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情漾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皇廉兮摘下浮潜面罩,提着蛙鞋,半身赤裸,只穿长泳裤,走上清晨的沙滩。

    沙滩与草坪棱线边,几根吊船杆中间,立着那艘肇事帆船--一个星期以来,从风车塔窗台朝海边望,总是看到这幅景象--后飞云拿着刷子在清理船身,虎大将爬上爬下检视着船具。她说要把船整理好,确定完全没问题后,再交给他。

    皇廉兮踩过洁白如雪的沙滩,留下一路脚印,移往帆船栖地。前后走绕一圈,没见到人影。今早,后飞云没在这儿刷船。也许还在睡觉,毕竟清理船艇,不是什么轻松事。

    皇廉兮直接回风车塔,走阳台石阶上二楼。一楼已供后飞云居住,他尽量不行经一楼内部,免得打搅那单身女子。他可真是个好人,在她还没赔偿清楚前,还借住处给她。自嘲地撇撇唇,皇廉兮长腿跨越窗台,进入二楼房间。

    传真机哔哔作响,吐出一串讯息。皇廉兮将蛙鞋丢在窗台边,那儿还有他的一些潜水用具:气瓶、湿式潜水衣、浮力围肩、残压表与深度表他前晚才出海回来,还有一大堆照片没洗,实在没时间整理这些。这座风车塔有必要再弄间暗房。

    脑海一面盘算着,他走至书桌前,撕下传真纸页读取。

    海象预报资料显示五天内都是出海夜潜的好日子,义大利那边的搭档把海图、航线都画好了。皇廉兮一笑,随手把资料住桌面丢,扫落挂在阅读灯下的小风车扇翼。那玳瑁制的小饰品掉在笔记型电脑键盘上,皇廉兮将它拾起,平和地挂回阅读灯下,不摇不动。他五天内不打算出海,真可惜这几个好日子。

    走离书桌,打开床头附近、嵌在圆弧书墙里的一道门,进去,先是衣物间,然后一扇雾面拉门,是豪华浴室。皇廉兮随意冲了个澡,穿上简便的衬衫、牛仔裤、卷缝便鞋,准备到码头商店区,吃早餐或喝个早点茶。

    站在楼梯口,楼下小男孩说话的声音传上来。皇廉兮往楼梯下走。好些日子不曾走这内部楼梯,楼弯处不知何时摆了不少东西,有些以帆船和风车为主题的画嗯,应该说是涂鸦。皇廉兮拿起几个画板观看--不算丑,挺有生命力,尤其是雨夜帆船撞酒馆这幅,画得乱七八糟,帆船探出双手摀着眼睛,酒馆也长了一双极度恐惧般的怪眼,旁边写着“风吹飞云泪狂洒”应该是随笔--一笑,把画板堆回原处。

    皇廉兮低喃:“把楼梯弄得像个杂物处,这也该反省吧”他拾阶往下,走出楼梯间。

    虎千风那小表大清早现身风车塔一楼,攀趴在大理石撞球桌缘,见到人,马上站直身,礼貌地问安。“廉兮叔叔,早--”

    皇廉兮挑眉,往大理石撞球桌走。“小番茄,你一太早在这儿做什么?”他双手环胸,瞇眼瞅着铺在桌上的布画涂鸦--一个拟人化番茄?

    “这是飞云阿姨画的,我的小艇旗!”虎千风指着画,开心地说道。“我今天就要把它挂在桅杆上!很帅吧!廉兮叔叔”

    “嗯不错,很适合你。”皇廉兮抚抚虎千风头顶,视线飘移着。七天没进一楼,除了这些涂鸦--小舞台背景、品酒吧台边贴满了有的没的图画--其他一切摆设大致没什么改变。他从虎大将那儿赢来的风车塔、包括风车塔内部所有物,都还在。他回神,双手拿起番茄布画,摊平欣赏,问虎千风:“小番茄,你一大早来这儿拿这面旗?”

    “不是。”虎千风摇摇头。“我是来找飞云阿姨去码头的大将叔公他们在米雷哥哥家等飞云阿姨。”

    皇廉兮将布画放回原位,眸光梭巡着。“她人呢?你没找着,是吗?”

    虎千风用力摇头。“飞云阿姨在换衣服啦--”

    “我好了。”后飞云推开品酒吧台隔壁的桃花心木门,从里头的房室走出来。

    皇廉兮眉角一跳。“你在里面换衣服?”

    后飞云闻声抬眸,红唇惊讶地漾起笑弧。“廉兮!”她走向他。自从他同意让她住在风车塔一楼,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儿。他其实真的像猫男爵一样,具备绅士风度。

    “你在里面换衣服?”她一靠近,皇廉兮随即又发出浓厚的质疑。

    后飞云愣了一愣,颔首。“嗯。”有什么不对吗?歪着头,她以眼神询问皇廉兮。

    皇廉兮说:“那是雪茄室--”

    “雪茄室?”后飞云困惑了。“可是里面没有存放雪茄。tiger老师打通一面墙,连结品酒吧台另一端的卫浴间,说让我当卧室比较方便--”

    “他什么时候干的事?”皇廉兮转身,往那扇桃花心木门走去。

    后飞云和虎千风跟在他背后。

    “你答应让我住在一楼的隔天中午,tiger老师把墙打通”后飞云说着,进入昔日的雪茄室。

    果然已是一问充满女性绮彩的卧室。皇廉兮看着靠墙的月晕色沙发床,地板铺的柠檬黄地毯--原本应该是黑色躺椅和深咖啡色波斯毯--为避免烟味残留,全换过了。好你个虎大将,做得这么干净俐落!雪茄柜变置物柜,真会废物利用,被打通的墙设了一道朦胧新门,浴室景色若隐若现,多么情趣。

    皇廉兮往房外走,问:“你知道良帅把雪茄移哪儿去吗?”

    后飞云停在房门边,等虎千风走出来,才将房门关上。“我住进来时,就没看过任何雪茄,我以为这是一间普通空房。”

    “雪茄是粗粗的、像巧克力棒的那种香烟吗?”虎千风好奇地打断大人的谈话。

    皇廉兮看向小家伙仰高的脸蛋。“是啊,我差点忘了你父亲虎洋也是个雪茄爱好者。”

    “嗯嗯爸爸说,男人抽那种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烟才帅男人魅力喔!可以骗女人呢爸爸说,有些女人抗拒不了抽烟的男人,我长大只要抽根雪茄,就可以娶到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喔!”虎千风露出白牙,嘻嘻笑着。

    “小番茄,廉兮叔叔告诉你,”皇廉兮斜扯唇角,揉乱虎千风的头发。“你父亲绝对不是靠抽根雪茄娶到你母亲的。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烟也不会是真正的男人魅力,你长大就会知道。”他点到为止,低笑着走开。

    “哦!是这样啊”虎千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问后飞云。“飞云阿姨,你会不会抗拒不了抽烟的男人?”他做个章鱼嘴“噗噗”出声,顽皮地模仿大人吐烟德行。

    后飞云又笑又愣,眼波悄悄流向站在阳台门拱下、脸微侧、一只手臂斜搭着石柱的皇廉兮,脑海描绘起他抽雪茄的模样。他修长的手指拿烟应该很好看,略薄的双唇叼衔着雪茄会像革命英雄,还是独裁将军呢?她想象着,轻笑出声。

    皇廉兮回首,挑眉瞧着她。“怎么了?”

    后飞云摇头,勾弧红唇,对虎千风说:“小风,你的小艇旗干了,可以一起带走。”温柔地移转掉小家伙对香烟话题的注意力。

    “太棒了!谢谢飞云阿姨!”虎千风乐得鼓掌跳起,然后报告皇廉兮一则消息。“廉兮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大将叔公拿了很多那种像巧克力棒的香烟,放在爸爸的工作室呢”

    皇廉兮神情闪了闪。“原来如此,”摸摸刚毅的下巴,他扬唇,望着外头灿灿的金阳,道:“我们去找你父亲聊聊--”

    “好啊!快走吧!廉兮叔叔,飞云阿姨”虎千风叫道,不忘拿取自己的小艇旗,欢呼着跑出去。

    两个大人随后走出风车塔。海风徐徐吹过石崖巅上的街道,后飞云和皇廉兮并行,她轻扬的长发丝搔着他手臂肌肤。皇廉兮转头,后飞云也别过脸,两人视线对个正着,好一阵,没人开口说话。

    风里的阳光,会浮动。他们在彼此的眼里,既模糊也清晰。

    这样的距离很近吧,视线都交融在一块了--

    今天的天气有灵性,像个美好恋日,阳光与海风知人心意,缠绵地洒落、柔情地吹拂。皇廉兮觉得后飞云就是适合这种日子、这种光线,她身上穿着嫩绿色直条纹翻领衬衫、合身牛仔裤、蓝绒球鞋,长发扎成马尾,中性打扮,却使她看起来更加清丽迷人,比平常还美。他以为他认识她很久了,她总是“廉兮、廉兮”地叫他,天晓得,他们才认识七天,七天有何意义,旧约圣经说上帝七天创造世界。七天可以萌发美好的爱情吧。他眼前--这个知道路易马登的美丽女子

    后飞云看着皇廉兮。这么近的距离,她发觉他的脸容沈潜着一种特殊的冲突感。他的肌肤是经常晒太阳的那种,可不显黑,反而是淡金色的红,她想,他的原肤色应该很白,也许像雪一样,白带点冷。那双偶尔泛着蓝紫光芒的黑眸,使他春日清风般的脸容俊朗也神秘,有种疏远、有种迷离,但也近在眼前散发和煦的气质。人们说“美的极致是冲突”这大概就是在形容他吧。她眼前--这个魅力多变的男人

    “廉兮,tiger老师说你是深海摄影师”后飞云心头怦怦狂跳,局促地先转开视线。

    皇廉兮神思定后,注意到她颊侧染了樱花红,应该是水彩,他想帮她抹拭,臂膀刚举到一半,却又放下,将手插进裤袋。半晌,才开口:“飞云,你脸上沾了水彩。”

    “嗯?”后飞云心不在焉,回望他。

    “这里,”皇廉兮指着自己左颊靠耳朵的地方,说:“沾了水彩。”

    “啊!是吗”后飞云小手忙乱地揉着脸庞。“我以为已经洗干净了”她呢喃,像猫咪洗脸,胡弄半天,脸都揉红了,就是没中目标。

    “我来。”皇廉兮终于忍不住,站到她面前,一手托高她的脸庞,另一手掌心虎口覆住她颈侧,拇指轻摩那樱花红颜料,拭下去,他施点力,她柔嫩的肌肤瞬间泛红。“痛吗?”他皱眉。

    后飞云摇摇头,秀挺鼻端被他掌心指缝的清新香味缭绕着。她幽幽合眸,加深呼吸。她喜欢这种味道--像伽南?却又不是,像海洋?但更深沈,像麝香?有一点点接近。这种难以言明的香味,使她心旌荡漾,她想,蝴蝶吸的花蜜应该就是这种味道,也许伊甸园那颗禁果的味道也是如此

    “可以了。”皇廉兮说。

    后飞云张眸,垂首低语:“谢谢。”那抹樱花红消逝了,她的脸庞却越发烧红。

    皇廉兮的手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握紧残留的温泽,没讲话。

    他的静默使她为自己刚刚的遐想神游感到羞窘,急着想出点声音掩饰,便重复道:“tiger老师说你是深海摄影师--”

    “是。”皇廉兮很快就接话。“你向虎帅询问我的事?”他看着她。

    她抬眸,正正对上他的眼,以为他不高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

    “没什么。你不需要道歉。”皇廉兮打断她,凝视她美颜的目光慢慢转沈,藏起某种深邃情绪。“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直接问我。”这话突然不试曝制地腾冒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没等她回应,他往前迈步,速度有点快。

    后飞云盯着石板地上拉远的影子,暗自点点头,望着他挺拔宽阔的背,踽踽前行。

    好一会儿,皇廉兮顿足了,像在思考什么,等她走来,开口道:“你呢?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画图。”

    后飞云猛地抬眸,脸红了。“只是画着玩的。”

    皇廉兮一笑,盯着她,说:“你玩得到处都是--楼梯弯道堆满了画板,一楼像个画廊。”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了”后飞云一歉疚,美颜上未褪的红潮泛滥地沿着纤细脖颈红透一片。“有些是用油彩画的,因为还没干,我才没收。”她急着解释。

    皇廉兮摊摊手。“没关系。我目前不会用到一楼,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把风车塔外墙当画布也行。”又一次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发言。他赶紧转移目光,尽量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她似乎已能影响他

    “廉兮,谢谢你。”后飞云说,嗓音听起来淡淡柔柔地,美颜不再绯红,也没多余的笑容,沈静的表情却恍若开在阳光里的娇艳花儿。

    皇廉兮点一下头,不去看她的脸,径自迈动长腿。

    后飞云走在他身旁。“深海摄影是怎么样的工作?”换她问他了。

    “还不错的工作。”皇廉兮道,继续走着。

    后飞云慢慢停下步伐,他的回答太简略、意兴阑珊,让她心头竟涌起失望,不知如何前行。

    她没跟上来。皇廉兮回首瞅她,一双深幽黑眸彷佛将她看穿。“飞云--”他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有那么一秒想放开,但没有,这次他将她握得很紧,说:“你今晚上二楼来”

    后飞云听着,美眸慢慢圆瞠。

    察觉她美颜上的表情变化,皇廉兮低咒:“该死!我在说什么--”

    “你要我今晚上二楼。”后飞云接续道,眼神沈定地看着他。

    皇廉兮放开她的手,闭一下眸。“我不是那个意思”才开口,就打住。该死的,他是哪个意思?皇廉兮揉着鼻梁,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再说。“总之,”他平稳嗓音,做了决定。“深海摄影是怎样的工作,与其用说的,不如用看的。我想让你看看我拍的照片。”说完,他旋身,走在她前头。

    后飞云盯着他的背影,风中还有他的余音。她又发觉了一点--他的嗓音沈郁悠缓,连咒骂粗话,都像咏诗般教人神迷。她微笑,朝前跑,追上他,继续对他提问:“廉兮,tiger老师的那些雪茄--”

    “是我的。”皇廉兮纠正她的说法。

    后飞云明白地点点头。“你也喜欢抽雪茄,是吗?”

    “从来不抽。”皇廉兮答道。

    后飞云糊涂了。“那些雪茄”不知该怎么问。他摆明一副要去追回tiger老师移走的雪茄的姿态,又说从不抽雪茄,这“从虎帅那儿赢来,再以高价卖还他,我会感到当高兴。”皇廉兮朗朗一笑,愉快极了。

    后飞云不懂皇廉兮和虎大将之间的“赌债情仇”只是对着他回以同样的欣喜笑容。她很高兴自己和皇廉兮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她其实一直想问他很多事,明天,刷船时,可以不用像过去几天那样,竖着耳朵听他和tiger老师在谈些什么,她也可以坐在绿草地,同他聊聊深海摄影。今晚,她会上二楼看他拍的照片,就像他到一楼看她的图画那样。

    --

    “uno!”虎大将高亢的嗓音贯穿街头巷尾。

    菜园湾码头商店区最主要的那条街--珍珠街,还是那么炫目夺人,年代久远的碎石子人行步道在阳光的垂照下,晶莹闪烁的,悠缓起伏的石板车道一样雪亮。

    面包店“米铺”位在珍珠街中段,店面朝港口蚌形广场方向,店外临街的遮阳棚咖啡座坐满吃早餐、早点的男男女女,其中一桌坐了七个男人,在玩牌。小孩往珍珠街下坡的码头公园喷水池广场聚集,在那儿快乐地骑车、玩耍,追逐着要抓大狼圣徒的尾巴。

    虎千风一到达喷水池广场,马上加入嬉戏行列,趴在圣徒背上,扮演“狼骑士”

    后飞云一直很好奇。“圣徒到底是谁养的?”

    皇廉兮转头,看着身边的她。“牠现在的主人是我。”他们登一小段坡梯,慢慢往“米铺”走。

    后飞云看看皇廉兮,又回望喷水池广场的圣徒,依然疑惑。“牠是你养的?”

    “也是也不是。”这个状况真有趣,他竟然跟她讨论起一匹狼。他今天似乎跟她提了不少事--图画、深海摄影、雪茄--现在要谈宠物,等会儿,可能是婚姻?撇撇嘴,皇廉兮打住杂想,说:“圣徒经历多任主人,那些家伙一结婚,就弃牠不理--”

    “你结婚也弃牠不理吗?”后飞云冲口打断他。

    皇廉兮顿了一下。后飞云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

    他们真的讨论起婚姻了?!皇廉兮停在路边,大笑起来。

    几个路过的行人对他投以目光,同时注视她。

    后飞云急着说明。“我只是想确定圣徒是否会有安定的未来,没有其他意思”

    皇廉兮点头。“我了解,”他止住笑,看着她。“我们在讨论圣徒未来的安定生活--”黑眸隐隐浮现了蓝紫光点,低沈磁性的嗓音继续传出:“你放心好了,跟着我,会很安定的。”语毕,他的视线在她美丽的脸蛋上停了一阵,才转开,往面包店走。

    后飞云出神了,心又开始乱跳。

    “飞云阿姨,大将叔公他们在等你,快走喔”虎千风带着大狼圣徒环绕着后飞云,拉拉她、推推她、咬咬她。

    她回神,看着小男孩和狼。“这样比较安定吧”她摸摸虎千风的脸,说:

    “小风离结婚还很久,圣徒跟你最好。”

    虎千风歪歪头,不懂她在说什么,随口回应:“圣徒是我的兄弟喔!”说着,他又趴到圣徒背上,要懒,要圣徒背着他离开。

    “uno!”虎大将再次大喊,丢出最后一张牌。“我又赢了!哈哈哈今天真是我的日子--”

    “虎帅果然最适合小孩玩意儿。”皇廉兮讽刺的嗓音传来。

    遮阳棚咖啡座的男人们听见“小孩玩意儿”五个字,有志一同地抛开手中的牌。

    “廉兮,你来了。”有着摔角选手外型的虎洋站起身,挪个位子,对皇廉兮说:“坐。”

    皇廉兮撇嘴淡笑,往漆白的橡木椅落坐。

    直径一米半左右的圆桌上,除了散放着uno牌,还有一篮面包、多种口味果酱、各式三明治新鲜果汁、上等红茶和咖啡。

    “我们吃早餐无聊,边玩牌。”说话的是坐在最靠街边的陶垚农。“我得先走了。”他站起,拿起挂在椅柱头的牛仔帽戴上,指着邻座戴白色贝雷帽的柏多明我,对皇廉兮说:“柏兄和霭然要在海边找房子定居,我介绍他风车塔。你跟他谈谈”他挥挥手,过街离去。

    皇廉兮视线落向柏多明我。他是祭家海岛的新居民,一年多前娶了高原白家的女儿,成了白氏女婿。“我以为你会选择住在高原。”

    “霭然在船上多年,习惯了大海。我想还是住在海边,她会比较自在、开心。”柏多明我摘下贝雷帽玩着,脸上笑容洋溢。

    一个婚姻生活幸福美满的家伙!皇廉兮敛眸笑了笑。“风车塔--”他开口,顿了顿,感受到隔壁座在蠢动。

    虎大将的双眼斜睨皇廉兮。

    皇廉兮中断与柏多明我的交谈,偏首看向虎大将,焦点放在包裹他头部的丝巾图饰,说:“今天的头巾很漂亮--美丽的迎风帆,很适合你的身分。”

    “拜你所赐。”虎大将嗓音干干地,下巴朝桌面的uno牌一努。“要不要赌一把?”

    “不要。”皇廉兮回答得一干二脆,径自倒了杯红茶。

    虎大将啐了句:“你没种!”

    “我玩大老二--从来都赢。”皇廉兮表情平和,啜饮红茶。

    虎大将瞪大的双眼冒火了。“皇廉兮!你什意思?”他拍桌站起,伸手揪皇廉兮。这家伙竟然当众嘲笑他!是啦,赌“大老二”他永远输,妻子格丽也曾警告他再敢玩,就阉掉他。皇廉兮这烂家伙故意拿他这“痛点”灌盐水,未免太下三流!“你还算不算男人!”他朝皇廉兮的俊颜吼骂。

    皇廉兮一脸傲然,撇嘴冷笑。“我是正大光明的男人,和那个偷偷搬走不属于自己的雪茄的小贼不一样。”

    “你说我是小贼?!”虎大将怒气冲冲。

    “我说了吗?虎帅--”皇廉兮挑眉。“你不要对号入座。”

    “你你你--”虎大将气极语塞。

    “好了啦,叔叔。”虎洋起身,拉开虎大将和皇廉兮。“还有客人在,别翻了桌。”他说着。虎大将是他父亲的么弟,只比他大五岁,某些方面感觉起来像比他小好几个五岁似的,简直跟他儿子一样。

    虎大将不爽地拉椅子坐下。“待会儿,跟你算帐。”他瞪着皇廉兮说。

    “我也是。”皇廉兮回道,优雅地落坐。

    “廉兮,好久不见。”皇廉兮对座的黑衣男子开口了。“你还是一样,让人气得内伤的本领完全没退步。”

    皇廉兮看向对座。黑衣男子隔壁坐着灰衣男子,这两人是兄弟。皇廉兮同他们颔首。“的确好久不见,后理帆、后尹帆--两位古代沈船打捞专家。”

    穿灰衣的哥哥--后理帆笑了笑,喝了口咖啡。“听说舍妹飞云撞毁了你的酒馆。”

    “真抱歉。”后尹帆接着说道。

    “无所谓了,”皇廉兮意态悠然。“飞云已经决定要对我负责”说起暧昧话。

    “我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另一个男人嗓音插进他们的谈话声中。

    皇廉兮望向虎洋与后家兄弟之间的男子。男子长发过肩,没绑,脸上戴了副一体成型的手工眼镜。

    “达遣,”后尹帆转向男子。“我来帮你介绍一下。”手朝向皇廉兮,说:

    “这位是--”

    “皇廉兮--深海摄影名人。我清楚他。”男子先说道,然后对着皇廉兮采出右手。“久仰了,我是达遣。”

    皇廉兮神情深沈,双手环胸,点一下头。“久仰。”态度不热不冷,却令人尴尬。

    达遣僵硬一笑,收回采在半空的右手。

    一阵无声无语,男人们拿起各自的饮料喝。

    后飞云和虎千风、圣徒走到面包店。虎千风指着临街的遮阳棚咖啡座。“在那里。飞云阿姨,你自己过去,我要回家换衣服,去浮潜”说着,他跑进面包店隔壁的民宅,溜个无影无踪。他的“兄弟”圣徒则闻香窜向面包店,在男人围坐的圆桌下找到舒服的位子。

    就在圣徒窝的地方,后飞云看到皇廉兮高大的背影。她快步走过去。“大哥、二哥!”惊讶地发现遮阳棚下、逆光处藏了好几个人。“达遣?你怎么也来了”这语气似乎不是欢迎。

    “坐下吧,飞云。”虎大将往旁边挪,空出自己的位子给她。

    后飞云道了谢,坐在皇廉兮身边。

    “还没吃早餐吧,飞云?”达遣温柔看着她。

    后飞云微微颦眉,随手拿了杯子,很快地喝下一口茶。

    “飞云,那是廉兮的。”后理帆皱眉。

    后飞云眸光闪了一下,依然拿着杯子,转头看皇廉兮。想道歉,结果说:“很好喝的茶--”嗓音乍停。天啊,她在说什么

    “喜欢就好。”皇廉兮态度自然地执起白瓷茶壶,往她手中的杯子倒茶,瞧见杯缘那淡淡唇印,似乎与他刚刚衔的地方重迭?“飞云,杯子放低。”他想确定

    后飞云对上他的眼,赶紧摆低茶杯,静静盯着他倒茶的神情。

    后理帆开口说:“你打算把帆船赔给廉兮,是吗--”

    “我已经赔给他了。”后飞云答得飞快,美眸望向兄长。

    后理帆皱眉。“你这回麻烦大了,飞云”

    “我知道--”

    “我想你不知道。”后尹帆发出嗓音。“那艘帆船并不完全是你自己的”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妹心飞了。

    后飞云表情一诧。“那当然是我的--”

    “有一半是我的。”达遣嗓音徐缓地传开。“那是你父亲给我们的订婚礼物--”

    什么?!隐约一阵瓷器碰撞声。

    “这可精采了,”虎大将扬笑,看着达遣。“原来你是飞云的未婚夫啊!怎么不早说呢--我是飞云的帆船老师啦,我们一家亲、一家亲”他站了起来,热络地抓住达遣的手,拉着、握着。“以后你们生小孩,一定要找我当教父。哈哈哈”“tiger老师”后飞云伸手扯拉虎大将的衣袖。“你别这样,我没--”

    啪地一声,皇廉兮猛然站起。所有眼睛看向他。“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平稳无起伏地说完,他移开椅子,走出遮阳棚。

    “廉兮”后飞云唤他。

    皇廉兮回头了,却是叫:“圣徒。”

    那大狼叼了块面包,跑向皇廉兮。

    后飞云看着他们远离珍珠街。风吹过她眉心深锁的美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