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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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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玫笑“好人,坏人,王福头的世界只分两种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她上楼去了。

    埃在一个人扼腕叹息。

    同情担心月玫?不不,不如为自己发愁。

    埃在收拾行李,月玫却在房门口出现。

    “现在不能走,做完那件事才放你。”

    埃在干脆说:“你讲吧,怎么做。”

    月玫想一想:“照原定计划,他生日,你请客,灌醉他,把他哄上车子,坐在驾驶位旁边,其余的,有我。”

    埃在看着月玫“这件事之后,我与你再也没有纠葛。”

    月玫答:“从此我不认识你,你也不再认得我。”

    “好的。”

    月玫与福在击掌。

    月玫取出一叠钞票给福在。

    “不要。”福在厌恶地缩开。

    “别倔强,你的鞋底都磨穿了。”

    月玫撇下钞票。

    佣人在门外说:“太太,按摩师等你呢。”

    月玫出去了,福在看着脚上鞋子发呆。

    廉价鞋一穿即坏,款式颜色都简陋抄袭,月玫一眼看穿。

    对她来说,单纯的王福在就像透明一般。

    稍后女佣捧来几只鞋盒子“王小姐,太太请你试穿。”

    全是名牌原封不动新鞋,原来月玫与福在同样穿六号鞋。

    她俩一直有若干共同点。

    埃在一声不响。

    饼一日,周子文做成功生意返来,情绪很好。

    他签妥好几笔合同,与同事饮宴庆祝。

    月玫懒得理会,藉词痹篇,并不参与。

    深夜他回来,看到福在站在露台,他敲敲玻璃窗。

    埃在转过头来“下月一号,是你生日?”

    周子文诧异“你怎么知道?”

    “月玫告诉我。”

    他感叹:“三十八足岁了。”

    才三十八?周子文看上去似四十八。

    他比真是年龄老成得多。

    “我比月玫大一截,所以格格不入。”

    埃在微笑说:“我从前工作的地方,像你这样年纪的男子还自以为精壮,正在为升职及追求女同事烦恼呢。”

    他坐下来“福在你与月玫完全不同。”

    埃在双臂抱在胸前,感慨地说:“她自小是个美人。”

    周子文挑了别的题目:“这次到中东,只见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回到家里,连冷热水都觉感恩。”

    “啊。”

    “因此把小小不如意都丢在脑后。”

    埃在点头“有智慧的人才会这么想。”

    周子文忽然说:“福在,你在我身上仿佛看到许多好处。”

    “因为你是一个有大量优点的人。”

    “不敢当。”

    埃在数出来:“勤工,负责,爱家,爱妻,对朋友也忠诚,你是上等人。”

    周子文笑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埃在看着他晒成紫棕的脸皮,鼓起勇气说:“你生日那一天,我想做几个菜请你。”

    周子文喜出望外:“太好了,我十分盼望吃家常菜。”

    “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马上学做。”

    “每种菜式都受欢迎。”

    他绝不挑剔,这也是好处。

    第二天,月玫嘭一声推开福在房门,喜孜孜问:“约好了?”

    埃在点头。

    “没想到你行动迅速,这才是当年勤工好学的王福在呀。”

    埃在啼笑皆非。

    她把收拾好的小小行李箱拎到门背后。

    月玫拉住她的手“不要走,我,桑原,你,三个人一起住这间屋子。”

    太无耻了,竟有这样想法。

    埃在知道她眼睛里有愤怒不满,故此不想正视月玫。

    “福在,你打算走到什么地方去?”

    “不知道。”

    “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无依无靠,抛在外头,岂不危险。”

    埃在喃喃自语:“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

    “福头,你真的要走,我帮你租房子。”

    “不,你已经帮得我足够。”

    月玫像是没听懂这话,不以为忤,反而笑说:“现在可没人殴打虐待你了。”

    说得也是。

    月玫跟着揶揄福在:“此刻你大可做仁人君子了。”

    埃在忍不住问:“你跟那桑原,会得长久吗?”

    月玫一怔,站起来,吸一口气,缓缓背过身子。

    “你不说,我也明白。”

    埃在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能够快活多久就多久。”

    “你看得开就好。”

    月玫嘴硬“为什么看不开,你也见到,那班女学生对他垂涎欲滴。”

    形容得真好。

    埃在说:“既然如此,维持偷情现状,又有什么不好?”

    月玫趋近福在,自齿缝里迸出嘶声:“我看见他就讨厌,他的手碰到我,我会发抖。”

    她汲(应该是足字旁)着高跟拖鞋出去。

    埃在用双手掩着脸。

    帮凶,她是帮凶。

    王福在与李月玫手拉手,一起走进黑暗的隧道里。

    埃在默默安排菜式。

    她听见月玫对佣人说:“你们都放假吧。”

    仆人听见假期二字,都兴高彩烈。

    月玫又对周子文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顿家常菜。”

    周子文开心说:“我准晚上七时回来。”

    埃在双眼憔悴无神,独自站在露台,看到蓝天白云里去。

    月玫叫她:“有话同你说。”

    她先给福在一份文件“今晨到亚美保险公司把我保险单上受益人名字换上王福在。”

    埃在一怔“为什么?”

    “我亦无亲无故。”

    “周子文呢?”

    月玫冷笑:“他不会比我活得久吧。”

    “还有你的好情人。”

    月玫抬起头:“我跟他,也是肉身缘分,肉身不在了,也就不必惦念了。”

    埃在没想到她想得那么透彻,不禁恻然。

    “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是受益人。”

    月玫收好文件,取出一盒葯丸,放在福在手中。

    她嘻嘻笑起来,撮起嘴唇,像是不知要亲吻什么人。

    “放两颗进酒杯,无色无嗅无味,这是男生专门用来迷晕女友用的ghb,胜在当事人第二天一丝记忆也无。”

    不知什么令月玫畅快,她仰起头哈哈大笑,似花枝乱颤,一双吊坠耳环像打秋千般两边晃动。

    “记住,八点半下葯。”

    埃在一惊:“你不打算在场?”

    月玫把嘴巴趋到福在耳边,呵气似,轻轻说:“九点钟,你把全屋灯开亮,我自然出现。”

    “我打电话给你好了。”

    “警方有办法追查到所有无线电话来源。”

    “我呢?我怎么办?”

    月玫故意掩着嘴,表示讶异“真是,你怎么办?”

    埃在看着她不出声。

    “放心,我届时自然替你安排时间证人。”

    她用手拢一拢头发,打个呵欠,出去了。

    周子文生日那天,福在在厨房忙个不休。

    女佣们昨午已经休假,司机却仍然当值,买来鲜花水果。

    他查看一本小册子,然后对福在说:“下午五点我要送太太出去打牌。”

    这个司机工作负责,每日都把出差时间次数及来回地点记在小册中。

    司机踌躇:“周先生生日,太太不在家吃饭?”

    埃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司机也识趣地出去。

    埃在驾轻就熟地做了三菜一汤加一个甜品。

    她的神经愈绷愈紧,全身肌肉发痛,四肢僵硬似机械人。

    五时许,月玫离家外出。

    宽大的周宅,只剩下福在一人。

    黄昏,淅淅下起小雨。

    七时正,周子文由公司车送返家中。

    一进门,只看见福在一人,不禁失望。

    “月玫又出去了?”

    “她稍后回来,你坐下喝杯茶。”

    周子文却自斟一杯威士忌加冰“不等她了,我肚子饿,今日特地不吃下午茶等着一顿。”

    埃在笑起来,捧出菜式。

    “呵,色香味齐全。”

    其中一味杂锦蔬菜,的确下了心思。

    周子文一边脱松领带脱外套一边用筷子夹了菜送进嘴里。

    埃在神经渐渐松弛。

    “当心烫。”她提醒。

    他雪雪吹气响:“不怕不怕。”

    埃在笑了。

    周子文坐下,也不说话,豪爽地大块朵颐,他吃得那么畅快,菜汁自嘴角滴下也不自觉,呼噜噜扒了三碗饭。

    这个男人,光是看他吃饭,就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