他通常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阿七大吼大叫,因为他的修养还没差到去跟毛上子发脾气的地步。

    “喂!你说话!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陈七已经拿出口中的馒头,那张嘴又开始一张一合。

    “把东西吃完,一个时辰后出发。”说完,他的身影已经远去。

    “站住!去哪里?”

    木怀沙的回答清清楚楚地飘进她的耳里:“找玉笛的主人。”

    完蛋了!

    陈七又开始认真考虑起逃走的事,一个时辰唔,也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