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花凋辞 > 第四章惊惶

第四章惊惶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花凋是标准的行动派。

    当绻儿姑娘递来鱼片粥时,他飞快一点白衣女子的麻穴,随意扯几根飘摇的白绫搭在手臂上半掩,探出接碗。

    花凋笑得子诩合不拢了,为犒劳一下辛苦半晌的五脏庙,仰头就喝。咕咚咕咚,兴许喝得太快,芥茉粉的味道冲上鼻头,痒痒的刺激感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绻儿站在幔帐前,听到那不同寻常的喷嚏,觉得纳闷。

    “兰姐姐,你不舒服?”

    花凋心叫不妙,装模作样地捏着鼻子低吟:“嗯,身子有些不适。”

    绻儿走近一步“兰姐姐,你的声音好沉啊。”

    “那是着凉了。”

    绻儿沉吟“你的胳膊怎么粗了许多?”

    “嗯,水肿了。”他开始不知所云,下意识还再回味。

    “哦。”绻儿一挑眉毛“那么,今日的粥做的如何?”

    “很好,就是味儿冲了点。”这是他的真实想法,比较中肯喔。

    “是吗?”绻儿故意提高音调“以前,兰姐姐喝了我加的辣椒面都没抱怨半个字,今日不过是奶娘失手打翻芥茉,兰姐姐便不适了?”

    花凋正在想下一句该如何应答,岂料缭绕的幔帐被木棍挑开,他一手掐着鼻子,一手钳制神秘女子的模样完全暴露人前!

    “你!”

    名叫“绻儿”的丫头一张稚嫩甜美的小脸也映入他的眼帘。大概也就是个八九岁大的娃儿,头梳双髻,发丝两边缀着凤纹的金丝镶坠,娇艳欲滴;耦荷色的衣裙飘逸出尘;腕上的一双白玉环在黑暗中悄然散发着幽柔光泽,璀璨晶莹;无不衬托一身琉璃般剔透的雪肤。

    绻儿见到花凋,怔然眨眼,美目一眯竟无恐惧之色“哼,我就说兰姐姐不可能变化那么大,原来是有偷香窃玉的小贼!”

    花凋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一个小娃的诋毁,也忘了身在何处,放开神秘女子迈开大步到绻儿跟前,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轻蔑道:“你说谁是偷香窃玉的小贼?乳臭未干的奶娃子,也配在少爷我面前大放厥词?快点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去,向来是他抓贼,怎么能被人指控为贼?

    “就是你!”绻儿人小气焰高,伸出白皙的皓腕一点他的鼻子“你不是小贼,干吗偷偷摸摸地躲在深宫不敢见人?你不偷香窃玉,干吗拉着兰姐姐不放手?分明是在狡辩!”

    果然,他跑到宫里来了。

    “呦!你挺能言善道的哦。”花凋摸着下巴,露出坏坏的笑容“可你懂得什么是‘偷香窃玉’?”

    “当然!”绻儿傲慢地一扬脖子。

    不会吧!小小年纪懂那么多?花凋一呆。

    绻儿得意地望着他犯傻,一噘小子邬“别以为大个了不起,哼,我懂得东西多啦,兴许你一辈子都没听过!‘偷香窃玉’,嗯,说的是似你这些有特殊嗜好的贼在女子闺房里做坏事!专门盗女儿家的香粉、美玉,借此满足自己怪癖!”

    敝癖?满足他的什么怪癖?他要香粉美玉做什么?

    花凋张大了嘴:“等等等你说我要‘香粉美玉’,有没有搞错?这鸟不生蛋的冷清地方,少爷我去哪儿找?”真是的要‘偷香窃玉’也去‘温柔乡’嘛!

    绻儿一瞪眼,振振有词地道:“我没说完呢,少打岔儿!这儿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但有兰姐姐在!你刚才不是拉着她不放手?不是说女子如花,身上即使没香粉,也香香的,我就见过草窠里有男的在女的身上又啃又咬‘偷香’!”

    花凋几乎要被扣水呛死了。

    小家伙准是看到宫里偷情的侍卫和宫女,还自以为是剖析,最后自圆其说!身为一个姑娘家,亏她说到男女之事竟脸不红心不跳,分明是呆头鹅嘛。

    他有点同情她了。

    “好,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懒得再申辩什么。”他干脆大不咧承认“对,我就是来此‘偷香’,你想怎样?”

    “我想”绻儿脸色陡然一沉,出其不意地踹向他的膝盖骨。

    被狠!想废了他的双腿呀!

    花凋真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会两下功夫,且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太近,根本不好躲。一皱剑眉,他暗自运功调息,将全身筋脉绷紧,真气运行于膝,以少林的绝世硬功来抵汹汹攻势。

    绻儿“啪”地一脚正中目标!

    “啊!”她突然觉得脚底板窜起一股尖锐的疼,从脚踝以上,膝盖至大腿,再到胸口、肩膀、手肘关节瞬间麻木!扭曲的撕裂感,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仿佛稍有挪移,骨骼即会粉碎似的。

    屋外放哨的人听到绻儿不同寻常的喊叫,马上紧张地询问:“小主子,您要不要紧?要不要婢子进来”

    “滚!宾远点!”绻儿满头大汗,早已不支倒地,不过小脸却是前所未有的愤慨,骨子里的傲气显露得淋漓尽致。

    花凋挑着眉,对她的倔强十分钦佩,不禁燃起了一抹兴趣。

    绻儿爬了半天,奈何身子灌铅一般,想要起来困难之极。她不服输地一咬贝齿,干脆从靴子侧面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扬高至头顶,狠狠地朝着全无反应的双腿扎去!

    花凋笑着的嘴巴一僵。料不到一个小女孩性如烈火到这种的地步,吓得快步前去抓她纤细的素腕。

    绻儿的眼眯成月牙状,等他手到的时候,拧腕朝上刺来!

    花凋的手是去势,遇到突发状况根本来不及反悔,最多只能尽量减小受伤的程度。于是,他竭尽全力一侧掌,丹田运转调息,勉强闪过重要的筋脉,仅剩指腹承接匕首的挑战。

    呲

    幸好花凋练得是少林正宗的硬功,加之常年练习武功,厚厚粗糙的手茧为他消灾挡难,这才不至于断了五根指头,即使如此,锋利的匕首刃也划破了一层薄若蝉翼的手皮。

    扑簌簌

    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落在地上像溅开地一朵朵妖艳的花儿。

    花凋疼得一皱眉,顺势夺走她掌中的凶器,怒道:“你这个疯丫头脑子有问题不是?随随便便拿匕首扎人?”

    “毁十指不如断一指!”绻儿冷冷地说,对地上的鲜血没有一丝惊恐,坦然自若。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长大了还得了,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大概从小无父和老娘相依为命,花凋生平最不堪忍受的是有人轻践双亲所赐的发肤。他恨不得掐死这丫头,免得若干年后又有一个红颜祸水为害人世。

    “我爹娘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绻儿一叉腰,大声娇嗔,珠圆玉润的嗓音格外清脆。

    “爷娘不管的野丫头!”花凋何时吃素?干脆“损”人就“损”到底!“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变成老姑婆!”啊,作为女人,最怕的不就是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绻儿涨得脸红脖子粗“莫名其妙的家伙!狈胆包天跑到皇宫撒野,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算了吧!”花凋龇着雪白的牙哈哈一笑“小短腿,还没有长到三块豆腐高,就妄想把我当蹴鞠踢,呵呵呵!”

    “你尽管笑,省得以后没机会再笑!”绻儿两腮鼓鼓,口吻阴寒。

    “哦,此话何解啊?”花凋气定神闲地问,发现逗弄人的感觉很不错,尤其是看她被气得口齿不清,更让他心情舒展。

    “信不信我现在叫一声,你马上被宫里的御林军就地斩杀?”她得意地仰高头“到时人头落地,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是吗?”花凋双臂环胸,懒洋洋把玩着五指“说你乳臭未干还不满意?偏偏所思所想还不及个奶娃娃!”低眉嗤笑“你不妨喊喊试试,看到最后谁更惨!”

    “你说什么?”即使腿脚麻木,她依然警戒地往后倒退些距离。

    “你不怕的话,我干吗怕?”花凋无所谓地耸耸肩头,当真表现得毫不在乎。

    “笑话!我怕什么?”她挑衅地瞪着他“你可知我是何人?我”

    “我晓得啊!”他耐人寻味的打断她,慢条斯理道“你是龙绻儿,当今圣上最张牙舞爪的第九女,御封‘晴川公主’嘛!”

    他知道?天!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龙绻儿杏眼圆睁“怎么知道本宫的身份?”

    “哦,这简单。”花凋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来“你进来之前,就对外面的宫女自称‘本宫’,近来后又自报家门‘绻儿’,对我指手画脚说这儿是皇宫大内,我想不知道你是谁都难上加难!”

    真是她自己露了嘴?

    龙绻儿有几分困惑,一挺腰板“嚣张小贼,知道本宫还不下跪?你打伤公主,父皇会把你碎尸万段!”

    “小鲍主,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眼前呢。”花凋摇头晃脑地在她跟前摆摆血液凝结的手指“第一,是你出脚伤人在前,我可没有还手,且受伤流血的也是区区在下我;第二,你如果喊了出来,届时遭殃得不只是鄙人,还有同为当事人的你。呵呵,据我观察,此地应该是幽禁的冷宫,不然不会图有堂皇而虚空清冷,你一个公主跑来此处于法不合,于情不该,不要说你不怕,不怕也不需婢女在外面放哨,不是吗?”满意她的瞬间变色,继续说“第三点,也是最关键一点,若你豁出去喊人,嗯,的确宫里的护卫、禁军会在最短时间赶来救驾,不过恐怕远水救不了近渴,因为我会最短的时间杀了你,嫁祸给一个莫须有的恶人再趁乱逃跑,或摇身一变做贼的喊抓贼,移花接木,成了为皇上提供破案线索的大红人也说不定。”呵,说狡辩,谁能比过他花凋?

    龙绻儿毕竟年龄小,还真被他吓唬得晕头转向,乱了方寸“你你要杀我?”咽了口口水,抓紧前襟,面色惨白。

    “你说呢?”花凋玩心大起,脚往前示威似的跨近一步,显然把之前被雪韧追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平生第一次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他反驳她反驳得她无话应答。

    不是她心虚的话,她不会低头沉思,不是低头沉思的话,她也不会注意到花凋腰侧悬挂的烁金腰牌。

    那是

    “好啊,那你就来杀我。”悄悄地,一抹窃笑从她粉嫩的颊上漾开,眉梢微微一扬“正好成全了你呢。”

    花凋一怔,莫名其妙地想:小丫头无缘无故笑什么?怕不是被他吓傻了?

    龙绻儿笑靥如花“你身为御前神捕就该抓差办案,但在这个太平盛世,恐怕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一摇手指“现在,有个机会在皇上跟前立功你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是不是?”

    “你再说一遍?”他眯缝着精明的眸子,声音变得危险。

    “还要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吗?”龙绻儿冷然倨傲地说,小脸上凝结着与她稚气的年龄极度不符的讽刺神色“小野花?”

    “你叫我什么?”花凋脑门的青筋一绷。

    “我说‘小野花’,如何?”龙绻儿一点他的鼻子,不客气地道“一个六扇门的卑贱奴才,无非是皇宫庭园的一朵小野花,竟敢以下犯上?”

    花凋脖子一凉“你”“你能看出我的身份,我就看不出你的身份吗?”龙绻儿眨巴眨巴大眼,指指他的腰牌“六扇门的风烛和花凋是父皇钦点的捕头,据说那个叫风烛的家伙一脸胡碴,你没有便是花凋呗。”咯咯一笑“你叫‘花凋’啊,怎么不叫‘女儿红’呢?”

    “天杀的!”花凋生平第二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名字开玩笑,而且,此次又是眼前的小女娃所为。

    欺人太甚!

    “恼火了?你有本事尽管来杀我!”龙绻儿古灵精怪地学着他曾经戏谑地口吻,吐吐舌头“差点被你唬弄过去!”

    “你!”花凋懊恼得咯吱咬牙,手掌扬了扬又落下。

    无奈,吃人子谔,拿人手短。谁让他吃的是公家饭,还能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不成?本来只想吓吓她、压压她的气焰,借此出口恶气,谁料鬼丫头竟看穿他的身份!晦气!被一个黄毛丫头逼到哑巴吃黄连的地步。

    耻辱!

    僵持不下,外面传来一声古怪的口哨。

    得意的龙绻儿脸色顿时变沉,挣扎着欲要起身,一时忘记刚才与花凋动拳脚时伤了腿脚筋脉,此刻一动,当真痛不堪言。

    接着,外面嘈杂喧闹起来。

    “咦?你不是晴川公主身边的丫头‘烟雨’吗?”

    “是婢子见过菊妃、竹妃娘娘。”

    “竹妹妹,冷宫乃禁地,尤其是这座‘锁兰苑’!难道,皇贵妃的千金不清楚?”

    “婢子该死,是婢子迷了路闯到冷宫来。”

    “啪!”一个清脆的耳刮子响起“满嘴胡说八道!你这死丫头在宫里多少年,怎会迷路?平日跟在晴川公主身旁寸步不离,今儿个就转了性子啊?”

    “菊姐姐,别动怒,依照臣妾来看,八成是公主贪玩,来冷宫瞧个新鲜,你拷问一个奴才有什么用呢?”

    “那依妹妹的意思?”

    “自是尽快找到公主啊,否则,这‘锁兰苑’的主人发起颠来还真不得了!”

    “是呀,你说得有理,咱们还是派人四下找找看好,免得有个差池,你我也不好给梅姐姐交代。”分明是不怀好意地阵阵窃笑。

    听着杂沓的脚步声临近,屋内的龙绻儿面色一白,下意识一抓花凋的袖子“喂,你还不快给兰姐姐解开穴道?”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花凋见状,双臂环胸一勾唇,摆明了拒绝,想看冷宫演绎一场绝无仅有、鸡飞狗跳的好戏。

    龙绻儿的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对跟前这个难以捉摸的年轻男子伤透脑筋。看来对他恐吓、命令都不行,而目下的情况刻不容缓,一旦被外面的野心女人发现她的踪迹,莫说保不住自己,连“锁兰苑”的秘密都会因此泄露!

    “好!”权衡利弊,龙绻儿做出最后让步“你帮我解开兰姐姐的穴道我便答应你,不把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事告诉别人!”

    “即使你不应,我也有办法不让你说!”花凋不受威胁。

    “胡说八道!”龙绻儿傲慢地一勾红唇“你根本没方法,否则不会气得跳脚!”哼,想瞒过她眼?

    棋逢对手。

    花凋总算遇到命中的衰星了!

    不能否认,龙绻儿的小脑瓜异常灵光。嗯,和智勇双全的他不分伯仲!他的心思和境况,她竟一会儿就看得一清二楚,不简单!

    即便不愿承认,但他还真拿她没辙。面子归面子,现实归现实,她毕竟是圣上宠爱的晴川公主,纵然被发现出没冷宫,顶多被责难一顿。

    而他,身为六扇门捕头,肩负抓差重任,今日却为私事与同僚刀剑相向,还疯疯癫癫地跑到皇宫禁地逛荡,传扬出去,掉了脑袋倒干脆,若是丢了饭碗那就太过哀怨老娘知道定会气得扒他一层皮下来!届时,花凋就名副其实地“凋”了。

    “哼,好吧,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花凋的话没有说完,那外面的人就已经去推破破烂烂的外间门。他敏捷地一探臂膀,将瘫软在地上的小丫头的腰带一拎顺势带上房梁,瞬息挪移,声息皆无,两人比肩而坐。

    龙绻儿惊魂未定,一双脚步晃荡晃荡,秋水般的剪瞳瞧瞧数丈远的地板,又瞅瞅自己端坐的冰冷横梁,下意识吐吐粉舌,刹是娇俏地嗔道:“哇,没想到你功夫的造诣和我缱哥哥有得比耶。”

    “这有什么大不了?”花凋不屑地撇撇唇,听她提“缱哥哥”三字犹为钦慕,心里酸溜溜,竟是从未尝过的滋味“你说的是宁王吧!一个书卷里泡大的王爷,也懂武功?”

    “你敢小看我缱哥哥?”龙绻儿不满地瞪大杏眼,粉嫩的两腮鼓鼓的,近看宛如含苞待绽的蓓蕾,俏丽可人。

    花凋邪恶得就想去捏捏那晶莹粉颊,看看是否吹弹可破“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龙绻儿一叉腰,振振有词的辩解“缱哥哥文武双全,人人都说他是旷古绝今的风流才子!”

    “文武双全?旷古绝今?风流才子?”花凋干巴巴地重复,不禁冷冷地一阵讪笑“是他自诩吧!你所谓的‘他们’是谁?无非是宫里吃君俸禄的史官!平日吃饱了撑着,除了溜须拍马,还能做什么事儿?史官嘴里无实言,母猪也能赛貂蝉,你没听过吗?真好笑!有人竟然也信!”

    “你是在嫉妒缱哥哥!”龙绻儿总算找到了最佳理由,凭借兄长在宫里宫外的口碑,哪个人不是挑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面对喷火指控的小佳人,花凋懒洋洋地回复:“他有什么了不起值得我嫉妒?哼,告诉你呵,这世上压根儿没谁能让我艳羡!”

    “你你放肆!”龙绻儿刚想再辩驳,就见花凋突然伸出两指在她后颈的哑穴上轻轻一点,立即消声。

    “嘘!”花凋以其气死人不偿命的嘲弄口吻低声耳语“不是要我帮你吗?还嘴硬?真是不可理喻啊,难怪古人会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呜”说不出话,龙绻儿义愤填膺,奈何只能“虎视眈眈”

    花凋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乐滋滋往下观瞧。眼见闯进屋中的宫女临近,幔帐后被龙绻儿称作“兰姐姐”的神秘女子动都不能动,更别说其他反应。

    花凋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似乎乐见其成。

    龙绻儿紧张地又淌了汗水,扭过脸狠狠瞪着花凋,无言地张了张小嘴,见此法无效,干脆用力一掐他的胳臂,表示最后的抗议。

    花凋气定神闲地掀起好看的一双剑眉,仿佛在说:看你低头不低头?

    龙绻儿心中大骂:算你狠!软软的颊色却截然相反,两眉时皱时展,水眸漾出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泽,可怜巴巴地紧瞅着他,小手一个劲儿地作揖。

    不过

    花调毛骨悚然!

    她如此生动鲜活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六扇门不远处,京师首富杜员外家那只从波斯带回的蓝眼猫。每次他从酒楼打包带给老娘的鱼肉都会被那只鼻子灵光的猫儿发现,如果不给面子,拒绝履行“见面分一半”的规矩,他定会被那锐利的猫爪抓得满身红印,而后顺便给老娘提供无偿的笑料。

    没办法,他真的是怕了猫这种古灵精怪的小东西。话说多年以前,儿时的花凋曾和一群小乞丐抢饭,后退之际无意中踩到当地一只霸王猫的尾巴,不幸,猫在惨叫的同时也召唤来了附近的野猫。别看它们一个个都不大,但小圆的眼总是不断寻觅,一旦选中目标则毫不留情下爪,哪怕拼个你死我活也决不退缩!可怜的花凋,手中的饭碗砸烂了不说,还惨遭野猫摧残,落个凄凉。

    从此,再沾到和猫相关的东西,他能闪就闪,跑不了就尽量妥协,以免受罪他的功夫再好也无法改变对猫的恐惧。这一幕幕不堪的回忆让他无法再对龙绻儿示威,总觉得这般捉弄她,享受被求救的快乐,半生都会被类似猫之类的东西缠上。

    恐怖,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说时迟,那时快。

    在一个宫女准备掀起幔帐的刹那,花凋的拇指与中指一并,隔空解了龙绻儿口中“兰姐姐”的穴。以至于,宫女掀开幔帐后,便传出幽幽噎噎的啜泣,把那宫女吓得脚下一歪,猛然后退,狼狈地问:“谁、究竟是谁在里面?”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不相离”帐内的神秘女子突然一掀手腕抬起层层幔纱,朝着那心惊胆战的宫女幽咽。

    “他说‘不相离’,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要我?”说着,便狠狠地扑向对面的人。

    “啊”宫女抱头鼠窜,被她一身凄白的色泽和周围阴森的气氛吓得心神俱乱!

    “不要怕不怕啊不怕!我不伤害你,我不像她们、我不是她们、不会把你像小白那样活活剥了皮,扔进水缸里面煮!”

    “啊奴才错了兰贵人饶命啊!”宫女听到她提到“小白”两个字时脸上漠然残酷的神色,恍然大悟

    爆里早有耳闻,说这座“锁兰苑”的主子兰贵人是前皇后兰氏的侄女,她不但袭承姑姑的美貌,自幼善于琴棋书画,且曾受罗浮山云游隐人的指点,精通奇门义理,故而被父亲与姑姑视作掌上明珠,加上她与表兄龙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兰皇后本有意在太子亲政一年为他们主婚。不想横生事端,皇太后病危,把持朝政的尚家兄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位道人,被皇上封为天朝国师,他扬言皇太后之病完全是后宫有阴寒之气笼罩。皇帝为此下令搜查,结果在皇后兰氏的宫中发现了附有太后生辰八字的木偶,上面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阴森恐怖。自古以来,后宫发生巫蛊害人的情况层出不穷,概莫能外是倾轧争宠的手段。因此,一旦出现类似事件,不问缘由,相关人全部处以极刑,决不宽恕!

    满腹委屈的兰娘娘为了保住爱子,不惜一人揽下所有罪状,在大理寺卿最后判刑的那天晚上悬梁自尽。皇帝与皇后少年夫妻一场,看到兰氏凄惨的下场也有几分后悔,觉得事有蹊跷,本想借此赦免骨肉,哪料皇后的死给太子打击甚大,他一怒下命人斩杀国师!

    皇帝震怒,当众下旨废除太子,酷吏施以膑刑,剜去双腿膝盖骨的龙歧接到圣旨放逐西域,永不相见!

    太子失势,他的表妹兰烬落翻脸无情,马上倒戈入宫,参加选秀,果不其然以得天独厚之姿获得隆恩眷宠,三天内从平平凡凡的小秀女一路攀至贵人的尊贵地位,虽然没有挽回什么,但至少把兰家险些失去的显贵给延续下去。

    不过,人们对这位冷面蛇蝎的兰贵人实在惋惜。

    盎贵荣华来之不易,她偏偏在太子流放后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人变得疯疯癫癫,不可理喻,做出诸多荒唐之事,皇帝忍无可忍,下旨封宫!

    锁兰苑至今无人私入,也无人愿意进入,如今小爆女见了疯狂的兰烬落,听她说那个“小白”想起兰贵人那只莫名其妙失踪,莫名其妙被发现死在水缸中的剥了皮的猫儿,毛骨悚然!

    老天爷,这晴川公主好端端地干吗要来锁兰苑折腾?

    小爆女刚想到此,就觉得脑袋后面刮起一阵冷飕飕的凉风,但猛回过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屋里,依然死气沉沉。

    天啊!

    大叫一声,她惨白着脸抱头跑出!